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状元郎(生子)下——大熊宝
大熊宝  发于:201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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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是么?忘了告诉你,宁律臣一早便去了子绾屋里。”

锦言微微颦眉,随即垂目淡淡道,“他还不是让人随意欺了去的主。”

言下之意,夜尘并非软弱可欺之人,而他自然不必担心。

不过锦言什么意思,楚墨当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怜悯道,“你素来狠毒无情,纵然是对人也只会留对你有利的,如今却在容家这小鬼身上犹豫、动容,你不该这样地,锦言……你也莫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动了心,我是不会信地。”

锦言抿了一下苍白的嘴唇,苦笑道,“师兄,是真的,咳……还有你不可以……这么叫他……咳咳咳……”

不料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开始趴在榻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也沿着嘴角流淌而下。

见他这个模样,楚墨眉头轻皱,放下怀中的小狐狸,起身来到榻前将他轻轻扶起,抬手在他背上快速点击几下后,随即单掌贴在他后背上,将自身真气缓缓度入他的体内,待他气息平缓下来之后才劝道,“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最后你们之中必有一人会死在对方眼前的。”

锦言微微摇了摇头,顺势靠在他身上喘息道,“你错了,师兄。我即便是疯了,痴了,也定不会伤害若尘半分,又怎会去杀死他。”

“你不杀他,自有人要杀他。”楚墨冷不防地打击了他一句。

话音方落,那苍白秀美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阴狠,清澈的黑眸也陡然骤紧,似笑非笑道,“现在还未到时候,让他们在活些日子吧。待他们都死了后,我便让人放干他们的血,然后带回凉城用于每日浇灌龙血树,再将他们身上的肉仔细地剃下来剁碎埋于树下,至于骨头……便扔去喂狗吧。”

他的语调轻柔而缓慢,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但楚墨则毫不留情地讥笑道,“那不成了你在喝他们的血么?”

闻言,锦言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容,没有否认。

这龙血树普天之下唯有一颗,原本是种在白马寺内,却不知何故在十年前被北宁皇帝暗中赏赐给了锦言,后又命人将树移植到了他府上。于是如此一来,这龙血树倒现在便成了锦言个人所有的了。

然而那龙血果本就一血果子,虽能治百病,却不能解锦言身上的毒,只能缓解他每次毒发时的痛苦而已。

收回思绪,楚墨开口提醒道,“锦言,这容家两小鬼的事多少我也知道点。当年他们爹爹容书翊不仅正直勇猛,还十分懂得取舍利与弊,是位难得地将才。而如今的他们却在他们爹爹的基础上更多了一样,愚忠。若是你打算继续放任他这般下去,届时一文一武,我估摸着这南朝你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锦言轻咳了两声后,低低地笑了笑,道,“……无碍,只要他高兴,先让他这样下去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见他决心已定,楚墨神色微怔,但也没再劝说什么,只扶他躺下让他先休养好身体在谈。

不过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楚墨忽然脚步一顿,再次返回到榻前,俯瞰着榻上之人问道,“锦言师弟,平日里你没什么是割舍不掉地,但如今你却这样,不禁让我好奇你到底有多在乎他?”

对于这个问题,楚墨一直十分费解,他这个向来无情无血的师弟竟然也会有喜欢上人的一天,而且还忽然就陷得这般深,这令他在疑惑之余又有些担忧。

毕竟自从那年与那人断绝后,在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锦言,让他怎能继续漠不关心。

锦言缓缓睁开眼,却未看向他,而是望着上方微微一笑,道,“多在乎他?我也不知,只是……”说到这里,锦言停顿了一下,接着很缓慢地眨了眨眼,“他的血早已溶进我的血肉之中,我如何能将自己的血肉割舍掉?”

若硬要割去,不就死了么?

楚墨微微一怔,随即明了地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屋。

楚墨才离开不久,原本出来寻药的子绾却来到锦言的屋前,抬手轻敲了敲房门,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名清秀女子,正是近日来负责服侍夜尘的侍女。

在子绾禀报完一切后,锦言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从榻上慢慢支坐起身子,望着跪在榻边瑟瑟低头之人,柔声问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女子的双肩颤抖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小声说道,“公子,我什么都没做,是律臣公子自己硬要进屋,不关我的事。”

锦言温和地笑了笑,打断道,“的确不关你的事。你只是偷偷跑去暗示律臣,吾之伤都是因夜尘。随后又为他准备好一套女衫和首饰,并借此来羞辱夜尘,对吗?”

见自己的那点小伎俩被识破,女子不安地低头下,咬了咬唇,最后不甘地哭泣出声道,“我……我……是他……配不上……公子……我不想……公子困扰……我只想永远陪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

颤不成声的语调,还有带着那么一丝绝望。

听着女子的哭诉,锦言面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微微前倾了一些身子,抬起仍裹着白纱布的手慢慢掐上她的脖子,微笑道,“配不配得上,那也是吾说了算,何时轮到你等来过问?”

女子张了张嘴却未说出一个字来,望着锦言的目光,既痴迷又绝望。

然而他的手上微一用力,女子的脖子处便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头也随即歪倒了一边,

丝丝鲜血渗透纱布,顷刻间白红相间,艳丽地刺目。

锦言慢慢地收回手,又重新躺回软榻上,由着子绾将他的手重新包扎上药。

******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天空依旧飘着毛毛细雨。

屋内点着蜡烛,烛光将屋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夜尘小口小口地刨着碗里的米饭,半响也不见他夹动一下桌上的菜。

子绾看了看满桌的菜肴,又看看他,不禁皱眉道,“尘哥哥,你怎么都不吃菜阿?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夜尘放下碗,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腹,慢慢道,“我吃饱了。他好些了吗?我想待会去看看他。”

夜尘明白,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能再拖了,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43、二人摊牌

只是事并不如夜尘所愿,那晚在宁律臣的出面干扰下,他依旧没能见着锦言。

然而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不知不觉中他已住在这绝一宫快一月。他早已探清,楚墨不过是挂着绝一宫宫主的头衔罢了,实际上都是锦言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随着知道的越多,他的心也沉得越深,原来他对锦言所知,实在太少。

一时盲目深陷,终究该收心了么?

那么锦言究竟是谁?他在北宁的身份又是什么?暗中谋算着这一切,目的真的是南朝吗?

对于最后一问题,他已不敢去深思,若假如是真,那他和锦言面对的惟有死别。他也曾多次试探子绾,想从子绾口中套出一些关于锦言的事,结果每次子绾都欲言欲止,就是不肯透露半句出来。

而今日傍晚时分,收到夜白的回信,信上就写了简单两句话。

文霄,南宫,琅莲山下。西戎迎娶抵达京城都,凤临月如常。

虽然是草草地两句话,但夜白所要传达的意思,夜尘已经非常清楚,随手撕碎手中的信纸,忍不住抿嘴冷笑了一声,便转身徐徐地走出房间,径直朝锦言的卧室走去。

……眼下,他只想证实这个即将要出嫁地凤重娅是否正如他所猜想地,是那人。

******

这一路走来,竟出乎地顺利,直到此刻他站到锦言的屋前也无人上前阻拦他。

夜尘站在门口缓缓地叹了口气,才抬手推开房门,屋内点燃着熏香,淡淡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虽然如今才秋末初冬,但房间的四个角落处却已放置上暖炉,屋内暖意无比。

房中的温暖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却驱不走内心的阴霾。夜尘微顿了一下,便反手将门关上。刚绕过屏风,便看到一条瘦削的红色身影正斜躺在不远处地软榻之上,微眯着双眼,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三千青丝散落一榻,而红衣似血,绚烂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苍白得脸色接近透明,淡淡无色的嘴唇轻抿,细长的秀美微微蹙起,为他平添出几分柔弱。但如今的夜尘却不会再傻傻地认为他真如外表那般软弱无害,反而再次看到他,夜尘心中寒意徒生,甚至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念头。

可是他不甘心。

这些日子所受的气,以及这也是那夜之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碰面,想到这些夜尘就觉得恼怒、讽刺无比,所以今日今时,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明白。

夜尘站在榻前,双手环在胸前,望着榻上之人冷笑一声,开口道,“锦言,我知你是醒着的。”

叹息一笑,原本半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笑道,“这世上还是若尘最了解我。”

夜尘冷漠的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并不了解你,锦言公子。”

后面几个字,夜尘几乎是一字一顿念出来地。锦言听得眉头一皱,又发了一会愣,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低声道,“若尘,你怎么了?是在生气吗?”

夜尘偏头笑了笑,“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锦言抿了抿嘴唇,轻轻问道,“那,你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

“那你又认为我为何能开心?”夜尘立即讥讽反问道。

心猛然的一痛,锦言望着他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喃喃道,“若尘,我好想你……这一个月来,没能去见你,是我的不对,但我以为你是开心地,你说过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开心,就会满足。”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的落寞和伤感。

但听他这般说的夜尘却好想仰头大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是,我是说过这些话,不过那是对以前的锦言,而不是你。今日来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就算你选择不回答,我也自会去查明,届时如果一切真如我猜想的,纵然我杀不过你,但只要我在世一日,便会与你为敌一日。这南朝我容家是守定了,就算代价是死。”

锦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惊恐地抬眸望向他,刚好对上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多想在那张脸上找到一丝往日的温柔,然而此刻那张熟悉的脸上除了冷漠和淡然的决绝,便再无其他。

这样的夜尘,让锦言不知所措,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只傻傻伸手抓住他的衣衫,委屈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喜欢我的么?这凤家的江山,与你毫无干系啊!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而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为何时到今日,你还能这般淡然地说出这些话?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面对一连串地质问,夜尘下意识地想要逃避,然而正当他想要拍开那只手的时候,入眼的却是一双依旧裹着纱布的手掌。

那旖旎如梦的缠绵,那鲜血淋淋的石壁……

夜尘的呼吸一滞,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像被千万把迟钝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划着,慢慢地磨着,痛苦至极,没完没了。

终是没忍下心拍开他,只退后一步,冷冷打断道,“你就回答我行,还是不行?”

手僵持在半空中,双肩微微地颤抖,漂亮的桃花眼里浮起一层氤氲的雾气。

他明白那些过去,已经让他与夜尘越来越远,但要他放手他又做不到,所以为了他,他让步,他退让。

锦言收回手抱住双膝,将头抵在膝盖上,任由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只慢慢地点了点头。

如墨般的发丝散落在身上,本就瘦削的身形,此刻看去更是弱不禁风。看着他这副样子,夜尘心蓦地一抽,随即双手紧握拳头将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只有借着强烈的疼痛感才能让他冷静下来,缓缓问道,“林间相遇,是你故意的吗?”

“不是。”

“平柳城一夜死去数十人,是你吗?”

“是。”

“我的行踪是你泄露出去的,对吗?”

“对。”

夜尘的心凉如水,无力地笑了笑,“如此金月楼的一切,也是你一早便安排好的,是吗?”

苍白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浅浅地笑容。心痛,除了痛还是痛,晶莹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却再没人为他温柔地擦去。

只是他的沉默不答,让夜尘再也忍耐不住地吼出声道,“回答我,是不是你?”

锦言绝望地闭上了眼,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夜尘几乎不敢再问下去,他的双腿开始有些站不住,半响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一夜,也是你吗?”

……然后第二日,再像看傻瓜一样地来看他吗?

锦言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对于这个答案,夜尘自嘲地笑了笑,是该庆幸那夜是他而不是别人?还是该憎恨为何会是他?

事已至此,夜尘本想愤怒地指骂他一番,但出口的语气却是平静无比,也无奈至极,“你故意接近我,误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呵呵,还是看我笑话,你能开心?”

锦言痛苦地摇了摇头,顾不得满脸的泪痕,上前抱住夜尘,乞求道,“若尘,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忘掉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不要离开我。”

夜尘冷冷一笑,“忘掉?如何忘掉?而你又爱我什么?论外貌,我们一个天一个地,论智谋,我想十个夜尘也比不上你锦言一个,论狠毒,我又怎及你呢。你的心思我根本就猜不到,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我……”锦言怔住,无言以答。

夜尘用力将推开他,冷笑道,“这么久以来,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人。凤重娅曾经警告我,我却不以为意。怜之也多次告诉我,楚墨身边有个人也叫锦言,让我多加小心你,但我呢?我都做了什么!我一心想要相信你,我一心等着你告诉我,你不是他,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可是你却一步一步地将我逼入绝境,让我无路可退。如今的局势你比我还清楚,我已没什么值得被你利用……绝一宫要怎样,是江湖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但若是你的目的是南朝,那我们下次相见便是战场,要么生要么死。”

“为什么!就因为我做的那些事,你就打算失言,舍弃我?”锦言身子一晃,跌坐回软榻上,他不懂,他不明白……

“没错,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或者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与你锦言有任何的纠缠……”

锦言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任由殷红的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只凄凉地低吼道,“不与我纠缠?……呵呵,你说过永不弃我,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地,我不答应,死也不会答应你的。”

夜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背过身,冷漠地说道,“你死也罢,活也罢,都已与我无关。”

“哈哈哈……与你无关……你个无情之人……”锦言笑了笑,宽袖用力一甩,将榻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拂到地上。

看他这样,夜尘只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要再任性了,既然话已说清楚,我这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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