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情——七葫芦坐庄
七葫芦坐庄  发于:2013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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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柴南坪是搞花边新闻的小开。

杜家庆是混迹黑社会的买办。

还有炮灰女出没。谁是谁的归属?最终隔海相望。

搜索关键字:主角:柴南坪,杜家庆

配角:白露,杜微,Frank┃其它:乱世纷纭

第一章:微微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谢人亡两不知。”不知多少年以后,白露望着十六铺码头呆呆的出神,那里可以看到她毕生挚爱的男人。初见时,她是如花红颜,他是多金公子,而今全都幻灭的无影无踪。假若只见白露的背影,仍旧如经年之前那般秀丽挺拔,若看那浊浊的江水,也依然滚滚入海。可江水却是愈发的浊了,她爱的人,随着他爱的人一起去了。白露并没有后悔,望着江面上浮来的一只空矿泉水瓶子呆呆的出神。风起了,身旁的一位老colour轻轻地拦过她苍白瘦削的肩。她靠在他怀中,一如少年情侣,耳边柔柔的,“回去伐?”

“嗯,”白露柔柔的应了声,仍旧望着江面,喃喃道,“柴南屏,你们过得还好么?”

小舟行进在幽幽的碧波中,船老大唱着乡间的民谣,糯糯软软的,甚是好听,柴南屏听得懂几句,偶尔也附和着几声。船老大虽然见多识广,可听由一个西装革履的富家公子口中,怕还是第一次,所以诧异之下,马上换上了一张真诚的笑颜来,让人忍不住多想亲近几分。柴南屏本身便是要去乡间处理宗族事宜,心中也想多听得一些乡间趣闻,于是便与老乡攀谈起来了。转眼之间,又过了一个桥洞,耳边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老乡说,这是有人哭灵。

哭灵?柴南屏大约知道一些,在大呼“德先生”,“赛先生”的上城,仍旧改不了的风俗。想来,汉文化的兼容怕是别的文化所难以比拟的罢,心下不由生出了几分作为中华儿女的自豪感来。转眼间又过了几个相连的桥洞,哭声愈来愈近了,桥洞幽幽的水印晃动着,石缝中的青苔绿油油的吓人,都幻化成了扭曲的波影。船老大说,快到了。

下了船,便来到了哭声的源头,这里,白管家的哥哥住着。想到白露在我登船前的嘱咐,不由得心头一热。

“是姑爷啊”,白管家的哥哥是一个素色的人,房里简单温馨,老乡见了天色有些不好了,忙将柴南屏迎近房里。

柴南屏听了一声“姑爷”,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还没有成婚呢。”

老乡却朴实地笑着,“快了,快了。”顺便在一个干净的白瓷杯里倒了一口茶,询问起了白管家的事宜来,末了,柴南屏不由得问起了那哭声,老乡说,要不要叫这孩子来一趟,反正就在隔壁。我说好。

女孩子的眼眸很清澈,一见之下我便楞住了,谁成想,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在我去乡里的水路上听到的呜呜咽咽的恸哭。“就是这个孩子?”我问老乡。

老乡点了点头,对着女孩说道,“薇儿,叫柴叔。”

薇儿低低地应了一声,用小手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这女孩细细看来倒也并非乡间寻常儿童那般生怯,只柔柔地唤了声,“柴叔。”

我看着女孩的笑颜,倒也天真活泼,不知怎么的感到了些许孤傲的神采,心下想缓和这种感觉,于是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几粒糖来,伸出手道,“薇儿吃糖。”

薇儿向老乡看了一眼,似征得同意了以后便接下了。老乡看着我和女孩笑了,“这次回来是收租的?”

“嗯,”我点了点头,品了一口粗劣的炒青,冲老乡一笑,举了举手中的背包,道,“你知道什么是报纸吗?”

老乡将薇儿疼爱的楼在怀中,指了指房顶上,道,“都用来糊房顶了。”

我不由的尴尬一笑,不知说什么好,薇儿倒是冲我甜甜一笑,小手中摆弄着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绚丽的光华,“柴叔不是糊报纸的,是记者。”

“哦?”老乡宠溺的点了点薇儿的额头,嗔道,“就你知道多,人小鬼大。”

薇儿冲老乡和我扮了一个鬼脸,道,“我爹才什么都知道。”

“你爹?”我饶有兴味的看着小女孩,“你爹他……”

老乡见了话头被小女孩抢了,忙道,“她爹是文化人。”然后拍了拍薇儿的头,道,“回去罢。”

小女孩“哦”了一声。素白的身影回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便出去了。我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寒,也不知是什么情愫一下子涌将上来,令人喘不过气来。老乡见了我脸色忽然难看起来,倒是又倒茶,又顺背的,好一阵忙碌。我倒是急忙喝了几口浓茶,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听了老乡讲述的乡里的大致情况之后,便驾着我的相机出去了。

“江南春雨杏花”,“又是一年春去也,天上人间。”说的都是春色。平日里见惯了上城的灯红柳绿,此时行径在乡间的小道上又是另一派风光。湿漉漉的气息充满了鼻翼,不十分难闻,倒是非常清新。远方饭馆的炊烟袅袅,弥散在一片墨色的墙瓦之中,似与那曲水一同共舞似的,不似上城的舞那般华丽的色彩,淡淡的举手投足之间,风华现。柴南屏仿佛在这努力向上的炊烟中嗅出了饭菜的香味,还有一种振兴中华的希望。

他此时正行径在乡间的小道上,将那镜头对准那水乡上稀稀疏疏点起的灯光的倒影,连相机也分明在水波中搅动。他掏了陶大包,里头倒不重,柴南屏觉得里头应该少了些什么,找了一个明处,的却少了一个闪光灯。仔细回想起来,倒是自己不好,将闪光灯落在了老乡家里了,柴南屏怕老乡不懂好歹,便匆匆往老乡家赶去。偏巧路上又微雨了,从巷子的深处,迎面来了一抹青色的影,不想与他撞了一个满怀。

“不好意思。”

“对不起。”

两个人俱是客客气气的,显然都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倒也井井有条,然后各自去了。

经年之后,柴南屏想,水乡是泼墨的,但也是浓淡适宜的,里头潜藏着女人,男人,更孕育着一个时代的力量,柴南屏不知为何要走这一条巷子,只是儿时的记忆告诉他这巷子到老乡家中较便当。吉庆里,没有白炽灯做的白昼,徒余幽幽的想象,在不知深浅的巷子里延伸无限的可能。本来是一幅江南水乡的美丽画卷,此事倒是平添了几分诗意,现在想来,能在这样的天气里遇见杜佳庆,算是人生一件幸事。

天气阴沉着,在柴南屏来的路上一直低低的压着的云此时开始哭泣,只是淅淅沥沥的雨丝一点一滴,缠绵细密,在这多雨又多情的江南水乡,荡漾出淡淡的烂漫来。与他的相遇让他觉得像是郁达夫的《沉沦》,又像是在巴黎街头遇见的满身金毛的妓女,又像我的女神一般。想在异国他乡昏淡的米色壁纸,女子的高耸,或黯淡灯光下女人或光洁或渗透着毛色的朦胧,那是异乡游子在他国的迷离,为了祖国的明天而彷徨,不单单为了原始的欲望,而是彷徨,迷离,感伤,失意。柴南屏不想将他比作女人,可是他是他的女人,永远都是,至此开始,用不相忘。

不相忘。

于是,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不似(披麻)皴上的远山近景那般干涩的感觉,而是江南的润泽,于是在一大片墨色中走来一个青布衣,巷子深,巷子窄,巷子潮湿,巷子昏暗。若是柴南屏不那么着急,他们也只是擦肩而过。于是匆匆,同样的匆匆便有演变成了一场邂逅的趋势。

到了老乡家,问起了闪光灯的事情,老乡倒是热情,留了我过夜。老乡说,那个东西在微儿那里。我有些怒了,心想,怎么可以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随便交给一个稚子?然而,没有说出口。老乡看着我僵硬的面色,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整个夜晚招待的很周到,饭食虽然粗劣,但总比柴公馆里佣人来来去去的要舒服一些。

于是,柴南屏当晚决定,这次回乡里,不住柴公馆了。

当晚,柴南坪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秀丽的男子,走在雨巷中,雨巷很深,很深的样子,似要将人的灵魂渐渐吞没。我感到一阵心悸,陡然间又转成了兴奋与期待,仿佛有什么新的事物等着一个刚出世的婴孩。

第二章:未婚妻与妻子

白露扳着电话的转盘,耳边听不到未婚夫的声音,只是公事的语气,你好,柴公馆。

白露一听到这个声音便没了兴趣,“啪”的一下,挂了。留声机转着: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

我的心也碎我的事都不能做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

反正肠已断我就只能去闯祸

我不管天多么高

更不管地多么厚

只要有你伴着我

我的命就为你而活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

你快靠近我一起建立新生活

听了一会儿,白露关了留声机,回了房间,拿了件银色真丝滚边旗袍,耳垂上挂着一副血滴子,带着只水晶手包便出了门。

“Angle,今天怎么一个人来?”Frank问她。

“我都要结婚了呀,偶尔放松一下怎么,不行么?”白露斜睨了Frank一眼,笑了。

“哦?”Frank只觉得这笑有些勉强,深深看了白露一眼,仿佛要将白露看透似的,“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白露自嘲的笑笑,仿佛真的被Frank看出了什么心思,淡然道,“我有什么心思呢,房子,车子,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夫复何求?”

Frank调了杯酒,推到了白露的面前,看着白露的红唇与杯沿相贴,然后似黏着的分离,呆呆的出神。许久,只听一丝轻叹从白露口中溢出,Frank忙问,。“如何?”

“唔,”白露微微一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是遇到了一个难题,“味道很怪。”

Frank忍住笑,若无其事的说,“里头加了醋。”

白露不怒反笑,芊芊玉指若有似无的划向Frank,“吃不出来,反正就快结婚了。你倒是没醋可吃。”

“婚期的定了?”Frank没理会白露,重新调了杯酒,“尝尝看,新的。今天我买单,怎么样?”

白露点了点头,用新杯子推掉了旧的,在新的一杯上印了个较淡的唇印,眼神有些迷离,轻声道,“我也不知怎么样。”

Frank马上堆了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出来,“放心,你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记得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请帖哦?”

白露看着Frank无害的笑脸,顿时觉得心中的闷气仿佛瞬间一扫而空,口中应道,“定不负Frank少爷今日的吉言。”

Frank拿起了那只放过醋的酒杯,用指腹轻轻抹去那极深的红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柴南屏这一次回乡,是为了收租来的。最近几年乡里荒得很,虽然没有到达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是看了乡里穷人常年积累的菜色,就可已知道近年来,乡里越发的不景气了。“最近村里如何了?”柴南屏问阿枫。阿枫是老乡的儿子,昨晚照顾柴南屏极是周到热诚,柴南屏与人向来不夹生的,三言两语便可与人打成一片了,更何况是各普通的乡村少年。

“还是老样子,”阿枫不由得一叹,“地里没得收成,更没得租子可收,但凡落起了雨来便疯魔了似的落个不停,一旦干了起来,四五日不见一滴西瓜水。”仿佛过了很久的样子,才听阿枫又叹了声,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柴南屏见了阿枫的表情,突然很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柴南屏看着这润润的水色,淡淡道,“为何不用这水?”

阿枫却苦笑了,“前几年年头的时候乡里疫病横行,洋道士(传教士)说,‘这水有病菌,不能喝,最好也不要洗衣服,洗菜。’一开始没有人相信黄毛子的话,久而久之,事实证明了所谓‘病菌’的邪门,大家都开始不用河里的水了。再说,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寻开心。”

“噢。”柴南屏作为半个同乡人,又作为半个异乡人,又问起了乡里这几年的时兴事物,一顿话下来,柴南屏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寻人。

“请问査先生住在哪里?”柴南屏作为报纸娱乐版的记者,偶尔也为一些必要的插画跑跑腿,查先生就是从东北三省来的。

“这个么……”

“怎么?”看着阿枫揪着眉头的样子,柴南屏也疑惑了。

“他……似乎……”阿枫不解的摇摇头,“乡里许久没人见过他了,听伊耶邻里讲,伊搬了跑了。”

柴南屏顿时感到一阵头痛,心想,这次的任务怕是又要搁浅了,“唉,这世道。”

“就是,就是,隔壁的学堂里的男学生女学生们天天高喊什么‘三民主义’,还看什么激进的报纸。现在,连人都吃不饱啦。”

柴南屏见阿枫说的头头是道,俨然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禁不住好笑,内心不忘此行的目的,“那么乡里还有其他什么人能涂上几笔的?”

“喏,”阿枫指了指前方的拐角,“就是这个吉庆里,老早是有钱人住的,现在分了家,走的走,死的死,留下来的都没什么出息。倒是在里头有个在上海读过书的,大抵算得上是个举人了。”

“哦?”柴南屏的目光顺着阿枫过去,便看到了晴空下的吉庆里,于昨晚微雨的夜幕下全然不同。夜幕下的吉庆里瑟瑟的缩在暗处,像一个见不得阳光的情人,但又风情毕露,让人怜惜疼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吉庆里却像一位落魄的贵妇,秉承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原则,再怎么窘迫,也不愿受半点委屈。“突然想去访一下,他的事不妨讲来听听。”

“噢,杜先生他是……”

杜先生在柴南屏想象中是一个书生,本应天天“之乎者也”,家中有栋藏书楼,贤妻一名,童子若干,生于富贵之家,成才于山林之间,御赐翰林院学士,从此专心治学,心无旁骛。而自己,纨绔子弟一名,本无功名之意,成全于秦淮勾栏,偶尔抚弄丝竹,亦不过风月情浓,逢场作戏,也会画得几笔,不是大好河山,而是莺莺燕燕,梅兰竹菊。于是,柴南屏见到的杜佳庆也大抵上是这样。可是与他说话的却是一个熟悉的的声音,甚至称不上熟悉,只是昨天才听到,这小女孩的小女孩的声音有一种贯穿人心的潜质,让人过耳不忘。

这屋子里多的,是药香,如此缠绵,似萦绕在这房子熏的香,久了便沁了肉里。

“柴叔,”小女孩一下子粘在了柴南屏的身上,音色柔柔的,很好听,完全不似昨日的沙哑。

“早,”柴南屏这句话倒是说给两头听的,用手宠溺的揉了揉微微毛茸茸的小脑袋。

“早。”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

阿枫正想介绍,随后便知道不用,自己见已经尽了地主之谊,便打了声招呼回去了。阿枫走了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柴南屏笑的是昨天一个着青布长衫,一个西装革履,今天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青布长衫。昨天的呢质西装淋了雨,不晒干是会发霉的,自己的身量虽然高,人却是不胖,想来在乡里还是着乡里的衣服为好,便着了这青布长衫。杜佳庆也笑着,一开始的附和,到后来的会心,仿佛一蹴而就的自然,看了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笑些什么了。微微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么一阵笑,倒是让三个人自然熟了起来。柴南屏放下了一直赖在他怀里的微微,看了看杜佳庆手上的公文包,“要出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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