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的圈子——草也曲千
草也曲千  发于:2012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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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大我会被你送上西天。”

“但是你都没有射!”血淋淋的控诉。

“因为我还不想要啊。”

“噢,知道了,那我下次选你发情的时候跟你做。”

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做爱?

李远甚是苦恼,曾经是不情愿违反人伦做承受者,而今是因为每一次做爱会产生巨大的罪恶感。不做足前戏,不让他暂

时忘记过去,他会控制不住模糊掉身上的人影,想到过去那种被凌辱的恐惧,甚至觉得做爱是一件多么肮脏的事情。

于是依偎在邹禹童的怀里,他就会问:“我们可不可以单纯的抱在一起,什么也不做。”

“什么是‘单纯的抱在一起’?”邹禹童的美目射出狭促。

“不做其他事情,两个人安安静静一起睡觉。”

“那我忍不住,可不可以亲你的嘴巴。”

“只能亲一小会。”

“鼻子呢?”

“也可以。”

“眼睛呢?”

“嗯。”

“可以抚摸吗?不摸我睡不着。”

“那好吧。”

“不小心把你摸到站起来了,可以帮你解决吗?”

“邹禹童你耍我是吧!”

“我不耍你,我帮你解决,但帮你解决后,我可能会站起来,你会把你的身体借我用一下吗?”

“……”

“远远,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我之前有帮你解决,而且不做爱我会死的啦!”

先不说“死”用在这里多么沉重,光是想到让一个血管里涌动着岩浆的热血男儿来禁欲就有够残酷了,不是人人都像他

,觉得自慰会比真枪实弹要舒服。

最终还是妥协了,做爱之前推脱一番,推不掉就认命地叹一口气,乖乖的被押上床。

也想过要把那可怖的心事都告诉邹禹童,恋人之间应该互相坦诚,李远总觉得藏着掖着,就是对不起对方。

其实谁都得有点秘密,完完全全暴露自己的隐私,就跟脱光了衣服站大街上,有可能连尊严一并泯灭。

李远是个死心眼的人,非要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邹禹童听,可是一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磨磨蹭蹭,好不容易

鼓起勇气迈向前去:“禹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男人从杂志里抬起头,眼睛闪出狼眸一样的绿光:“怎么,你想要啦?”

哭笑不得,在男人身旁坐下,想了想,谨慎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哦,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介

意女朋友不是处女?”

男人瞬间沉下脸,目光犀利如针:“你交女朋友了?你家里逼你结婚?”

“放屁!你才交女朋友了呢,你家里才逼你结婚呢!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处女情结’,你发什么疯!”人一紧张,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男人缓下脸,笑得有些不自在,突然握住他的手,带点不安问道:“那如果我结婚,你会不会恨我?”

男人怎么能跟男人永远在一起?这个国家里,同性恋背负着不可脱卸的责任,大多数还是会选择结婚。

“我不恨你。”

但男人好像不满意他的答案似的,皱紧了眉头。

“那你会不会介意将来的伴侣不是那个……处女?”

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如果邹禹童回答“爱一个人不会介意他的过去”,他就把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

“你呢?”

“明明是我先问。”虽然觉得对方在耍赖,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可能有一点吃醋吧,他以前喜欢过别人,跟别人发

生过那个也无可厚非,以后对我忠诚就好,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他。”

“你的要求可真低!”男人嗤声,挑起嘴角冷冷地说:“我的结婚对象一定要完璧,我可不愿意跟别的男人用一个女人

。”

“是,是这样、喔……”李远慌忙低下头,把左手藏在右手里。

“想想就觉得恶心,这种感觉就像买了一个杯子回来,打开后才发现包装被拆过,杯子被使用过,难以忍受!我原本就

不喜欢女人,还叫我娶一个被染指过的女人,不如上山当和尚。”

是觉察到身边李远周身的气场急剧低落下去,邹禹童一下扑到他,轻轻啄了啄他冰冷的唇瓣:“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说——我不是远远的唯一……哟!脸白成这样,让我好伤心呀……”又郑重地看着他,“可是远远是我的第一个

男人……虽然一直喜欢同性的,但遇到远远才真正的做了……远远是最特别的……”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被邹禹童的直白冲击得喘不过起来,李远羞愧万分,愈发觉得自己肮脏,只能轻抚男人的后背,幽幽地说:“禹童……

是我的初恋呢……”

第7章

三年涨一次价也会被砍,做生意的算盘打得都鬼精,乐泰那么大一个企业还在乎区区三五块,巴不得嘉云给他们白做工

。也许是今年嘉云流年不利,公司另一个大客户对他们出货的程序生出了诸多不满,气势汹汹打电话过来说要审计。

审计就审计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也不怕。全体总动员,缺报表的加班打印出来补上,少检验单的连夜做出来,把

只负责技术的李远也留到半夜才下班。

他心里多少有点不满,每次公司一有什么破劳什子事情就找上他,大伙是不是看他好欺负呀。连带客户也爱缠他,要送

货居然给他E邮件,出了什么问题也喜欢找他的麻烦,什么型号送错了,什么又缺了两个啦——他又不是客服,都找他作

甚啊!

小玲也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也往他身上推。他只是好心帮了她一次,又不是说次次都帮助她。他自己

就够惨的了,要画图,要打样,忙得不可开交,偏偏公司这时候塞个愣头青给他,说得好听点是给他找个徒弟帮他减压

,说得不好听点是来拖他后腿的。

小伙子十指灵活,photoshop玩得溜。偷偷地告诉他,他的那个学位证书是自己做的,原来学校发的那个被他弄丢了,挑

高了的眉眼颇为得意自己以假乱真的手艺。

他淡淡地笑:“在这里工作不需要用到PS,你只要会CAD就行,对了,CAD你也用得这么熟练吗?”

大男孩“哦”了一声,耙了耙烫卷的栗色头发,吞吞吐吐地回答:“还行——吧!”

还行——吧!就是比较生疏,不常用的意思,李远得手把手的教他,画图的时候,什么地方得留心,考虑到纸板的厚度

该缩进的要缩进,该扩宽要扩宽。——幸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学东西挺快,半天的功夫就能帮他画几张简单的图纸了

忙到中午打算带他去吃饭,小玲却捧着两盒饭朝他们笑盈盈地走过来。

“我帮你们带上来了。”

李远从不客气,说了句“谢谢啊”,就接过来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狼吞虎咽。

男孩在这时却表现得十分腼腆,可能是初来乍到面对美女不怎么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红着脸接过女孩手里的盒饭。

再看看小玲,比男孩加更羞赧,双手揪住自己衣服的前襟,十足的小女儿态。

摇摇头,李远把眼镜放在桌上,眼不见为净。

虽然春天过去了,但炎炎夏日更能诱人生出爱火,办公室恋情——想想也有点冒汗。

吃到一半电话响了,赶紧把米粒咽下,以为是客户,接起之前还清清嗓:“您好?”

“李远,晚上来陪我吃饭!”

夸张的语气,除了王升东还有谁。

“这么豪气,发工资啦?”

“嗯,我还拿了全勤奖喔!”

对方分外兴奋,李远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王升东睁着大眼睛,笑时露出小虎牙的可爱模样,但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举止言

行都看不出王升东与张印有半点沾亲带故的迹象,偏偏这两个极度不相似的男人是表亲戚。

“我打算置几件衣服,想你帮我参谋参谋。”

噗!李远笑了,让他帮忙参谋不等于请瞎子带路么?他虽不没有拉垮到蓬头垢面的地步,但也是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

主儿,可能现在跟邹禹童一起生活,导致近朱者赤,他的衣着也所改变,身上的衬衣或者西裤有几样也是从专卖店里购

来的,但那些都是邹禹童帮他选的,他自己的眼光大概还停留在民国时期的农村。

“好呀,下了班我去找你。”

“那老地方见哦。”

“嗯。”

搁下电话,李远的心软软的。已经好几天没跟王升东聚在一起吃饭了,有点儿想他,毕竟王升东是他所交的为数不多的

好友之一。

对爱情执着的李远对友情同样执拗,或许是自身遭受过摧残,对世间其他的事物或感情都期待完美——爱情必须忠贞,

友情必须真诚。

李远或许很孤独,但从不滥交朋友,不是对谁都能废话连篇。遇到有好感的人,对方也有要做朋友的祈望,才会慢慢深

入去了解,和爱情一样,李远每开始一段友情便会全身心投入。

这样毫无掩饰的交往很容易被不懂珍惜的人破害,李远也曾被朋友背叛,离开那座南方的城市,只身来到T城。一度失落

,以为很难再与谁成为挚友,身边尽是一些不咸不热交往的同事,可是后来遇上王升东,这个单纯的大男孩让他心生关

爱。

与王升东的相知纯粹是巧合。

那一天,李远送货到乐泰,办完事情恰好是午饭时间,就去乐泰隔壁的中餐厅吃饭。

点完餐要付账却发现没带钱包,正尴尬准备道歉之际,一道清亮的男孩声音将他从服务员厌弃的眼神从解救出来:“这

不是李远吗?我终于逮到机会请你吃饭了,哈哈。”

下次去乐泰,李远回请王升东吃饭,这一来二去,两人就慢慢熟络了。后来王升东好奇地问李远,为什么之前的李远不

是长他这样。

李远呵呵的笑,反问道:“那我之前长什么样呢?”

王升东皱起眉头:“土包子一个,我都懒得去细瞧。”

见李远捧着肚子笑到喘不过气来,王升东揽住他的胳膊,认真道:“可是现在的你不一样了,很有气质。你知道吗,那

天我路过仓库,正好嘉云在下货,我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低头思考的你,我就想:‘这是谁呀,摆这pose挺吸引人的。

’你们走后,我去问别人:‘那个瘦瘦的高个儿男人是谁呀?’他们不明白,问:‘哪个高个儿男人?’我就把你那天

的穿着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赞,我还从没看过有谁把白衬衣穿得这么帅气呢。他们跟我说:‘那是嘉云的李远啊,

经常跟你讲电话的那个。’我当时懵了,心想怎么先后两个李远差别那么大呢……你别光笑啊,我后来真的是费尽心机

跟你套近乎。”

“你这是见色起意。”

李远笑着拿眼横他,心道如果不是邹禹童帮他改装,王升东这小子肯定到现在还会嫌弃他是土包子不愿意靠近他。

“我是对美丽的东西没有体抗力啦。”

“搞清楚,我可是人。”

“嗯,你是人,不是东西,哈哈,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

李远当然不会把王升东嘴里的“喜欢”误解为恋人的喜欢,王升东对他的喜欢近似于对兄长的亲近。

让人意外的是王升东是张印的表弟,可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表兄,仿佛跟他结下了万种仇怨,一得空就在李远面前抱怨

张印对他的严厉管束及其种种残酷的非人“虐待”。

这个才二十岁的男孩,初入社会,心思单纯,喜怒都溢于言表,不能体会到张印将他强留在身边工作的好意。如果放任

王升东不管,他出去一定会被欺负。

王升东的年纪小,不懂察言观色,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李远基本上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待,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觉得自

己被感染了好些小孩的脾性。

其实李远不知道,他自己也一直没有长大,或许在某些方面他能理智面对,某些人前也表现得机智成熟,但骨子里还残

留着任性的坏脾气。——渴望被关心、被爱护,渴望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人,不介意他的过去,可以无条件地忍受

他的暴戾,真心诚意地爱他,呵护他。

这种希望周边的人围着自己打转的主观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与王升东是非常契合的。

因为相似,所以吸引。但王升东年少轻狂,比李远潇洒,能胆大的赤赤裸裸去要求疼爱,也可以大喇喇地当人面前痛诉

自己的不满。这些都是李远十分羡慕的,如果他也能做到王升东的直言不讳,说不定现在没那么苦恼。

尽管王升东和李远交往亲密,但他们从不在这份友谊里掺杂其他东西,亲人放到一边,工作撇到一边,他们偶尔一起上

网玩游戏,一起喝酒唠段子,一起勾肩搭背游湖,一起掰着手指头掐时间,商量接下玩乐的行程……总之私底下,李远

只是李远,王升东只是王升东,他们是两个非常要好朋友。

这样说起来,李远只与王升东熟络并不与张印亲密是有一定道理的。李远的心理是,张印这种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感觉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8章

“老地方”是城中的一家小饭馆,厨子最拿手的是湘菜,李远和王升东就像那剁椒鱼头里的辣椒和蒜头,碰到一起还不

汁香四溢,海吃海喝。

到底是年长的有分寸,懂得适可而止,每次都是李远把东倒西歪的王升东送上出租车。

李远知道王升东被迫搬去和张印住,那段时间王升东天天打电话跟他念:说他现在生活在地狱,要死不活;说张印逼着

他每天刷两次牙,洗两次澡;说衣服鞋袜天天都要换,被子日日都要折;说他再过三天这种日子恐怕会受不了去跳楼。

“记得跳楼的时候通知我,我拿DV去拍摄。”李远呵呵地笑。

“你还是不是哥们啊,心咋这么黑?你放心,到那时我肯定通知你,拉你来垫背。”王升东不甘示弱的叫。

也许王升东并不像表面的那么讨厌张印吧,虽然嘴里把张印恨得牙痒痒,但张印教他做什么,他满口粗话完了还不是照

做。说张印硬拗着他搬去跟他住,如果王升东真的不愿意,谁又能强迫得了他呢?

一进门,看到老位置上,王升东旁边坐着张印,李远没有多大意外,这两个人本就该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礼貌地对张

印笑了笑。

“我们又见面了呢。”

说得好像多久没见似的。李远在王升东的另一边坐下,这是一个小方桌,他的位置正好与张印的相对。

“您贵人事忙,不记得大前天我送样品到贵公司,在走廊还跟您打过招呼呢。”

“呵呵。”男人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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