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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红尘  发于:201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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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借酒消愁,你有纳兰师傅的愁多?人家都不像你这样喝。”

哈哈一笑,阿尔济善攀住胤礽的小肩膀,道:“他的愁都憋在心里,你若是真关心人家,就让他发泄出来,否则早晚憋出事儿来。”

这话说得挺对,可胤礽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忽而想起怀里揣着的信,奸诈一笑,胤礽摸出两个信封,把白皮儿的放回去,手中拿着另一封朝阿尔济善挥了挥。

凑过去一看,这不是索额图的笔迹嘛。阿尔济善瞧着上书“纳兰明珠亲启”字样的信封,又瞧瞧胤礽不怀好意的笑容,背上突然冒出两滴冷汗。“你想干什么?”

“嘿嘿。”胤礽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没想到叔公这么废话。”

蹬蹬蹬跑进船舱,又蹬蹬蹬跑出来,胤礽拿了张空白信纸和一支毛笔,阿尔济善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你,你这是挑拨离间!”说着就要去抢毛笔。

胤礽挡开,只说:“你别跟我假正经,看好了。”

胤礽把信纸并排放在一起,提笔挑出几个字临摹,阿尔济善看后,一口酒硬生生喷出甲板。

“纳兰明珠,收不回台湾你就别回来了!索额图。”字迹一模一样。

阿尔济善双手抱拳向胤礽一鞠到底,“下臣佩服。”

点点头,胤礽笑着将写好的信放回信封,收进怀里。剩下的纸“呲啦”一声,变成碎末儿。至于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除开索额图也就只有胤礽知道了。

阿尔济善瞟了眼翩翩飞舞的纸屑,继续灌酒。

“想不想知道叔公写了什么?”胤礽看着阿尔济善问。

摇摇头,阿尔济善笑着说:“你知道就够了。”

胤礽没再说什么,撑着脑袋继续看浪花。那些被打碎的水面,在客船游过之后,又拼合成先前的样子,仍是那片蓝天白云。

第十一章:光饼总督

纳兰明珠很惊讶胤礽会亲自到福建来,而对于索额图的那封信,则是“惊恐”了。再三确认天地间万物皆无异动之后,纳兰明珠颤抖着打开康熙的亲笔信,还好还好,十分正常。

喝口茶压惊,纳兰明珠将书信收好。胤礽笑道:“孤此来算是微服私访,不欲声张,纳兰大人一切照旧便可。”

“也好,那么请太子勿要到沿海地区,保重安全。”纳兰明珠看了眼胤礽身后站着的纳兰容若,示意他做好护卫。

胤礽和纳兰明珠没说几句,就有军官模样的人过来说是施琅将军有事相商,请纳兰明珠到军营去。胤礽便让纳兰明珠自行方便,自个儿带着格尔芬三人上街晃荡。

福州的街道和京城不同,几乎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道旁的水井,路上铺垫着大青石砖,砖缝较大,以便雨水透下。两旁的小摊摆着各种本地小吃,胤礽一看就来劲儿了。

“老人家,来个光饼,夹海胜干。”胤礽站在一个现做光饼的小摊子前,边看老人做饼子边问:“这沿岸禁海,可不是没有新鲜海味了?”

那老头儿抬眼瞟了下胤礽和他身后的三个人,把手中的面粉往桌上一拍,开始揉了起来,晃着脑袋随口道:“没有海货也有其他吃的,这边儿还能种番薯,小娃娃不知道吧。”

胤礽嘿嘿一笑,觉得这干瘦的小老头儿挺有趣。道:“怎么不知道,万历年间从吕宋过来的。咋的,沿海渔民不打渔就种地啦?”

那老头儿一乐,下手使劲儿揉两下面团儿,道:“种地?种那么些桑蚕给自个儿吃吗?”

胤礽一愣,江南织锦靠的就是种桑养蚕,的的确确占了不少良田。抬眼看那干瘦的小老头儿,笑吟吟望着自己,手中举了个夹肉的光饼,一手伸出道:“一两银子。”

胤礽扑哧一笑,“好你个小老头儿,瞧着爷好欺负是不是?”

老头儿咧着嘴道:“我姚启圣从来不欺负好人。”

胤礽嘴一歪:“难道我爱新觉罗胤礽不是好人?”

两人对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纳兰容若三人才明白,那姚启圣早看出来几人的身份。胤礽大大啃下一口光饼,道:“姚老头儿,你好好的福建总督不当,跑街上来卖光饼干什么?”

“皇上还有微服私访的时候,小老头儿我来体察民情,顺带赚点儿零花不行啦。”姚启圣挽起袖子,继续揉面。

“行啊!给我饶两个呗,一两银子我给就是。”胤礽掏出一两碎银子,还没放到桌上,旁边突然冲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子,往胤礽身上一撞立马溜远了。纳兰容若连忙扶住,可光饼还是掉在了地上。

“这小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吧……”阿尔济善好笑地看着那孩子跑远的背影。

胤礽也是奇怪,突然反应过来,四处一看,哪里还有银子的踪迹,连腰间挂着的皇子佩也不见了。立刻火冒三丈,拔腿就追:“你小子站住!还我银子!”

格尔芬动作最快,胤礽刚抬腿,就腾空翻了起来。熟料那小毛孩子仗着身形矮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格尔芬几个纵跃压根儿没碰到人。

满街被搅得混乱不堪,人群推推搡搡,那小孩子闪身跑进一个小巷子里,靠着墙骂道:“MD,咋恁精明。”

突然眼前黑影笼罩,抬起头一看,却不是刚才那四个人,是个没见过的年轻美男子。呆愣中,手上的银子被他轻轻松松拿走,眨眨眼,管他长的美不美,冲着银子扑上前去。却被男子一提衣领,拎出小巷。

格尔芬瞥眼瞧见这边的动静,翻身立在男子跟前,冷冷望着他俊美的脸。胤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墙直喘。

“谢谢你啦,这是我的银子。”胤礽仰起脸朝男子笑道。

那男子一身白色常服,腰身用白蓝相间的锦带束住,圆领边缘嵌着精致的苏绣,墨蓝勾边,衬着俊美的容颜像是不食烟火的仙人。仙人瞧着胤礽红扑扑的小脸,粲然一笑:“这是玉佩和银子,小公子以后可要小心。”

那笑颜硬生生把胤礽惊在原地,本以为纳兰容若已是大清第一美男子,没想到还有个和他不相上下的人。啧啧,这要让天底下的女人怎么活啊。

“嗯,谢谢,我会小心的。”胤礽回过神,咧开嘴笑的白牙都露了出来。

男子又对着胤礽温雅一笑,便转身走开,和迎面走来的纳兰容若相视而过。阿尔济善瞧着那男子的背影,有些奇怪,问胤礽那是谁。

摇摇头,胤礽表示不知道。转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小孩子,伸出一指在他脑门儿上戳戳戳,道:“这玉佩你都敢偷,还要命不要?”

“嘿嘿,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我这一次呗。”娃儿脑袋一点一点,眼珠子一转右腿刚迈出半步不到,被阿尔济善一把揪住耳朵,笑道:“就凭你这点儿本事,还想做偷儿?”

“啊呀!疼,疼!耳朵要掉啦!”

胤礽瞅着泪眼汪汪的娃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元宝,在他眼前抛上抛下,引诱道:“娃儿,想要不想要?”

娃儿眼珠子随着元宝上上下下,可劲儿点着脑袋。

胤礽嘿嘿一笑,翻手握住元宝,道:“看见刚才那帅哥哥了?去查查他住哪里,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来这儿有什么目的。不要被他发现。能做到不?”

“嗯嗯,能!”娃儿笑眯眯接过胤礽递来的元宝,骄傲道:“你就看好咧,今晚给你答复。我去哪儿找你?”

“啰,那个大宅子后门儿,我等着你。”胤礽一指总督府外墙,说道。

“行咧!”

“去吧。”

阿尔济善看着娃儿跑远的身影,问:“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胤礽没直接答话,反而对着纳兰容若打量起来,纳兰容若被看的不自在,苦笑着说:“这和我有关系?”

“可与大清第一美男子相媲美的容貌,师傅就不想知道竞争对手是谁?”胤礽眨着眼问。

纳兰容若哭笑不得,“你听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浑话。”

“大家都这样说啊。师傅不要谦虚嘛,所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胤礽凑上去又把纳兰容若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笑道:“师傅真的很好看,天下第一,名副其实。”

纳兰容若面对这等赞誉,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站在原地无奈地瞅着笑眯眯的胤礽。

“切。”格尔芬少年站在一旁不屑地哼了声,心里只说这个花痴我不认识。

阿尔济善见格尔芬不爽的脸色,凑过去挨着道:“别介,在我心里你最好看了。”

胤礽听了“扑哧”笑的直捂肚子,纳兰容若抿着唇也笑的快要破功。格尔芬转头恶狠狠瞪了眼阿尔济善,提着剑潇洒地走了。

“哎,别生气啊,我说的是实话,天地可鉴!”阿尔济善连忙追上去。

胤礽和纳兰容若慢悠悠跟在后面晃荡,几人又找了个小酒馆,吃些饭,便回了。晚上胤礽就靠在总督府后门边打呵欠边等人。

眼见着月亮哧溜溜爬上半空,那娃儿还没来,该不是拿了银子跑了吧。纳兰容若站到胤礽身后,给他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轻声道:“夜凉,别冻着了。”

点点头,胤礽说:“师傅猜猜看,那美男子会是谁?”

纳兰容若思索一番,只道:“文韬武略,这等英雄人物,我却不认得。”

“哦?这么厉害。比起师傅来呢?”胤礽道。

纳兰容若好笑地说:“你干嘛总拿他和我比?”

胤礽一愣,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想了会儿只说:“我也不知道,习惯呗。总觉得师傅很厉害,和师傅比,就能大致了解他的水平啦。”

纳兰容若笑笑,说:“师傅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当然是比你强一些啦。”

胤礽哼了声没说话。纳兰容若是个外刚内柔型的,表面上看起来文武双全,翩翩浊世佳公子,可心里,胤礽总觉得他很脆弱,太容易受伤。这样的人,像是需要人保护,而不适合保护别人。凤眸轻垂,胤礽看着纳兰容若随风飘摇的衣摆,心中的隐隐悸动,感觉分明。

“呼——我来啦!”娃儿小跑着过来,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胤礽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可是打探清楚了?”

娃儿抹抹脑门儿上的汗,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可是很讲信誉的!”

“行了你,快说,什么情况?”

“那人叫陈远北,住在飞鸿客栈,是个商人,从扬州过来做丝绸生意。”娃儿仰着脸道,一副“快夸我吧”的样子。

胤礽脑袋一抽,差点儿栽倒地上去。这名儿起的。

“做得好,娃儿,下次有事再找你。”胤礽拍拍他脑袋道。“快回去,大晚上的注意安全。”

“哎!”娃儿说罢一溜烟蹿出巷子消失了。

纳兰容若看胤礽脸上怪异的表情,也很诧异,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摇摇头,胤礽不想再说什么,猛的扒在纳兰容若身上,喃喃道:“师傅,我觉得我活的忒没意义了……”

纳兰容若被吓了一大跳,这大清国的太子都生无可恋了,那皇帝岂不是要气炸肺。扶起胤礽,抬手摸摸他的脑门儿,自言自语道:“该不是生病了?”

“哇……”胤礽忽的就嚎了起来,大喊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声把总督府后院儿的大公鸡给吓醒了,跟着也哇哇的扑腾起来。纳兰容若一把捂住胤礽的嘴,把人往屋子里拖,这要是被人看了去,大清国的脸面往哪儿搁?呼啦啦关上门,纳兰容若无奈地看着不知道哪里抽筋的胤礽,好笑地想,也许这就是他的发泄方式吧。

第十二章:偷渡出海

太子爷趴在床上,非常哀伤。他是被那个长的帅得一塌糊涂、叫“陈远北”的某男人给彻底打击到了。

丫的,不是说陈近南是陈永华吗?不是说他老人家七老八十满脸皱纹早就被郑克塽给逼死了吗?这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陈近南啊!

一打酱油的都帅的二五八万似的,爷我堂堂大清第一美少年咋就跟棵白菜一样儿。先不论满天下的赞誉,满人生的丰功伟绩,满青史的名垂千古,单单就这一坨男人站在一起走到街上,纳兰容若和“陈远北”就不说了,连格尔芬的冷峻气势和阿尔济善的风流倜傥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爷彻彻底底是给他们当背景的呀!

太子爷越想越火大,抡起拳头开始砸被窝。

后院儿的可怜大公鸡因为半夜被胤礽的狼嚎吵醒索性爬起来打鸣,第二天被姚启圣他夫人以“声令智昏”为由给宰了。胤礽瞅着眼前炖的浓浓的鸡汤,心里想着头一回吃公鸡,这该如何下手?

抬眼见格尔芬冷着脸提溜了一只红毛大公鸡往后院儿走,胤礽冲出去拉住,笑道:“小芬子,走,跟爷做大事去!”

格尔芬用眼角瞟了胤礽一眼,气也没出一个,提着大公鸡继续走。胤礽愣在原地,手中衣袖如清风般拂过,未留下半分痕迹。

嘿,这丫的拽什么拽。扭头拐个弯儿,恰是厨房前的院子,柴禾堆了满地,母鸡领着一屁股小鸡到处捡石头。姚启圣腰间围了个白布围裙,长辫绕在脖子上,正在往外搬柴禾。胤礽帮着提袋面粉,笑道:“姚老头儿,今儿个还去卖光饼?”

姚启圣瞧了眼笑嘻嘻的胤礽,把散乱的干柴捆在一起,用脚踩住,扯紧麻绳,说:“可不是嘛,小娃娃干脆和老头儿一起去。”

胤礽摇着头说:“我可干不来那活儿,让我吃倒还行。”

将面粉放到小推车上,姚启圣放好柴禾,扔进一小袋白芝麻。胤礽瞥见姚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提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黑色大鲤鱼,正想打招呼,却见姚老夫人抡起胳膊将鱼高举头顶,往石板上使劲儿一摔,“啪嗒”一声,鲤鱼顷刻间熄火了……

胤礽长大了嘴瞧着姚老妇人从容不迫地提起摔蒙的鲤鱼,拿在手里抖两下,朝胤礽笑道:“太子等着,今儿个中午吃糖醋鲤鱼。”说罢转身进了厨房。

姚老夫人彪悍的背影深深印在太子爷脑海中,久久不曾磨灭。

吞口口水,胤礽两步追上推车出门的姚启圣,喊着:“姚老头儿,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大街上,在固定的位置摆好小摊,姚启圣就开始做起饼子来。胤礽看着老头儿揉面团,就道:“姚老头儿,你可见过和我师傅一样帅的男人?”

“小娃娃脑子里想什么呢!”姚启圣嗤笑道。

“嘿,我可是说正经的。你是福建总督,总该认识些特别的人吧。有陌生人,你总该知道?”胤礽坐在街边撑着脑袋问。

姚启圣揉出一个圆圆的小饼子,拍上白芝麻,笑道:“陌生人多的去了,小老头儿哪管得了那么些。我天天在这儿卖光饼,关心的是民生!”

“呵,台湾的事儿你不管?倒在这儿不务正业。小心人参你一本儿。”胤礽扒拉着锅里炸的亮黄的光饼。

“参就参呗,老头儿我才不稀罕什么顶戴花翎,只巴望早早了了台湾的事儿,带着一家老小回浙江种地去。”姚启圣往案板上撒一把面粉,白粉子漫天扑起,胤礽连忙捂着鼻子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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