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多做题的好处就是这样，你可以接触到很多类型的题目，了解熟知他们的解题套路，任它随意改变外观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能一眼就认出它们。

考完试出来，很多同学脸上的表情都是茫然，或许是不知道考的好还是不好，陈维文真的得承认，这次的考题比上次在镇上的考题难上很多，要不是亏得自己这阵子磨练够多，只怕就是有重生大神开的金手指，照样铩羽而归。

不过陈新滨和陈辉倒是很镇定，陈辉陈维文知道，他们俩做的题都是一样的，他有底气，对方当然也没问题，还不说对方比他聪明，记性比他好，理解能力也比他强这些的优势存在。就是陈新滨，居然也是一脸镇定的出来，这不得不令陈维文有些惊奇。

刚刚在车上讨论那三道题时，明显可以看出陈新滨并不熟悉那些题目，但是陈新滨居然会这么镇定。

坐在车上，大巴刚刚启程，陈新滨突然转头看着陈维文，问出一句：“我们考完了？”

陈维文恍然失笑，原来刚刚是没有回过神啊！

星期五，成绩公布，陈维文没有考到全市第一名，满分第一名有两人，都不是陈维文镇里的，他和陈辉及另一名学生并排第二名，九十八分，第三名也有两个，九十七分，第四名有五名，九十四分，第五名有八人，九十一分。

第一名奖励三百元，第二名奖励两百元，第三名奖励一百元，第四名奖励八十元，第五名奖励五十元，陈维文和陈辉是镇里唯二的两个考上名次的学生，还是第二名的好成绩，镇里决定一人增加奖金一百元。

这样一来，他们俩一人就可以拿到三百元奖学金，陈维文想着即将到手的崭新百元大钞，不由得乐呵着，不是第五代的红色，而是第四代的大张百元，看着上面的毛泽东，心里的愉悦甭提怎么形容了。虽然他前面暑假赚钱也赚了十来张毛泽东，但是这次可是依靠成绩获得的。

不是手工活，不是体力活，而是脑力活，他填写了两张试卷，就获得这三百元，比起组装塑料花容易得多了。

奖金现在还没到手，要到下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老师说校长会在讲话台上当众表扬他们，并发放奖金和奖状。

陈维文无奈的叹气，学校又来这套，就知道他们会来这套，上辈子也是，一旦学校有个什么学生考了某个好成绩，然后就是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的面，当众表扬，不弄全校皆知就不甘休。

星期五下午，老师拿了一张纸给他，说是他要在升旗仪式上说的话，让他背诵起来。

星期一早上，陈维文先是和老师对了一遍等会说话的内容无误，然后穿着校服站在班级的队伍里，听着上面校长讲话，巴拉巴拉……然后，他关注的重点来了。

“这次市里举办的三年级数学竞赛，……我们学校的陈辉，陈维文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全市第二名，两人并排第二名，……”校长讲话完毕，陈维文和陈辉被点名叫出，走上前，上台发言领奖。

两人照本宣科的按照记住的内容说了一堆废话，无非就是感谢学校感谢老师，然后以后会好好学习等等，接着校长把装有奖金的信封和奖状借给他们，礼成，鼓掌。

回家把三百元奖金上缴给妈妈后，陈维文继续组装自己起的塑料花，有了三百元奖金，只是代表他更需要努力而已。

时间一晃而过，三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也就是说，他们要放寒假了，要过年了。

17.过年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次回学校，拿学生手册和领奖状，陈维文没有意外的再次获得‘三好学生’奖状，老师搬来一大沓寒假作业，一人一本，正面语文题背面数学题，寒假的任务就是这个了。

陈维文拿着学生手册，奖状，老师奖励的笔记本和圆珠笔等一大袋东西走出教室，陈辉已经提着个袋子等在那里了，他看到陈维文便走了过来，“寒假过年我和姐姐要去爸爸妈妈那里。”

陈维文抬头看了陈辉一眼，他没想到陈辉会过来和他说这个，其实他也打算和陈辉说寒假他就不过去他家了，没想到陈辉直接就不在家里了。

其实在陈维文和陈辉比较熟稔的这一个学期，他几乎每天都会到陈辉家里一趟，待上一到两个小时，但是一次也没有遇到陈辉的父母，每次只遇到过他们家的保姆。陈维文早就疑惑在心了，没想到居然是在外地，他们就这样放心的把两个孩子丢在老家？

“嗯，好。”陈维文点头，“拜拜。”

“拜拜。”陈辉有些不舍的看着陈维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挥手：维文，明年见。

陈维文扶着自己的单车在校门口等哥哥陈维军，哥哥今年读六年级，明年就要升上初中了，陈维军不一会儿也出来了，兄弟俩便一起回家了。

兄弟俩把单车停在家门口，走进去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好几个人，都是爸爸的朋友和亲人，礼貌的喊一通叔叔伯伯过后，然后被关心关心今天是去拿成绩单了，考的怎么样？拿奖状啊，那就是成绩好啊，大哥你有福气啊，孩子学习好，将来一定有成就……

听完大人们一堆夸奖的话，陈维文提着自己的袋子走进内室里，他想起上辈子家里发生的一件大事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爸爸出去外省跑生意，和这些叔叔伯伯一起，把一个地方的一些货物倒到另一个地方卖，那两年，家里的生活更苦了，因为要把所有的积蓄都拿给爸爸投入生意里去。

爸爸那两年也赚了几万块，或许在大城市几万块不算什么，但是在他们老家，几万块可以做很多事，例如买地，当时他们老家的地，一间店面才几千块钱。

后来，爸爸和叔叔伯伯们想要做一单大的，然后就不在外面跑了，他们走法律的边缘进行一些不大合法的行为，具体情况是怎么样陈维文不知道，以前小的时候不懂，后来长大后爸爸妈妈又不肯说，导致陈维文也不清楚细节。但是陈维文知道结果，就是所有的货物都被没收，被罚款，还被拘留了三个月。

陈维文想要阻止爸爸，但是自己现在说的话实在没有价值，没有人会去理会的，那么，如果不能阻止爸爸出去，那么就要阻止最后的那一单生意。

陈维文在心里盘算着，离那一次事情发生还有将近两年的时候，他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去谋略的，只是到底要怎么做，还得好好的想想。

吃过晚饭，哥哥去大舅舅店里帮忙还没回来，大姐则已经去服装厂打工了，家里只剩下正在写寒假作业的陈维文，看电视的龙凤胎姐弟及谈着事情的陈爸爸卢妈妈。

陈维文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陈爸爸卢妈妈的谈话，他们正在商议要不要出去跑生意的事。陈维文知道爸爸心里是想出去的，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想要闯出一片天，想要给妻子，儿女提供舒适的生活条件，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抱负。

即使妈妈最开始有些担忧和反对，毕竟她一个人在家里要照顾五个孩子，而且家里毕竟不富裕，要是去跑生意亏本了怎么办？但是陈维文知道妈妈最终会同意的，不仅是因为这是爸爸不想过的生活，妈妈也想要给她的孩子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

陈维文很理解爸爸的这种心情，这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想要做到的事，但是他只有一句话想说：不要冒险去做不该做的事。但是现在他不能说，说了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老爸藤鞭伺候，被老妈拧耳朵：小孩子好话不说，尽说写晦气的话。

第二天，爸爸出门，大概是去找昨天来家里的那些人，谈些详细的情况吧。现在快要过年了，各地会有一些年货之类的需求骤然激增，是一个不错的商机，大家可能就是想要趁着这股风，先开一个好彩头吧，所以才会决定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期前出发。

爸爸回来后，一脸的笑容，显然是谈拢了，接着就是妈妈出门，陈维文知道，这是出去借钱了，出去跑生意也需要初步资金，但是现在家里的钱不够，所以妈妈到外婆家借了几千块。

三天后，爸爸出发了，出发前一刻，几个孩子都被叫到跟前交代吩咐，像是陈佳吟陈维军两个大的，就是要好好照顾弟妹，要懂事，要懂得帮妈妈的忙……

轮到陈维文的时候，陈爸爸并没有说太多，就说了一句要好好学习，可能也是觉得这个儿子这半年来太懂事了，一时到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又叫过龙凤胎姐弟，着重对他们俩交代了半个小时，陈爸爸这才带着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坐上叔叔过来载他的摩托车，到车站搭离开乡里的大巴。

卢妈妈不由得红了眼眶，结婚十几年来夫妻俩从未分开过，这样骤然少了一个主心骨的感觉，一时之间真的不大适应。陈佳吟看着爸爸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没有着落，但也知道以后自己就要和妈妈一起撑起这个家了。

陈维军也站在门口看着爸爸远去的身影，刚刚爸爸就和他说了：我走后，你就是最大的男人，你要保护好妈妈姐姐，也要保护好弟弟和妹妹，不能让他们受到别人欺负。

陈维文倒是没有多少伤感的情绪，也不是他没有良心，一是他知道爸爸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不去做那件事，大概就是生活清苦些，奔波些；二是他确实和爸爸感情不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一天都不一定和爸爸说上两句话，其中每天都会有的一句就是回家看到陈爸爸，喊人：爸爸。

陈维文家里是严父慈母的模式，爸爸从小在陈维文的心里，就是不可靠近，即使长大后也没有改观，当然重生后陈维文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他觉得这样挺好。他已经习惯和父亲这样相处，如果突然有一天转变模式，变成父慈子孝一派温情的情况，那种温馨而甜腻的画面，他简直无法想象。

和父亲不亲近，并不代表陈维文心里不爱父亲，不孝顺父亲，有些感情，是深埋在心里的，是需要做出实际作为的。

在感情上，陈维文和妈妈更亲近，其实他们家里的孩子都是一样，不管是姐姐哥哥，还是弟弟妹妹，都是和卢妈妈更亲近，即使卢妈妈打骂他们最多，但是在心里，还是妈妈最可靠，最亲近。

说到打骂的问题，陈维文上辈子就是在妈妈的骂声中长大的，当然，龙凤胎姐弟也一样，并且更惨些，还要加个打字。不过，自从重生后，陈维文已经半年多没有听到妈妈骂他的声音了，龙凤胎姐弟在陈维文的监督下，也有所改进，不过还是有的，只不过次数减少了些。

小时候陈维文会被妈妈骂，无非是欺负弟弟妹妹，要不就是带领弟弟妹妹去外面那些可能有危险的地方玩耍，现在这些事陈维文不仅不做了，还会阻止陈维俊陈佳馨去做，卢妈妈想要找机会骂他，都找不到机会和理由。

龙凤胎姐弟对于家里少了爸爸一人，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会缠着妈妈哥哥姐姐问爸爸呢？后面渐渐的就适应了，知道爸爸出去做生意赚钱，具体什么意思他们不大明白，不过知道赚了钱他们就有好吃的东西吃倒是都明白了。

陈爸爸走后，家里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变，虽然由于家里的现钱都被陈爸爸带走，但是因为陈维文姐弟三的打工钱都是十天一结，一个月一结，所以家里的饮食并没有变成上辈子更加清苦的情况。

寒假没放几天，就快要过年了。

十二月二十五，卢妈妈带着大女儿半个月的工资上街准备年货。

十二月二十六，陈维文组装的塑料花的商家要放假过年了，陈维文把最后一批塑料花还了，把钱结回家，正式宣布放假过年了。

18.祭拜

十二月二十六，卢妈妈开始准备在老家过年每家必有的糕点，说是糕点其实并不算是糕点，只不过都是用面粉等做面皮，里面包馅，然后用模式压成有着漂亮花纹的成品。

陈维文最喜欢吃的一种，面皮是用红薯和面粉混合而成的，里面的馅一般都是甜的，白豆红豆，芝麻和白糖混合，用模具压成型后放在荷叶上，用剪刀照着它的线条剪出它的形状，有的一个，有的是两个，两个的造型就有点像八卦图那样首尾相连。

这种面食刚刚蒸好时，外面是软糯微甜而带有红薯的香气，里面则是浓郁的混合了白糖的豆香味，你闻不到浓郁的荷叶香味，但是却自由一股清香融入整个面食其中。

他们老家做这些面食一般都会做不少，因为天气冷，也不会馊掉。像是陈维文喜欢吃的这种面食，如果第二天吃，稍微蒸一下，先蒸软，然后在锅里滴一点油，下锅煎上一会，外皮的口感就会有由细软绵糯变成外酥里软，一口咬下去，酥脆软甜中透着满满的豆香。

十二月二十七，陈维军和卢妈妈一起，去给外婆家拜年，外婆住在大舅舅家里，去一家就算是去两家了，小舅舅在外地做生意，不回来。陈维文和姐姐则负责到大姨母，二姨母等几个姨母家拜年。陈维文的妈妈有六个姐妹两个兄弟，不过经常往来的只有大姨母和小姨母，其他几个姨母就是走个过场，逢年过节送个礼而已。

陈爸爸那边，由陈维文和陈维军两兄弟负责拜年，陈爸爸有兄弟五个，他排行第四，两个姐妹，两个姑姑嫁到外地，不用上门拜年，大伯也在外地，所以实际拜年的就只有二伯，三伯和小叔。二十八号那天，陈维文兄弟俩就忙着跑这个了。

1998年1月27号，农历大年二十九，除夕。

早上陈维文一家人都早早的起了床，开始对家里进行大扫除，大家分工合作，有的负责扫地拖地，有的负责擦桌子椅子，就连龙凤胎姐弟也帮忙跑上跑下的递递东西，跑跑腿。

大扫除完毕，陈维文和陈维军兄弟俩搬来一架梯子，准备贴春联。两人先是把春联平铺在地，在春联的背后糊上粘贴用的米糊，然后一人拿上面，一人扶好下面，两人配合着把春联贴上。

吃过中午饭不久，几个小孩便早早的洗完澡，换上新衣服，排队跟妈妈领了压岁钱，三个大些的孩子，一人十元，两个小的，一人五块钱。

虽然不多，但是这是陈家的小孩一年当中唯一一次可以从父母那里拿到钱，自己完全拥有支配权的钱的机会。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所有的孩子都很高兴。

陈维文手里拿着崭新的十元，倒是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唯一高兴的事就是他长了一岁，终于八岁了。不过，看着身上红艳艳的，如同一个红包的自己，有些囧了又囧，卢妈妈买给他们的过年新衣服都是大红色，看着是很喜庆啦，就是穿起来颇有喜感而已。

大姐陈佳吟一人要负责洗全家人所有换下的衣服，陈维文两兄弟便去帮忙妈妈洗菜和切肉，因为他们要准备过年的第一件大事，除夕晚上祭拜祖先。

祭拜祖先是他们这里的风俗，除夕晚上和大年初一早上都要祭拜一次，祭拜的东西是有讲究的，需要几种菜肴，需要怎么摆盘，需要多少碗筷，需要先祭拜那个香炉，都是代表着对祖先的一种尊敬。

其实说是晚上，也就是下午祭拜，因为他们要去祠堂里祭拜，所以必须提前把各种菜肴做好，再带过去。

下午四点左右，妈妈煮好所有祭拜的菜肴，装盘的装盘，需要套袋子的套袋子，家里的四辆单车全部出动，卢妈妈和陈维文姐弟仨一人一辆，陈佳吟和陈维军还兼顾载着龙凤胎姐弟。陈妈妈的车后座和陈维文的车后座则全部都是祭拜用的各种东西。

到了祠堂，好多亲人都已经到了，陈维文三个小的有很多人都不认识，只好跟着姐姐哥哥一个一个的叫人。

把菜肴按照风俗的规则摆放上桌，全家人便挨个挨个的先点香，下跪，磕头，祭拜祖先，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

卢妈妈跪在祖先的香炉前，嘴里念念有词，陈维文知道，妈妈这是在祈求祖先保佑爸爸在外面平安顺利，然后接着妈妈就会求祖先保佑他们这些小孩，平平安安，学习顺利，万事顺利。

这是他们这里的通病，说起来，他们老家的人其实挺迷信的，因为他们一年下来有很多神明要祭拜，光是祭拜祖先，陈维文家里一年就要祭拜上十来次，像是除夕大年初一，元宵，清明，端午，七月十五，中秋，冬至等都是需要祭拜祖先的大节。还有很多小节，像是某某神明诞，例如财神爷，妈祖，佛祖，关二哥等，乡里镇上都有这些神明的庙宇，一到祭拜的时节，那个人山人海啊，挤得进去就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