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 下——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2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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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

齐野像是看出了他的喜好,精心盛了一盘蔬果,又特地向厨房要了一份清淡的主食端到他面前。季惟没说一声谢谢,理

所应当地吃起来。

咽了几口,忽然情不自禁地笑出来,齐野这样的悉心让他在所难免地又一次想到了少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很像

,无微不至,新好男人,对待自己的男友就像照顾宠物那样,表面上看似乎责任更多过爱,至少少非是这样。季惟不知

道齐野是不是同样的人,然后方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分明与自己无关。

慈善拍卖,当晚的重头戏。季惟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窗外是温柔的月光,从摩天大楼望出去的风景显然要比室内的

戏码精彩许多。

拍卖开始,季惟象征性地举了几次牌,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上头,就连拍品也没有细看。很快,数件拍品便找到了新主

人。季惟喝了一小瓶红酒,有那么一点微醺,耳边是新一轮此起彼伏地叫价声。

忽然,听到了齐野的声音,季惟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作声。齐野要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在场一时沉默,接着终于传出

一个新的价码。一瞬间,季惟就像被惊雷劈醒一般,全无睡意。

第四十三章

惴惴不安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季惟以为自己幻听。

然后齐野又加了价,紧接着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季惟猛然地回头,在层层人墙后,将目光聚焦在一个背影上。

季惟错愕,他忘了他们还会有许多见面的机会。

等到回过神来时,齐野已经成功拍得拍品。背影转过身来,朝他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寡淡地一笑。

“钻石镶嵌的赛车模型,程颢承诺让我交给你礼物。”

季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算在他的账上,还是从我的薪酬里扣?”

“他买的单,我送的礼。稍后我会分期付清这笔帐。”

“那等你还清的时候,程颢恐怕已经进了棺材了。”

齐野听罢,倒也没反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季惟放下酒杯,下意识地又朝某个方向望了望,蒋聿已经站了起来,朝他这边走来。他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转身与

一个同行寒暄起来。

季惟知道蒋聿在看他,并且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于是更加卖力地笑,表现得目中无他,天衣无缝

。这样鱼目混杂的场面,也总有一些气场不合的人,换句话说,看不惯季惟为人的大有人在。

正聊着,对方的上司气势逼人地踱了过来。季惟曾经就某个方案同他谈过,性格耿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更没有那

方面的不良嗜好。同这样的人沟通,难免了无生趣。

“季助理,真是哪里都看得见你啊。”来人的口气里分明地带着调侃和不屑。

季惟早有准备,在这样的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男妓,根本无需计较:“您倒是稀客,很少请得动。”

“那要看是谁请了,有的人心术不正,不得不防。”

刻薄的一句话,矛头分明指向自己。季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有原则是好事。”

“没有原则倒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怕就怕有的人搅浑了整整一池的水。”

听到此,季惟不免觉得有些得寸进尺。熟料齐野插了进来,替他解了这个围:“刘副总,近来可好?听说年假去了非洲

……”

说着,两人避开他到一边叙谈。

季惟扬了扬嘴角,心中多少有了底,齐野绝非一个小小的警察这么简单。

然后看见蒋聿趁虚而入地站在自己面前,道了一声:“晚上好。”

季惟面部僵硬地说不出话来。终于,还是没有能够躲过。

“原本想拍下那个模型送给你,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在找,没想到我的竞争对手是你们的人。”

季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依然对他有所企图。

蒋聿等不到他的回应,只得又再补充:“抱歉把价格抬高了,不知有没有其他弥补的机会……”

季惟听罢,忽然一松手,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顷刻,冰冷的大理石上,遍地残骸,引来无数的侧目。

“你说这样,还能补的起来么?”季惟说着笑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蒋聿突兀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深情地唤:“别走

,季惟。”

可是季惟没有再回头,决绝地从他地掌中抽走自己的手。

停车场,季惟想了想,吩咐齐野:“送我回去。”

“我没听错?”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逾期不候。”

齐野得偿所愿地笑了:“上车。”

季惟坐进副驾驶座里,毫无悬念地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蒋聿,买了一辆新车,奢华至极。

齐野一直暗暗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明真相。今夜,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一抹不安的温情,太不像那个孤傲

的季惟。

一路上,季惟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反光镜。齐野注意到身后的那辆车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紧地跟着。

到了有一个十字路口,绿灯开始闪烁。季惟突然叫了一声:“快,把后面的车甩了。”

齐野没有多想,照做不误,在一个岔路口果断地打弯,偏离了原来的路径。

季惟好像松了一口气,打开窗,探出头去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齐野似乎听见他的笑声。

“跟那个人认识?”

“不熟。”季惟冷漠地应了一句,然后陷入沉思。

每一次看到蒋聿,每一次逃离他的视线过后,季惟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今天见到他,甚至听

见他的名字,都会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反应。起初他以为那是恨,却并非这么单纯。

如果恨,如果厌恶,那么为什么还会再一次抬起头来,用目光去寻找他的踪影?

一霎那间,是安心。

可耻的安心。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蒋聿就没有其他的男人?

季惟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齐野。

“怎么了?”那个痞痞的小警察瞟了他一眼。

“急着回去么?”季惟开始酝酿。

“不是送你回去么?”车在又一个红灯面前停滞不前,齐野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季惟沉默了片刻,车里的空气凝固而暧昧。

齐野伸出手,想去按音响的按钮,却被季惟突兀地握住。接着,向他压了过来。

齐野根本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尽管季惟在吻他之前曾经有过零点一秒的停顿,但他分明知道的是季惟吻了他,并非恬

淡的碰触,而是窒息的深吻。

季惟是个老手,这一点,毋庸置疑。齐野很少碰到这样的对手,仅凭一个吻让他浑身战栗,然后顺其自然地用下半身思

考。

“怎么样?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过夜?”季惟松开他,诱惑地扬着嘴角。

齐野笑起来:“求之不得。”

“但,有个条件。”季惟凑到他的耳边,像是念着某种魔咒,“要么让我上,要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齐野震惊地愣住了,以为季惟只是开玩笑地试探,于是从容地接受,然后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第四十四章

那天晚上,季惟真的干了他,从头至尾,彻彻底底地做了全套。齐野虽然不是第一次趴在床上任人摆布,但季惟是确确

实实的第一回,所以,结果势必是惨烈的。

齐野虽然很痛,但是对着季惟潮红的身体,依然能够变得很兴奋,然后慢慢地从后庭的撞击中达到高潮,或者,确切地

来说,让他高潮的不是做爱的过程,而是季惟本身。

齐野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而对于季惟而言,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在另一个男人的体内射精,那种感觉不至于有多刺激,但至少新鲜。原本倒也没

打算这么做,不是害怕齐野有病,是自己被上的次数多了,知道射在里面会不好受,但齐野不领情,自然不能怨他。

完事以后,季惟独自靠在床头,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于是身体和灵魂都渐渐地进入了最麻木最舒适的状态。

他开始慢慢地想事,想着缥缈的人生,可笑的自己。有时候他真的会反复地思考那些永远没有解释的问题,把那种过程

当成一种折磨。比如,季惟很想知道,为什么人和动物会有一种欲望叫做性,假使在最初的时候,上帝并没有赋予这项

能力,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爱?

每每想到一半,难以开解的时候,愈是迷惘。季惟总觉得他的心里想要的是别的什么,不是性,不是高潮,也许……只

是一种类似温暖的东西,那种温暖有一个精确的数量,他所遇到的大多数人,不是太冷,就是太烫。

蒋聿有那样的温度,看起来很炽烈,但摸上去,却是冷的。

季惟又一次想到了坐在宴会大厅里的蒋聿,嘴角那抹最阴冷的笑,像极了锋利的嘲讽。每一次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见证你

落魄的神情。

然而那个声音为什么依然带着悲伤……

季惟合上眼,幻觉一遍遍地在脑海里耳鸣。

别走,季惟。像是谜药,噬人心魂。

齐野冲洗干净,在他身边躺下:“睡了么?”

季惟清醒过来,把手里的烟掐灭:“怎么样?需要我帮忙么?”

“没什么,我自己能搞定。”

“也是……”季惟克制地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

“如果我说是第一次呢?”

“难道还要我负责不成?”

齐野也笑了起来,嘴唇放肆地在季惟的脸颊边蹭过:“那倒不必,只要我们俩换一换,你也给我上一次,我也就心满意

足了……”

季惟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之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是真材实料的一脚,把齐野给踹下了床,摔得内伤。

季惟无动于衷地看着受害人痛苦地在地板上翻滚了一圈,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他想如果这个人是蒋聿便好了。

黑暗里,季惟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呼吸的温度。

齐野趴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睡着,才能安心。

季惟忽然翻了个身,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

“多远?”

“一条手臂的距离。”

“是亿万光年的距离。”

齐野伸出去的胳膊在空中难堪地滞留了。

季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料想一定很是受伤。齐野沉默了一会儿,手慢慢地垂下来,落在季惟身上,然后一点点收紧,

变成半个拥抱。

季惟没有抗拒,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需要这个拥抱已经太久。

转眼初夏,曾少非的生日,季惟一直记得。据说陆晓已经顺利回归,在老妈面前当了近一个月的孝顺儿子,没有露出一

点破绽,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少非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配合,坚决不在不合时宜的打电话、坚持不发暧昧隐晦的短信息、

外加,始终不渝地施行禁欲计划。所以当季惟在电话里乍听说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语重心长地给少非打

预防针:“奉劝你一句,陆晓身子弱,你别玩太过火了……”

少非在电话里憋了一肚子火:“我是这样的人么?”然后把生日聚会的地点时间劈头盖脸地告知完了以后便挂了电话。

季惟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少非眼里,是越来越没有他的存在了。

这恰恰,却是好事。

思来想去,买了一对水晶摆设作为礼物,天鹅的造型,陆晓应当会喜欢。而既然是陆晓认可的,少非自然是不会不满意

了。生日当天,季惟准时出席,少非破天荒地把生日会定在了五星级酒店。

刚刚踏进大厅,手机铃声大作,没有记录的号码,但季惟却很清楚那是谁。大概是因为齐野打来的骚扰电话太频繁了,

以至于他没有办法不记住这个号码。与此同时,季惟远远地看见少非在二楼电梯口冲他招手,于是便不再多想地掐断了

那通电话。

那天少非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隆重得有些不可思议,再看见陆晓时,季惟着实地为之惊艳,纯白的西服西裤,光彩照

人。季惟把礼物递过去的时候,顺便留连地多望了几眼,实在是赏心悦目。紧跟着,少非就从背后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下

:“你是不是该擦擦嘴了,以免口水掉下来影响形象?”

季惟用淡淡的笑回应了少非的讽刺:“我饿了,真心诚意的。”

当天少非摆了两桌宴席,人不多,气氛却很好。来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或是大学同学,大部分都很清楚少非的为人与取

向,所以看到陆晓的时候,也大致猜出了两人的关系。正式开席以前,少非在隔壁的休息室里认真地准备着什么,季惟

很不识相地挤进去凑热闹:“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有点不习惯。”

“一会儿你安静听着,别给我砸场子,也别瞎起哄,就算我求你,行了么?”

季惟笑了起来:“可别告诉我,你是想把生日宴会办成结婚典礼?”

“事情明摆着,别明知故问。”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能提前给你们出点主意。”

“我看是馊主意吧?陆晓不喜欢太张扬,脸皮子也薄,为了今天,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花言巧语也好,苦口婆心

也好,什么招式都用上了。”

第四十五章

季惟走上前,替少非整了整领带:“没想到你别有用心,我带的礼太薄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别跟我来虚的那一套,你人来了就足够了。其实也没想非得怎么样,不过是觉得有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对他和我而

言都算是一个踏实的交待跟承诺。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季惟,人总是不断地在设想各种方法来为自己寻找安全感,有

时候和信不信任无关,只是这样会觉得安心很多,活着很有希望。”

“我知道。”

“以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大压力,不过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罢了,一样能在圈子里找个伴,过个夜,甚

至维持一段相对长久的感情生活。就像跟你在一起那两年,身心都很健康,心里没一点恐慌,觉得大不了一拍两散,各

过各的,真的,那时候很乐观主义,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非做不可的事,非要留住的人,只要是自己高兴,不论选择哪

一个人、哪一个方向都可以活得很自在。现在发现,都很可笑,那是因为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的意义。”

季惟很认真地听:“所以陆晓成为了你人生中最大的意义?”那些关于人生的话题他们很少谈起,仿佛是因为不断地看

清现实的残酷以后,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了解你,所以索性只做自己的听众。

“你说我没有理想也好,目光短浅也好,我真是这么想的。从现在开始,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想给他最好的生活,

我得让他的爸妈放心,把儿子交给我,一点都不委屈。”少非说这话的时候,每一个都很较真,很用力,让季惟觉得格

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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