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不发一言，直接用拳头回答，如果陈维文不是当事人之一，他可能会为陈辉的利落手脚喝彩几句，不过自己也身在拳头之中，就算了吧，转头悄声的对陈新滨说道，“赶快跑，找老师。”说完便闪身加入战局里了。

陈新滨的反应也极快，趁着没人注意他时，赶紧跑去找老师帮忙。

陈辉的拳脚功夫扎实，他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陈维文底子薄弱，不过他胜在灵活，而那三个中学生不过是仗着人高马大的凶悍吓住一些胆小的小孩罢了，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本来陈辉一对三有些吃亏，不过加上陈维文的捣乱，堪堪也能凑个平手。

陈新滨大概是超常发挥了，没过一会儿老师和学校主任就一起过来了，三个中学生一看到老师就想跑，不过来不及了，被主任逮个正着，压着三人往对面的中学去了。而陈辉和陈维文则被老师带回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里，老师先是检查了三人身上有没有受伤，接着陈新滨和老师说清楚了情况，老师听后，并没有过度谴责陈维文两人打架的不对，本来就是对方勒索陈新滨在先，陈辉和陈维文的行为算是见义勇为，所以只是教育了两人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找老师，而不是自己冲上去。

“这次是老师刚好赶到，如果没有呢，你们打得过那几个人吗，如果受伤了怎么办？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不可以鲁莽，一定要通知老师，知道吗？”

陈维文两人乖乖的点点头，其实可以的话，他们的本意都是想这样做。老师看到他们两个态度良好，才松口让他们回教室上课，陈新滨则被老师留下了。

下课后，陈新滨才回到教室，他站在课桌前，看着旁边正收拾书包的陈维文，小小声的说道：“维文，谢谢你。”

陈维文停下动作抬头，眼睛逗趣的挑起，笑，“你说什么？”

陈维文的笑容和轻松的表情感染了陈新滨，让他紧张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些，没那么拘谨，他刚刚一直以为，经过这件事，陈维文以后会疏离他，不理他，没想到不会，真好。扬起微笑，真诚的再说一次：“谢谢你，维文。”

陈维文笑着说道，“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了，你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陈辉。走，一起去找他。”

“嗯。”他也知道他还应该谢谢那个同学。

“啊，对了，老师最后怎么说，那几个人怎么处理了？”两人走在走廊上，陈维文问道。

“嗯，老师说中学的老师会去找他们父母的，让他们父母多加管教，还说他们几个会被记过，留校察看，因为勒索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陈维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大概也只能这么处理，至于陈新滨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他不八卦也不用问，陈新滨那腼腆害羞的样子，整一个小白兔，不勒索他勒索谁啊！

两人到陈辉的教室时，刚好陈辉也走出来，陈新滨有些害怕陈辉严肃的表情，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谢谢你，刚才谢谢你出手帮忙。”

“嗯，”陈辉坦然自若的接受了陈新滨的道谢，然后转头对着陈维文说道：“走吧，昨天不是还有五道题没解出来吗？”

陈维文本来还一脸的笑意，听到这话，笑容不由得垮了下去，看了下被陈辉忽视的陈新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谢了，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就先走了，小心点啊，再见。”说完就和陈辉一起离开。

晚上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大对劲，陈维文放下书包，拉起龙凤胎俩，躲到角落里悄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姐姐和妈妈说她不想读书了，要去服装厂工作，妈妈不让，然后，就这样了。”陈佳馨也悄声说道。

什么，大姐已经做决定不读书了！

看家里这个情况，大姐刚刚应该和妈妈吵架了，也是，现在家里的经济已经慢慢的改善了，妈妈当然也是想让他们多读一些书，可是大姐她却说她高中就不读了，要出来工作，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大姐正在灶间做饭，陈维文走过去，“大姐。”

“嗯，维文，回来了，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陈佳吟转过身，看到是二弟，笑笑的说道。

“大姐，你……”

陈佳吟知道弟弟过来找她是什么事，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更改的了，“维文，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的。或许读书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我真不是这块料，就不要浪费钱了。你读书这么好，以后考上大学，大姐就很高兴了。”

“大姐……”陈维文知道大姐不喜欢读书，但是没想到大姐的辍学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维文，其实我决定辍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师她要去市里了，我也想跟着去。”陈佳吟蹲下身子，小声的在陈维文耳边说道。

杨秀娟要去市里，那就是要开始发展事业宏图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陈维文看着大姐脸上坚毅的表情，知道是劝说不得了，也只能支持了。

“大姐，我会劝说妈妈的。”陈维文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22.买地

“妈妈，”陈维文手里拿着一瓶药油走进房间，搬了张椅子在卢妈妈床前坐下，卢妈妈在生龙凤胎时因为条件不好伤了身体，以至于经常会头痛，“妈妈，我帮你擦点药油，按摩一下吧。”

卢妈妈睁眼，看到是平时最懂事的二儿子，欣慰的扬起笑容，“还是维文最贴心。”

陈维文倒了些药油在手心，然后依次轻揉卢妈妈头部的几个穴位，利用药油的刺激和按摩手法的按揉，舒缓卢妈妈的头痛。

直到卢妈妈舒适的沉入梦乡，陈维文才停下动作，而这时他的双手早已僵硬酸麻。

晚饭卢妈妈因为睡觉并没有吃，大姐去服装厂上班，大哥在大舅舅店里还没回来，龙凤胎在写着作业，只有陈维文一个人注意着房间的动静。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陈维文放下手里的塑料花，起身走进去，看到卢妈妈正准确起床，“妈妈，你头还痛吗？”

“不痛了，维文的按摩很有用，妈妈的头不痛了。”

“嗯，那妈妈你等会，我把菜热一下。”陈维文转身走到厨房，开始热菜，他们家里使用并不是煤气灶，而是烧煤块的灶台。不过好在上辈子使用过，所以第一次使用陈维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

“维文，过来和妈妈坐一会。”陈维文热好菜，打算继续去组装塑料花，却被卢妈妈喊住了。

“哦，”陈维文知道妈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其实事实并不是卢妈妈猜测的那样，今天他的作为不是为了帮大姐说话才这么做的，他只是想关心妈妈而已。知道妈妈已经被头痛困扰很多年，他不是医生，无法医治妈妈的头痛，能做的，只是让妈妈舒服一些而已。

不是说以前卢妈妈的头痛没有发作过，但是以前更多的都是选择忍耐，可能也没有痛到无法工作，而这次和大姐争执后，卢妈妈心情不好，头痛自然就加重了，无法忍耐了，陈维文才有机会可以上前关心妈妈。

而很显然的，卢妈妈误会了，不过也没办法，陈维文只能说，巧合，有时还真是这么巧。

“妈妈，你不要生大姐的气了。”既然卢妈妈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陈维文也就不遮着藏着了，直接说了出来。

“维文，你就愿意让你姐姐这么小就出去工作，这么小就进入社会？”卢妈妈看着懂事安静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可以倾诉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不愿意，但是这是大姐的选择，这是大姐想要的。”陈维文抬起头，看着妈妈，虽然不舍得，但是更愿意选择尊重。

“都怪我和你爸爸，都是我们没本事，要让孩子年纪小小的出去打工维持家用，你这么小，不仅自己要读书，监督弟妹，还要起早贪黑的去领那些塑料花，佳吟和维军一个去服装厂加夜班，一个到他舅店里帮忙，有多辛苦我都知道，忙的时候连口水也喝不上，更别说休息什么了。”卢妈妈把深埋在内心的愧疚说了出来，长期的压抑让她的语气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抬手抹掉眼眶里的泪水，卢妈妈继续说道：“我没有生你大姐的气，我只是自责，不能让你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你们要这么小，就要为钱财，为生活，为家里承担这么多的责任，都是我和你爸爸没用，没有本事。“

陈维文的眼眶也泛红了，他早就知道妈妈不让大姐辍学是因为舍不得大姐那么早进入社会，但是他没想到妈妈会这么自责，把这些都压在心里，眼泪吞往肚子里。

“妈妈，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不管你和爸爸能赚多少钱，赚不了多少钱，你们永远是我们最爱的爸爸和妈妈，大姐和大哥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赚钱，只是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可以为这个家做的一点小事，这是我的家，也是大哥大姐的家，我们赚钱，不仅是为了家里，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妈妈，我从不和其他人比较，比我们好的人何其多，但是比我们差的就会少吗。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三餐有菜有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大家都可以为这个家做出自己的贡献，不好吗？”

“我们都长大了，可以帮家里的忙了，可以减轻爸爸妈妈的负担了，我们也很高兴。妈妈，我们不辛苦，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这么做只是应该的。”

“维文，我知道你们都懂事，妈妈很欣慰，可以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孩子。但是，别人家的小孩在玩耍时，你们却在打工赚钱，别人家的小孩三餐都有牛奶可以喝，你们却一口也喝不上……”

陈维文拿过旁边的纸巾，递给卢妈妈，他没有再继续劝说，他刚刚说的话卢妈妈都听进去了，她现在只是在发泄，把压抑在心中的愧疚和自责都发泄出来，而他只需做一个倾听者和递递纸巾就够了。

一番彻谈后，陈维文虽没有完全解除卢妈妈的自责，但是至少让卢妈妈松口，同意陈佳吟放弃学业，到服装厂工作。

过几天就是他们的期末考试了，本来期末考试对于陈维文来说，就和平时的测试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也无所谓紧张和不紧张的问题，但是反常的却是这几天陈维文特别的忙。

临近期末考试陈维文就和陈辉说了，他这几天就不过去了，他帮陈子皓他们三人补习，没想到陈辉却提议他们两一起帮他们仨补习，这世界顿时出现冤魂三只。陈子皓他们仨在班长大人的威严下，苦哈哈的每天坚持被补习三个小时，不能说话嬉闹，不能分神吃零食，不能看电视，什么都不能，好痛苦啊！

陈维文只能莫名其妙的看着陈辉突然化身严厉的老师，鞭策着那不思进取的三人蹒跚前进，其实他也很疑惑，陈辉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们俩在一起学习时，陈辉从没这么要求过他。不准说话，他们讨论题目，不说话讨论什么，吃零食也经常有，而且还是陈辉主动拿给他的。

不过看着效果比自己的民主要好上不少，陈维文也就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那仨可怜的小模样，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没看见。

大姐已经在服装厂正式上班好几天了，大姐悄悄的跟他说过了，杨秀娟大概下个月就要去市里了，现在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过去，但是大姐告诉他，她一定会努力争取一起过去的。陈维文也赞成大姐一起过去，待在杨秀娟的身边，才可以学习到更多。

其实，自从他重生以来，家里的小孩都长大了很多，比起上辈子来说，更懂事也更有自己的主见。龙凤胎也不那么调皮，他们以前经常玩讲故事游戏他们也不玩了（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缺席故事讲不下去了？），读书的成绩也很好，上学期两人都拿了一张‘优秀少先队员’奖状回家，偶尔也会主动帮忙干活。

这都是和上辈子不一样的，或许真的是重生的蝴蝶效应发挥作用了，陈维文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确实也没有做什么，但是大家就是改变了。

期末考试过后，陈维文三年级就结束了，暑假也要开始了。

领学生手册和奖状那一天，陈新滨居然塞给陈维文一个信封，陈维文开始还有些莫名，总不会有那个女同学这么小就开窍，要写情书给自己吧？知道不可能，陈维文立时又想到另一个可能，当时就险些吓出一身冷汗，该不会是……

咳咳，应该不会，当时第一个冲出去救人的又不是自己，要是有什么挑战信转交也应该是交给陈辉，不可能是自己的。打开一看，呼，吓了他一跳，原来是感谢信。陈维文摇头失笑，陈新滨还弄得煞有其事的，专门写了一封信感谢他。

四年级，不知道会不会和陈新滨排在同一个班级，不过陈维文还是希望陈新滨可以开朗一些，多交些朋友，也可以和同学一起回家，这样也就不会再遇到上次遇见的事了。

那三个中学生最后怎么样了陈维文不知道，反正他没有听到中学那边谁谁被开除的传言，也没有遇到围堵等报复行为，陈新滨也没有再遇到麻烦。

月底，杨秀娟果然要带着大批资金到市里去开厂，大姐也会一起过去，陈维文不知道大姐是怎么说服杨秀娟的，也不知道杨秀娟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他从没有和杨秀娟接触过，他唯一可以依据的只有上辈子知道的信息，知道杨秀娟以后会成功，但是他相信大姐，也相信大姐的能力，大姐作为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的老大，性格是一直最沉稳的。

卢妈妈这次倒没有反对，都已经同意她辍学了，也就不在乎是在家里附近还是在市里打工了，而且在市里应该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再说，市里和镇上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远。

一个星期后，大姐第一次打电话回家，说她们已经在市里安定下来了，工厂也开始运作了，本来杨秀娟就是准备好了一切才过去的，也不存在过去后什么都不熟悉的情况。

大姐是杨秀娟唯一的徒弟，也是她很喜欢的孩子，或许是大姐坚韧的性格打动了她，或许是她在大姐身上看到一些优点，不管是什么原因，陈维文都不用知道，他只要知道，大姐过的很好就够了。现在在市里，大姐还是跟着杨秀娟学习，不仅学习一些设计技巧，也开始接触管理技巧了。

每个星期大姐都会打一次电话回家，报平安，和家里说说市里的事情。

……

1999年12月20日，澳门回归。

而陈维文也刚从市里参加完数学竞赛回来，和三年级参加的那次一样的是他还是和陈辉，陈新滨一起参加的，不一样的是他这次以全年级第二名的成绩参加的，而第一名，当然是陈辉。

陈维文自己对于这次数学竞赛很有信心，因为这一次考试他上辈子是参加过的，他知道考题，而且，这两年多来，他那日复一日的奥数题可不是白做的，就算没有事先知道考题，他也有自信可以考上全市第二名。

啊？你说第一名是谁，当然是在这两年里不断打击陈维文自尊心的陈辉了，除了他，陈维文会输给谁。

这次去市里，陈维文还顺势去趟杨秀娟的服装厂，姐姐已经正式出师，自己管理一个小部门了，而服装厂这两年也发展迅速，注册了商标，聘请了设计师，不仅在市里和周边的各大商场都有销售专柜，还开了不少的专卖店，这是要发展成品牌路线。

不得不说杨秀娟很有目光，现在国外的不少大品牌还没入驻中国，或是还没有渗透那些二三级城市，这块大蛋糕几乎还没被开动，而趁着这个时候把品牌发展起来，即使以后国外的大品牌进来，这个国产牌子也拥有自己的知名度和固定的消费群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