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奔涌而出，我无声抽泣。

大颗的泪水一滴滴落上夫差的胸膛。

那里，一颗心脏仍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可是……

夫差血红着眼眸，凄然的看着我，看着我哭成一个泪人。

他心疼的伸出手，指尖已开始颤抖，抚上我的脸颊。

“傻孩子。”他微微启唇。

“我是个无用之人。”他眸中的悲伤愈深。

“留在身边也是累赘。”他脸上的凄然愈深。

不，不要这么说。

更多的泪水奔涌而出。

他怎么会这样想，他怎么会是无用之人，他怎么会是累赘？

夫差，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勾践……”他已气息不稳。

“祝你们……幸福……”勉强吐出这样的话。

语毕，他安心般闭上了眼睛。

心底凛然一紧。

祝我们幸福？

我和谁？范蠡么？

肺部顿时缺氧，我恸哭失声。

夫差，我等你这么多年。

我为你杀了这么多人。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是范蠡对你说了什么？一定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他做了这样对不起我的事情。

所以他跑了，他跑了！他不敢再见我。

而那个叫做文种的傻子，竟然会喜欢这种人，竟然会喜欢上这种歹毒的男人。

他竟然为了他，愿意以命换命，他愿意为了他以命换命！

可是我，我又该怎样，为你以命换命？

204.倾家荡产为佳人

夫差，鸩石是剧毒，没有解药的！

你不会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连让我为你以命换命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为什么这样绝情？你为什么这样决绝？

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冷漠的世界上。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时空中。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没有你的地方，天堂也是地狱。

有你的地方，地狱也是天堂。

你应该明白，我早已离不开你了。

那么多年的等待，只是为了多年后的重逢。

可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这样重逢的背后，竟然会是永别！

我不要！我不要！

我忽然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夫差顿时一惊，双手抓住我的肩，想要甩开我。

我紧紧抱住他，用了毕生的力气，深深吻入他的唇。

双唇相接的瞬间，夫差全身脱力，手臂再没有力气。

他双眸大睁，双眉紧锁着，定定的看着我。

我冲他凄然一笑，眉宇间满是温柔。

鸩石是剧毒，夫差。

哪怕只是你的唇角，混杂了鸩石成分的血迹，都足以夺人性命。

怪不得，自从我回来之后，你都不肯我吻你的唇。

只是，夫差，你的小把戏不管用了。

夫差，你甩不掉我了！

“勾践……勾践啊……”

夫差回过神来，疯狂的抱住我，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

眸中的血红愈发加深，闪烁着晶莹。

夫差，只有你觉得痛么？

我也很痛啊！

只有你快要疯狂了么？

我也快要疯了！

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咳咳。”嗓子有些不适，我咳嗽了两声。

感觉有什么从嘴角渗出，我探手一擦，手背满是刺目的血红。

“夫差，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喃喃自语着。

看着他濒临崩溃的神情，我弯唇微笑。

“哈哈，哈哈哈。”逐渐变成大笑。

“呜呜呜……”最后变成大哭。

我探唇，吻上他的唇边。

夫差热情的回应了我，咸涩的泪水混同血的腥味，一起随着他的舌尖探了进来。

我们疯狂接吻，仿佛要将对方吸允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样互相拥吻了很久，夫差抱着我的手臂，开始有些脱力。

“夫差？”我有些担心。

他冲我安然一笑，又带着些愧疚的表情。

“勾践……我……有点冷。”

我慌忙握上他的手心，掌心的温度已经变回冰凉，寒冷到有些吓人。

再将头枕上他的胸膛，除了心跳的声音，那里没有任何温暖。

我冲他笑笑，双手扣住他的指尖。

“没办法，让我带给你温暖吧。”

夫差淡淡一笑，微微闭上眼眸，他启唇。

“用力的，不管多少年过去，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泪水再度蜂拥而出，那是我的台词。

多少年之前，当我们离别之时，那是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夫差，你拿过来用，要交版税的哦。

这句话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所以，版税要很多很多钱。

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那么下辈子，你下辈子要记得还我。

如果你忘了，我就会找你去要，要到你倾家荡产为止。

夫差，记住我们的约定，这是你欠我的……

我大力挺入，夫差忍不住沉吟出声。

我开足马力，用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下都挺入极深。

身上人不住的喘息，身下人不住的沉吟。

氧气仿佛不够用般，拼命喘息着，加快了动作。

身下的夫差，不住扭动着身躯，双眸半掩薄唇微启。

瞧，我技术也不错嘛。

下辈子，下辈子就让我，也多宠溺一下你。

而你，也不要总是占着上风不放，也多享受一下被人宠溺的滋味。

“咳咳。”又开始咳嗽起来，唇边湿漉漉的感觉逐渐增多。

氧气愈发不够用，全身开始脱力。

我也……感觉有些冷了。

身下人，正面泛红潮，微微战栗着。

我不能就这样倒下，我要，带着他一起攀上云霄。

动用全身的力气，更加大力的律动。

最后的时刻，我能清晰感受到，从自己体内奔涌而出一股热流。

热流涌入夫差体内，他剧烈战栗着，紧紧包裹住我。

一起攀上高峰的瞬间，我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挣扎着睁开眼，从他体内退出来，我支起身子。

夫差一脸高潮后的满足，正恬然的躺在那里。

十指相扣的掌心，传来彼此的温度，是那般的温热。

205.春秋故事将落幕

呵。心底浅浅的笑着。

夫差，到最后，你被我抱了。

而你忘情沉吟的声音，竟然也是那般性感动听。

我俯下身子，钻入他怀中，感受着持续的余韵。

夫差，你最近话很少，总该有些什么想跟我说吧。

那么，趁着这个机会，说给我听听。

如果现在不说，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

松开他的掌心，抚上他的脸颊。

夫差依然微闭着双眸，满脸的沉醉。

这家伙，第一回被人上，莫非有了瘾？

忽然觉得很害羞，瞬间羞红了脸。

我勾践竟然夺走了夫差的处子之身，想想就觉得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简直天方夜谭火星撞地球，潘长江吻了易建联。

夫差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他那般别扭的性格，估计不会对我说实话吧？

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喂，还没回味完余韵么？

以前总是你游刃有余，我却一塌糊涂，这回颠倒过来了。

夫差仍微闭着双眸，一动也不动。

看来是害羞了，假装不理我。

也罢，像我刚才那样，也算霸王硬上弓吧。

只是，他没有拒绝我啊，总不能最后把这笔账都算到我头上。

更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几乎到了会惹恼他的力度。

可是，他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夫差？”呼唤他的名字。

周围万籁俱寂，没有人应答。

“夫差！”惊呼他的名字。

他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遮着那双狭长的眼眸，没有人应答。

我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他的胸膛。

强有力的心跳感觉，没有了……

夫差……

我颤抖着收回手，弯唇，浅浅的笑着。

你果然，还是这么任性，都不肯跟我说一声。

不跟我说一声，你要去哪里，就走了。

鼻子陡然发酸，眼眶却变得极其干涩。

也许，我已经，哭干了泪泉。

就算你在等着我，就算我要稍后才能赶去你身边。

夫差，记得，断魂桥上不要回头。

这样，下辈子就不会再有波折，会变得幸福。

夫差，记得，孟婆汤不要一口喝干。

这样，至少你能记得，你欠我的版税下辈子要还。

一阵眩晕袭来，浑身愈发的冷。

我勉强撑起身子，为他披上剥落的衣衫。

将腰带系好，将宽袖抚平。

将他倾斜着身子，靠在床头上。

夫差，你好重，我都几乎搬不动你呢。

然后，自己穿好衣衫，坐在床尾的位置。

略带模糊的视线，望着靠在床头的那个人。

那个人，有着修长健硕的身形，和孤傲的神情。

有着英挺的双眉，和狭长的眼眸。

有着高耸的鼻梁，和上扬的唇角。

他下颌微微扬起，带着极其优美的弧线。

他喜欢欺负我，他从一开始就欺负我。

到最后，依然不管不顾，只剩我一个。

感觉心脏开始隐隐揪疼。

我动用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爬到他身边，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我们十指紧扣，发觉他的手不再冰冷。

也许，因为我的手已经冰冷了吧。

仰起脸，正好看到他极美的下颌。

我拼尽全力，吻上他的唇边，视野在下一刻变成黑暗。

“夫差，我来了，等着我……”

【正文完】后记：据传越王勾践灭吴之后，吴王夫差自刎殉国，越王勾践亦无消息。

时隔八年之后，勾践之子鹿郢继位，成为一代霸主。

至此，春秋的故事已然结束，战国硝烟正日渐升起。

《江山》与其让寂寞蔓延，不如独自饮尽伤感。

徘徊深夜的语言，为何仍苦苦隐瞒。

两个人的孤单，一个人的狂欢。

两个人的屋檐，一个人的聚散。

与其让泪眼缠绵，不如转身笑看悲欢。

失去年轮的明天，为何仍抓紧指间。

两个人的琴弦，一个人的信笺。

两个人的冰川，一个人的火焰。

与其让晴空灰暗，不如烟花一般消散。

游走旷野的边缘，为何心忽隐忽现。

两个人的盛筵，一个人的挂念。

两个人的纠缠，一个人的望穿。

与其让花容凋残，不如化作不老蓝颜。

踏遍万水与千山，为何路依然遥远。

两个人的秋千，一个人的彼岸。

两个人的纸伞，一个人的婵娟。

与其让铁蹄辗转，不如拼尽国破家乱。

拂手轻尘与书卷，为何只剩策马扬鞭。

两个人的誓言，一个人的回还。

两个人的流年，一个人的江山。

206.大结局（1）

仿佛做了一个极深长的梦。

我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方。

明晃晃一片，不时飘过几个人影，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

“夫差！”我大叫一声。

不管瑶池天堂，不管阴曹地狱。

不管这是哪里，我都要先找到你。

找到你，缠上你，赖上你。

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他醒了。”什么人的声音。

我明明听得懂，却带着无比的陌生。

“太好了，整整睡了有十五个小时了吧。”

又一人的声音，满是京腔京韵的口吻。

京腔，京韵，这里是……

眯起眼眸努力看去，面前出现两个人的面孔。

一个是男人的面孔，带着金边的眼镜。

一个是女人的面孔，手中拿着手机。

眼镜……和手机？

头好痛……我不由得颦起了眉头。

“先生，您在游览我馆的时候不甚晕倒。”那个女人开了口。

“请您再休息片刻，我们会派人将您送回家。”

被人工照明刺得眼晕，耳边满是刺耳的京腔京韵。

“请问您家的具体地址是……”

“夫差呢？”我不耐烦打断了她。

面前的两个人一愣，还是女人反应快，马上又堆起了笑容。

“先生，您说的是在我馆的春秋战国文物展览吧？”

春秋战国文物展览？我有些茫然。

“昨天是最后一天的展期。”最后一天的展期？

头愈发疼痛，我将眉头拧得更紧，这里到底是……

“如果您对春秋战国历史感兴趣，欢迎两年后再来我馆参观巡展。”

见我一直皱着眉头，那个男人补充道。

我抬手，托住自己的额头。

春秋战国文物展……

我都想起来了。

这里是现代，是我土生土长的时代。

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夫差已不在。

真的仿佛一个极深长的梦。

长到足以忘记自己本来的生活。

可一旦梦醒，梦中的一切都已灰飞烟灭。

那些幸福的，痛苦的。

那些快乐的，悲伤的。

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再也看不到他的笑颜，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甚至，连殉情，都不能。

“先生？”见我许久未说话，两个人异口同声。

看向他们紧张的神情，我勉强笑了笑。

“多谢你们了，我没事。”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脸颊可能正如纸般惨白。

“您家的住址是……”

我家的住址，吴国？越国？

苦笑着摇摇头，我努力在头脑中检索着。

“海淀区……”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家。

这是我自己租住的小开间，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

独自躺在柔软的床上，我闭上眼睛。

闭上眼，仿佛夜幕一下子降临，被黑暗瞬间包围。

只有闭上眼，我才距离你更近，夫差。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我回到了自己的生活。

而你，在哪里，夫差？

你到了哪里？过的好不好？

有没有想过我，或者，早已忘了我？

夫差……

将自己埋入更深的被褥。

曾以为，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就算分离的再远，也终有再见面的一天。

没想到，我苦等了十年，苦盼了十年。

我甚至愿意陪着你一起离开这世界。

只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永远能和你在一起。

可是到最后，仍然只有我一个人。

夫差，你到底，在哪里？

207.大结局（2）

仿佛游魂般，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周之后。

我背上书包，继续着自己的读书生涯。

同学们看到我，都说我变了。

他们说，自从我去看过一场展览之后。

整个人变得凝重了，忧郁了。

那几个哥们更是大胆猜测。

他们说，我一定是看到中意的妞却没有钓到，受到了打击。

听到这些话，我都只是笑笑。

夫差，我确实变了，变得话很少。

变得常常发呆，变得离群索居。

变得不再大笑，变得不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