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上——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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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的那天,他们一起去京城看花灯,朱雀大街上灯火通明花树银花亮如白昼,仿若是最后的狂欢。

二个人坐在一张长凳上吃元宵,林重楼走开一会儿会儿买东西,回来时看到了两个红衣女子坐在楚青岫身边和楚青岫说得热络,楚青岫一贯温柔地倾听着,偶然发表一下言论。

林重楼咬酸了腮帮子,将手中的东西往袖中一塞,走了过去。

“师兄,我回来了。”

那两个红衣女子闻声抬头,稍稍带着些惊讶地看着林重楼,其中嘴角有一点黑痣的女子笑着道:“楚小哥儿,这个就是你的师弟?”

林重楼觉着她有些熟悉,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黑痣女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哟,这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也不怪你,你不过见了我们姐妹一面而已。”

林重楼被她的语气弄得嘴角抽搐,无以相对。楚青岫说道:“其实莫说是我师弟,就是我再见到两位姐姐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后面还不是想起来了?我就知道楚小哥儿不会忘记我们的!”黑痣女子伸手轻佻地伸手拍了拍楚青岫的脸,楚青岫顿时有些紧张,幸而她接着道:“我们先走了,公主府的规矩是不能太晚回去了,你们慢慢玩儿啊!”

如风摆柳的婀娜身影渐行渐远,林重楼一震衣袖,冷着脸道:“她们是公主府的人?”怎么看都像是花柳巷里出来的。

楚青岫知道惹着他了,低着头把手边的元宵推过去,“吃吧,都快凉了。”

林重楼看了看他手边另一只空空的碗,奇怪道:“你就吃完了?”

“嗯……”

林重楼抓住他的手一扯,楚青岫一愣,抬起头来,有些错愕。

林重楼压低了声音道:“少骗我,你又不饿怎么会吃完这么快?快从实招来!”

楚青岫挣了挣手,没奈何地道:“我真的是吃完了。”

“还不说是不是?再不说我亲你了!”

“你你你你!你!”楚青岫的脸红成傍晚天边的彤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他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之前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师弟这么厚脸皮!说出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竟然如此坦然自若!这等定力自己终究没法比!

“我什么?”林重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悄然红了的脸,“你若是不说,我们就走吧。”

走就走吧,省得你真的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楚青岫着急忙慌地起身,跨出长凳往城门走,林重楼掏了几文钱放在桌上,也跟着上去。

楚青岫走着走着,林重楼跟上来,一个胳膊把他拐到了小道里,把他压在墙上,这里灯光照不到,昏暗地令人炫目。

“师兄……”湿热的吻就这样缠上来,楚青岫被迫仰起头,四肢酸软地瘫在林重楼的臂弯里,红唇上交缠,银丝泄流。

觉得亲够了本,林重楼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他,手背恨恨地摩挲着方才黑痣女子碰过的他的脸颊,林重楼磨牙道:“我好像想起一点来,她们不就是诳你穿上女衣,还被师父责罚的那两个女子么?”

轻喘了几口气,楚青岫依旧没有从那情欲里恢复,头枕着林重楼的肩,气若游丝地道:“这件事本也不怪她们,她们当时若是没有抓到我,真的有可能有性命之虞。”

林重楼哼唧,表示不理会。

楚青岫看了看他下滑的嘴角,轻声覆在他耳边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那天的模样吗?这不是还得感谢她们,不然你怎么会对我……”

林重楼抬起他的下颔,轻笑:“对你怎样?”

楚青岫推了他的手,直起身来,理了理衣袖,往外走。

林重楼不依,上前拉拉扯扯。楚青岫一甩衣袖,瞥他一眼,“你自己说的都忘了,还来问我作甚?”顿了顿,想起林重楼离开片刻的原因来,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林重楼一说起那个,嘴角便荡开玩味的笑容,“买东西去了。”

“知道你买东西,买什么了?”

林重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这个可不能早告诉你,这可是我在朱雀银楼单门让师傅做的,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那上面的图纹刻得都是我林家的徽记。“到时候我挑个黄道吉日再给你看。”

还黄道吉日?楚青岫听到“朱雀银楼”四个字,倏忽一惊,“你去朱雀银楼做什么?还定做?那里的精细东西最是贵,这次又花了多少?”

林重楼是林家独子,每年林家都会给武林盟好些银子,有一部分自然是给林重楼的,而高飞每年来看他也会带好些银子,他的银子都闲置得没地方花,出手当然阔绰。不过对于楚青岫来说……他决定换一种说法掩饰一下。

轻咳了一声道:“师兄你听着啊,这回打的东西不大,所以没花多少手工费,至于这个材料是我自己带的,也就统共没花多少。”不过不能让楚青岫知道他说的这个原材料是足锭的银子。

楚青岫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转身:“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四月中旬牡丹花节的最后几天,他们终于有幸可以到京城里一看。林重楼不是没有见过牡丹,他出生在花柳繁华地的江南扬州,扬州自隋炀帝始便胜栽牡丹,其中朱紫二色为花中之贵,后来培植出了新的黄色和名为“二乔”的重色,亦为上品。

林重楼之母向来喜欢花草,常常自己侍弄些例如牡丹芍药之类的,林重楼对牡丹并不是有太多的感情,只是看到那牡丹想到母亲,不由有些情绪低落。

楚青岫刚开始看看挑挑,只觉得满眼新奇,不过也仅限于看,他要是真的搬一盆名种回去——绝对不会是他自己掏钱。定是要被上官昊斥责的。

不是自己家的孩子看着都好,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在理,楚青岫便是这般乱花渐欲迷人眼,哪一朵在他眼中都是好的。看得累了才发现林重楼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而且像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停下脚步,楚青岫拉着他到供游人休息凉亭里坐着,关切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林重楼靠着栏杆,目光投在柳荫密布的水渠边,“过了今年,我就该十六了。”

楚青岫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是啊,再过一年,我都该弱冠了,师父该……”本应顺应着说出来的话突然断了。抬起头,林重楼回望过来的目光竟然带着些惊慌。

下一刻林重楼几乎和是扑到他怀中,楚青岫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望望,庆幸此时已过游览赏玩的热闹期,才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也是在低头看花,没有人望凉亭上看。遂扶起怀中故意装着软骨头的林重楼,某人耷拉着头就像兔崽子耷拉着耳朵。

楚青岫竟轻声笑起来。

林重楼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翻过身来,把头枕在楚青岫的双腿上,任凭楚青岫的手指柔柔插进他自己的发丝中,轻轻地梳理着。

林重楼望着凉亭的拱顶,轻声说:“师兄,我家里来信了。”

“嗯,”楚青岫点头,“来信了好啊,都说了些什么?”

其实他在害怕,手指都是颤抖着的。自从他们确定了和对方的关系之后,这种害怕便如影随形天天不断。

林重楼握住了他的手,向上举,端详着他手背的纹路,然后放在自己的唇上。他说:“师兄,我不会离开你的。”

楚青岫微笑地应声。可林重楼看不到,他的笑那么得微薄,像是日薄西山的光芒。他们都是喜欢自欺欺人的孩子,希望着只要不说,便不存在的美好愿望。或者说,是幻想。

林重楼从不会告诉他楚青岫,母亲在心中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想让自己早些回家,也没有告诉他,母亲屡次在信中提及他的那个未婚妻,那个叫“柳轻梦”的女孩有多么地知书达礼、多么地善解人意、多么地聪慧漂亮……这让他一直都很反感,即便对这个女子没有印象,可现在一想起来便感到特别的厌恶。

因为她抢了青岫的位置,她什么都不用去争取、担忧、恐惧便得到了青岫应该得到的位置。林家少夫人的位置……

林重楼心想:若是楚青岫知道他就这样恨上一个女孩,恐怕是要骂自己一顿,说这本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们错了?林重楼的唇在楚青岫的手背上摩挲着,他低喃:“师兄,你要信我,青岫,你要信我。”

楚青岫笑着点头:“好,我信你,重楼,我信你。”

他也在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害怕得太多所以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从何说去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总之害怕,那种恐惧像是头顶上悬着的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

楚青岫把手放在林重楼的眼睑上,背靠着凉亭的柱子,轻轻闭上双眼。

他说:“重楼,书上说,这世上有一种鸟儿叫做鸵鸟。这种鸟儿会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堆里,假装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我们像不像两只鸵鸟?

他很想问:“重楼,我们现在该做怎么办?”

可是他不会问,永远都不会,因为不敢,更因为林重楼无法回答。

林重楼只会像现在一样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们只是凡人,却生了不凡的情——我们没有错。”

是,我们没有错!

第二十五章:从风入君怀,四坐莫不叹

五月初五端午是一定要出门的,自古以来称五月为毒月、恶月必须采集百草来解厄,以渡过难关。百草中包括艾草、菖蒲等,可编为人形,钉于门上,用以镶除毒气,挂五色索于儿童颈、臂等处,可保百岁无灾,因称“百岁索”。

这一天,古俗上是老少偕行同往远郊山林间采集百草、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只是时至今日,百岁索改为五彩编成,而斗百草以成为了女子间专属的游戏。鲜有男子参加,若是有不过是评判,亦或者特意和中意的女子相斗,缠斗愈胜也就情意更浓。

林重楼往年没觉着什么,直到了今年,和楚青岫一同下了山在山脚或是另一面山坡上采艾叶菖蒲时却揪了一朵丹色月季,递到楚青岫面前,笑着道:“我有月月红。”

楚青岫瞪了他一眼,“发什么疯?”

“你斗不斗?不斗我就当你输了啊。”林重楼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欠扁嘴脸,楚青岫推开他的手,四下找寻去。

这里植被丰富,林地山间多野花,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花。好半天找到一簇小小的野蔷薇,不过比拇指大一圈,白花黄蕊。楚青岫摘下了下来,却游移不定:拿这么个去比,是不是压不上?他正思索着忽的腰肢被人一抱,楚青岫直起身,向后瞥到林重楼闪亮的目光,“你又要做什么?”

林重楼在他耳边呵气:“可有找到花来?”

楚青岫破罐子破摔地把花往他面前一递:“我有野蔷薇!”

“这样叫蔷薇?”林重楼捏着那一朵单薄瘦弱的话看了看,乐道,“诶呀,我记得我家里我娘的那个院子有个专门种花的地方,围着的篱笆上爬满了蔷薇,那真是应了那句梁洪江的‘当户种蔷薇,枝叶太葳蕤’。”

楚青岫稀奇地看他,“多日不见,你倒是在诗文一道上进步不小啊,是不是秉烛夜读了?”

林重楼苦着一张脸,“我左右就会这么一句,还是被我娘念着念出老茧来的,也就是你恰好摘了蔷薇,不然我怎么能这么有文采?”

楚青岫推了他一把,“少贫了,你一个自古文章锦绣地出来的公子,竟然学不好诗词经部,别回去让别人笑话了。”

“那我就不回去了,”林重楼笑道,“‘蓬莱文章建安骨,其中小谢又清发’,不过只要一个小谢,哪里还需要其他?和你一起的话,便是你会了就好,我半桶水没关系的。”

楚青岫走着的步伐顿了下来,林重楼上前打量他,“怎么了?”

却听楚青岫低低叹道:“谢朓家世既贵,少又好学,时常文才被爱赏,所作诗句看皆脍炙人口,终究留得身后千古美名。重楼……”楚青岫的眸光微微低垂,带着着疑问,“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查出什么?林重楼脸上一僵,张了张口,“没有啊……”

楚青岫怔怔看了看他,看得他浑身都有冒冷汗的趋势,末了,微微笑道:“一个不告诉是有所隐瞒,两个不告诉是商量好了,三个不告诉是心中有鬼……你们知道的都不告诉我,那就是为了我好了。反正他们也不在人世了,我知道了,也没有用。”

林重楼几步向前抱住他,紧紧地圈他在怀,“我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时间未到,到了,一切都解开了。”

楚青岫仰起头,看看树叶间漏下的光晕,说道:“好,我信你,我会等下去的。”

回到武林盟的时候未到正午,艾叶菖蒲在门上挂好了也没听到上官昊说要叫他们过去吃个饭什么的,只是他们上山时正好逢着张丹下山,张丹似乎很是匆忙,一面急着跨上马一面对他们说:“雄黄酒放你们屋里了啊,你们也大了,喝一点没事儿。”

进了庄门竟然看到吴清和言画罗,两人不知在商量什么,问好正好,言画罗对他们道:“盟主去看夫人了。”

吴清觑了他一眼,言画罗的笑怎么看怎么狗腿,“八成。”

除却这些也再没有什么,端午节要吃粽子,厨房里的饭菜也会好些,二人把自己的那份搬到楚青岫的房中拼在一起,要洗净了两个酒盅,倒了雄黄酒进去。

林重楼的酒量一般,比不得楚青岫喝见了底一壶酒还白着一张脸,虽然后来知道他已经醉了只是没人看得出来,可相比林重楼也好太多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跟年龄有关,林重楼酒量渐长,昔日那个浅尝一大口桂花酿就能晕一会儿倒师兄身上(其实楚青岫后来见识到他真正酒量的时候,总觉得他当时根本没有醉),现在已经何以和楚青岫对饮半瓶雄黄酒下去依然面色如常、谈笑自若了。

俗话说,酒入愁肠,化为点点相思泪。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做——酒后乱性。

喝了酒的两个少年,相对看眉眼,越看脸越红,心越跳,林重楼年纪轻,初尝情欲,禁不住这样的诱惑,摔了筷子拉着楚青岫的胳膊扯着他入怀,在他脸上轻轻一啄,呵呵笑道:“师兄身上的真好闻?”

“好闻?我又不是女子擦香抹粉,你倒是说说看香什么。”楚青岫一把抓住他探进自己衣襟的手软软的推开,凤眼低垂,脸颊微红,胸前轻轻起伏,如临花照水,颤巍巍的。

“不知道,反正香。”林重楼捞着他的腰要把他往桌上推,楚青岫抓住他的手,眼神示意里面,林重楼装可怜的眼神又出来了,可楚青岫视而不见,他只好扶着楚青岫,两人一步一趔趄地往床走。

还没到床边,那衣裳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一路走来,满地的狼藉,地上乱成一团,也不知是谁的压了谁的。

林重楼握了那赤露了的光滑雪肤,一口咬上去,楚青岫猝不及防“呀”地一声叫出来,银牙咬着下唇,坚决不再让声音出来。

林重楼的手此刻已经窜进了他的内衫,从胸口一路向下滑,仿若带着火一样,一路点下来。楚青岫死死咬着唇,无论是扭动也罢、挺腰也好,却都丝毫不让声音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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