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芸不要,她以再次蒸发拒绝余多。
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好,哪里不好?
有段时间,余多反反复复,对自己穷追猛打。
现在当他留意到雷怒停留在身上的视线,也是淡笑:“伤心,羞辱。”
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不值得”可以轻描淡写,也不是决定不伤心,便可以不伤心。
心灵有它自己的选择,无能为力。
余多告诉雷怒,他已经害怕重新展开一段亲密关系。不少人试图接近“漂亮温和”的青年,但他本人
已经画地为牢。
雷怒静静得听着,不作一语。
而余多却胆怯起来,他苦笑着道:“啊,都是无聊事情,抱歉让你听我絮叨。”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伸手在余多肩上轻轻一拍。
然后下楼。
余多失神得盯着雷怒的背影。
这一拍于他,比刚才的深吻更加惊心动魄。
是安慰,是理解。
不是同情。
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同情。
余多从不认为自己可怜,哪怕他自卑。
他跟着下楼,见雷怒在沙发上闭目,便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直到鸟鸣声声,天色渐明。
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这一晚,周芸自然没有等来余多。
还好她对他也不抱期望。
她没有寂寞,却被熊熊怒火炙烤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
在酒店的房间,她躁动犹如困兽。
倚靠在床头的半裸男子温和一笑:“他又没骂你,不就是说了句不要玩蹩脚把戏嘛,算不上羞辱吧。
”
这男子便是演员廖青,此刻他的姿态配上俊美相貌慵懒表情,难以言喻得性感诱人。
但周芸无心欣赏,她恨声:“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廖青从床榻起身,环臂揽住周芸,耳鬓厮磨得浅笑:“哎呀,我哪想到你会演不好穿帮了嘛。再说了
,就我看啊,你老公根本没把你当回事,那个时候还那么冷静。”
周芸闻言,周身一颤。
廖青又笑:“你别不信哟。现实点吧,还是早些考虑退路为妙,看看怎么从他手里多捞点钱来。”
“我……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啊。”
雷怒对周芸,差不多有求必应。周芸很懂见好就收,她知道不比小户人家,老公的工资卡都交由贤妻
掌控。
“这个嘛,”廖青咬上周芸的耳尖,“所以才要早做准备啊。”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事。”
出轨在先,过错归己,周芸认为这不是争夺财富的有利因素。
廖青又是一笑:“准备嘛。我们要做周全的准备。”
说话间,敲门声起。
廖青前去开门,胡来学连跌带撞得进来房间。
他一屁股坐上中间的大床,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呈大字型倒下:“累死我了,他妈的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我白站了半天岗,狗屁没捞着一个!”
廖青无视胡来学的抱怨,上去一把将他拉起:“交代你的事呢?办了没有?”
胡来学嘀咕一声,苦笑道:“我哪来的美国时间?”
第二十一章
周芸进了浴室,门一关上,廖青扑向胡来学。
一拳过去,打得胡来学弓身倒地,捂着肚子轻声呻吟。
廖青犹不解气,上前冲胡来学就是一脚,声音不大,严厉异常:“你他妈的,学会不听老子的话了?
”
胡来学痛苦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扶着床沿爬起,面色惨白:“阿青,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只能抽空去
雷家看看,盯梢的事……”
“废物。”廖青冷笑,毫不留情得打断胡来学的辩解。
他轻蔑得斜乜着胡来学,伸手一把握住胡来学的裆部,皮笑肉不笑得道:“怎么?很久没干过了,所
以没精神?”
胡来学吃痛,倒抽一口冷气,苦笑着张嘴——
廖青一个低头,狠狠得吻住胡来学。
胡来学的呼吸愈发粗重,脸色转为潮红。
而廖青却在此时将他推开,嘲弄得一撇嘴:“嘿,你就在床上还有点用处。我问你,是不是一段时间
没让我上,犯瘾了?”
胡来学低头,胸口剧烈得起伏数下。
等他缓过气来,抬头时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阿青,你别这样嘛。饭得一口一口吃,我答应你,明
天就去向总编要假。”
廖青这才满意,他朝浴室一努嘴:“好,我们分工合作。我吃住这个,你去调查她老公,老子就不信
,有钱人会没有小辫子。”
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又一掌抚上胡来学的脸颊,只是这回,极尽温柔。
“阿学,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今晚,我再好好补偿你,好不?”
胡来学闭了闭眼,唇角漏出一点笑意:“不用了。你刚刚应付完那个女人,够累的吧?”
廖青笑笑,他虽年轻,但的确没有精力充沛到可以荣获“一夜N次郎”称号的地步。
胡来学拉廖青到身边坐下,两人额头相抵。
“你啊,”他伸手勾住廖青的颈项,“记得老祖宗的话,‘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廖青的眼中自然而然得流露出温情:“阿学,这世上也仅得你一人真心对我了。”
胡来学还想说点什么,这时浴室已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迅速分开,廖青迎着出浴的周芸就是一个拥抱。
周芸挣脱廖青的热情,径直走到了床边,她留意到床头柜上的一个大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胡来学赔笑道:“这是我抓拍的照片,不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周芸还是好奇得将照片取出。
她一张一张得看过,倏然一声惊呼:“这是?”
廖青与胡来学急忙凑近,三人几乎是脑袋挨着脑袋。
照片上,是一幢三层小别墅。
这地方,周芸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让她讶然的是,就在照片的角落边缘,两个同样是她熟悉的人,被圈到了照片里面。
余多,背着雷幸幸。
显然是往别墅内走去。
听完周芸的解释,廖青与胡来学面面相觑。
廖青推了胡来学一把:“你跟这个人打过照面?”
胡来学细细回忆之后道:“我向他问过路。这人很和善得告诉我可以带我去——倒没想到居然是……
”
周芸咬唇:“这就奇怪了,余多怎么会出现在雷家。”
三人顿时都陷入了苦思。
最后是廖青大胆揣测:“莫非,他是去找你老公要钱的?”
周芸与胡来学同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向廖青。
廖青又道:“难道不可能么?比如说,要我不向外界捅出你戴绿帽的丑事,就给我遮口费,那样?”
胡来学呻吟反对:“不会吧?他这简直是自找死路,怕当老公的找不到人痛扁么?再说了,那雷怒不
过一个商人,又不是娱乐圈的,怕什么丑闻啊。”
“也不一定,”廖青不服,“这事摊谁头上,也不乐意被别人知道啊。”
两人你来我往得谈论雷怒的绿帽问题,很有指桑骂槐的效果。
周芸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由她一锤定音:“争什么,找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两个男人自知失言,即刻噤声。
廖青虽被胡来学驳斥,仍然没有放弃“余多勒索雷怒”的念头。
他打起了如意算盘,若能得余多相助,则胜算又可以多上一份。
哪怕最后分割的时候,那个人头分母也跟着加上了一。
******
雷怒对余多坚持看望周芸一事不置可否。
但他坚决不同意让雷幸幸随同。
余多好说歹说,依然不能让雷怒松口。
无可奈何,余多只好暂时放弃光明正大带孩子看妈妈的想法,独自出发。
他本以为周芸在医院休养生息,电话一问才晓得她已然离开。
心中对雷怒的话不由又信了几分。
当余多依约来到酒店房间时,发现周芸早已光彩照人得等候多时。
周芸作为主人,并不见得有多少热情,她看着余多将慰问的一袋水果放下,暂不作声。
余多琢磨不同周芸目光背后的含义,只能讪讪笑道:“似乎记得你爱吃橙子,就顺路买了一点。身体
没事了吧?”
客套俗话不能免,但余多的这袋橙子并非顺路买来,对周芸爱好的记忆也不是似乎。
周芸对礼物视而不见,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余多的问候。
余多不得不继续自弹自唱:“抱歉我没有把幸幸带来,我想你现在的状况可能不适合让孩子看见,就
让朋友暂时帮忙照顾一下。”
此时周芸终于开了金口:“你带幸幸去雷家干嘛?”
乍闻此言,余多大吃一惊。
他猜测是周芸暗地里回过雷家,只是没有进去,在附近徘徊。凑巧就见到他在雷家进出自如。
这么一想,余多心头狂跳。
总不会就巧得窥见昨晚他与雷怒两人在屋子前亲吻的那一幕吧?
余多偷眼看向周芸,她满脸严肃,但并无怒意,不由心中稍定。
周芸注意着余多的表情,确定他找过雷怒,便冷冷一笑:“你找雷怒干嘛?难道真想从他身上讹出钱
来?就凭你么?”
“啊?”余多惊疑不定,无法理解。
周芸又道:“雷怒恐怕不是好惹的人物吧?他若在乎什么家丑不外扬,也不至于对我如此绝情。余多
,你是没占到任何便宜,对不对?”
余多是个聪明人,他看着周芸,她的表情,联系她的话语。
恍然大悟
第二十二章
余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直觉认识到不能将雷怒的企图用意告诉周芸。
情急之中他想不出任何具有说服力的借口。
于是只好点头。
没办法了,那就算勒索了吧。
周芸的脸上反而出现了惊讶的神色,口吻也是:“你真去找雷怒要钱?这可不太像你了!不过,你还
是一样天真嘛,怎么可能要得到。”
余多勉强笑笑,重复末句:“是啊。怎么可能要得到。”
话音刚落,浴室里传来一个男声:“谁说要不到?”
随着声音,浴室的门大开,走出个瘦高的男人来。
他含笑到二人身边,朝余多伸手:“初次见面余先生,我是廖青。”
余多茫然与廖青握手。
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仿佛某种树木。
直刺鼻腔,余多很少会碰到洒香水的男人,本能得认作异类,不知该如何应对。
廖青的眼神微笑是对付女人的杀手锏,但与同性连手,则也不太能够精确掌握进退分寸。
停顿数秒,他决定开门见山:
“既然余先生也想在这件事中分一杯羹,那么不妨听我一言咯。”
廖青有条有理得将他的计划讲完,毫无疑问加洋洋自得得欣赏周芸的沉吟与余多的震惊。
“这样能行吗?”周芸不无疑虑。
“当然,”廖青点头,“反正到时候,就算你不说,对方也肯定要抖出这些丑事的。既然要在泥潭打
滚,就得大伙一起变猪,否则就你自个一身泥巴,你甘心?”
一席话说得周芸眼中精光四射。
廖青又转向余多,笑容可掬:“怎么样,余先生?这一着若要成功,必须得到你的合作不可啊。”
余多尚未从震惊中回神,到廖青追问一遍,他方如梦初醒。
“我……不想参与这事。”
他起身作了表态,同时往门口快步。
开了门后,余多停顿转身,彬彬有礼得向两人告辞,这才离去。
周芸正自气恨,却听得廖青拍掌大笑。
她莫名其妙,蹙眉嗔道:“你笑什么?他不答应啊。”
廖青抱住周芸,嘴角仍噙着微笑:“你那位朋友,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交给我来摆平吧
。”
安抚好周芸后,廖青找到胡来学,将事情相近告知,并要求胡来学配合。
胡来学听完,一声苦笑:“阿青,你已经有半年没接戏了。你……”
话音未落,廖青把脸一沉,胡来学只好将劝说全部吞回。
******
余多清早出门探望周芸的前脚刚走没多久,雷怒将孩子托付给阿姨,后脚也出了门去。
他当然不是跟踪余多。雷怒还没有无聊到那个份上。
开车去了罗景辉的酒店,加上他与罗景辉,统共四个人,商谈到中午。
本来约好就地解决,两位客人却临时有了要紧事,一桌筵席只剩下雷怒与罗景辉两人。
“不把谢天诚叫来?”雷怒到底白手起家,不比罗景辉有后台支撑,习惯性得要减少浪费。
罗景辉摇头表示不必,他问雷怒:“你现在的公司找到买主没有?需不需要我帮忙联系?”
“还没。你若肯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老实说,不把这个卖掉,分摊给我的那份,我还不一定要得
起。”
雷怒停顿:“只是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下任何把柄……也亏得有你,我算幸运。”
罗景辉对雷怒的真心感慨,仅作一笑。
两人边吃边聊,雷怒本着天性,差点没把自己吃撑。
因为都要开车,再加上两人并不贪杯,饭桌上倒是滴酒不沾。
饭后雷怒回家,阿姨带着孩子午睡去了,佳佳倒是热情活泼,缠着要玩。
雷怒刚拿好报纸,佳佳一个扑跃,报纸“嘶啦”一声,成了两半。
“你这只笨狗。”雷怒扔掉报纸,屈指弹上狗头。
佳佳见得到雷怒的配合,玩兴大发,一口叼上雷怒的拖鞋,在厅中跑窜。
雷怒原是冷眼旁观,一会儿却见佳佳蹲到一边,对着拖鞋连撕带咬,甩开后又扑腾过去,再也忍无可
忍。
于是余多进门就见到这个场景:
雷怒赤脚满世界追佳佳,佳佳叼着一只拖鞋狂奔。
他揉了一下眼睛,幸好这场景消失了。
佳佳凑到余多跟前,嘴里仍牢牢得咬着鞋子。
雷怒停下脚步,气息急促,脸上一片通红,不知是因着奔跑,还是尴尬。
“你的狗……太可恶了。”雷怒笑中带气。
余多轻轻拍了拍佳佳的头,大狗听话得将拖鞋松开。
拖鞋滚落在地,惨不忍睹。
佳佳洋洋得意得吠叫了两声。
若非余多在场,雷怒只想一脚把这狗踹飞。
而余多却笑笑,“佳佳很喜欢你。它不太理人的,倒跟你玩那么疯。”
“这种喜欢啊……”雷怒苦笑,勉强咽下“我不想要”的后半句。
他正要去收拾残局,却听余多一声疾唤:“雷怒。”
雷怒回头,余多原地不动,视线却锁定在他身上:“我……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尽管问。”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雷怒清楚余多必定是受到了周芸的影响。
为了让余多放松,雷怒特意从冰箱里取出冰橙汁,并让余多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