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的捧在怀里,一扬下巴:“走,去吃大户!”
闻跃冬很是不屑:“那大户花的还不是你口袋里的钱,装什么暴发户的样子。”
何夕在一旁眯着眼笑:“老婆花老公的钱天经地义,我们就争取吃光用光身体健康呗。”
卞毅这下跳脚不干了:“嘿,说清楚谁老婆啦,谁老婆啦,告诉你们我强的很!”那个‘强’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坚
决不让这俩没良心的货看笑话。
闻跃冬轻蔑的上下打量卞毅一番,赞同的点点头:“外强中干,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何夕也跟着颔首不止:“没关系,反正你和唐斯在一块也是他辛苦,你享受,多幸福啊。”
卞毅气结,嘴上说不过他们就耍起脾气,再不肯搭理他们俩,气冲冲的走在前边。
何夕和闻跃冬相视一笑,对于调戏卞毅同志的成果很满意。
第五章
三个抱着大包小包购物袋与杂七杂八纸袋的男人很扎眼,扎根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闹市街头,更加扎眼。
卞毅暴跳如雷,急躁的不断重拨着手机号码,无奈电话那头依旧是机械的:“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后边那串英文还没念到,卞毅已经挂断再拨第二轮了。
闻跃冬状态优良,正在很淡定的抽着烟,抱着几个硕大的口袋姿势也很悠闲。
反观何夕则是情况堪忧,数个印着花里胡哨logo的纸袋已经压得他那细胳膊细腿在微微打颤。
“要不我们先打的过去等呗,萧硕已经坐包厢里面无聊的打苍蝇了。”抽完烟盒里最后三支烟,闻跃冬如此提议。
何夕忙不迭的点头,他手里的袋子里边装的虽说都不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但是任谁抱着不撒手站立了半个多钟头也着实
够呛,手臂直哆嗦。
卞毅怒目而视,不吭气接着虐待他那破烂手机,唐斯那家伙是跑去埃塞俄比亚了?电话居然不通!再拨一次,要是还不
通就刷爆他的卡让他月底悔去吧!
饥饿折磨肚皮,怒气折磨大脑,在卞毅半放弃半暴力的情况下,苦等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是传来了接通的天籁之音,彼端
刚接起,卞毅在这头就开骂了:“你是跑到月球还是火星上了啊?转一圈的时间也太长了吧?现在才晓得回地球?”
唐斯好脾气的轻笑着:“刚才有事情耽误了一下,不好意思。”看着手机上呼啦一下涌出来的未接来电,他就知道卞毅
等急了。
一听唐斯道歉,卞毅的火气立马就偃旗息鼓了,不过口气还是绷着:“那你现在在什么方位?赶紧过来,我们仨这儿都
是大包小包的东西。”
“刚出停车场,现在在时代广场门口了,你们在哪儿呢?”唐斯打着方向盘寻了个靠街的位置停下,四处张望,遍寻不
找那爆脾气冤家的身影,也有些着急。此地不宜久留,一会交警过来了就没好果子吃。
“屁,老子们三个就杵在大门口的,压根没见到你的鬼影子。”探头探脑的看了周围一圈,卞毅没见着唐斯的车,他更
急了。
唐斯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忽然灵光一现,问道:“你们是在哪栋楼?”
卞毅扭头看了看巨大的商场LOGO,回道:“时代广场啊!难道还有其他楼?你等我去问问。”说罢捂着听筒奔过去问了
保安,再接起电话,“保安说他们这是南楼。”
“……那你们等一会,我把车开过来。”唐斯默了,他还以为这厮常逛街晓得地方,谁知道会出这种纰漏。
“你没在时代广场?”卞毅惊了,刚才不是还听唐斯说他到了吗?
唐斯很头痛的解释道:“我在北楼这边,你们找错地方了,南楼没停车场。”
“……”卞毅顿时囧的无言以对,趁着闻跃冬和何夕都没听见动静赶忙挂了电话,乖乖的回归大部队,深怕刚才的糗事
被这两个听到了,还指不定要被怎么挤兑呢。
过了好一会,总算是看到了唐斯的车头出现在了视线里,唐斯打开副驾的车门,探头微笑:“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
。”
闻跃冬和何夕顾不上客气,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后车厢,这才得空跟唐斯打招呼:“劳烦你特意绕过来接我们,
大周末还有事真是辛苦呵。”
“我就在这附近办事,顺路而已。”唐斯趁着红灯侧首微笑说道,笑容少了客气多了些亲昵。这都归功于卞毅,强制勒
令他不准在哥们儿面前还耍对外的交际手腕,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在这群人面前放松姿态了。
经过堵车和数个红灯之后,一行四人总算是到达了那家传说中菜肴美气氛佳的私家菜馆,萧硕已经等待良久。
“一路上买了什么好东西了?都流连忘返了吧。饿不饿?”萧硕拉着闻跃冬坐下,将正好温热的茶水递给他。
闻跃冬接过来一口喝完,坐等萧硕又给他斟满,吹凉了送到手里,丝毫不觉得这般太爷的作风很让人眼红。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勾勾搭搭,也不嫌害臊。”卞毅一脸的促狭,挤眉弄眼的调侃闻跃冬。
“饭都还没吃,话就那么多。”唐斯横了卞毅一眼,卞毅立刻乖觉的接过茶水退到一旁喝去了,没再开腔。
唐斯满意的为众人都斟好茶,何夕有些局促的接过来,笑了笑,“我去下洗手间。”
包厢里萧硕与闻跃冬时不时交颈耳语,亲密非常;一旁的卞毅正跟唐斯显摆他今天买了某某东西很划算,气氛也是温馨
融洽,他忽然有种无法融入的错觉,才想仓皇逃开。
每次看到身边的好友都有爱人陪伴,那种失落感压得他喘不上气。
不是不羡慕的。
听着包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何夕黯然离去。
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何夕才出来,刚转弯就看到服务台那边貌似有状况。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何夕想另寻他路,无
奈通往包厢的通道就那么笔直的一条,想避都避不了,只好垂着头匆匆往前走。
“小朋友?”
经过服务台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很是熟悉。
何夕回头看去,胡耘皓面色平淡的望着他,嘴角微扬,神情愉悦,平日里冷漠锐利的眼眸此刻看来却柔和了许多。
“古月胡先生好。”不知为何,胡耘皓专注的视线让他心跳倏地快了一拍,赶忙敛下目光胡乱的问了声好。
一旁正不悦的与服务员理论的柳晖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看到何夕有些诧异,很意外胡耘皓居然会主动与旁人打招呼,
这可是本世纪最大的新鲜事啊。
“耘皓,这位是?”耐不住好奇,柳晖紧盯着何夕被刘海遮了个严严实实的脸看个不停,看着何夕有些许的熟悉。
胡耘皓淡淡道:“这位是何夕,柳嫣大学时的师兄,前段时间还来参加过她的婚礼。”
柳晖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有点面熟。你好,我是柳嫣的大哥,柳晖。”
“您……您好。”柳晖主动伸出手来让何夕有些惊慌失措,汗湿着手心与对方轻轻一握就忙不迭的松开,像一只受惊的
小鹿似地尴尬不安。
柳晖摸了摸下巴,打量着何夕瘦小的身材与削尖的下巴颏,难掩诧异的道:“耘皓,要是你不说我还真不敢相信小何居
然比嫣儿还大一岁。啧,这模样说是个高中生我都信,怪不得你叫他小朋友了,脸真嫩。”
其实柳晖说这话真不含丝毫恶意,本来何夕就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貌,个头也只是打齐他肩膀,再加上畏缩的姿势和紧
绷的身体,不论怎么看都无法将他与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串联在一块。
见柳晖肆意的对何夕品头论足,胡耘皓轻蹙眉头,跨前半步遮挡了柳晖的视线,很自然的拍了拍何夕的肩膀:“你过来
这吃饭?订了位置没有?”
感觉到肩头上微沉的重量,暖热的体温透过T恤传递到肌肤上,何夕有些无措的赶忙点头再点头,紧张的紧咬双唇。
胡耘皓沉吟片刻,利落的收回手来,“那就好,我们先走一步了,再见。”说罢冲柳晖望去,“我们走吧。”
柳晖颔首,路过何夕身侧时随手拍了拍他的头,“小何,有机会的时候上我家做客。”何夕这张娃娃脸看着就跟他家那
个宝贝女儿差不了多少,所以柳晖的举动只是出于一种莫名的长辈关爱而已,并不含其他的意思。
对于陌生人的碰触,何夕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胡耘皓眼神一黯,有些强硬的握住柳晖的肩,“走了,我饿了。”
柳晖一听,猛然想起刚才他同服务员理论的事被何夕的出现打乱了,火气也消下去一半,只是心有不甘的嘀咕着:“要
不是你工作拖那么久,我们早吃上饭了,哪至于现在包厢被人占了饭也吃不了啊?”
胡耘皓面沉如水,拿出钱包递给柳晖,“是我不对,一会请你多喝几杯就当给你赔罪,钱就放你那,要喝多少你说了算
,这样可满意?”
随意的颠了颠钱包,柳晖故作沉吟,“勉强凑合吧。”
胡耘皓浅浅一笑,临走前回首轻瞥了何夕一眼,笑意还在眸中流转。
那一刻,何夕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冲动之下快步朝胡耘皓走了过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正紧紧的攥住了
对方的衣角。
“如……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这家店位置不好订的,不吃可惜……”嗫嚅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时
已经快轻的听不清了。
胡耘皓脸上有些难得一见的错愕之色,过了一会才面色如常,看着何夕扣在他衣角上紧绷颤抖的细瘦手指,一抹浅浅的
惊喜涌上心头,“这么唐突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用餐?”
何夕涨红着脸使劲的摇头,晃动的刘海下一双晶亮的眼睛若隐若现,透着几许稚气。
胡耘皓偏首询问了下柳晖,柳晖并不反对,也就从善如流的轻抚了下何夕的发心,“那,我们就叨扰了。”
发丝被拨动时带起阵阵骚动,仿佛微弱的电流通达全身似地引燃了潜藏的渴望。
同样是被抚弄头发,柳晖的碰触让他心生厌恶,可是胡耘皓厚实温暖的掌心,却让他心悸不已。
这种明显的差别让何夕无所适从,惊慌的松开了胡耘皓的衣角,狼狈的疾步朝包厢走去。
胡耘皓与柳晖不紧不慢的跟在何夕身后,趁着柳晖不注意的时候,胡耘皓轻瞥了一眼被抓皱的衣角,若有所思。
第六章
对于何夕未经允许私下同意陌生人来拼桌,众人都没啥意见,反正来这家店的大多都是慕名前来的老饕,如果来了却没
得吃就走人想必很郁闷,将心比心之下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只是不知为何从胡耘皓和柳晖到来之后现场气氛就异常诡异,并非闻跃冬他们一致排外故作姿态不肯搭理人,相反,是
他们太过亢奋,热情过头了。
这些年来,何夕因为生活封闭性格内向的原因,总是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周围的朋友搭上他们四个在内总数不会超过十
根手指头,自闭的情况愈加严重,让他们这群狐朋狗友真是焦心不已。
可是如今何夕却主动向他们介绍新朋友来拼桌,怎能不让他们亢奋?这是何夕走出自我世界的征兆啊,胡耘皓等人的到
来真是意外的神来一笔,简直就是神迹啊。
所以不能责怪闻跃冬他们打量胡耘皓两人的目光太过炙热,纯粹是因为对何夕爱屋及乌导致的盲目激动罢了。
对于自己冲动的决定,何夕懊恼的不行,连最基本的礼貌介绍都忘了,回到包厢就是闷头喝茶,喝得满嘴发苦眉头也紧
皱,整个人气场低到了谷底。
不过在场的除了何夕之外都是久经职场的成年人,对于社交寒暄之类的话那是驾轻就熟,所以气氛也并未受到影响,依
旧很热络。
唐斯等人混迹商圈自然知道胡耘皓和柳晖是何等人物,不过未免大家伙同桌吃饭不自在自然就避过不提。胡耘皓他们也
不是那种四处炫耀的暴发户,也就从善如流的装作初次相识。他们倒是都有个默契,就是不能让夹在中间的何夕为难。
这家私家菜馆之所以出名还在于他们餐桌的设计别具一格。椭圆形的桌子上是一圈拟真的流水,其实下面有条特制的传
送带,将菜肴放在水里慢悠悠的绕着圈,不但每个客人都能吃到不同的菜,也别有意境,颇有些流觞曲水的古典情致,
很受欢迎。
等到菜肴上桌后,卞毅郑重的拍了拍萧硕的肩膀,“哥们,组织与人民需要你的时刻到了。”
连闻跃冬也殷切的望着萧硕,“那些英勇献身的粉红色毛主席微笑们能否安息,就看你的表现了。”
唐斯在一旁笑而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何夕还是闷头不吭声的郁闷中,连饭菜的香味都无法拯救他濒临绝境的自我厌恶了。
萧硕托了托镜架,很仔细的先看了看菜品的色泽与大体配料,这才微笑颔首。
这一点头仿佛开启了饿鬼们的胃部开关,闻跃冬和卞毅率先扑上去夺食了,丝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场,眼睛只瞪着不断
被传送到面前的美食,对外界的反应浑然不觉。
唐斯淡定的搁下茶杯,笑望着胡耘皓与柳晖,“抱歉,他们饿坏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柳晖生性豁达,本就不拘小节,毫不在意的吃着菜品着酒,时不时还要拉着胡耘皓推杯换盏一番。
胡耘皓用餐时很安静,触碰杯碟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举手投足间将用餐礼仪发挥了十足,虽然他刻意低调,但是浑
然天成的气势还是让众人都无法将他忽视。
何夕恍恍惚惚的一边发呆一边夹着碗里的菜往嘴里塞,一个劲的试图将自己缩到最小,尽量让坐在他对面的胡耘皓不要
发现他的存在。
胡耘皓淡淡的看着闻跃冬和卞毅将何夕夹坐在中间不停的给他布菜,何夕闪躲着他的视线食不知味的扒着碗里的白饭,
头都要贴到桌面上了。
他有那么可怕吗?胡耘皓眉间微蹙,不由得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太过严肃了,才会导致何夕躲躲闪闪避着他。
隐约感觉到对面一道专注胶着在他身上的视线,何夕愈发紧张,吞咽的动作加快了不少,看起来随时都会噎着似地仓皇
不安。
忽然,一双筷子夹着一片雪白的鱼肉轻巧的放在了何夕的碗里,这一下,全场人都看向了为何夕捻菜的胡耘皓,吃惊有
之,诧异有之。
“这道菜很不错。”面对众人打量的眼神,胡耘皓很自然的收回筷子,丝毫不觉唐突。
何夕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苍白的耳垂火烧一样的滚烫,握着筷子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那片嫩滑的鱼片是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兀自尴尬的不行。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感谢招待,不胜感激。”洞穿何夕的不知所措,胡耘皓优雅的搁下碗筷,擦拭手口,缓慢的起
身告辞。
柳晖虽说有些错愕胡耘皓的忽然离场,不过反正他也只是在品酒,离开也无妨,也就礼貌道别后与胡耘皓相偕离去。
对于胡耘皓和柳晖来去如风的态度,闻跃冬和卞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饭吃了一半人就走了?不过萧硕与唐斯
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从胡耘皓走后就发起呆来的何夕,彼此都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