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贴身戴着。”孙妈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红绳拴着一个小香袋，小香袋里就是小琦塞给她的折成心形的符纸，“这个香袋是孙晓上初中时，劳技课上老师让缝的。他给我后，我一直收着呢。”孙妈妈看小琦一直盯着香袋，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小琦看着香袋，是在奇怪：既然孙妈妈戴着符纸，应该是不会有“脏东西”靠近的，为什么会有团光球浮在旁边呢？孙妈妈这么一提，小琦只能接话，“孙晓哥哥手真巧。”

同孙妈妈又随意聊过几句后，小琦就退出孙妈妈的房间。孙晓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赤裸着上身，小腹平坦一片，没有赘肉也没有肌肉。

小琦看着半裸的孙晓怔了片刻，低头拿起已放在沙发上准备换洗的衣服冲进了浴室。

“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别摔了。”孙晓没注意到小琦的表情，只是提醒了一句。

孙晓话音刚落，小琦踏进浴室的脚便打滑，还好小琦有点身手，不至于摔倒。关上浴室的门，小琦对着浴室的镜子拍了拍发红的脸。小琦洗完澡，孙晓还是半裸着，坐在沙发上喝可乐。

“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小琦埋怨地说了一句。

“夏天在家里不都这样穿吗？”孙晓奇怪地看了小琦一眼，小琦T恤短裤穿得整整齐齐，“你这可不是准备睡觉的，是准备出门约会的。”

“和你约会？”小琦翻了个白眼，话一出口，倒是他自己先红了脸。

“你这样子出门，多少人想把你拐走啊，若不是你死赖在我身边，我哪有机会扒上你？”孙晓拉过小琦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谁稀罕赖在你身边。”小琦站起来便要远离孙晓。

“我错了。是我非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怕你被人拐跑了。”孙晓拉住小琦，又把他按在沙发上，“你坐好，我给你把头发擦干。”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搭在小琦头上，“你跟咱妈聊得咋样？”

“咱妈很想咱爸。”

“没别的了？”

“你可以自己去聊聊。”小琦又丢了一记白眼，只是孙晓居高临下的根本看不到。

“你人小，老妈对你没防备，可能还会透露一些想法。对我，肯定守口如瓶。”孙晓叹气。

“有些情况我要问问我哥。跟你说不清楚。等我问清楚再说吧。”小琦现在也确实茫然得很，不过孙晓擦头发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十九、看热闹

“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孙晓同杨卫平医生约好要去杨医生家里复诊。吃过午饭，便带着小琦出门。

杨卫平这次倒是温和亲切，面带微笑将孙晓和小琦迎进门。三室两厅的居室杨卫平一人居住，一间最大的房间被改成接待心理病人的工作间。杨卫平眉开眼笑地给小琦端上果汁，便把孙晓带进工作间。小琦本来还有些犹豫，孙晓安抚了几句，又想到孙晓身体里还有个魔王，小琦也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喝果汁。

小琦拿着手机摆弄起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孙晓叫醒。

“你这家伙，还真是随意。”孙晓捏了捏小琦的脸，对杨卫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孩子都这样。我倒希望你们把我这当成你们家一样随意。”杨卫平不在意地笑着，“小琦这孩子还是很乖的，医院里认识他的人都很喜欢他。”

小琦揉着眼睛，还是一副很困乏的模样。

“要不留下来吃饭吧。他看起来还没睡醒。”杨卫平伸手也要去捏小琦的脸。

孙晓下意识地想要拍开杨卫平的手，小琦倒揉着眼睛刻意地避开杨卫平自觉地钻进孙晓怀里。

“不了，我带他回去。”孙晓谢过杨卫平的好意，背起小琦就告辞了。

小琦在孙晓背上又睡了起来，孙晓看天色还很早，就背着小琦朝学校的方向步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小琦才清醒过来，“怎么在这里？”趴在孙晓背上问道。

“你啊，昨晚不是睡的很好吗？今天有这么累？在杨医生家里睡着了，把你喊醒吧，你还是一副很困的样子。我只好背着你步行了。现在睡够了么？”

小琦没有说话，他这两天晚上都在想着孙妈妈的事情，确实有些睡眠不足。只是会像今天下午这么犯困还是很奇怪的。

“怎么不说话？饿了吗？”孙晓看着路边的大排档问道。

“嗯。”小琦现在还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脸上尽显茫然。

孙晓弯下身，把小琦放在地上，“想吃什么？烧烤还是麻辣烫？”

小琦看着在热闹的食客中穿梭自如的几只鬼魂，不由得拧起眉头。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大排档的热闹吗？”孙晓蹲下身戳了戳小琦的脸。

小琦拧眉不是因为喧闹的大排档，也不是因为在大排档中飘荡的鬼魂，而是这块地的怨气很重，那几只鬼魂分明就是沾上怨气的怨灵。出于职业道德，小琦应该驱除这些怨灵，净化这里的怨气。只是孙晓在旁边，他不想身为普通人的孙晓面对这些异物。

“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吃，我们往前走走，找家馆子吧。”孙晓牵起小琦的手，就要离开。

小琦站在原地不动，这种时候为何魔王的意识不出现呢？小琦没办法无视这里的怨灵。

“你在干什么？”大排档靠门处传来一声爆喝。

听到声音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一个看上去有些强壮的少年站在一张方桌旁，对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怒目而视。

“那个少年看起来好眼熟。”孙晓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年喃喃道。

“色鬼。”小琦瞪了眼孙晓。

“算了，小诺又不是故意的。”坐在强壮少年身边的红衣女孩站起来劝着他。

“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本来就脑子有问题，你还非要喊他出来。”少年不依不饶。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诺？”女孩气得脸有些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就对她有意思，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也是想引起他注意。”少年的怒火又转移到女孩身上。

与他们三人同一桌的，还有两个男孩和三个女孩，此时也开始劝架。七个人乱作一团，只有最开始被骂的那个叫小诺的男孩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几人的头顶上。

他看得到怨灵？小琦一直关注着那几只怨灵，而靠近门口的一只怨灵刚才对着那红衣女孩的水杯吐了口怨气，女孩杯中的饮料也沾上了怨气，小诺眼看女孩要喝掉饮料，便一把将水杯拍开，激怒了女孩身边的少年。在少年的斥责与女孩的劝解声中，他依旧关注着那些怨灵。

“你们看他那张45度角仰望天空的脸，装什么‘半明媚半忧伤’？”少年对小诺的置若罔闻更加气愤，一把拽起小诺的领子，“你TM别给老子装傻。”胳膊一甩，将小诺丢推在距离小琦和孙晓眼前一米左右的位置。

小诺摔在地上，淡淡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便要冲过来再给小诺一拳，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

孙晓扶起了小诺，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小诺困惑地看了孙晓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胳膊上和腿上都有几处擦伤。

“周腾，我们分手。”红衣女孩大喊了一声，跑到小诺身边，“你怎么样，对不起，我……”

“我刚才确实是故意的。”小诺淡淡地吐出一句，打断女孩的话，“你不该怪他，他……”

“啪！”一巴掌扇在小诺的脸上，女孩哭着跑开了。

“婷婷……”被同伴围着的少年对着女孩喊着，突如其来的分手宣言以及耳光让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少年很容易就挣脱了同伴的束缚，指着小诺嚷着：“李思诺，你记着，我跟你没完。”便追着女孩而去。

剩下几个同伴跟老板结了账，走到小诺身边，有人叹气，有人摇头，有人拍了拍小诺的肩，一起离开了。

“小诺是吧？”孙晓看着这个望着大排档房顶发呆的少年，“你需要去医院吗？”他听到之前有人说他脑子不好，现在看起来，或许精神上真的有问题。

“不用了。谢谢你。”小诺收回目光，垂下头，便要离开。

“我想起来了，你是杨医生的病人。”那一偏头，孙晓便想起开学前，同小琦一起去医院找杨医生，在心理咨询师门口等了好几分钟，杨医生才来开门。在门外看到，坐在沙发上脸红的少年，随后少年低着头离开。

听到杨医生，小诺身体僵了下，他此刻面对着小琦，小琦看到他脸上又红了。

“你认错人了。”小诺挤出几个字后，便赶紧离开。

“认错了？”孙晓挠了挠头。

小琦比那少年略矮一些，那天少年从他身边离开时，他是看清了少年的脸的。孙晓提醒后，他便也认出小诺就是那天的少年。从刚才的事情看，大概小诺就是因为能“见鬼”的能力，才会去看心理科的吧。小琦有些同情小诺，同是被同学排斥的人。

“小琦，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孙晓只当早恋的中学生争风吃醋，全然不在意。只是看小琦的表情，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有些排斥。

小琦还在犹豫，要不要收了这些怨灵，身边起了阵轻风，一个红色妖娆的女子掠在了他的眼前。

“你别纠结了，有你莫邪阿姨在。”莫邪对着小琦抛了个媚眼，“快和你亲爱的晓哥哥去享受烛光晚餐吧，这里交给我。”

小邪放下心来，莫邪作为疆域的鬼魁之一，处理几只怨灵乃是小菜，牵起孙晓的手向大排档里面走，“我们挑个位置吃烧烤。”边吃边看莫邪如何收怨灵。

“你不是不想在这里吃吗？”孙晓一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说过？”小琦翻了翻白眼，“不过，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烤得好不好。”

“找人多的呗。”孙晓左顾右盼地找合适的烧烤小吃，将小琦拉在自己的身后，“你小心点，这里乱着，别磕着碰着了。”看到周围很多人的目光投在小琦身上，又把小琦往自己身边拉，“跟紧点。”

小琦听出孙晓的语气有些不满，抿了抿唇，拽紧了孙晓的手，“你真像老母鸡。”

“你是惹来老鹰的小鸡娃。”孙晓笑着拍了下小琦的头，“就这吧，人挺多的。”孙晓在一处烧烤摊前停下。

小琦看了眼挤满人的烧烤摊，撅起嘴，“往哪坐？”

“里面有两个空位。”孙晓高出小琦近二十多厘米，看得比小琦清楚，拉着小琦走进去。

老板很快地拿着菜单跟上，孙晓和小琦坐下后，老板便将菜单和写菜单的本子递上。“肉，脆骨，香菇……”孙晓一个个念，小琦点头，孙晓就往本上写。

虽然人多，老板拿了菜单后，没过多久就一一送来烤好的食物。小琦从一落坐开始，便东张西望地追着莫邪的身影。这里是露天排档，小琦可以很清晰地欣赏莫邪驱邪的过程。尽管以一抵多，实力的差距却决定了莫邪必胜。小琦看得很得意。

“你到处看什么？吃东西都不专心。”孙晓跟着小琦的目光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小琦明显很有兴趣的样子，联想到“十一”发生的事，孙晓的脚底又泛起寒意，“小琦，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小琦两眼的焦距终于聚在孙晓身上，“你不能看到的而我能看到的是什么？”

“比如，幽灵？”孙晓试探地问。

“亏你还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这么迷信。”小琦目光落在手中的肉串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你一直东张西望地，在看什么？”孙晓四处指了指。

“看热闹。”小琦撇嘴，“这里这么多人多热闹。”

孙晓又到处看了看，叹了口气，“小琦，我希望，你能够更信任我一些。我说过，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的。”

小琦定定地看着孙晓，应了声“嗯”。

“唉，老妈有事也瞒着我，你分明也藏着什么秘密，我就这么靠不住么？”孙晓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有些气馁。

小琦看着孙晓失落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看了眼孙晓眼前的可乐，讪讪地说了句，“谁让你一副小受样。”

孙晓低头看着小琦，又看了眼面前的可乐，咬了咬牙，“我一定去请教百度大神，什么是‘小受’。”

二十、找家长

长假之后，又回归到学校生活。小琦也正常的上学放学。平静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直到小琦期中考试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又一个月过去了。而小琦的期中考试成绩，也令众人唏嘘了一把。

“唉唉，老幺，这成绩实在不像天才考出来的。”齐宇昂对着小琦的试卷摇着头。

高一还没分文理班，期中考试考的九门功课。语数外、理化生以及政史地。满分都是100分，小琦只有数学英语和物理上了八十分，语文化学刚过及格线，其他几门全部四十分以下。孙晓寝室的几人，一致认为是试卷改错了，一齐分工将九份试卷检查了三遍，证明老师确实没有改错。

“不错了，我刚上高一那会儿，第一次期中考试，就数学上了八十，语文刚及格，其余全部挂掉。”孙晓从齐宇昂手里接过试卷，替小琦开脱。

“我也觉得不正常。我打听过了，他在他们班的成绩很差。”赵柯点了点小琦的试卷严肃地对孙晓说道，“我听说他考进A大附中的中考成绩是他们班第三，这次期中考试，学校只是想摸学生的底，很多都是初中的内容，你也看了试卷……”言尽于此，赵柯拍了拍孙晓的肩。

“年纪太小了，和一群大孩子在一起，压力很大吧。”何峰趴在床上敲着本本说着，“我听说A大附中很多干部子女和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你们家没钱没权，他又以低龄考进学校，肯定很受排挤吧。”

孙晓心口揪着，烦闷地吼了声；“你们说够没？”

“我们也是关心小琦，提醒你注意。”赵柯手肘顶了下孙晓，递给他瓶“冰露”，“你应该跟他多沟通沟通，帮他减减压。成绩是小事，关键是心理问题，他还小，千万别有了心理阴影。”

孙晓接过“冰露”，扭开盖子喝下一大口，“我知道了，他在的时候，你们别提。”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

“蛋生鸡鸡生蛋生鸡，要两只才可以，公的鸡加上母的鸡，恰恰好生小鸡，小小鸡生小小鸡鸡，再生小小小鸡，小小鸡也来采花蜜，飞到了天上去。”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寝室里的四个男孩互相大眼瞪小眼，全然忘记询问声音的出处，由着声音重复地回响。

“噗！谁的铃声这么搞笑？”齐宇昂率先喷了出来。

“孙晓，声音好像是从你床上发出来的。”何峰一眼就看到孙晓床上的手机。

“不能吧，我怎么觉得这铃声很陌生呢？”孙晓茫然地爬上床，果然是自己的手机铃音大响。想起之前小琦玩过自己的手机，可能是他换的，一定要记得问问他。“还真是我的，不过这铃声确实不是我设的。”孙晓在三个室友的哄笑下红着脸接起电话，“你好，孙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