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上——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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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楼再聪明也不懂这公主出嫁为何要从万年县出发的意图,只皱着眉。

张丹解释道:“这位公主是皇后养女,并非皇家血脉却深得帝后喜爱,三个月前圣上赐婚,丹阳公主下嫁皇后娘家安国公府世子,丹阳公主为皇后爱女,皇后想让公主出嫁的喜气沾染京城四方,遂将万年县县衙定成公主车驾出发之地,让喜气沾染万年至京城的这一路。”

说了这么多,意思就一个,那就是,今天他走不了了。

听他这么说林重楼也就不好再反驳他贴心的建议,正准备跟着店小二上楼休息的时候,张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对他说:“盟主怕张某接待不周,前些日子还说要将大公子派过来,只是……”他低头喃喃,“这会儿早该到了,这是怎么了?”

领林重楼众人上楼的店小二有些惊喜地道:“大公子?盟主让楚小子来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张丹抬眼瞪了聒噪的店小二一下,“你又想的什么,大公子在盟中过得本来就不甚如意,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狐朋狗友?整天惦记着揩他的油!”

店小二不服气又有些畏缩地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只是好几个月没见他,听说他要来一时高兴而已,谁揩他的油了?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转身“蹬蹬蹬”加快脚步上楼,跟女孩家负气一般。

林重楼听了便有些疑惑,待店小二带着他进房之后便问:“不知这大公子是何人?”

店小二听他问,也不客气,解释道:“盟主与盟主夫人育有一子,因其年纪小故而我们都称呼其为小公子,而盟主在五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收在门下做关门弟子,他比小公子大,故而外人皆称其为‘大公子’。”店小二此言还带着些刺,只因方才张丹说“大公子”便说这是外人的称呼,言下之意是张丹是外人,正是负气之举。

林重楼到没注意这些,只是问:“那那位大公子……嗯,我该叫他师兄才是。大师兄他多大了?小二哥你和师兄是不是关系很好?”

店小二听到他说自己和那人关系好更是笑开了脸,欢快地说:“我和青岫那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想当年他还在清福寺与那呆和尚一同受苦的时候我就和他认识了,后来那呆和尚要出去云游去便将他托付给盟主,盟主收了他为弟子,这些年,但凡是他有空都会过来与我玩耍!你别听张丹那个……噢噢噢,我该下去了,下次再同你说了,不过你想要见到他想必也不远了。”

店小二火急火燎地就跑了。

“原来师兄叫清秀?”林重楼皱了皱眉,心道这名字不知是谁取的,怎的一个男孩家的名字取这两个字。

“难道是师兄的模样十分清秀?”林重楼毕竟是十岁的孩子,虽然因些缘故而有些老成,但孩童的好奇心却没有泯灭,尤其是没有人的时候,他也是会和普通小孩一般喜欢胡思乱想。想得多了,心中对那个师兄的期待不由有多了几分。

曹操一般都是说到就到的。

林重楼一路颠簸生怕误了约期,现下已经误了反而放松下来,清洗一番之后换上干净的新衣,用罢了这家客栈精心准备的招牌菜之后沉沉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黄昏才醒来。

醒来后漱漱口洗洗脸,房门被轻敲两声随后店小二推门进来。

“哟,你醒了,那正好,这饭菜是刚做的,那姓张的怕你饿着,便让我送上来。”店小二把饭菜放在桌上,顺便把桌上烛台点上。

林重楼坐到桌边,却只是饮了些茶水,并没有动饭菜。

店小二道:“怎么了?不喜欢这菜色吗?”

林重楼摇了摇头道:“才吃了中饭便睡了,醒来还要吃晚饭,哪里吃得下。”

店小二笑了:“谁说睡梦不消耗来着?你快快吃,”眼角向那窗户看了一眼,笑道,“不然我们去看看公主送嫁的场面吧。”

林重楼当真不饿,但听店小二的提议又有些迟疑,“我们去看做什么?”

“这可是我大燕最受宠爱的一位公主出嫁,听说光那婚服都花费了三千女工织了一个月呢!”

林重楼道:“我们就算是去了也不过能看到婚车,公主的婚服也得在驸马府中才能见着吧?”

店小二悻悻地道:“你怎么跟那姓张一样古板,一个小孩子,又是武林名门,合该像上官际阳那般捣乱才是啊!”见他依旧那副神色,不由失望起身,端起盛着饭菜的小案就走,“算了,你要是真的不去就不去吧,你要是真的不饿就别吃,可是你别大晚上饿了到厨房来找吃的啊!厨房的蒋大厨就睡在厨房,被他发现了他可不管是谁就先上来一顿毒打。”

上官际阳?……

林重楼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觉得冷得有些涩口。

店小二走了两步见他没反应,不由转过头来,贼心不死地道:“诶诶,你真的不去啊?你那什么管家都和姓张的出去玩儿去了,你怎么连个老男人的活泼劲儿都没有啊?”

林重楼一口冷茶差点噎在喉咙里,心道要是林总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一定气红了脖子,他可是比女人还要在意自己的年龄。

店小二见他依旧没有反应,跺了下脚,恨声道:“你不去就不去好了,大不了我自己找青岫去!”

一听到“清秀”林重楼的眸光终于有些变化了,他起身叫住店小二:“小二哥,师兄来了吗?”

店小二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看着他走上来跟在自己身后,心道:我比你大上五六岁,还治不了你!

“重楼,你看,这公主的婚车真大、真高啊!比万年县县衙的墙都高,怪不得这墙都拆了呢!”

“重楼重楼!你看这也太糟蹋花了,几步一个宫女走几步就撒一下花瓣,诶呀,这得毁多少枝蔷薇啊!”

“诶!重楼小心啊,这照明的火把把树都烧焦了,小心烧着你的头发!”

……

林重楼想知道,眼前这个叽里呱啦个不停的男子究竟上辈子是不是只麻雀?还是干脆就是麻雀变的!这公主送嫁的场面是十分令人震憾,但是他也不用见到惊奇地就喊出来吧?这是皇帝嫁女儿,哪里能够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想象的。

而让他更无语的是,自己怎么想岔要跟着他出来?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

说来,这个人诱拐自己的时候不是说是要出来找“清秀”的吗?现在呢?

耳旁震天响的礼乐和惊叹嘈杂的人声都快把他林重楼的耳膜给震破了。他不得已地朝身边一直拽着自己的手不放的人大声喊道——不喊听不见,“小二哥!师兄呢?!”

听了个片断也能领悟但是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的店小二随口回道:“青岫?他不知道在哪里?”

林重楼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

林公子被耍了,很生气;林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林重楼的脾气上来了,也不管拽着自己的那个人怎么样,一甩开他束缚自己的手便径直往回走——跟着公主车驾的人群顺流而上,这里可是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店小二觉察他的手不在手中,直直喊道:“诶诶!你做什么去!认得路吗?别……”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但林重楼在拥挤的围观人群里顿了顿脚步,他很认真的在思考自己到底认不认得路,实话说,他的方向感是很好的,一般走过的路都会记得住,但,前提是,这条路他是看着走过来,不是被人挤着推过来的!

林重楼正懊恼着自己是被推过来的该怎么回去时,这拥挤的人潮又将他一推,一个失神,他径直从人潮里跌了出去。而且,不是被推到外面了,而是被推到了公主车驾的那条道上。

幸好,车驾已经走远;幸好,他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容易被推到。

但是,不幸好的是,他撞上了一个人,一个正好要从这条道上往他被撞出来的地方往回走的人。

“诶!”那人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轻呼一声。“小心!”

林重楼抬眼一看,却是一愣。

眼前这人穿着送嫁宫女的杏红衣裳、梳着小鬟髻,宽袖交领衬着她略施脂粉的雪白肤色非常之细滑。她的身上有方才抛的花瓣染上的香气,但不是蔷薇香,而是桃花的香气。

林重楼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那沾染脂粉的脸上勾勒出的颜容清秀美丽,像极了画扇上的仕女,而那乌黑的发丝簇拥在她的耳廓上,呈现出和雪肤完全相反的、清亮的、像是鸦羽一般的色泽。

很美……

好美……

但是……

“她”有喉结!

林重楼死死地盯着那人细长的颈脖上凸起的一块,虽然也觉得很好看,但是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回忆起方才自己撞上的时候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人胸前是柔软的。

——“她”有喉结!“她”没有胸!“她”是“他”!

那人对他轻轻笑,“你没事吧?”

他愣愣地点头。

那人转身就要走,而这个时候正巧店小二看完热闹回来,正来寻他。

店小二看到那人,惊叫了一声,“青岫!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方才在里面吗?我怎么没看着?!”

那人似乎有点“害羞”地说:“你叫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快回悦来客栈去,我找身衣服快换上,别叫张堂主看着!”说着就要走。

店小二却叫住他,“诶诶,别着急啊,咱们得把你这个小师弟一同带走啊!”

那人转过身,疑惑地皱皱画了黛色的眉,“什么师弟?”

“就是他啊!”店小二一把拉了呆愣着的林重楼,笑着说,“这个就是那个什么林家公子,你未来的师弟。”

那人带着考究的目光朝他看去。

林重楼痴痴抬起目光。

那人微微笑了,“你就是林家公子林重楼?”

林重楼轻抿唇瓣,涩声道:“清秀、师兄?”

杏红的衣袖荡在他的肩上,那人修长雪白的手搭着他的肩,那人笑,笑得很好看,比桃花好看:“嗯,我是楚青岫,青山的青,轻云出岫的袖。”

原来,是这个“青岫”。

第三章: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

次日一大早便从万年县出发进京城,只是护送林重楼的不止是来时的两个,而是加上玄武堂堂主张丹和武林盟主弟子楚青岫,那店小二得知他们马上就走,又要和楚青岫分开,哭得跟生离死别了一样。

楚青岫……林重楼悄悄地把眼神往那坐在自己斜前方的少年身上看了看,想起这个师兄昨夜的装扮,他依旧还有些恍惚。只是……他又看了一眼,被窥视的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眸流转过来,对他露出浅浅的笑来。

林重楼愣愣地想——自己这个师兄,还真是好看呢。

楚青岫自从和这个未来的师弟一照面就觉得这个师弟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只要一联想道昨夜自己那副模样被他看了也就明了了。耳后不禁泛起别扭的红潮,但心中同时还起了忧虑:这种丢人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要传到师父耳朵里,只是这个师弟不知道会不会说?

“师兄……”林重楼突然出声,把沉浸在担忧中的楚青岫吓了一跳。

“啊?怎么?”问得仓促,故而他努力地用微笑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找回神智他便细心道,“师弟是不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路途上有些无聊,我也想要了解一下武林盟,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告诉我?”

林重楼此话一出,不但楚青岫惊讶,就连看着林重楼长大的林总管也不禁有些奇怪,他忖道:自家小公子可是个有点孤僻的孩子,凡事都放在心中,就算是自己这个看着他长大的有时候都会摸不着他的心思,更可况这武林盟的事情来之前夫人都与公子说得清楚了,怎么会问起这个……他瞟了楚青岫一眼,暗想:不会儿因为日后要进武林盟了,所以来搞好和师兄的关系吧?

林总管想得头昏脑胀、心跳加速,可是楚青岫仅仅是微觉诧异后便再不惊讶了。他依旧是笑对眼前人,“师弟毋须这么谨慎,待师弟向师父行了拜师礼,我们就是真正的师兄弟,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你想要知道什么,但凡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林重楼看了对面的管家一眼,管家还在愣神,皱了皱眉,向楚青岫道:“不知师兄是什么时候进的武林盟?”

楚青岫正想着怎样把武林盟的状况说明白了,不料未来的师弟一开口便问的自己,惊讶之下脱口而出:“我拜师已有五年了。”

“师兄是从小就在武林盟生活吗?”

“不是,我原本是在清福寺生活,我原本以为我长大了会当一名和尚的。只是后来……呃,我就进了武林盟,做了盟主的弟子。”楚青岫对有关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谈,如若不是林重楼之前已经知晓楚青岫之前被一名云游僧收养着的,他现在必定听不明白。

武林中人但凡谈起林重楼的身世都带着羡慕和委婉的叹息,只因为他出身于与武林盟共掌天下武林的江南林家却又幼年失怙,正是“祸兮福所倚”。但林重楼好歹还有母亲和一众林家家众守护,而眼前这个师兄却是孤儿,孤儿大多都会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因为就算他们想谈都不知从何谈起。

这般一想,林重楼虽然对眼前人儿有些兴趣却又怕惹恼了他,不再深问,随口问些他已经知道了的问题。

楚青岫似是有感于他的贴心,说得十分详尽,就连京城天气如何如何,什么时候该穿什么样衣,平时要注意些什么,还有京城里哪些地方好玩,哪些地方是干什么的,还特别叮嘱京城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在京城里走动需要谨慎,千万不要惹事生非。

林重楼一脸郁闷,他长得像惹是生非的吗?

楚青岫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弟,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是因为小师弟常常惹事才有些担心,不过,早就听说江南林家家教甚严。是我多虑了。”

林重楼瞧了瞧他,摇摇头,“无事,我只是想,若是得了空,师兄一道与我到京城里玩儿,师兄这般细心一定不会让我出事,不是吗?”

楚青岫闻言一愣,脸上竟然起了尴尬之色,抿着唇不说话。

林管家见他这样,直道他是不愿意,面上一时有些不悦,便说道:“楚公子这样难为,是不是不愿与我家公子交好?”他这话说得重了——林家与武林盟共掌武林,如今林家家主逝世,林家这位小公子便是唯一的继承人,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林家,而别人对他如何也就是对林家如何。林管家这话别说是武林盟主亲传弟子承受不起,就算是武林盟主自己都需要掂量着回答。

楚青岫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连声说“不是不是,你们别误会,只是我比较忙,怕没那么空陪着师弟……”说着说着,脸都有些紧张地红了,他自己被吓着了。

林重楼瞪了自家管家一眼,林管家暗暗在心中腹诽,大呼冤枉“我也是为了公子您好,今天送您到武林盟山庄,明天我就得赶回去和夫人汇报,免得她担心,但是您这么小,我不过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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