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的圈子——草也曲千
草也曲千  发于:2012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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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可是我却相信不了……我需要冷静。”淡淡的说完,李远去卧房抱出一个枕头,他把自己关进另

外一个房间。

李远的行动不言明了,今天晚上他们分房睡。

还未到中午,外面的阳光正好,而这个房子却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不管是房内的男人还是房外的男人都是一脸疲惫之

色,满腹忧思。

话可以不说,但饭不能不吃。

邹禹童一直示好,给李远夹菜,可李远永远是冷冰冰的面孔,这一次他是真的有气了。

晚上邹禹童要摸进李远的睡房,被他用枕头打出去,锁上房门,孤独地躺在床上——为什么这么空虚,没有邹禹童他连

觉也睡不成了吗?

清早起床,邹禹童已经早早做好了早餐在饭厅等着他。

酸甜咸辣,任君挑选,各式各样的餐点,两个人的肚子再大也装不完。

以前怎么不做给他吃,现在知道讨好他了?

撇撇嘴,李远拉过一碗香辣酱的拌面呼呼的吃起来。昨天憋了一整天的闷气,饭没怎么吃,现在好饿。

邹禹童看着他吃,脸上堆满笑,一会儿后悄悄移到他身边,弯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吻。

“别生气了。”

“哼!”

李远只瞟了邹禹童一眼,继续吸面条。

邹禹童又亲一下。

“别生气了。”

这回李远没有哼,没有哼代表气消的差不多,这件事情暂且可以搁到一边去。

啵,啵,啵……邹禹童欢喜地在李远的脸上亲了好多下。

妈的,这算什么,奖赏吗?

恨恨地推开邹禹童,李远又换上冷面孔:“但是要继续分房睡。”

“你不是不生气了吗?”邹禹童垮下俊脸。

“我的灵魂不生气了,但我的身体还很生气!”李远握拳。

虽然两人分房睡,但也有性生活。

李远从来就没有真正狠下心来要饿惨邹禹童,以前他再怎么讨厌性爱,被邹禹童搂在怀里吻上一阵,也就欲拒还迎,该

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与其说李远逃避的是邹禹童,还不如说他在逃避他自己。一定要被邹禹童软磨硬泡一番,让他为自己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才能放心进行性交。

以前李远常对自己说“看看禹童多可怜”“到这种时候还能停下来吗”,现在他有一套更有力的说辞——“我不跟他做

,他就该去找他的大学同学做了。”

那个女人真的是邹禹童的大学同学吗?鬼才会相信。

但不知道真实情况,李远不愿意妄加揣测,这种事情想多了是自己跟自己找罪受。真正的答案并没有让李远等多久,两

个多星期以后就揭晓了。

那一天李远原本是要加班的,打电话告诉邹禹童他大概会很晚才回去。但没过多久客户突然发来邮件说图纸没有问题,

是他们那边弄错了,于是李远就按时下了班。

打开门之前,李远的心里都还有一丝丝的幸福感,在思考是不是应该结束分房这种游戏,然而却发现一个长发女人坐在

客厅。

两人相看一阵都非常讶异,李远结巴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你?我——”语不成句。

“你是小童的朋友吧。”

小童?多么趣味的称呼。

女人很快镇定下来,站起来向李远伸出细长的手掌:“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黄晴双,小童他出去买菜了。”

“你好,我是李远。”轻轻一握,很快松开,笑着解释:“我是他朋友,最近借住在这里。”

“那你一定是他的好朋友喽,小童不会轻易带朋友来住的地方喔。”

这么说,那你又是他的什么人?也在他住的地方。

“黄小姐是邹禹童的女朋友吧,难怪他要保密,原来你这么漂亮。”

试探性地问,李远的嘴角挂着虚伪的笑意。

“呵呵,我们快要订婚了噢。”真正感到幸福的人不会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幸福。

原来是这样!

心一沉,李远再也笑不出来,“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先回房了。”

“你忙你的,我没有关系。”

回到房间,倚靠门板坐在地上,李远蜷起身体抱住双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感觉到灵魂与肉体生生拆分的痛苦。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站起来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打开房门,看清站在门外的男人后,迅速撵下脸上的

笑意。

“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先吃点樱桃。”

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表情,邹禹童居然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低头看看盘子里一颗一颗的鲜红,像血滴一样,再抬起头时,李远的眼里面没有一丝情感,“你的未婚妻吃完了才想到

要喂我吗?”

“你不要这样。”邹禹童似乎有一点内疚,但内疚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今天不提早回来,或许李远还可以继续麻木一段时间,继续享受一段邹禹童的温情也未可知。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去陪她吧,我要好好睡一觉。”

再怎么不甘心,李远也不是女人,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只能默默退到一边,等到邹禹童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两个人再约定一个时间一心一意解决他们的问题。

第14章

邹禹童没有再来敲房门,李远睁着眼睛一夜无眠等到大天亮。

生活继续着,看似没有什么不同,却早已大不相同。

早餐照例是一起吃,只是大家都低垂着脑袋,少了言语交谈,少了眼神交流。

吃完饭各自去上班,一直没有说话,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此时像是陌生人一般。

李远心不在焉,公司里的同事都能看出来,谨慎如他也在尺寸上犯了错误,幸好旁边有小徒弟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

想。

浑浑噩噩度过八个小时,李远关掉电脑磨磨蹭蹭往住处走,公车忘记乘坐,等意识到双腿疲软,都走了一半路程,懒得

再坐公车干脆走回去。

脑子乱哄哄的,一会儿浮现出邹禹童的面孔,一会儿浮现出邹禹童未婚妻的面孔。头很痛,面对这种困境,他不知道该

怎么办。

以前没遇到过这类事情,倒是潇洒,说什么休呀休的;现在现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哪里忍心去决断。

能轻易爱上却不能轻易放下,爱情就像毒品一样,上瘾容易戒掉难。

想来邹禹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回了家也是尽量不出现在李远的面前。

两个人如约定了,都是明白应该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的,可都不愿意去做那个狠心人——谁下得了手呢?

就这么干耗着,互相躲着对方,也许住在一起就代表着互相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感情的羁绊。

李远想:要不算了吧,还提什么自尊心呢。当初甘心跟邹禹童在一起,就丢掉了尊严,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

,谈尊严不尊严,说出来不也是可笑吗?还计较什么呢?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纯净的东西,说那些爱唯一的

情话都是假的,忒假,忒假!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迟早要拉着他的裤管乞求的。他现在常常若有似无的扫来目光,是

不是也于心不忍?如果他不反对,那我就算作贱,也继续留下来吧。总不能就这么离开他,感觉好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最终是邹禹童先迈一步,在家里等李远下班,拉着他说:“我们出去吃吧。”

带着李远去高档的西餐厅,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颇有情调的地方,相望之间,目光里都含上了浓浓的深情。

李远不习惯用刀叉,餐刀划在盘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已经很小心翼翼的切了,手下还是一种要把牛排切飞的力

道。

“我来吧。”

邹禹童把他的盘子接过去,替他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递回来给他。

男人好像什么都会,自己会的他也会,自己不会的他照样会,做任何事情都那么优雅有自信,不像自己,心一慌就乱了

手脚。自己跟他在一起算是多得的了,况且他又那么温柔,对自己也非常好。

李远露出微笑,叉起一小块牛肉送进嘴里囫囵吞下,心想吃完饭就要跟邹禹童摊牌,老实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在乎他,告

诉他即使他有未婚妻,自己也会跟他在一起。只要他愿意,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这么陪在他身边,不结婚也不要孩子,应

该总可以吧?

可是李远并不知道,这是邹禹童送给他的最后一顿晚宴,付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柔。

用餐巾沾了沾嘴角,邹禹童开始他的残忍,他早有了要解断这段情缘的打算,一拖再拖,现今不能再拖了。

“远远,我们分手吧。”

哪怕是两个朋友坐在一起谈论天气,恐怕也没有邹禹童的那一分随便,那么不在乎,那么随心就说出残忍的话来。

李远正在戳弄盘子里剩下来的牛肉,叉子顿住,手紧紧攥住钢叉,他始终低垂着头,好像不明白邹禹童的话一字一顿的

问:“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勉强再在一起都不会有快乐。”

钢叉突然脱离手掌,撞在盘子上发出“叮”的突兀声响,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掉在盘子里。

邹禹童把眼光移开,停留在窗帘上面繁复的蕾丝上。

李远慢慢地抬起头,扯开嘴角,露出最难过的笑容:“好啊,我也早就想这么说了。”

缓缓站起来,掖一掖不平整的衣角,故作轻松道:“问题圆满解决,我太高兴了,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

慌乱推开椅子,脚一踏出餐厅的门,就泪如雨下。掩住脸,不看路人就狂奔起来,胃里一阵抽搐。

在路边的墙角停下,李远扶住墙壁哇啦哇啦,将那些半生不熟勉强吞下去的牛肉全都吐了出来,最后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却仍觉不够。

如果感情也可以一并吐出来就好了。

泪在这个繁华的街市平凡到轻贱,谁在乎他是真心与否?

第二天李远请假留在公寓里打包,想要离开邹禹童,越快越好。

邹禹童上班之前对李远说:“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李远失心失魂地笑,现在邹禹童对他说的每一句宽慰都像一把利刀割在身上,除了痛就是血,止也止不住的血

邹禹童是后来有了未婚妻,还是一开始就有了未婚妻;是爱上了他之后再喜新厌旧,还是一开始就是玩弄他。

简直不敢去想,怕一想,得到的答案会让更多的伤口崩裂鲜血喷涌出来。

李远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揉过多少次。

心痛到麻木,被悲伤淹没了,泪也就停住了。他像丢了魂一样,站在繁忙的人群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望着蓝色的天空

,感觉自己不再是人类中的一个活着的生命体,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

房子好找,只要舍得花钱,在多短的时间内中介都能帮忙找到。

那一带靠近铁路,穿过一个乱糟糟的菜市场,在附近一条不深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将要租住的房子。

一幢五层的小楼,一横排四个房间,一头是公共的浴室,一头是共用的厨房。空下来的是二楼中间楼道靠左手边第一个

房间。打开门一看,就是一个大房中间隔了一道墙,加了一扇门,里面是卧房,外面是厅堂。有简单的桌椅、简单的衣

柜和木床,这样已经足够。

李远付下房租,拿到钥匙后立刻将自己所有的行李搬了过来。李远的东西不多,因为邹禹童买给他的东西他一件也没有

拿。那些东西留着只会徒增悲伤,自己是舍不得扔掉,要扔也留着邹禹童去扔,反正是邹禹童花钱买的。

晚上邹禹童下班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嗅到空气里不寻常的冰凉,赶忙去房间察看,才发现李远的东西少了一大半,自己

为他添置的衣饰却都还在。

居然就这样走了,不说一声就走了,还说不会怨恨他?

邹禹童长长叹一口气,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样也好。

不要纠结,不要气馁,不要为已经发生的痛苦而痛苦,不要为还未开始的悲伤而悲伤,要认真地生活,努力地工作!

李远每天鼓励自己,每天对镜子做出难看的笑脸。他垂下眉眼,呼出胸中的浊气,原来自己没有邹禹童还是可以活下去

的,谁没了谁会死掉呢?笑话,笑话啊——

再也不去更新博客,从班群里退出,把邹禹童的头像从好友里拉掉,曾经为他专门建立的一栏——“重要的朋友”,也

都删去了,电话号码也狠心丢掉。

是不是这样做了,就能把那些有淡淡苦涩又有点丝丝甜蜜的往事全部从记忆里删除?是不是能说,我忘了他,从今尔后

再也不会想念他?

还是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重新去追求……

第15章

李远长时间伫立在铁栅外,望着呼啸而过的列车,直到尾箱消失在视线无法无法触无法及的不到尽头也不愿意离去。

李远没有选择弯大路走回住房,而是挤进嘈杂的人群,让满耳充斥讨价还价的争论,鼻端填满蔬菜混合肉禽的臭味,弄

脏了皮鞋,好不容易从菜市场的一头钻到另一头,很快找到小巷回到住处。

他每一天都很累,但每一天都睡不着。半夜列车的鸣笛常常会惊吓到他,他抱起被子蜷缩在床角,身体很冷,心脏很痛

李远的生活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少了一个人来爱,让他时常忘记现实凝望远方。他依然会笑,只是笑意浮在面上不能抵

达眼底。

他的思维不再敏捷,动作变得迟缓,这时王升东会打断他的发呆,怒火冲冲地在音频里吼:“李远你不想玩就直说,别

拖着我跟你一起浪费时间!”

虽然知道王升东无意伤害他,他的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默默地打出几个字——“下次再找你玩”,发过去不等王升东

回应就下线关掉电脑。

合上电脑坐在床上,李远怔怔地望着窗外,半青半黄的叶子被秋风摘下,盘旋在空中,悠悠地不肯掉落。

已到秋天了啊,不知不觉就这么久了。

李艳一直给李远打电话,邀他去家里玩,他冷漠地推掉,告诉李艳他搬地方了。

李艳没有生气,甚至在李远告诉她他搬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她都只是体贴地笑一笑。李艳的这一种反应让他困惑却又懒

得去询问原因,几个月前明明白白让李艳再也不要管他的生活,李艳差点气哭,一个礼拜后又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真这么喜欢就带她回家给咱妈看看。”

“什么?”李远不懂,轻蹙着眉。

“嘿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想明白了。我说你怎么一翻过年来就不让我进屋了,有了女朋友帮你煮饭收拾房间

我又不会笑话你,亏我还埋怨你这么久……你也应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妈知道你交女朋友了别提有多高兴。”

那一边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不停,这一边的李远已经沉下脸,原来这一段日子妈打电话过来,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是为

了旁敲侧击探消息。

“没有其他事情我挂了。”

李远懒得解释,掐掉电话把手机砸到墙上摔成了两截。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抓紧头发,脑里乱糟糟的像要炸开。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他感到无力,对一切失去了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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