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宝偷瞄了一眼李超，看到李超看着自己，也咧嘴呵呵一笑。腆着脸说道：“超哥。”李超摆摆手，对于这个小胖墩，李超是没有太大感情的。只是记得和小东西是一路人，自己要是能护着也就会多少的护着点。

李超说道：“尿裤子了？”

洪宝的脸涨的红红的，争辩道：“我没占上地方。”

李超嗤笑一声，说道：“哦，我一会睡觉，帮我看着点老师。”说着，李超那头一埋，竟然是准备打算睡了。洪宝小心的拍拍胸脯，开始听起课来。小胖子的眼神还不错，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但黑板上字迹看的很清楚。

李超晚上的时候要伺候新弄进来的鸡崽子，晚上下学的时候还要去刺花那里学功夫，早起晚睡，只等着天天上课的时候来补上一觉。前面讲课的老师是是个老头子，年纪也大了，听说等上两年就要退下去。老头子架着老花镜，眯着眼睛往下一瞧，就发现目标了。

只见老头手指一个用力，粉笔应声而断，老头嗖的一下把粉笔头朝着李超就扔了过去。李超睡的香甜，上学两个星期，班里的老师对于这个小混混彻底是不管了，只要李超上课不捣乱，其他的也就随着李超了。粉笔头应声打在了李超的后背上，李超蹭的一下子站起来。

老头子嗡嗡的说道：“李超是吧？我教了一辈子的书，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要是上学就是过来睡觉的，还不如好好的在家里睡觉！你爹妈送你来念书，是让你睡觉来的么？”

李超的身世，其实大部分老师都是知道的，班里的学上有几个也是李超那片的。所以说，李超的身世早就不是一个迷了。老头子说完这个话，引起了下面嗡嗡的一片声响。老头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觉得今年的新生真的是太不听话了，老师才说了一句话，下面就反了天了。老头子拿着黑板擦在讲台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有什么好嗡嗡的，老师讲话，学生不要说话！”老头先是把学生们的讨论降压下去。然后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李超？你站起来干嘛？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超说道：“老师，我看人就这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还反了天呢！出去！给我出去！我的课堂不欢迎你这样的学生。”老头拿着粉笔指了指门。洪宝吓的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拿着眼睛偷偷瞄着李超。李超嗯了一声，拿起外衣，把桌子往外面一踢，弄出了好大的声响。在全班的注视下，站到了门外。

老头子哼了一声，指着李超对着班级里面的学生说道：“你们也别看了，看了都学不了好。班长一会吧这个事情给你们班主任反映一下，这才一年级，居然就敢目无尊长！”秦空的班级，正好和李超的班级是挨着的，从前面的门看过去，就正好能看见李超。正是夏天，每个班级都开着门，正好能听见老头歇斯底里的喊声。

秦空还坐在第一排，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门外罚站的李超。秦空看了一眼李超，李超身上的衣服似乎总是洗不干净一样，还有些不合身。一张脸上全都是不羁的表情，把手插在了裤兜里面。倚在墙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微微的闭上，似乎睡着了？

秦空心里默默叹口气，李超这样的学生，应该是老师最不喜欢的学生了。没有家长，意味着没有人会主动管教李超。李超又是个驴脾气。就连秦空都在知道，李超上了两个星期的学，听说一直都是睡觉，或者在书上画着小人。

孙丽丽悄悄的对着着秦空说道：“瞧见没？又是这个李超。”因为秦空成绩好，孙丽丽也渐渐的放下架子，和秦空有了交流。孙丽丽本性不坏，就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嘴巴有些毒，心还是很好的。孙丽丽又说道：“张爷爷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张爷爷就是李超他们班的那个老头子。

“嘘嘘嘘？？”秦空趁着老师不注意，朝着李超的方向吹了两声。李超睁开眼睛，顺着声音，就瞧见了秦空。秦空在课桌下，朝着李超比划了两根手指。李超扑哧乐了出来，朝着秦空的方向走了走，隔空对着秦空拌起了鬼脸。

秦空摇摇头，在嘴巴上轻轻划过，又指了指了前面讲台上的老师，意思自己不能说话。李超耸耸肩，做了一个没意思的表情。

孙丽丽见了，有些惊讶对着秦空说道：“你和李超的关系很好？”

秦空小声说道：“恩，还好。”

孙丽丽想了想，小声的说道：“那你岂不是也是很厉害哦？他们说李超是咱们一小低年级的头头呢。等到李超在大点，咱们学校都没有人敢惹了。”

秦空说道：“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啊，你爷爷不是咱们学校的书记么。”

孙丽丽跺跺脚，说道：“这个不一样。”

下课的时候，李超还没等和秦空说上话呢，就被老师带到办公室里去了。

洪宝凑到二年级一班来找秦空，开始和秦空说起李超的种种。“秦空，你都不知道，老师喊的可大声了，李超瞧着一点都不怕似的。而且出去的时候，还踢了桌子呢。”

“他上课的时候一直都在睡觉么？”秦空问道。

“可不是么，一天八节课，他能睡上五节课，剩下的时候不是捉蚂蚁就是捉苍蝇。要不然就是拿着笔在本子上瞎画画。”洪宝说道。

洪宝又对秦空说道：“秦空，你说咱俩怎么的也算是他救命恩人呗，怎么这态度就是不高呢。”

秦空笑道：“那你希望啥，等一会下课，我找他说说，他是过来念书的，又不是过来睡觉呢。”

“你可别这么说，刚才张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李超的脸色多难看。”

“行了，这个事就交给我得了，你就帮着我看着他就好了。”

“什么？我看着他？”洪宝倒抽了一口气说道。

“嗯，行了，他出来了，我去和他说。”

李超要比秦空预计的早出来一会，秦空连忙喊道：“李超，过来！”

“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没。反正左右就那么几句话。”李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秦空说道：“你天天晚上都在忙着弄小鸡仔呢？”

李超恩了一声说道：“在过俩星期，就不用我看着了。”

秦空想了想，又说道：“洪宝说你上课不听课，就睡觉。今天就是睡觉的事把张老头气炸的。”李超说道：“这个小胖子，还是你的眼线啊。”

“行了，李超，我之前不是跟你讲过么，你要是想要做生意，你总要算数吧？你数学不学好是不行的，你要记账吧？你要是大字不识一个，你还做什么买卖啊？再说，你不是也说了么，刺花也说了，让你好好学。”

李超摸摸脑袋，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总觉得，小东西，你讲的东西可要比那些老师磨磨唧唧的讲的容易明白多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上课啊，这脑袋就嗡嗡的，一点都不想听。”秦空之前曾经教过李超一点数学，李超学的还算快。

秦空想了想，说道：“那我也不能一直给你讲题。你还是先听点课，我让洪宝看着你。还有啊，你别欺负洪宝。”秦空说道。

“那个小胖子？”李超苦着一张脸说道。

“你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摸底考试了，你可别考了俩鸭蛋出来。知道么？”秦空在旁边絮絮叨叨。

李超说道：“嗯嗯嗯，行行，我是怕你了。”李超说道。

秦空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这样才对了么。那我先走了，我可是看着你考试成绩呢，你要是考好了，有奖励啊！”秦空说道。

李超踢了一脚土，咧嘴问道：“啥奖励啊？”

“等你把成绩给我的。”

“你个小东西。”李超转身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去了。在洪宝的偷窥下，拿出两本书，开始看起来了。

“喂，小胖子，这个字叫什么？”李超问道。

“啊？成功的成。”洪宝连忙说道。心里有些小小的疑惑，秦空还真是厉害，真的能让这个煞星学习了？李超才不管这个小胖子呢，好好啃书吧。

第二十七章：家变

张信在跳级到了四年级以后，又从四年级跳到了六年级。接着，张信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初中三年都是按部就班的慢慢的念下来的，最后以全县第五名的成绩考上了七中，目前就读在高中一年级。

五年的时间里，似乎一晃就过去了。许达的果真和记忆中的那样，在四年级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回到了H市。这件事让秦空小小的忧郁。但还是强作精神和许达告了别，两个小伙伴约好，以后要常写信，常交流。许达一走，秦空虽然失落了一阵子，但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开始跟着张信的步伐，开始跳级读书。关于这三个小兄弟，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喜滋滋的瞧着的，总觉得自己教出了几个神童。

但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应该还是李超。李超的成绩，并不是那些老师估计的那么不好。虽然不是尖子生，但也是中等以上。尤其是数学，真的是让数学老师喜欢。

用李超数学老师的话说，“李超这个孩子，脑袋瓜转的快着呢。可惜就是命不好，不然好好培养，也是个好苗子呢。”

李超今年十三岁，个子要比一般人高。身子骨因为长年练武显得修长有力，身上因为总和王虎一帮人混着，多了点痞子气。秦空和李超之前捣鼓的养鸡事业，也在逐年的安排中慢慢的走向正规。从最开始的十六只小鸡仔，变成了七十八只鸡的小型养鸡场。养鸡场平常每天能产上不少五十多个鸡蛋。李超把这些鸡蛋转手卖到市集上去，赚取差价。

缝年过节的时候，李超都会提上几只大公鸡，送给王虎几个弟兄。秦空家呢，在秦空的努力下，秦阿姨并没有从秦家大院搬走，反而是秦三叔在结婚不久后就搬走了。秦爸爸每年还是那么忙碌，秦空有时候会和秦妈妈说上两句笑话，希望秦妈妈能多打扮打扮自己。秦空也和秦爸爸有意无意的透露，秦妈妈平时在家是多不容易，秦爸爸应该好好对待发妻之类的。

五年过后，秦空成了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张信高中一年级，李超六年级。如果在1994年，没有出那么一件事，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还按照秦空预想中发展的那样，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后来了。

张信上了高中一年级后，学业开始吃紧，平时顺风顺雨的学习，也开始吃力起来。张信爸爸的场子因为不景气，开始走了下坡路。张信和秦空的联系也渐渐的少了起来。

李超上到了六年级，不想在往上念书了，反而是想去王虎的游戏厅帮忙看场子，一个月王虎还能给二百块钱。一个月二百块钱，那算是很好很好的工资了。李超把这个事和周姨说了，周姨也有点动心，毕竟以李超的性子，也不像是能做的住学堂的，只是这初中不读，总归是有些可惜的。

但是李超也说了：“周姨，我就是再念三年，也就那样了，不如早点出社会呢。我就不是那个念书的苗子。”周姨在转念一想，李超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从小不点开始就开始捣鼓养鸡的事情，一年除去了饲料，药钱，一年也有不少的进项。说不定李超这个孩子，就是个做生意的人呢！

张信家里的事，秦空是爱莫能助，在过上几年，国企纷纷大规模倒闭，很多下岗职工就纷纷的下岗下海了。新的经济浪潮最终还是打在了这个封闭的小镇子里面了。而张信学业上的不顺手，秦空也只能告诉张信压力不要那么大。而李超的打算呢，秦空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大同意，这几年里，秦空和李超的关系相当不错。李超有什么事情，都养成了和秦空商量的习惯。还没等秦空相出什么法子打消李超的想法的时候，秦家出事了。

秦空傻愣愣的看了一眼哭红了双眼的秦妈妈，在看看一脸愧疚的秦爸爸，再把头转向另一边，是一个年纪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这景象，像极了十年之后即将泛滥在银幕上的家庭伦理大戏。看着熟悉的一幕，似乎那些拼命遗忘的事情都开始了。“妈，你没事吧？”秦空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看了一眼秦妈妈。秦妈妈捂着胸口，想不到自己在家里辛勤操劳，居然会得到这么一个下场。

“小空？！”秦爸爸有些尴尬的开口，其实秦爸爸的本意是不想出现眼下一面的，只是身后的女人居然偷偷的跟着自己来到老家了。

秦空哼了一声，说道：“她们总不会是我们那里的穷亲戚吧？”秦空有些庆幸，此时的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十二岁少年，而是一个相对成熟的成年人。秦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冲着那个女人用了一个眼色。

“那个，那个是。”秦爸爸有些语塞。

秦妈妈把眼泪吞回去，说道：“什么穷亲戚，是你爸在外面有人了！秦大山啊秦大山，你真是个好样的，你在外面在生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不在家。我给你生儿子，给咱妈养老送终，你就在外面给我养了一个小的！还养了一个孩子！你对的起我么！”秦妈妈说到后来，再一次忍不住的哽咽了。秦空连忙站在秦妈妈身边，用手轻轻的拍着秦妈妈的背，几十年前秦空没有做的事情，在几十年后，秦空站在了秦妈妈的面前。

抱着孩子的女人，有些瑟缩的躲到了秦爸爸的身后，襁褓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婴儿的哭声是那么嘶声竭力，场上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秦爸爸回过身子，小小的安抚了小婴儿，女人柔弱无骨的靠在秦爸爸的身上，像是一个无辜的小白兔。

秦空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多么好笑，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成为了对立的一家人。还有什么别这个更加可笑可悲的么。

“那这个女人带走，家里不欢迎她。”秦空指着那个女人说道。

秦爸爸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老子被儿子这么指着鼻子，有些下不来台。女人弱弱的开口说道：“你是小空吧？我听你爸说过你，听说你可聪明了。”

“滚。”秦空看着女人一张粉脸变成了红色，心里却像是吃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想要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吐出来。

秦爸爸怒吼一声，说道：“你怎么和阿姨说话呢！”

还不等秦空有反应，秦妈妈像是一个母兽一样炸了，站起身子，对着秦大山说道：“秦空哪里说的不对了！还阿姨？秦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狐媚子阿姨了！让这个狐狸精给我滚出去！听见没！”秦妈妈转身就冲进了厨房，拿着一把剁猪骨头的大刀，就冲了出来，冲着秦大山和那么女人就挥了过去。

秦空见到秦妈妈这么激动，连忙上去拦着。秦大山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妈妈变得这么疯狂。嘴里嘀咕着：：疯了，我看你是疯了，你是想要杀人吧你！”说着，秦大山还是带着女人出了家门。秦家的这点动静，早就让周围的邻居围了上来。

秦妈妈看着秦大山把那个小狐狸精护走了，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秦空只能把秦妈妈抱着怀里，用不那么强壮的臂膀抱着秦妈妈，嘴里安慰道：“没事儿，妈，没事儿，放心吧，还有我呢，还有我呢。”秦妈妈只能用更大的哭声来表示自己的感情。

李超听到信的时候，正好是游戏厅里人多的时候，这几年，王虎的游戏厅也跟着扩大了，不仅弄了更多的机子，也买回了几个台球案子，可以说，王虎这个地方，是镇子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李超听到秦空家里出了事，找到大熊告了一声假，就朝着秦空家跑去。走到了秦空家门口，李超的步子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