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空纠结的空挡，这一边转校生鞠躬完毕，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大家好，我的名字叫许达。”

第十七章：怦然心动

此时的许达，只能隐隐看出将来的面貌。秦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许达的脸，希望看出一个所以然。不对，这不对！秦空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在控诉着。

上一世，许达的家里明明就是H省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转学生？好笑的说法，难道自己一直以为的重回过去，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么？

秦空死死的盯着许达，像，太像了。许达紧张的时候，左手的大拇指会不自觉的来回抽动。还有那颗小虎牙，笑起来的分外的惹人心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秦空不断在那里拷问着自己。面对新的生命，面对新的开始，面对曾经以生命为守护的爱人，自己要怎么办？

秦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而这一边，许达的自我介绍也已经说完了，许达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秦空，心里有些不舒服，刚才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人一直都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瞧。

方老师满意的看到了许达的表现，觉得这个孩子还不错。

给许达指了一个位置，说道：“许达，你去坐在第三排。”“是，老师。”

方老师又继续开始上课，许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坦然的和周围的学生们交换了眼神。大家都对这个转学生很有兴趣，毕竟转学生，听起来挺不一样的。

“喂，你是从H省哪来的？”同桌的陈芳小声的问道。

“H市。”许达也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那个城市，我爸爸之前在那里当过兵，是个大城市呢。”陈芳有点小小的兴奋说道。

许达笑着眯起眼睛说道：“是么？我爸爸也当过兵。那个第一排的是谁啊？”

陈芳随着许达的目光望过去，哦了一下，说道：“那个是孙丽丽，是学校领导家的孩子，老师喜欢着呢。”说话的口气有些含酸，孙丽丽平日里就比大部分同学穿得好，前些天还带着一面小小的镜子，可是羡慕坏了一帮小朋友。

“不是那个，是她旁边坐的男生。”许达说道。

陈芳奇怪的道：“你说秦空啊？他比我们小两岁，是托人进来的。老师平日里也不管他，听说他家里是想让他跟下一年级的。你问他干嘛？”

许达搓搓鼻子说道：“刚才他一直看我，有点吓人。”

陈芳抿嘴笑了一下，这才说道：“秦空就那样，天天自己坐在那里发呆，前几天还因为上课溜号，被老师罚站了呢。不过，那个人也确实挺怪的呃，平常也不和我们一起玩，倒是和二年级的张信关系挺好的。”

“张信？”

“诶，这要说起来就长了，张信是二年级的学习第一。二年一班的班长，还是少先队员呢。”陈芳羡慕的说道。

“那他和秦空俩人怎么会玩的好啊？”许达有些纳闷。

“谁知道呢？你的文具盒借我看看呗。”陈芳说道。

许达是跟在父母调派到厂子里当技术员的，许达本来一直都是在H市里生活，东西当然要比小县城里的东西要更加的新鲜。秦空愣了好半天的神，一直到了下课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忍不住回头去看许达，许达早就被周围的同学围住了，一帮孩子七嘴八舌的围着许达问东问西。“你家是干什么的，H市长什么样啊？”

小时候的许达，就如同秦空记忆中的一个样子，阳光又爽朗。秦空静静的看着许达在那里比比划划，阳光打在那张还稚嫩的脸上，却多了一些不同的意味。怦然心动。

秦空的心慢慢的重新跳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那种秦空以为不会再出现的感觉，就好像是饥饿了多时的虫子，从地底密密麻麻的钻出来。手脚变得有些麻木起来，满眼似乎只能看到那一个人。时间被放慢了频率，许达的一举一动，清晰的刻画在秦空的脑海里，和多年以后，那个成年版的许达慢慢的结合到一起，然后缓缓的沉积在心头。我还爱着他。秦空的心说道。

我还爱着他，尽管不是对等的付出，尽管没有应有的回报。但是爱情，从来不是生意，不是给予就会有回报，不是努力就会有成功。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的时候，它是苦涩的，也是刻苦铭心的求而不得。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的时候，它也未必都是甜蜜。

秦空傻傻的看着许达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傻傻的抬头，傻傻的看着许达伸过来的手。“嘿，我叫许达，交个朋友吧。”

秦空苍白着一张脸，把有些颤抖的手放到了许达有些热乎的掌心上，掌心和掌心的温暖，传达着一种鼓励。

秦空的脸上绽放起来一丝，从重生以后，最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啊，我叫秦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像是大人一样，握手。

许达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到座位去了，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对于秦空是怎样的一种意义。如果说，心是一个完整的圆。那么秦空的心，一直都是缺了一角的残次品。秦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缺失的一角。从前，他认定了，许达是那一角。秦空傻呵呵的张嘴笑了一会。

张信照例跑过来找他，看到秦空那一副傻模样，忍不住的问道：“秦子，有什么高兴事，说出来听听呗？”

“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高兴呗。”秦空说道。

“那你为什么觉得高兴啊。你瞧瞧你，眉毛好像都要笑起来了。”说着在，张信在秦空的眉毛上比了比。

“别闹。”秦空把张信的手打下去，然后说道：“信哥，我问你，你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么？考试的时候打双百呗。”

“是么？那你觉得以后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秦空拄着下巴问道。

“这个，你小子问的这都是什么问题。我好好想一想。我以后要好好念书，以后上大学，当个科学家。给我爹我妈长脸。最幸福的事情么？就是心想事成呗。你呢？你小子怎么想的？”张信问道。

秦空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啊，就是以后找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起生活在一起，养一条大狗。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狗去遛弯，或者我们俩人窝在家里。”

张信看了秦空好几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秦子，你才几岁啊，你看上谁了？是不是你班里的那个孙丽丽？”

“啊？什么孙丽丽，你想到哪里去了。”秦空失笑道。

“我就说你奇怪，你才多大啊。怎么会想那些东西。”张信教育道。

“什么啊，你想歪了。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回班里了。晚上放学不和你走了，我有事。”

“喂，秦子！孙丽丽长的好看是好看，那性子可不好！”张信喊道。秦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张信自己独自站了一会，半响朝着土里吐了一口，说道：“什么啊，有异性没人性。”自己一个人郁卒的回去了。

福利院里，李超正在打扫院子的卫生。“超子啊，你去帮着打一桶水过来，浇浇院子。”

“知道了，周姨。”李超应了一声，麻溜的跑到院子的西南角去打井水。

福利院现在还没有接上自来水，都靠着自家院子里打的井，也叫轱辘井。井盖上立着一个类似轱辘样的东西，把水桶扔到井下，摇动摇把，就可以把水桶捞上来了。李超把水桶系好了绳子，然后扔到了井下。摇着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摇把，开始的时候还不算费力，越是到后来，手上的劲就越小，等到了最后一段距离，不得不利用自己的身体重量，才把水桶摇上来。

打了井水，李超又要拎着水桶，去把院子打扫干净。福利院说是一个政府下属，其实整个福利院也只有周姨一个人负责，忙的时候，会请上一两个护工，不过前后几个护工，都觉得拿的钱少，干的活又多辞了工。剩下的一帮老的老，小的小。能用的上的劳动力，都要干活。

“周姨，咱院子也挺大的，外面又是荒地，咱还不如养点啥呢。”李超建议道。

“哪有功夫啊，再说养啥啊？养猪，咱也喂不起。要是抓点小鸡仔回来，我又没有功夫看。能把这一院子的老老少少照看好了就不错了。”周姨说着，锤了捶自己的腰。李

超有点不死心，李超记得，自己家里养过鸡，也没敲着家里怎么有人伺候，不也一天下几个蛋么？到时候，就是卖鸡蛋，也是笔不小的收益。再说自己兜里还有钱，买几个鸡崽子回来养，要是鸡生蛋，蛋生鸡，自己不就赚了么？

李超有些不死心的说道：“那周姨，我能占院子里一点地方么？”

周姨看了看李超，周姨是知道李超的遭遇的，也知道李强应该偷偷的给李超塞过钱。这孩子，恐怕心里还是含着怨呢，想要挣钱独立呢。叹了一口，周姨说道：“你要占一块就占一块吧，超子，听阿姨一声劝。别怨你家里的人了。”

第十八章：生活

周姨的话，让李超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周姨，你想到哪里去了。”

周姨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手头有钱，那些钱是你爸给你的吧？你一个小孩子，好好的把钱收起来，别东花西花的，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周姨！”李超叫道，手指搓搓衣服，说道：“我的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办，您也别跟着操心了。我去那把那边的院子收拾起来。”李超一溜烟的跑了。

周姨只能摇摇脑袋，对于李超的一些做法，也只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秦空早早的收拾好了书包。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一年一班的小孩子们，就像是被开封的沙丁鱼罐头一样。许达作为新来的转学生，还没有固定的回家伙伴。

“嘿，许达，我们一起走吧？”

许达抬头一看，是秦空。“啊？好的啊。你等我一下。”许达抓紧把书塞到了书包里面。

“你家里住哪里啊？”秦空问道。

“县邮局后面的房子。”许达挎着自己的书包，和秦空一前一后的出了校门。

“你是从H市来的？怎么会忽然从H市过来？”秦空随意的扯着家常。

“是父母调动，我就跟着过来了。”许达回答道。

秦空的心一沉，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看我父母的工作调动了呗。我这也是第一次跟出来，听我爸爸的意思，估计最近一年是不会走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秦空已有所指的说道。

“那你呢？我听陈芳说，你今年才七岁？上学很早么。”许达说道。秦空腼腆的笑笑，也不怎么说话。

“你平常喜欢干什么啊？”秦空问道。

许达摸摸脑袋，咧嘴一笑，说道：‘我最喜欢踢球了，有空我们去踢球吧。我从H市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足球。”

“足球？可是那个东西，我不太会。”

“没什么问题了。玩玩就会了。很好玩的。很锻炼身体的，咱们学校的操场就行，我们可以多找几个人玩。人多才好玩呢。”许达一说起足球，眼睛就闪亮起来。

“那好啊，我们说好了，周六去踢球吧。”秦空邀约道。

“好。”

秦空当然记得许达喜欢什么，大学里的许达，也是一个足球好手，是学校的足球队的队长。后面有很多的小姑娘悄悄的爱慕着许达，也是一群男生的偶像。那个时候的秦空，每次都会坐在最后的一排，静静的看着有许达参赛的每一场球赛，看着许达在绿茵场上的各种飒爽英姿。绿茵场上奔跑的许达，张扬着一种生命的律动。秦空总是放不下追逐的眼神。

原来，许达从这么小，就喜欢踢球了。秦空在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甜蜜感觉，那是一种属于偷窥的奇异感。原来，小时候爱人的生活，是这个样子？

许达指了指前面一个红色的大门，对着秦空说道：“你瞧，那个就是我们家了，你要进来坐一会么？”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明天上学见吧？”秦空笑着摆摆手。

“那好，我们明天见。”许达开心的摆摆手，身影消失在红色的大门里。秦空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这才转过身子，朝着原路返回了。许达的家和秦空的家并不顺路，正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你放学就是为了这个事？”

走到校门口，秦空就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张信。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秦空问道。

“你还没说呢？你说今天晚上有事，就是送那个小子回家？”张信放学的时候，正好看见秦空和那个叫什么许达的在一起走，而且走的方向，还不是回家的路。张信忍不住，就跟踪了一下。

秦空点头，说道：“张信，你会踢足球么？许达家里有足球，想要约人一起玩呢，我们一起玩怎么样？”

“足球？你喜欢那个？”张信问道。在张信的感觉中，秦空实际上是一个很懒的人，如果可以，他可以一整天都懒洋洋的晒太阳。踢球那种会会气喘吁吁的运动，一向秦空都不喜欢的。

“还可以啊，听许达说，应该会很好玩吧。”秦空不在乎的说道。

“今天李超过来找过你。没见到你的人，又自己跑走了。”张信说道。

“李超？他又跑出来了？》他找我想干什么？”秦空问道。

“我不知道，看他样子是跑过来的，气都喘不匀。我说你不在，他看起来挺失望的，自己就跑走了。”张信说道。

“那样啊，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下次我再问问吧。”秦空说道。

李超过来找秦空，确实是想商量事情的。当时李强给了李超五十块钱，李超第一个念头，就是把钱还给秦空。李超在过年的时候，捡破烂卖了十块钱，这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秦空在得知李超的处境后，这个钱就没有要。李超的性子又是个不想受人同情的，死活要给。

闹的秦空没有办法，就说这个钱，俩人可以合伙干点什么，以后要是有钱赚，就五五分成，这样子说下来，李超才算答应。李超现在想要养鸡崽子，第一个念头就是找秦空商量。秦空一直都给李超一个感觉，他觉得秦空，是可以信任的。李超是个说干就干的小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眼一点也不缺。

他深怕自己去买鸡崽子被人骗，特意托了周姨，去农村的时候，收上十几个鸡崽子。那些鸡崽子都是从蛋壳里出来不久，一个个尖尖的嘴巴，叽叽喳喳的没完。一个鸡崽子，市价要五毛钱，而给周姨，一个鸡崽子也就四毛五。李超也没敢多要，要了二十个，才九块钱。二十个鸡崽子分别放在了两个大纸壳箱子里面，箱子的侧面开了两道通气口，下面用塑料瓶子盖弄出两个食槽，还有一个装水的水槽。

李超捧着这一箱鸡崽子，越看越是心欢喜。鸡崽子要吃玉米面，还要吃一点小米粒。李超又特意的去县里的店买了一点鸡饲料。鸡饲料要两块钱一袋，价钱有些贵，但是分量很多，省着点吃，小鸡崽子也是够的。这个时候，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才不过五十几块。

周姨给了李超一小布袋子的玉米面子，往里面掺了不少的小米。因为外面的天气还很冷，小鸡崽子是受不住冻的，必须放在屋子里，最好放在炕上面。王大爷知道李超的打算，也可怜这个孩子的遭遇，并不介意李超把箱子放到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