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抢珠——太监集体罢工
太监集体罢工  发于:2012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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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摊手笑道:“我决不是这个意思,龙家主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猜到是谁害了这些守卫。”

沈百鱼咳嗽一声:“小老也累了,回去等朱公子的消息。”

沈百鱼带妻女离开。龙好问一路引我去山庄,走了约一里来地,天色将晚,我浑身疲惫不堪,走得歪歪斜斜。曲儿见状

,上来搀了我一把。

我心中一热,对曲儿轻声道:“多谢你了。”曲儿依旧面无表情。

细看来,曲儿亦是剑眉英挺,凤目明秀,若面上带些灵活神态,怕不比那袈裟差到哪儿去,只是曲儿总是如此绷着个脸

,很少抬眼看人,心中想些什么,更是丝毫不露出来。

我正胡思乱想,曲儿忽然拽住我:“公子,有人!”

龙好问也停了下来,只见前面灌丛摇动,“扑”一声有人破叶而出,脸上尽是愤愤,看了我们一眼,向前跑去,这人是

弥武。

“砰”一柄长刀带鞘飞出,直向我劈来,曲儿上前横剑一挡,身子震了一下,退了一步,长刀落在地下。

龙飞桓从灌木丛里踏了出来,捡起刀,又向弥武逃走的方向追去。

“家主!”龙好问叫了一声,龙飞桓恍若未闻。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恐怕山庄有变化,快走!”龙好问一挥手,金函银函跟上,三人几个起落,已消失在灌丛后。

曲儿扶住我,往前走了一阵,远远看见灯火通明的山庄一角,高擎的灯由白纸糊着,上面写着大大的“龙”字,山墙缚

了黑纱,迎风飘扬。

最后一缕夕阳照耀在高处的崖壁上,我紧紧抓住曲儿的胳膊,压抑住心中不安道:“这阵势,怕是龙海初没挺过来啊…

…”

“公子,现在怎么办?”

我喃喃道:“惟今之计,夜探而已!”

第七章:伤别

山庄中的护卫均着黑衣,紧要人物披着白麻,我屏住呼吸,与曲儿躲在山石后面,窥伺一个潜入的机会。

我们沿着庄中林木茂密的偏僻路径潜行,侧耳倾听何处有悲泣悼念之声,我看向曲儿,曲儿比了个“噤声”,揽住我飞

身上树。

“公子,我去看看,你在这儿别动。”曲儿压低声音说,我点点头,他“嗖”得一声蹿了出去。

分开树叶,可以看到略低处一个小院,院子里杂草丛生,一架秋千低垂在草丛里。

莫非是女眷居所?看样子荒废已久。

我正准备把腿伸开,换个舒服的姿势,正对小院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我再不敢动,凝神注视,却见门里走出一个秃头来。

秃头?老橘子不是说他去一重天了吗?

秃头后面跟了个白衣白袍的少年,少年挠挠头,不自觉地抬眼往我藏身的树上看了一眼。

我这趟来对了,竟看到袈裟和歌儿幽会,我不禁大怒,也顾不得先前的忐忑,双手抱树,稍微探出身子。

我这么一动,袈裟也抬头看了一眼树。

就在我以为袈裟要把我拖出来的时候,他道了一声佛号,与歌儿低声说了句什么,歌儿垂下头。

我听不到他们谈话,只有愣愣挂在树上。

歌儿忽然露出兴奋神色,向袈裟拜了两拜,袈裟拍拍他肩膀,两人离开院子,身影消失在门后。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待曲儿探得龙海初已死的消息回来,我却意兴阑珊,不想再管这档子破事了。

回客栈的路上,我想问问曲儿,他会为了何种理由而背叛主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慢着,”我停下了脚步,微微湿润的风吹着灯笼,火光明灭中双龙客栈的门楣已在眼前,我说,“我现在不想见老橘

子,也不想听他的建议,我们去坤狱找孟何。”

“全凭公子吩咐。”曲儿答。像他这样没有野心没有欲望的护卫,是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的吗?

“我累了,背我去。”我命令道。

夜晚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有些人家门上插着茅草,我想起端午时门上的艾蒿来,掐指一算,离那团圆时候尚有一

个月,到时我必定与大哥把酒言欢,一遍遍述说我在二重天闯荡的这些经历,想着想着,心情稍微好了些。

曲儿脚程极快,我伏在他背上,见街边景物嗖嗖过去。翻过城墙那一阵,颇有点列子御风的感觉,城头上的小兵或许发

现了我们,我们落在城外野地上时,那小兵还扒着女墙往下瞧。城北的破庙里透出点点灯火,走近了才看到戒备森严。

扮作和尚的狱门门众拿火把在我们脸上晃了一下,这才放行。

这一回下了暗门,地下厅堂人满为患,沈百鱼坐在正中第一交椅上,一旁是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弥武,三大护法皆在堂

上。

众人都黑着脸,我分开人群过去,沈百鱼见我来了,只点头示意。

沈百鱼未开口,那寡言少语的北方护法冷千山先道:“夙尾,你可知罪!”

我这才发现夙尾跪在地下,身上五花大绑。

我不禁生气,指着夙尾问沈百鱼:“这是怎么回事?”

沈百鱼闭上眼,不理我。孟何拦在我身前,温然道:“公子,这是我门派中私事,我领您先去客厢。”

我大笑道:“好,好个门派私事!你们以为我爱管?如今胜了龙家,就把我这个判断不放在眼里了?”我收了笑,推开

孟何,弯腰替夙尾松绑,“夙尾是我兄弟,我这性子,就见不得自家人受苦!”

沈百鱼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你……你们……唉!”

夙尾忽然躲开我的手,闷声道:“全是我一人之过,还请大门主责罚!”

冷千山一声冷笑:“智珠公子,你手伸得也太长了,不问缘由,就要私放罪人,这是与我坤狱故意做对了?”

孟何皱眉,却没说什么。我直起身子,扫视一圈厅堂中人,但见火光中,一个个陌生脸孔俱带着漠然神色。

“那你说,他犯了什么罪。”我抱臂,冷眼看向冷千山。

冷千山缓缓道:“罪人夙尾,罪责有三:其一,不明真相,挑起我派与龙氏争斗,致使龙三公子受到重伤,两家关系无

可弥补;其二,不辨是非,比武场下私传武功,陷狱门主于危险,置我荣誉于不顾!其三,不守职责,罪人本当看守胜

邪剑匣,却三番两次离开熔钧洞,与人喝酒玩乐,致使胜邪剑失,守卫命殒。罪人犯下如此大罪,实在死有余辜!”

冷千山掷地有声说完这番话,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再看夙尾,却一脸麻木,恍若未闻。

我搜肠刮肚,替他辩解道:“这,这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坤龙两家争斗已久,怎能把责任全推给夙尾?何况当时弥门主

也有怂恿挑事,为何不怪罪他?”弥武抬眼看了我一下,我顾不得许多,继续说道,“那天喝酒,也是我强行拉着夙尾

一起去的,不关他的事!而且你们两家守备胜邪剑,龙家必定也有精英人物守在那里,那些人都没守住,难道夙尾就能

……”

“住嘴!”冷千山断喝一声,“好你个夙尾,为了拉拢朱公子,把我帮派内务都交待出去了?真是不择手段,枉你整日

将道义挂在嘴边,原来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我咬唇不语,冷千山又道:“罪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灯下夙尾被绑成虾米状,只见侧脸坚毅的线条此刻屈辱地颤抖着,他久久不语,就在冷千山要一声令下,就在我要招呼

曲儿救人之前,他才一字一顿地说:“全、凭、沈、门、主、责、罚。”

沈百鱼宛若忽然从梦中惊醒,睁着一双柔和的眸子,茫然四顾,看见场中跪着的夙尾,方平静下来,淡然道:“如此重

罪,废了武功,赶出去吧。”

“大门主!”冷千山高呼。

沈百鱼摇摇手:“废了武功,赶出去。”

冷千山横了我一眼,仿佛看什么低微肮脏的东西,鼻中“哼”了一声,令属下将夙尾架走。

孟何拉我到一旁,低声道:“公子,你还是完成了任务,便早早回去吧,你千金之躯,不须为我们低贱之人犯险。”

我简直哭笑不得,任由他拉着走向客厢,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此行目的,忙问:“南方护法,你听说龙海初死了的事么

?”

孟何叹了口气,我继续说:“你昨天给他疗伤,看着如何?”

孟何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没看出龙三公子会如此早夭。”

我的预感果然不错,向孟何一拱手:“多谢南方护法,我现下要回客栈。若是南方护法能分神照拂我兄弟夙尾,小子感

激不尽!”

孟何笑道:“自然,夙尾毕竟也是我兄弟。”

孟何送我离开坤狱,夜色正浓,田陌间一片月光,孟何转过身,眉眼间尽是闪闪银色,他一抱拳:“公子,在下不能走

远,只能送到此处。”

我道:“好。我兄弟夙尾若要离开双龙城,去别的地方,还请你通知我一声,他……废了武功后,若是神医能施以针石

,减缓他伤痛,小子不胜感激。”

孟何温然笑道:“在下必当略尽绵薄,以报公子恩情。”

我正要走,孟何忽然拉住我,从怀里掏出一件事务,交到我手里:“这是沈姑娘托我送给你的,略表心意。”

我低头看,是个香囊,便揣在怀中,带着曲儿向城里去了。

数日后,暮春将至,院中桃花飘落无遗,花瓣扫了一簸又一簸,挑了泼到外满水里,我看着花儿无聊,想起初来时被老

橘子禁足在屋里的日子,彼时尚有歌儿练剑,可以解闷,如今一个老橘子,神神叨叨,一个曲儿,不苟言笑,我心里又

急迫地等着夙尾的消息,只觉长日漫漫,百无聊赖。

等人,免不了就要胡思乱想一番。

“公子,你今日的功课,做了没有?”老橘子瓮声瓮气在后催促,彻底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气哼哼站起来。老橘子笑道

:“公子还是省了无事生非的念头,大公子派来的人,不出三天就能到了。”

我望了望北方一片多云的天空,不语。

老橘子劝道:“公子,这次胜邪剑丢失、龙海初身亡,二重天局势已经乱了,我们不宜过多插手,还是早日回去复命的

好。”

老橘子又道:“公子,大公子也盼着你平安回去。”

我一怔,笑道:“我又不是不回去,只是我朋友他……”

老橘子一拂袖子,不快道:“公子,你应该多结交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朋友,若是只会添麻烦、拖后腿,这种朋友不要

也罢!”老橘子絮絮叨叨许多交友慎则,我听着犯困。

忽然院门一响,客栈里使唤的人探头问道:“外面有人找朱公子,朱公子见吗?”

“见,当然见!”我一搂袖子就要出去,被老橘子一把捞住,老橘子问了声谁。

“说是龙家的。”

来人是龙家一个小卒,传信说龙三公子的丧葬就在明日,问我是否去,我答了到时定去,他才回去复命。

我望着槛外街道,街下不少铺子都撤了幡蓬,一片片的白棚子和木板收回街边的门洞里。又是一天将尽时,孟何却依然

没有给我任何消息。

夜间入睡时,翻来覆去,只想着夙尾会受到何种折磨,孟何是否守信,想着想着,又见到那一片熟悉的芦苇荡,我一个

人在河滩上慢慢走着,脚下是濡软的湿地,走过河堤,走过田陌,走过村镇小路,一群小孩子围着我起哄,我低头看见

不能蔽体的破衣烂衫。

“褦襶子,褦襶子,人间褦襶子,触暑到人家!噢——”

我被小孩们推挤着,绊了一下,有人扶我起来,抬眼看去,却也是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锦衣佩玉,眉目儒秀,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

他垂下眼眸,满是怜惜地看着我,问:“是哪家的孩子,这外面太阳怪辣的,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心中一动,仰起脸对他说:“我没有家,公子你能带我回去吗?”

少年抿起一个熟悉的微笑:“我们家倒有不少人,不差你一个,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褦襶子。”

少年以手掌抚过我头顶:“那好,从此你就姓朱,行二,叫朱二,是我亲弟弟。”

我不禁问道:“那公子、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朗声笑道:“我叫朱让,现下不过是碌碌无为的一个大少爷罢了,然,日后朱让二字必定震动江湖,闻名天下!”他

放下手,俯身对我说,“朱二,你愿意从此跟随我,永不背叛吗?”

我看着他眉宇间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心生向往,将手递在他手里,道:“是,我愿意。”

一瞬间光华四溢,群星坠天,山野震动。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幽暗。

深深吐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回事,连这陈年旧事也来入梦。我自笑了两声,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怪不得有些凉,

我紧紧被子,正准备睡,忽听雨声中夹杂着极轻微的打斗声。

我随便披了外衣,匆匆开门出去,手忙脚乱,几次都没拉开门栓。

雨幕之中,白鹇尾精光一闪,我大喝一声:“住手!”

曲儿和孟何齐齐向我看来。我道:“可是夙尾?——”

孟何急道:“夙尾恐怕等不得你,他今夜启程,已出了城东门了!”

“嘎吱”门响,老橘子撑着把伞从偏房出来,脸色阴沉地看向我:“不许去!明日还要往龙家走一趟,半夜折腾什么劲

!”

我冷笑一声,冲曲儿道:“送我去城东,快点。”曲儿看了一眼老橘子,走上前来揽住我腰,展开轻功,跃上院墙,一

路飞高走低,沿着龙脊一般延伸出去的青瓦畅通无阻地向城东门奔去。噼噼啪啪的大雨打在曲儿脸上、身上,他稍稍侧

身,替我挡雨。

如此,出了东门,我仍是湿了一半身子。

夙尾一袭青衣,身后跟着一个挑灯撑伞的少年,我向他走去,越走越快,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水。

我不知道拦下他要说什么,也不知如何缓解他身心之痛,只是不能看着他孤孤单单地走了。

曲儿停住脚步,没有跟来。

我大叫了一声:“夙尾——!!”叫完吐出嘴里的雨水。

夙尾转过身来,看见我,没有动。

我走近了,方才说一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看见他衣袖中两只齐齐切断的手腕,忽然不能言语。

夙尾笑了笑,宽慰我道:“没什么好送的,他日再见,我们再痛饮三百坛。”

我眼中却只有那苍白的断腕,我抓起他袖子,难以置信地摇晃他的胳膊:“这是为什么?”

他抬了一下胳膊,又放下,只说:“我这就走了,你也赶快回家吧。”

“你没什么要交待的吗?”我放开了手,望着他。

夙尾凝视我片刻,道:“若是公子不弃,在下愿与公子结为异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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