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上+番外——酥蓝
酥蓝  发于:2012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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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都落入了一个安心的小小空间之中,耳边是那人不带一丝感情的低沉声线:

“按照你们人类的道理,我应该对你说,谢谢。”

知他说的是方才与鬼车搏斗之时出言帮助的事,齐莞只是坦然一笑。

“没关系,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无边苍穹,莽莽黄沙,驰骋于宽广晦明的暗夜天色之中,看身边无数星辰倏然划过,夜风飒飒,风驰电掣之间夜行千里

头顶明月,脚踏流云,霎那间整个天地都怅然开阔了起来,遨游乾坤,斗转星移之间一股敢上天庭摘星,下五洋抓鳖的

少年豪情油然而生,端坐风口浪尖,任狂风席卷全身,龙煜道袍翩然,如一只震翅待飞的白色蝴蝶,纵是再大的不适也

全抛诸脑后了,此刻,便只有纵情放歌能抒发心中激荡情怀,歌声直冲苍宇——

“他朝得我羽化日,直踏青云破九霄!”

黄沙漫漫,转眼被抛诸脑后,明月星辰,转瞬黯淡,待到鬼车寻到一处人烟之处降落之时,天际红日乍现,又是一天清

晨到来了。

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势,他们降落之地应是一处不大的村庄,矮矮的几间土胚房,人烟稀少,脚下土地龟裂,空中沙尘

弥漫,虽是有人迹之地,却早已被黄沙侵蚀了一半了。

从鬼车背上下来之后齐莞拍了拍鬼车最中间那只头,示意它可以飞回了。那鬼车头一次受了人类驯服,一时半会竟难离

开,对着天然和齐莞“呜呜”叫了两声,展翅飞上云端,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这才飞远了。

“你还要放这妖孽回去残害他人?”

看都懒得回过头去看龙煜一眼,齐莞只哂哂说:

“这家伙一向只住在沙漠腹地,人迹罕至之处,平时只靠捕食沙漠中的蜥蜴、蛇虫为生,若不是有人一头热地抱着行侠

仗义的借口去招惹它,它又怎会去残害他人?”

龙煜赧然,但仍丝毫不让人:

“可是万一,万一也有人和我们一样误入了这沙漠,撞上了它怎么办?”

“这不都有人存心去招惹了它,还高高兴兴地坐在它的背上回来了么?还唱什么羽化呀,九霄呀什么的,你认为会有人

比那个谁还要蠢么?”

“你……”

这个齐莞,真是可恶,行事古怪,嘴又刻薄,每次非要把他顶到说不出话来为止,可谁叫他偏又是唯一一个与他同病相

怜的人,眼看着他与妖孽在一起又叫他弃不得,舍不得,只得受他一次又一次闲气,他龙煜一贯傲惯了的,先前在天极

宫里也全是师弟们也顺着他的性子,什么时候忍受过一个人到如此地步?想想就气闷。

而一边的天然看着他俩又开始不停歇的吵架斗嘴,只觉得有趣。这个叫龙煜的人类不喜欢他,他可以从他的言语、眼神

里直观地感受到,他也从不会在乎一个人类对他的看法,只是看着这俩人互不相让,看似火药味十足实则幼稚万分的掐

架,只觉得就如两个头发都没长的人类奶娃娃般。同时也觉得奇怪,人类的生命如此短促,竟还能把那么多的时间都浪

费在这毫无意义的吵架、拌嘴、互相看不顺眼上,该说是他们闲情太多还是压根就没这意识呢?

再大的矛盾,也终究比不上早点找到出路回去有用,最后龙煜也想通了,与其老是和这冥顽不灵的齐莞较劲,还不如早

早回去,大家各自散各自的,也早日清净。于是只得把怒火憋了,跟在齐莞和那讨厌的妖孽身后去村民家里打探此地的

情况。

第15章

敲开一间似乎是这几步就走完的小村里相对最大的一座土胚房的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后头出现一个穿着

脏脏的背心,身子佝偻,骨瘦如柴的老人,半张脸隐在门里,一只眼睛昏昏聩聩,脸上的皮肤因为长期缺水的缘故像是

干枯的树皮。

“你们几个是谁呀?”

齐莞上前说:“老伯,我们是城里的大学生,是来这附近搜集民俗与地质资料的,但不小心迷路了,所以想问问这是什

么地方。”

见齐莞这谎话说地脸不红、心不跳,就连龙煜都不禁暗暗赞叹。

一听说他们是城里来的大学生,老人的眼睛霎时明亮了,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们好几眼,虽然都灰头土脸地,但分明还是

看得出一个个样貌、气质不俗。

“哎呀,真是稀客呀,我们村里都很长时间没来过外人了,来来来,快进来,小伙子们都受苦了吧。我姓孙,你们来我

这里坐坐吧。”

那老人态度一下热情了起来,立刻把门打开,殷勤地邀他们进里面去坐。风沙煎熬了那么多天,浑身又累又乏,难得看

到了像样点的房子,当然兴奋了,龙煜首当其冲就进去往那炕上一坐,齐莞在进去之间将天然拉到了一边,看了看他背

上的蝠翼,说:

“你那翅膀怎么办?得用什么东西遮一遮。”

不料天然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不妨事。”

就只听“啪——”地一声,那巨大的黑色蝠翼就被收了起来,这下从外观上看来,天然就完完全全只是个脸色苍白点的

俊美青年模样了。

想到吸血鬼这么容易就能伪装成人,那岂不是日日在周围身边的人都分不清是人是妖了?想到这里,齐莞心里有些慨然

典型的沙漠地带土胚房屋,房子很矮小,需得弯腰才进得去。房间很狭小,一眼望去没看见其他的人,齐莞和龙煜去炕

上坐了,天然独自一人默默站在房间最黑暗的一隅。

只见那老大爷一边嘴里嘟囔着:

“这天气,等会又该起沙尘暴了。”

一边跑去把门窗都关了,还用许多干布把缝隙都塞了个严严实实,使得本来透光就不好的房间黑乎乎地,摸索着去打开

墙上的开关,按了好几下仍是没反应,老大爷只得无奈地叹气,对房里三个年轻人说:

“唉……穷乡僻壤地,经常缺水断电,这不,都已经断电断了五天了。”

他们几人那么恶劣的沙漠天气都过来了,况且也未打算在这里久待,对有没有电的事也不甚在意,齐莞问道:

“老大爷,你们这是什么村?在何区何县,哪个方位?”

齐莞问得细,孙大爷此时正看着家里干涸了数日的水杯直摇头,被他那么几个问题问下来还拍拍脑门想了好久,最后才

回答道:

“咱们这个村名叫龙脊村,位置很偏僻,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我们村的,但历史很悠久了,我小时候听村里面的老人们说

这名字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了,似乎是商周……不不不,比这还要久远些,应该是上古那时候吧。黄帝和有个叫蚩

尤的打仗,叫了天上一条会呼风唤雨的龙来助阵,后来呀,仗打赢了,这龙也因为神力耗尽回不去天上了,只能待在地

上,据说我们这个村啊就在这条龙的背上,所以叫龙脊村。”

“这些罗里八嗦不用讲,你直接说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得去不就行了?”

因为不耐烦老人的絮絮叨叨,龙煜烦躁地打断老人的话,当然,换来的结果也只是齐莞的一记白眼,无奈只得闭嘴收声

“孙爷爷,他是我们路上花钱雇来搬行李的,没文化没素质,他的话可以忽略。”

“齐莞你……”

无视龙煜那一脸青白青白的脸色,齐莞继续面向孙大爷,立马换上一副有文化有素质的青年大学生的嘴脸,继续询问:

“大爷,请问这村附近可有铁路或其他交通的交通干线?我们三个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到徐州?”

一问到这问题,孙大爷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连连唉声叹气,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算是时运不好,哪里迷路迷不得偏生在我们这里迷路。我们村太偏僻了,别说铁路、

公路了,从古到今都没有任何统治者找到过这里,再说这里也就犄角旮旯那么点大,也没人看得上这儿,世世代代,这

里都是自给自足地过活。在我小时候,这村子还是靠海的,大家都打渔为生,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海退了,露出了

土地,再后来,就起了风沙,这沙漠越扩张越大,这村子也是越来越没法住了。大概是五年前吧,村里的年轻人们就寻

思着出去外面找新的地方居住,百十个年轻人一块儿出去,一去就去了整整五年。直到去年才回来了七、八个当年出去

的年轻人,从他们嘴里得知当年出去的那群人中十个之中有八个都已经适应了外面的新生活,再也不愿回到这村子里过

苦日子了。可怜我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日子了,就全当埋骨在这儿,

只是可惜了我那个小孙女……”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隔壁屋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还有稚龄儿童的虚弱呼唤:

“爷爷……爷爷……”

孙大爷一个警醒,忙说着:“抱歉,抱歉。”

急忙蹒跚着脚步进入内间。剩下的三个人疑惑地互看了一眼,便也跟着一起进了内间。

只见内间一张小小的床上躺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脸色潮红,应是起了高烧,此刻正难过地不断呻吟着:

“爷爷……好热……好渴……”

孙大爷痛惜地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安慰着:

“小伶乖,再坚持几天,等你张爷爷他们找到了水源就有水喝了,先在被子里蒙着发发汗,让高烧快点褪下去,好不好

?”

好不容易把哄安静了,听着孩子口中模糊地喊着:“小伶好难受……小伶要爸爸……要妈妈……”

此情此景,许是又勾起了孙大爷的伤心事,心里的心事压抑得久了也是需要宣泄的,本就无力的肩背被沉重的生活负担

与恶劣的生存环境迅速地压弯、压坨了。平日里在小孙女和乡亲们面前只得强作精神,今日见了陌生的外人,倒没那么

多忌讳了,干脆一股脑儿全倒出来,用哽咽的声调说着:

“这孩子几天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失踪了一夜,后来在村口被找到,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高烧不断。

她的父母都是五年前跟着一起出去的。年轻人心气盛,在这小村子待不住,出去闯荡久了就没心思回来了,这也是可以

理解的,但是有了外面就不顾家里,把父母、孩子都丢下不管不顾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呀?这几年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了,眼看着已经是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死不足惜。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况且又是亲生骨肉,将她抛弃在这里与我

这个老头子过这种日子,他们怎么忍心呢?

如今我们这龙脊村,能走的都走了,没走的也不是没法走,还不是心里留着份念想?生怕什么时候他们回来了,没见着

我们,心里会担心、会着急。这一年年地过去了,这份念想也是越来越淡了,可是没法子啊,他们不惦念着我们,我们

还惦念着他们,他们忘了我们,我们却仍把他们时时刻刻都挂在心上,只盼他们在外头有得吃,有得穿,不要挨饿、挨

冻,有空回家看看,哪怕一回也好……”

眼见着孙大爷说到后来情绪激动,老泪横流的样子,齐莞的心里也不好受,许是想到老爷子的话,再联想到自家父亲那

张大理石一般的脸……

屋子的气氛沉默了一阵,只剩下孙大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一会儿,怀里的小女孩又发起热来了,难受得在爷爷怀里

挣扎,不停叫着:“热……热……”

屋子里的人都手足无措,齐莞和龙煜只得上去帮助老汉按住小女孩。而此时在一旁静静立着的天然看到小女孩烧得如此

难过,便试探性地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掌贴在小女孩的脸上。

说来也奇,天然那吸血鬼体质特有的冰凉手掌一贴上小女孩那滚烫的脸颊,小女孩的挣扎就马上停止了,两只小手紧紧

地抓着天然宽大的手掌,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嘴里咕哝着:“凉……好凉……爸爸……”

这下,一屋子的人都停止了脑筋思维,几乎是立刻地,爆发出了龙煜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稀奇稀奇,真是稀奇,你这妖孽,倒也有人认你做爹,哈哈哈……”

而另一边,天然只是呆呆愣在那里,孙大爷见孙女舒服了许多,一颗心也放下了,剩下一个齐莞,两眼紧盯着面无表情

但明显看得出眼睛里神情凝固了的天然,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也说不出个甜酸苦辣咸来,这感

觉真真奇怪。

后来,小女孩抓着天然的手叫着“爸爸”“爸爸”,叫了好几声才沉沉睡去,睡下之后仍紧紧地抓着天然的手不放,还

是费了很大的劲,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才勉强把手抽出来的。齐莞注意到,在手抽出的一瞬间,天然叹了口气,虽然只

是忽略不计的一小口,也被齐莞敏锐地捕捉到了,就像是胆小的孩子终于通过父母学问考核之后舒心的叹气。

如释重负

不知道为什么齐莞想到了这个词。

第16章

虽然没有得到如何出这村子的消息让几个年轻人感到有些挫败,但是龙脊村的村民们的热情还是让齐莞他们受宠若惊。

因为村里的年少力壮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孤寡,整个村子人口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口,很快,老爷子加里来

了三个年轻客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一整个下午老爷子家的门槛就被争相目睹城里来的大学生的村民们给踏破了。而

齐莞、龙煜也被很多热心的大婶、阿婆们围了个团团转,不得不勉强自己笑脸迎人,生硬地应付村民们的嘘寒问暖。

傍晚的时候三个人被热情的村民们带到了村长的家里,村长是个慈祥的老人,看到三个外界来的年轻人很是大大夸奖了

一番,无非是些年轻有为啦,前途无量啦,夸得齐莞、龙煜脸上都要挂不住了,随后又组织了龙脊村所剩下的全村村民

在村子中央一片光秃秃的黄土上集合,把家里的桌子、椅子都搬过来,排成了一条长长的小河一样的流水线,从村头直

排到村尾。各家都拿出自家晚饭准备的小菜,放在流水席上,全村的人围坐在一起,簇拥着远方来的客人,大家一起边

吃边聊。

沙漠里的食材有限,但大家都毫不吝啬地拿出了最好的菜来招待他们。有沙漠特色风味的手抓饭,饼一样形状的馕,还

有自家贮备的稀有的水,关键时刻都舍不得喝一口,如今却都大方地拿了出来。一餐饭从傍晚落日时分吃到华灯初上,

黑暗的夜里虽然没有电,但点上了备用的蜡烛,沙尘罕见地没有在今晚降临,天边一轮明月也格外通透、明亮,虽然只

有几十来口人,但整个过程中的气氛从来都是熙熙攘攘、热闹万分的。

后来酒足饭饱,月亮也移上中空了,满足的人们就容易生出悲观的情绪来,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喝多了珍藏的酒,浑浊的

眼球里泛起了惆怅的思绪,回忆起多年前龙脊村的太平情形——

靠海而居的小小村落,听着海涛,伴着海浪长大,靠捕鱼、织补为生,过着单纯、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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