边界——眉雨湮湮
眉雨湮湮  发于:201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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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文笙和他的初恋孙余那样的,反而是异数。

不过这都是文笙自己的事,其中的艰难苦痛不足为外人道。他不相信秦晋这样的人能明白底层的辛苦,魏竟成也是一样,所以对这些事,他通常不愿意多说。

文笙到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时秦晋站在办公桌边,低头端详那个被他肢解过又原样装回的投影仪。

“好了?”秦晋问。

文笙顺手抽了张纸巾把拆下的零件擦干净后凑近看了看,又顺手撕了张便签条记下零件上的标出的型号,“坏东西了,得换。”

文笙把纸条对折后揣进兜里,这才问秦晋:“今天休息?”

秦晋微微颔首,道:“出去走走。”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文笙公司所在的那条路是条单行道,走到尽头穿过丁字路口便是个人工湖,湖的那一头是中心公园,市中心常年斥资保养得当的水景,还有些看头。

两人并行在道旁的梧桐树下,隔着一片绿地,湖水在秋阳下泛着粼粼波光。想到这是自初识后,两人头一次在青天白日下见面,文笙一时怔忪,竟觉得梦境般的不真实。秦晋话很少,文笙也不愿多说,只是沉默着比肩缓行,反而惬意。

已是深秋,梧叶焜黄,文笙看见那叶子摇摇曳曳地落下,落在身边人的肩膀上。他抬起手,欲把落叶摘下,手伸到一半却生生收了回来。秦晋转头看他,文笙在自己肩上轻拂一下,秦晋会意,才将残叶拍落。文笙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心虚,才小题大作,就算是寻常朋友,拍拍肩膀,也并不会觉得逾越吧。

想着想着,就觉得索然。文笙指指路边的茶室,“进去坐坐吧。”

他们要了包间,因为文笙顾忌秦晋的身份。有些事,他不愿让秦晋为难,他认为这是在选择与秦晋这样的人作伴时就应该有准备的事。从理智上来说,他应当接受,但方才还是郁闷了。如果能选择,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恋情永远放在夜幕之下。

文笙并不是怨秦晋,他只是怨自己。在认识秦晋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年轻时的放纵招摇心生悔意。当年,与孙余分手后,文笙混过圈子,玩命似地放纵过。作为当年圈子里的名人,知道他性向的人自然是多的。当年混在一起的人,大家都对各自的身份所知不深,但面孔还是记得清楚的。他不知道清楚他性向的那些曾经的熟人中会不会有人认识秦晋,如果有,如果那个人刚好是有心人,如果真让那些有心人知道他与秦晋过从甚密,就等同于他给秦晋找了个大麻烦。

这当然不是他期望看到的。

文笙想,如果没有那一段,如果他和孙余一样事事小心,时时对性向讳莫如深。或许现在他就能坦然地与秦晋一起勾肩搭背地出行,借个知音挚友忘年交之类的名分。

可叹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文笙神游时,秦晋正看着一本《凤凰周刊》,他头也不抬地说:“下个周末有空,找个活动。”

文笙想着凤凰山桔园的桔子应该是红了,便说:“要不去找上魏竟成到凤凰山下钓鱼?”

秦晋顿了一下,又转头对着窗子玻璃端详一下,而后望着文笙说:“打网球,会吗?”

“还是壁球吧。”文笙无奈地笑笑,“免费授课,过期不候。”壁球场地好歹只有一面对外敞开,预订靠里的那间,应该没那么容易撞熟人。

第6章

两人都懒得多折腾,一直坐到五点后就地用了简餐才一起回到文笙店里取车。秦晋出来时并没开车,两人回文笙家时,开的是文笙的马六。文笙的车里备了很多CD,秦晋看了半天单单挑出其中一张。

碟片背面是白底,用黑色水笔整齐地写着十来个歌名。两行歌名之上用稍粗的记号笔龙飞凤舞地写着“文笙”两个字,字体同样是黑色。

文笙开车时用余光瞟瞟,笑了下,“录着玩的,这张都成历史遗迹了。”

秦晋把碟片放进CD机,按了几下,直接跳到第三首,而后转头看向文笙,不紧不慢地问:“遗迹?”

“现在声音比不得从前了呗。”前奏乐起时,文笙叹了口气,不无怅然地笑道:“没想到嗓子也是耗材。”,默下十来秒,又瞟了眼CD机,问:“你喜欢这首?”

秦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前窗出神。乐音在车身狭小空间内弥散开来,文笙磁性的中音唱着《边界1999》。

许久之后,秦晋问:“99年,你在做什么?”

文笙专注于路况,所以回答得漫不经心,“跑场子呗,混呗。”

文笙不知道他究竟是触到了秦晋的哪根神经,那一晚,秦晋的情欲表现得格外旺盛。当他站在门外与锁孔斗争时,站在一边的秦晋明明还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进了那扇门之后,只在一个瞬间就完成了兽化的变身过程。

文笙探向电灯开关的手只伸到一半,便被秦晋握住,死死地按向墙壁。而后便是一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吻,甚至不能只算作亲吻,秦晋的力道几乎要把他嚼碎。隔着几层衣物,秦晋的东西硬硬地抵在他的小腹处上下磨蹭。就像他们并不是时常温存,就像是对他渴望一世但又求而难得之后般急不可耐的迫切。

文笙家的客厅与餐厅连通,餐厅离玄关更近。两个情欲勃发的男人一路拥吻,而秦晋的耐性仅仅能够维持到餐桌边。

文笙被秦晋扒了裤子放在餐桌上,全身只剩下一件因前襟敞开而不足蔽体的衬衣,恍惚间,他好似记得秦晋因一时难耐,扯开衣襟时迸落了衣扣。只是顷刻失神,嘴唇便被秦晋咬得生疼。

仿佛只是须臾,又好像是很久,两人分开时,文笙喘着粗气,胸口、肩膀和脖子上瘀痕遍布,竟能开得出玩笑。他不是故意破坏气氛,只是这一晚的秦晋激动得太不寻常,那种要将他拆分入腹的架势真的让他有些犯怵。

“这位先生,难道你没用过晚餐吗?”在秦晋解下皮带拉开裤链时,文笙干笑着说。面前这只雄性生物已经完全兽化,他只是想把秦晋此时沉溺在欲望中的暴虐卸下一点。

牡丹花下死什么的固然风流,但文笙已经为大众娱乐事业奉献了小半生,他不想自己连死因都这么娱乐大众。

对这个玩笑,秦晋显然没多少兴趣,他把勃起的性器从裤缝中掏出来,按住文笙的头压到胯下,哑着声说:“舔。”

秦晋的声音沙哑,但气势不减,他紫涨的那一根正坝道地拍打在文笙的鼻子上。文笙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蜷卧在餐桌上,握住秦晋的性器舔弄一阵后慢慢含到嘴里。

文笙是个gay,在贪婪地吞吐着秦晋的那根时,他默默地在那个短句的宾语gay之前加上了定语:天生、资深以及终生。如果真有轮回的话,文笙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gay了几辈子,这一点,他是凭着自己对同性性器的狂热程度来认定的。正如此时他为秦晋口交,他含着捧着秦晋的东西如获至宝,仿佛久经饥饿之后的饕食,在确定被服务的那一位是否快活之前,他就已经下体坚硬,爽得如在云颠了。

文笙含在口中的那物,大小已经十分可观,但吞吐一阵后,秦晋又将三只指头轮番从嘴角处塞入,一只在他口壁中润湿后便抽出,又塞入另外一只。在沾有唾液的手指触到后方时,文笙终于明白秦晋的意图。

这个程度的润湿显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文笙挣了一下,抬头望着秦晋说:“外套,口袋……护手霜……”

他眼巴巴地望着秦晋,语气近乎哀求,很显然适时的示弱还是有用的。秦晋看着他,怔了一下,而后俯身从掉落在地的外套中摸出了文笙意图自救的无奈之选。前一阵的频繁欢爱,让被进入变得容易,草草扩张润滑后,秦晋又挤出些霜膏胡乱涂抹在性器上,而后一手扶着要害,一手托住文笙的臀,轻车熟路地把自己推进文笙的身体。

文笙觉得自己被撑开,而后被充满。那股子酸麻顺着脊柱缓缓上延,他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而秦晋显然耐性显然已经告罄,架着他的腿一擦入底后,再退出,迫不及待地戳弄起来。最初,秦晋还能保持适宜的节奏,悠然且专注地享受结合时快感逐步累积的过程。但欲望被推送到某一个平台后,律动也变得急切起来,最初的小弦切切终于被大弦嘈嘈取代。

“……慢点……呃……”文笙被顶弄得颠三倒四,在魂魄出窍前燥着喉咙再次乞求。

退到入口时,秦晋喘息着含糊答道:“等太久了……”而后一记猛攻,重重地再次挺进。此时的秦晋如一把淬火的利刃,文笙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灼烧穿透,在体肉拍打的啪啪声中,他难耐地低吟出声,

文笙赤着大半身,开敞的衬衣姑且能算是挂在肩膀上的布片,而秦晋却一身周整,只是拉下裤链把工具的主体和附件一起从裤缝中探出。这样的反差带来的羞齿感,此时竟让文笙觉得异样的催情,将手伸到前方套弄时,文笙想着,自己果然有些M的潜质。

在秦晋疾风骤雨似的攻击下,文笙射得很快,他收紧内壁示意身上的男人过程已然足够,秦晋很有默契地加快攻势,重重抽擦一阵后也泄了出来。

高潮过后,文笙躺在餐桌上软得像一团泥,秦晋俯下身吻他时,他突然问:“那个……等太久是什么意思?”

秦晋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鼻音,并不答话,只是吻他。好像情热时那一句话,只是文笙的错觉一般。

第7章

那一场颠鸾倒凤后,文笙把丝巾T恤加小外套的造型维持了好几天。店里的小美眉指着他缠在脖子上的东西说:“老大,这个好潮。”

小美眉说,这东西能让回头率飙升。文笙抽抽嘴角,心说,现在扯掉这玩意老子回头率更高。

回想起那个夜晚,文笙仍然摸不清秦晋是怎么回事。想起以前两人间的性事,凭着文笙丰富的驭男经验,基本上可以把秦晋定义为中规中矩的传统型。在文笙的意识里,传统型的男人通常在做爱时也会按部就班,首先洗澡,然后上床,再然后接吻什么的。关键是,那样的人再精虫上脑,也会存有几分理智,而那夜,秦晋猴急得连走到床边的十几米都忍不得也就罢了,到最后竟然忘了用套子。

如此种种,不可谓不反常。

文笙相信任何反常都事出有因,他不认为秦晋那天只是单纯地发情。别问他为什么,也不是只有女人才相信直觉。因此,他把那个下午发生的事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

最后,他唯一能想到的是,那是他和秦晋自初见后第一次在大白天偕行,他很宽容地表现出体贴,尽量避着旁人,处处避嫌,唯恐让秦晋为难。二字概括,便是“懂事”。

那就是秦晋对他发情的原因吗?因为看到了他的好处?

他该对秦晋说声“谢谢奖励”?→_→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文笙睡得迷迷糊糊时便听见门铃响得一阵狂乱。他起身胡乱拉扯了件衣服就带着T恤加睡裤的造型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瞄了下,看见魏竟成一脸得瑟,打开门,又看到魏竟成得瑟的全身。

文笙揉揉眼睛让到一边,“大清早的,叫魂呐。”

魏竟成一面得瑟着往里走,一面揶揄道: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帅哥。”

文笙跟在他后面,嗤笑一下,反唇相讥道:“你跟我那会,屁股晒得还少?”而后想到什么,笑得一脸淫荡地在魏竟成肩上轻拍一下,“哎,现在晒屁股的是你还是你家那位?”

魏竟成拿着这话嚼了一会,登时大怒,转头瞪着文笙,“我说,你小子十句话里头能有一句不带色的吗?”

文笙对魏竟成调戏得心满意足,只呵呵一笑,自顾自地走到洗手间。文笙洗漱时,魏竟成就抱着胳膊摆了个造型靠在门边。文笙握着牙刷,回头道:“什么事,说吧。”

魏竟成侧头掸了掸衣袖,轻描淡写道:“有车展,带你去会展馆。”

文笙握着牙刷的手顿了一下,含着一嘴泡沫,说不出话来,只从面前的镜子里睁大眼睛看着魏竟成。

魏竟成笑了下,“你那马六,也该换了。”

闻言,文笙低下头,手腕活动的频率比先前慢了许多。这一次牙,他心不在焉地刷了许久,漱去泡沫时,水中带着几丝淡红。文笙慢条斯理地刷完牙,慢条斯理地清理面部,慢条斯理地梳完头后,又弄湿手指在头发上仔细抓了几把。大概现出个人样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认真看着魏竟成,问:“秦晋?”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当初如胶似漆时,都不见魏竟成对他这样大方,文笙当然不会以为在分手一年多之后,自己在他面前突然就金贵了。因此,文笙问完也没指着魏竟成肯定或者否定,直接越过他走到客厅。魏竟成跟在文笙身后亦步亦趋,见他一直走到餐厅,倒了杯水递到自己身前。

文笙的待客之道一向有失水准,客人进门倒杯水什么的到他这就成了“您请自便”。作为旧情人,魏竟成对他还算是所知甚深。因此,魏竟成接过水杯时,心中不禁感叹文笙终究是有了长进,看着那一直满到杯沿下五毫米的分量,魏竟成忍不住用关怀下辈的语气得寸进尺道:“待客不倒满杯水,以后记住了。”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把水杯小心地凑到嘴边,还没沾到杯沿就听在一旁的文笙说道:“让你帮我拿着。”

文笙一边说话一边拆出几粒胶囊,而后把药粒一气放到嘴里,随即顺手将魏竟成手中的水杯夺过来饮下大半杯。他的动作不快,但胜在利落流畅,一气呵成,他仰头吞药时,魏竟成空了的手还生生僵在半空,好一阵哭笑不得。

文笙吞完药,拍了拍胸口,这才对着魏竟成颇诚恳地说道:“你回去吧,我今天没时间。”

“病了?”魏竟成嘴角轻抽:“没事,车展有五天。”

“这五天,我都没空。再说我那马六开着还凑合。”文笙神色依然诚恳,看着魏竟成有些为难的表情,深叹一口气,“我自己跟他说。”

送走魏竟成,文笙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靠着椅背在酸痛的肩膀上捏了几把,心想秋凉时果然不宜光着身子睡觉,一时大意,报应就来了。他又想到二十来岁那会哪至于这样,究竟是年岁大了,一切都比不得从前,正如年轻时的他,遇事大概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拐着弯的掂量。

方才刷牙时,文笙想明白魏竟成今天这一出,只可能是秦晋授意。一来,即使魏竟成要靠向他示好来讨好秦晋,也不至于下此血本。二来,前几天,秦晋刚好跟他讨论过有关他那马六的事。

那时,为了找个清净的去处吃饭,他正载着秦晋满城跑。等红灯时,秦晋问他:“这车的性能怎么样?”

文笙也没太在意,但说话还是要讲究策略的,他深知这二十万上下的车可能入不了秦晋的眼,于是言谈中先把自己地座驾一贬再贬。文笙答得诚恳且谦逊,事实上,他只是控制恶评仅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他这厢都摆明说出了这货烂的不行,留给对方的,当然只有好话。此为“欲扬先抑”。这要是换做平常人,也就着了他的道,安慰也好,真话也罢,总会说几句好听的平衡一下PH值。

但秦晋听完后只是表示同意地点点头,淡笑不语……

文笙只好讪笑着说:“不过,代步而已,反正我要求不多。”

这一句话,纯属给自己找台阶下。

第8章

凭心而论,文笙是乐于接受馈赠的,他把这个当做情人间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但这样的方式必须建立在你来我往的基础上,例如,早先他也曾欣然收下魏竟成受秦晋所托从H城给他带回的几套新款男装,过后,他送了秦晋一套高尔夫球杆作为回礼,那一套球杆在同类商品中当然算不得高档次,但文笙深知,以秦晋的低调谨慎,六位数价钱的休闲装备,他未必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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