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段丘晋咬着牙说完，地上爬着的那两个男人似乎是摔惨了，爬都爬不起来，王乔归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终究还是把房卡递了出来。孙召勇接过房卡，把门一打开，就看到房屋中间躺着的许回秋，几乎是血肉模糊！

“回秋？！回秋！”孙召勇冲进屋子。许回秋上身的肌肤，都是些皮鞭的深痕，整个床，几乎都快要被鲜血染红。刚刚上来的保安看到此情此景也都被吓得不敢说话。段丘晋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情景，几乎是僵直在那里。“回秋，回秋！”孙召勇还在不断的呼唤。

段丘晋的拳头已经快要捏碎了，几个保安也充过来拉住段丘晋，生怕他这里再闹出人命。“王乔归，如果许回秋今天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要你的命！”一把扔下王乔归，段丘晋走到门内。

他的头突然有一瞬间的晕眩。许回秋就这样平躺在床上，身上的几乎都是血红色。细看之下，还有还在渗血的肉裸露在外面。看不见他的脸，段丘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自己都已经颤抖了起来。

“董事长，我来带他出去。”孙召勇先站了起来。

“你不要碰他。”制止了孙召勇的手，段丘晋轻轻地把被子盖在许回秋的身上，把他的抱在了怀里，许回秋的头搭在段丘晋的胸口，是的，那是胸口。回秋，听着我的心跳，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孙召勇开着车，段丘晋坐在后座。“送去医院吗？董事长？”

“不，送去我家。我已经叫了医生。”段丘晋搂紧了许回秋，想减轻车对他的颠簸。“孙召勇，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董事长？！”孙召勇一个大意差点驶错了方向。

“你说吧。”段丘晋的声音听出来很低落，孙召勇在犹豫要不要再说出来。“是不是之前回秋利用了王乔归接近我……”段丘晋把头紧紧地靠在许回秋的额头上。

“董事长……”孙召勇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回秋，你怎么这么傻。”孙召勇不知道为什么得知真相的段丘晋没有怒意，反而似乎更加疼惜许回秋，车前镜里孙召勇分明看到了抱着许回秋的段丘晋颤抖的厉害。

冯坤和家庭医生老早便在公寓里等着，段丘晋一进屋便把许回秋放置在床上，昨晚还那么鲜活的他，如今却已经受伤至此，昏迷不醒。

“我先检查一下。”助手隔开了围在周围的几人，让医生好好的做着检查。

“外伤比较严重，必须得先处理，防止感染。至于内伤应该还好，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等到明天带到医院做详细检查再说。病人现在是疼痛过度导致的昏迷。”听到医生这样说，段丘晋才放松一口气。

起身吩咐了冯坤送孙召勇回去，自己才又回到了房间里。这样的情景真看的人心惊。血肉模糊的伤口擦上药物疼得即使昏迷了的许回秋也一颤一颤。段丘晋的心也跟着抽搐着疼，他坐到了床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冰冷的让他心惊。

“上身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只是腿上也需要处理……”医生有些为难地说。

“那你就快处理。”段丘晋命令道。

“这……不是我不想处理，你看……”许回秋的裤子已经被撕扯烂了，血迹斑斑，要处理伤口必须要把裤子脱了，可是医生一把手放在他的裤口，许回秋便猛然的颤抖，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开始在渗血。

“算了！”段丘晋喝止了医生，“就像刚刚你这样的处理吗？”

“是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可是他现在的情况……”

“你先回去吧，我亲自来。”段丘晋说罢，便把外套褪去，放在一边，开始把刚刚医生用过的药都挑了出来，按照次序放成一排。“是这个顺序？”

“是的。”医生点点头，“如果血还是未能止住的话，这个药再涂上一层。”又详细交代过一阵后，医生才离开。

房门轻轻的关上，段丘晋靠近许回秋的耳畔，“回秋，是我。我是段丘晋……我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段丘晋尝试着慢慢地把手放在他的腰间，他还是在颤抖不过幅度减轻了不少。段丘晋继续安慰道，“回秋，别怕，我在。我发誓，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上身白色的纱布上又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段丘晋的手不敢再有任何的移动，只是靠的他更近了一点，“回秋，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保护过你……对不起。”床上的许回秋仍旧是昏迷，段丘晋看着他毫无生气苍白的面容，内心纠结成一团。他薄薄的唇轻轻颤抖着，好几处都已经皴裂了，以前冬天的时候，明言的唇也总是会这样……段丘晋不忍看去，轻轻地附了上去，一一舔过那皴裂的地方。

“丘……晋……”如同蚊蚋的呼唤让段丘晋一下惊起。

“回秋！”身旁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也不再颤抖了，段丘晋马上说道，“回秋！我在！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听话，我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段丘晋的手轻轻附到许回秋的裤口，终于没了刚才的反应。

第二十九章

开完这例行的年终会议后，年假就正式来了。

南方的年气不同于北方的冰封雪冻，万里银白，却是满地的姹紫嫣红，花开遍地。天气已经比往日好了很多。许回秋躺在床上，睡的头都有些昏厥了，这才坐起来想看看报纸。

“醒了？要不再躺会儿？”段丘晋一进屋就看见许回秋伸手够着不远处的报纸。“你就是劳碌的命，多睡下不好吗？又要看东西？”虽然嘴上关切的责备，可是还是帮他把报纸递了过来。

“都躺了一个星期了。身子都麻了。再睡恐怕就睡成植物人了！”许回秋回嘴道。

“听你的语气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段丘晋笑着做到了床边。许回秋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很，让他忍不住担心。“饿不饿，给你弄点东西？或者要真是憋得慌，带你出去走走……”

“就我现在的样子，你怎么带我出去啊？”出去是想出去，可是他现在刚刚挣扎的坐起来的时候浑身都疼，更别说下床了。

“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段丘晋提议到，还不等对方答应，他就已经把外套拿了过来，又准备掀开他的被子。

“喂喂，光天化日的，你抱我出去……”许回秋放下报纸，嘴角抽搐。

“你也介意啊？明言以前也很介意呢。”

“他介意有什么用，你段丘晋不一向是我行我素惯了么？”许回秋无奈地回话。

“你怎么知道？”好奇地抬起头，段丘晋直视着许回秋。

“……”许回秋并没有答复。

“回秋，你会介意我在你面前提起明言么？”段丘晋怜惜地拨开许回秋额前的碎发，有些无奈地问道。

“不介意。”

“一点儿也不？”段丘晋继续追问道。

“心和嘴都长在你的身上，就算介意又有什么用？”

阳光射进窗外，让人的暖意顿生，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当段丘晋第一次决定离开李明言的时候，在江边，他拿着签约合同说，要去另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李明言只字未答，转身便离开。

事后，他问明言，“你那时为什么不留我？”

“心和腿都长在你的身上，我留又有什么用？”

他们真的很像，就像完全的一个人一样。甚至在那个的时候，连身体最为敏感的地方都一模一样。段丘晋的手触着许回秋的脸部的轮廓，你到底是回秋，还是明言，亦或是都是？

“喂，喂！”许回秋奇怪地看着手停在自己脸上发愣的段丘晋，喊了两声。

“啊？对不起。”段丘晋立刻收了手，有些尴尬，“明言。哦，不，回秋，那个，我……”似乎心绪还是乱的，说的话都语无伦次了。好不容易稳了稳神，才继续，“回秋，我下午还得去公司开年终会，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走，我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你要我有资本乱走啊。去吧。”许回秋无奈了叹了口气，但愿过几天稍微好点儿，他可不想窝在床上过新年。“等等，走前给我多放几本杂志过来！”

“嗯。”段丘晋默默地点了点头，便遵从着他的吩咐。

“董事长？！”秘书无奈地唤了声，明明在开会，而他们的总头头已经不低于三次的走神了！这让下面的那群股东该作何感想。

“段董事长，这明年的预期和今年的收益似乎相差太大了吧？”下面一个老股东发话，接着后面一群人都议论纷纷，他又何尝不想让公司的收益增加。只是最大的客户，王乔归……段丘晋捏紧了拳头，真后悔当夜没好好揍他一顿。

“我们也是没办法，还请各位体谅，最近经济都不景气，我们做出这样的预期收益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了，如果再多就脱离了科学，变成浮夸风了。”台上做PPT演讲的人员为难地解释道。

“今年你们都有办法，怎么明年却没有办法了，这可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下面的人牢骚满腹，非常不满。

“好了。”段丘晋站起来揉揉太阳穴，这个地方太闷了，难受的慌，“这个预算重做。收益再扩大百分之二十。”

“董事长，这不可能！”

“你别管，做就是了。”段丘晋吩咐道，“这样的利润可以吗？”

“哈哈！段董事长果然是有胆识的人！我们就爱跟这种有胆识的人做生意！”段丘晋表面上陪着笑，心里却也无奈的很，他们这群人他最是了解，如果今天不把预期利润上调，他们死也不会罢休。

没办法，这样的经济形势他也无法逆转，只能铤而走险罢……

回到家，又是三菜一汤，段丘晋端着碟子上楼的时候，许回秋还在看杂志。

“吃点儿东西吧。”段丘晋把碟子放在一边，亲自拿起碗筷喂他，其实许回秋的右手臂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段丘晋仍旧坚持。

“多放了点儿蒜……”许回秋指了指碗里。

“呵，我刚刚走神了不小心放了点儿，都挑出来了你都能尝到。”段丘晋摇摇头，有什么办法，他就不喜欢吃一点点儿小菜。就跟当年明言一样，稍微出了点儿差错，还得返工。

“算了。”叫住拿着碗准备下楼的段丘晋，许回秋继续说，“今天本来就不饿。到你是看起来有什么麻烦似得。不介意的话，说说？”

“我能有什么麻烦。只不过一时想不到解决方案而已。”段丘晋坐回到了床边，一直这么自信满满。

“哦？让我这个助理想想？”前几天正好听颜正辞说段氏来年的预算会很低，难保段丘晋会行下策，让他多留意一下。

“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段丘晋本不准备说，却也是想了想后再道，“只是手头缺了个人。”

“那招人不就是了，你段氏这么大，还怕找不到？”许回秋不解地看着段丘晋。

“不是的……这生意恐怕牵扯到符爷，现在经济不景气，只能这样了。只是人手不好定。”段丘晋眉头又锁了一圈。果不其然，许回秋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来……”

“不行！”还不待许回秋把话说完，段丘晋立刻制止了他。

“哦？信不过啊。”许回秋便也无所谓地又拿过身边的杂志，装作随意阅读，可是心里却有些担心，莫不是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

“不是，回秋！这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让你有任何危险的！”段丘晋抽走许回秋手上的杂志，辩解道。

“能有什么危险啊？这么秘密的生意自然不会很多人知道，这不才是最安全的。”

段丘晋却摇摇头，“回秋，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插手的。”他还想解释，却顿了顿却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口……“这毕竟有风险，一旦被缠上，只怕……回秋，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现在……”段丘晋站起身来，看着窗外，为什么“相信”这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也觉得是一种羞辱……

“我倒是觉得有个人也许可以帮得上你。”许回秋放下手上的杂志，对着段丘晋的背影说道。“还记得那个颜正辞，颜经理吗？”

“哦？他……回秋，他是你大学同学吧？”段丘晋皱着眉思索着问道。许回秋暗自感叹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是的。”

“你和他关系很好？”段丘晋转过身来，看着许回秋。

“不算特别好，只是有些接触。毕竟是大学同学。”许回秋回答道。

“哦？那为什么觉得他适合？”

“大学毕竟一起四年，只是大致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已。”许回秋无所谓地回复道。

“什么样的人？”段丘晋显然来了兴趣。

“需要钱的人。”许回秋略略伸了伸腰，然后便准备躺下身来，段丘晋忙走了过来，扶着他睡好。

“回秋，我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人。但愿能对我有帮助。”段丘晋帮他把被子盖上，又端上旁边的碟子下楼，“你好好休息，公司上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担心，我可以处理好的。”许回秋闭上眼，点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远，许回秋这才从枕头下掏出手机。

第三十章

段丘晋那里并没有一点儿新动向。甚至他的言谈举止都看不出一丝的慌张。许回秋的身体已经好转了，此刻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看着报纸，当然偶尔也会透过反光镜看看隔壁的他。

没听说找到了合适的新人接管段丘晋的黑道生意，可是颜正辞那里却也没接到任何不一样的待遇。段丘晋果然是一切都小心翼翼。

手机的突然振动，打乱了许回秋的思考。一看电话居然是颜正辞。

“回秋，身体好些了吗？听他们说你受伤了。”平淡的问候，许回秋却听出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微妙变化。

“没事，只是一些轻伤，早好的差不多了。”

“那要不找个时间出来聚聚，好久没看到你了呢。碰巧，最近有朋友带来了一个好玩儿的物件放在家里，一起来看看吧？”颜正辞提议到。

许回秋不禁神经一紧，立刻应承道。“好啊，那不如就今天下午咯，反正最近不忙！”

约好了时间，两人便也没有多谈。

下午的时候，许回秋提早半个钟头跟段丘晋打了个招呼，却见段丘晋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并未起疑。“那我……今天一个人吃饭……”

“你以前不也一个人？”许回秋不解地反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