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 下——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2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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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再泛酸水了,还有什么话,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我给你领掌。”

少非欣慰地笑了笑,站在镜子面前,又照了一遍:“没问题吧?”

“没,别照了,再照你也不可能比我帅。”

“是,可你再帅又能如何,陆晓也不会因此而喜欢你。”

于是那天晚上,少非真的在台上说了很多话,没有太多飘渺的承诺,却很真诚。他说他记得和陆晓在一起的第一天两个

人干了些什么,他还记得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散步,没有牵手,但走得很近,近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

合拍。然后他清楚地知道,今天他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告诉所有最关心他的人,他的生活为因为一个男孩而变得

绚烂多彩。

陆晓一直站在他身边,默默地听着,从红云慢慢爬上脸颊到眼眶变得湿润。当台下爆出掌声的时候,他转身给了少非一

个拥抱,然后走到话筒前,停留了一会儿。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滔滔地给少非一个回应,然而陆晓却说了一句话,仅仅

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

“希望往后每一年的今天,在座的各位还能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每一年的今天……每一个属于陆晓和少非的幸福年华。

季惟难以克制地笑了,为了最好的朋友,为了最幸福的男孩,为了他所亲眼目睹的最真实的爱情。

散席以后,季惟帮着少非送走了所有客人,熟悉的、不熟悉的,曾经在一个课堂的老同学,有的已经结了婚,有了咿呀

学语的下一代,想来二十岁以后的年月,真是过得匆忙而恍惚,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已然成了回忆。看着出双入对的小

夫妻,总还是免不了羡慕,就像少非说的那样,不懂世事的时候,总以为一个人可以无拘无束,唯我独尊,为了追求、

为了理想傲视其余的一切,可到头来,等你发现现实里是容不得理想的时候,或者,幸运地主宰了你想要的一切,再回

过神来的时候,你绝望地发现,你依旧居无定所,并非头顶没有一方屋檐那么简单,而是内心的走失。

这个世界上依然没有一个人的心里,容得下你的存在,就好像你与这个世界,无关。

季惟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缺乏最起码的归属感。

人都走尽了,喧嚣过后的平静总是最引人入胜的。季惟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街道,安然地笑。少非从他

背后拍了一下:“今天就这样,走了啊。”

“怎么没想起来也送送我?”季惟不满地叫嚣。

“送去哪儿?”

“回家。”

少非不假思索地摇头:“没空,在上面定了房间,陆晓等着呢。”

“呵……”季惟神神道道地笑起来,“还真是做足了全套,你这荒淫无度的毛病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少非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真不送你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季惟依旧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肩,“有人来接我。”

“谁?”

“来了。”季惟用目光指了指前方,少非看过去,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从机车上下来,三两步跑到他们面前。

齐野显得有那么一点气喘吁吁:“没迟到吧?”

季惟看了眼手表:“差十秒。”

“现在就走么?来得太急,借个洗手间行么?”

少非看了眼季惟的脸色,礼貌地替他指路:“进去右转,直走到底。”

等齐野走后,少非自然免不了一通评头论足:“看上去……不比那个姓蒋的正派多少。”

季惟扬了扬嘴角:“他是警察。”

少非顿时像是被噎了一下:“季惟……连警察你都招惹,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太无趣了?”

“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然后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我正在考虑。”

“考虑?你不是向来只凭第一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没感觉?”季惟咄咄逼人地反诘。

少非愣了一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神情:“你有?”

“我有……”季惟想了想,又不自然补充了两个字,“也许。”

“别骗你自己了,你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季惟僵硬地笑了笑:“是,你批评的是,我向来目中无人。”

少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要你忘记过去,谈何容易?”

“截至目前为止我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少非……你一定不想在这样特殊的日子给我留下什么不值得回忆的东西吧?”

季惟依旧波澜不惊地笑,见到齐野出来,同少非潇洒地说再见。

第四十六章

径直送到大门口,季惟下车,没说一声谢谢,转身以后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以示告别。齐野目送他走远了几步,突然不

死心地叫了一声。季惟回头,等待下文。

齐野木讷地,沉默了一会儿,对着他浅笑,有那么一点蠢蠢欲动的意思。

季惟下最后通牒:“给你最后五秒钟,我很困。”

紧接着,齐野便喊了出来:“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季惟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现在他似乎彻底明白了当初蒋聿面对这样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一番心境,想必也是同样的

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因为不屑,所以不需要考虑对方的感受,任何的回应,都不过是一种施舍。

齐野看着他,虔诚地等待着答复。

“我不是房子的主人,你想进去的话,得问程颢。”季惟指了指二楼昏黄的灯光。

“……”齐野不安分地呶动了嘴角,“我原以为今晚你一个人在家,会很寂寞。”

季惟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索性脱口而出:“不必浪费时间了,我不想跟

你上床。”

齐野尴尬地看着他,沉默,似乎没有一点落空的准备。

季惟再一次转身,离他而去。他不知道此时此刻,齐野的心情该是如何?

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拒绝罢了,夜还不深,大可以投身任何一个酒吧,带一个看得上眼的,在任何方便的地点,以

任何方便的姿势翻云覆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如果你要的是性,你很容易得到,但倘若是感情……

倘若是感情?想到此,季惟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惊愕地发现齐野仍然站在那,目送着他,目不转睛。

又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季惟怅然地笑起来,像他这样的祸害,还是早一点离开人世得好吧。

打开大门,一片漆黑,季惟伸手去按开关,却被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了满怀。

季惟本能地反应,抓住腰间的手,利落地往后一送,然后狠狠地将偷袭者摁在了墙角。

玄关的顶灯亮了起来,季惟看见程颢正幽深地冲自己笑:“我以为今晚可以在门外听见你们做爱的声音,你真叫我失望

,季惟。”

“你知道我向来见不得别人得偿所愿,我更欣赏幸灾乐祸。”

程颢从容地理了理睡袍的领口:“要知道,为了成全齐野,我可是作了好一番思想斗争。”

“是么?”季惟旁若无人地脱下上衣,打开冰箱,取了一罐冰汽水,“就我所知,齐野的父亲很不简单,程颢……别以

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他帮忙,你简直如鱼得水。”

被说穿心事的人仍然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不要说得这么刺耳,季惟……我和齐野好歹是多年的老同学。”

“是啊,多年的老同学,外加多年未曾联系。”季惟冷冷地拆穿谎言。

程颢终于无力招架地笑起来:“看来,你知道得有点多。不过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实在抽不出功夫来供他消遣,更何

况,他也不会对我感兴趣。”

“我对他,同样没有兴趣。”

“这恰恰是我想要的,不然的话,我又怎么舍得把你送出去?”程颢坐在他对面,暧昧地看着他,“天气开始热了,我

是不是经常有机会看你表演脱衣秀?”

季惟睨了他一眼:“你觉得你这么做,同蒋聿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有很大的区别。徐辉是个喜欢滥交的变态,而齐野却是玩真的,他很执着,你一定会很享受。”

“如果我真的日久生情呢?”

“那……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季惟听着那句语调轻浮的话,清冷地笑,从桌上取了支烟,然后拿起打火机,怔了一下:“这只zippo很眼熟。”

“是么?”

“徐辉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那真是巧了,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一件礼物。”

季惟打亮了火苗,不懂声色地观察着他,“这么说……我在路边看到的那个车抛了锚的倒霉鬼,也一定不是他了?”

“这可不一定,传闻他在改装和修车上面经常是一点都不吝惜的。”程颢说罢,起身为季惟点起那支烟,“看来今晚,

我恐怕……又睡不踏实了。”

“我房间的冷气坏了,你找人来修理了么?”

“没有,所以今晚你打算如何度过?”

季惟站起来,走头他跟前,低头看着,嘴角微微勾起。

程颢抬头,在暗调的光亮下看到的是一个极富诱惑的表情。他的脸刚好对着季惟身上的某个重要部位,几乎以为那是一

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然而季惟却恶作剧地宣布:“我睡客厅,所以……请你把你的房门锁好,不要让冷气跑出来了。”

如此半荤不腥的玩笑,不过是证明彼此都太空虚罢了。

糜烂的日子照旧,生活依旧被忙碌的应酬所充斥。有时候,季惟仍不免感到疲倦,会忽然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

什么,为了报复?为了蒋聿的利用?还是为了给自己失败的感情找一个出口?随后,便想起少非那天离别时所说的话。

要你忘记过去,谈何容易?

季惟很想打个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问一问有没有一种特效药,可以让自己选择性失忆。

又一次成功地在蒋聿的前进道路上,设置了一道障碍,季惟感觉满意。程颢做东,请了几个同事晚上一起庆功。车刚刚

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季惟忽然要求先去一个地方。

程颢笑了笑,心里当然有数:“怎么?想去看看你的手下败将此刻是何种心情?”

“我想知道,究竟到何地步,他才会从容不起来?”

于是,十多分钟以后,程颢把车停到蒋聿公司写字楼对面。季惟沉默地等候,不时地看着手表。

程颢暗暗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调侃:“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了?”

季惟从容而自然地应道:“当然不是,我饿了,你也不想晚上的聚餐迟到吧?”

戏谑地一笑:“欲盖弥彰。”

“你说什么?”

“你想见的人出来了。”

几乎是在同时,季惟的目光投了过去,蒋聿走下台阶,没有开车,直接过马路向一家饭店走去。

“看来你害得他加班了,季惟。”

季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下车,飞快地绕到程颢这一边,将他硬生生地赶到副驾驶座上,踩下油门。

第四十七章

在程颢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以前,车已经莽撞地向马路中间的蒋聿冲了过去。

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尖厉的刹车声。

“你疯了!”程颢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季惟好像没有听见,死死盯着几步开外的人。蒋聿就站在他跟前,茫然地用手挡住车前灯所发出的刺眼光茫。

在光亮暗下去的一瞬间,季惟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依然麻木的,不带一丝惊恐。

然后,不可避免的四目相视。这一次,季惟却真切地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短促的惊讶,紧接着是嘴角温情的笑。

温情?那个忧伤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灵魂,季惟急急地把目光收回,再度踩下油门。

车从蒋聿身边滑过,如一阵风,无形,无色。

程颢不着调地笑着:“怎么?真这么恨他?想送他归西?”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所以你看到了?他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才一改往日的扑克脸。”

季惟愣了一下,把车停到路边,对程颢冷冷地发号施令:“下来,你开。”

程颢知趣地照做,他很清楚明白,这种时候去逆着去摸一只敏感猫科动物的毛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于是适可而止地

调剂:“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胃口吃晚饭么?”

季惟回头看着他,明朗地笑:“我中午吃得很少,鲍参翅肚,上多少,你看着办吧。”

程颢笑而不语,专心开车,等到红灯时,再看季惟的表情,已是凝滞而阴郁。

又一个没有休假的周末,季惟出差去会一个客户,倒并非有多么重要,只是太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身心俱疲,因

此为自己找寻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

然而,自下飞机伊始,季惟便隐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身后总是跟随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看不见,却挥之

不去。季惟不知道这是不是由于神经过敏而产生的错觉,但他仍然回想起当初下榻酒店时,房间里那杯泡好的绿茶,以

及那包不知所踪的烟。

季惟警觉到甚至在中途的时候又换了一样出租车。

向着海的房间,春暖花开,可惜已是盛夏,荼蘼花谢,只待来年。

季惟站在阳台上眺望那片宁静的海,蓝到让心沉静。倘若人生也能如这片汪洋一般,没有波澜起伏,与世无争,却依然

为人所欣赏。

即便无人欣赏,也不会寂寞,头顶的蓝天是它的倒影,更是最好的知己,广阔无垠地将大海所包容。它们是这个世界上

彼此的另一个自己。

然而季惟却不知道他的天空在何处,也许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是最好的选择,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

影子,比透过镜子更真切。即便没有爱情,也许也可以相守一生,也仅仅,是也许。

这个世界上,也许根本没有另一个你自己。

享受了午后的海风与适宜的阳光,季惟利落地转身回到现实,换上一身正装,去应对最苍白的生活。陪男人消遣了整整

一个下午,游泳,打网球,当然也少不了被占便宜。那天季惟的兴致不高,常常心不在焉地将注意力投射在四周。

临近傍晚,在更衣室里换衣,男人不断地向他暗示着晚上的特别安排,季惟却一再地默拒,索性还算礼貌,对方倒没有

太在意,只当这是继续谈判的筹码。

消耗了太多的心力与体力,季惟决定大吃一顿以慰藉自己。独自在海边品尝海鲜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大概是因为几个

月前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太久没有碰过海鲜,所以胃口特别得好。季惟很真心地觉得,为了一个变态,而影响自己的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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