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四月天还稍凉的凌晨，乔云觉得身上暖意浓浓，浓到了心里。

第二天中午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后，乔云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特别是老板让自己先离开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穆林森仍然没有回到开发室。是项目上又出现什么问题了么？可是项目上的问题应该不需要回避自己，况且修正程序刚刚打包传好。眼睛飘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四月中旬已过……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个公司已经两个多月了，“试用期满”四个字瞬间闪过乔云脑内，下个月中旬就将试用期满，而却在试用期的最后一个月项目出了一个大bug，想至此，乔云内心便越来越不安……

当穆林森回到开发室时皱着眉头避开他的视线时，乔云确定自己与穆林森的相处也许只剩下了今天剩下的这半天。

第33章：认了吧 好青年

刚走进开发室便看到乔云有些急切地看向自己，穆林森出于本能羞涩地避开了乔云的视线，于是他没有看见在他避开之后乔云略微苍白了的脸色与失落的表情。

穆林森在回到自己座位之前，拍了下正在出神的乔云的肩说：“昨天也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穆林森没有想到回过神看向他的乔云会露出一丝绝望的眼神，但是瞬间便低下头去开始收拾桌上的材料。

“啊，对了，明天要开新项目例会。”穆林森一边收拾着桌面上昨晚上的残局一边和乔云说。

“啊？”本来正在为仅剩下的半天都被剥夺了而失落的乔云一时间没有理解穆林森的意思。

“会计的客户提出有个新的社内项目，比较小，明天要开个项目例会。”穆林森停下手上的事抬头对乔云解释道，“因为项目比较小，从概要设计开始都由我俩负责，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不要迟到。”

“哦！嗯！我先回去了。”随着慢慢理解了穆林森的意思，乔云觉得穆林森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籁，本已经被宣判出局的自己又得到了新生，乔云本来紧绷着的脸又再次放松下来，“辛苦了，谢谢。”他微笑着对穆林森道。

这是穆林森至今为止见过的乔云最自然的表情，他内心的小人呼哧地奔出了笼子开始吹起了粉红色的小泡泡，吹得穆林森觉得自己仿佛被粉色蒙了眼，以至于看乔云的脸颊都添上了一抹粉色，一直到乔云转身走出开发室他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项目搞定了？”杨刚总是无时无刻转动着他八卦的天线，穆林森刚收拾完桌子重新唤醒电脑屏幕，便看到了正中央弹着来自杨刚的飞鸽。

“嗯，圆满解决。”

“那老板怎么还把你单独关黑屋关这么久。”

“又有新项目呗。不过是个小项目。”

“哦，于是要求你和乔云再续前缘？”

“滚！”穆林森龇牙咧嘴地敲出一个滚字，续你妹啊！刚才老子已经忘了的事儿又给你个混蛋给提起来了，本来已经歪七扭八了真别想崩直了。接着“滚”字，穆林森索性把内心所想的“续你妹啊”也跟着敲上了。

“嗯？你是说不继续合作了？”

“啊？”

“昨天在吸烟室老板说，如果乔云下个项目不跟着你的话，就划给周纮，我想周纮这次如愿以偿了。”

=△=原来我根本没有生杀乔云的大权么！！那我刚刚这么苦恼这么纠结这么烦躁最后这么别扭又坚决地作出了一个对自己正直道路有重大影响的选择到底是为嘛啊啊啊！！！——穆林森内心的小人满地打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乔云跟着周纮那个金刚芭比……那还是……

“没，下个项目还是我和乔云合作，再加两个程序员。”

“哦，我就说么，你怎么都是要把妙人儿绑自己身边的。”

“滚！”

其实杨刚没有别的意思，他单纯觉得乔云是个好帮手，只是言语间改不掉戏谑与调侃。

可是咱们的不再笔直好青年穆林森他心虚啊……

不过心虚归心虚，穆林森脑中的一个念想倒是慢慢沉淀了，既然逃不掉，既然放不开，那不如认了吧。不管是什么bug，既然出了那就面对吧。

第34章：春意盎然

因为新项目只有客户端没有服务器端，框架结构和逻辑都很简单，穆林森向别的项目组要了两个人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逻辑，也收拾收拾回家补眠了。

回到家洗刷完毕的穆林森抬眼看到了自己自清空动作片后便一直冷落在一边的电脑，忽然睡意全消，伸手摸上了开机键。熟悉的界面包裹着空荡荡的硬盘，穆林森习惯性的点开了浏览器。

靠！当初自己删得不够彻底啊，那链接栏收藏栏甚至主页经常访问还是那些个制片公司官网啊……可是，好像如今再看到，想点进去的欲望大减，穆林森觉得高强度的工作是战胜隐疾的好方法。眼角瞥见右下角最后一格的经常访问地址，是乔伊那个百度贴吧，穆林森又鬼使神差的点开了。。乔边伊佳人。闲聊。乔美人要毕业了！伤心伤肝伤肺！。乔边伊佳人。资源。乔美人毕业大作《伊人依旧》发表前预告片段下载！。乔边伊佳人。图源。乔美人毕业作预告截图18连发。乔边伊佳人。衍生。再见我的美人。乔边伊佳人。伪百科。乔伊不完全百科珍爱生命远离人肉……

首页前几条中的“毕业大作”刺瞎了穆林森的眼，想当年自己也是被苍老师的“毕业大作”给带上了一条不归路，穆林森愤愤地点开了资源与图源两张贴。时隔几日，穆林森依旧动作熟练地将下载地址添加进了旋风并离线加速，然后如同历史重演般一边等待着下载完成一边翻看起了图源贴。刚刷开第一楼的六张图，穆林森就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1，2，3，4……加上乔云，这赤果果的5p啊！四个墨镜叔把乔云挡个密不透风啊，八只爪子同时轻薄着乔云啊，还有那些个缠在一起的头和腿，仿佛有些人屁股长别人腿上，脸长乔云身上啊！穆林森一边瞎眼一边继续往下翻，一直到贴图的最后一楼，要不是旋风下载完成声让他回了下神，他差点没拿鼠标砸了屏幕。最后那图隐约他数到了六个头啊，五个围着一个啊，他觉得缝隙间看到的乔云的脸都快苍白得如同刷墙粉了。

毕业了不起啊！毕业就能这么折腾人么！！穆林森完全忘了当初他看小泽圆女士毕业时被整个公司的男人折腾一遍时候是眼冒绿光手活不停，如今看到乔云这么被折腾，他居然会心疼到难以言喻，可是又从下身窜上一股一探究竟的欲望。

既念之则看之，穆林森借口这是对同事以及后辈的关爱之情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预告看了起来。

短短的3分钟剪辑片段，紧凑地集合了四场的精彩片段，从3P到4P到5P到最后的6P，越看，穆林森眼越红，越看，穆林森的心越颤抖，然后他忍不住伸向了自己的纸巾盒，打开了视频循环。

晚上眼睛通红地躺倒在床上的穆林森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

=△=等等，既然说到毕业大作，那么就是说乔云以后不会再接拍了？那进公司过后的乔云是不是就没再拍过了呢？也许进入公司是乔云毕业的契机？想到这里，穆林森内心划过一丝暗爽与安心。

第35章：萌芽不是你想扼杀想杀就能杀

因为新项目与老项目的客户是同一家，与客户之间的交流以及概要设计的确认都比较顺利。程序也只有一个客户端并不用设服务器端，只需把几个界面间的数据进出端口做好，数据库搭建好就行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程序很简单，但是从概要设计到售后一应俱全，客户也很大方地给了8个人月（见注释）的时间。穆林森负责设计书，连接测试与综合测试的case，乔云依旧配合搞定各种报告，两个程序员在穆乔高度紧密配合的领导下紧锣密鼓的编着代码。

第一个月新项目的开发阶段，还有零零碎碎会计老项目的一些小修正，当新项目进入连接测试之后，老项目的对应期也进入了尾声。对穆林森来说，可谓雨过天晴神清气爽，他终于又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

穆林森依旧没事儿就偷窥下临桌的乔云，而且这个已经从下意识变成了类似身体本能的习惯。从vss上更新程序的时候偷瞄一眼，等待编译的时候偷瞄一眼，等待从数据库抽数据的时候偷瞄一眼，更新数据库的时候偷瞄一眼……反正只要手上一得空闲脑袋就不由自主得往右偏，穆林森自我感觉只是在等待时候迷茫的找了个角度望了望，但是他眼神过于赤裸，让对着屏幕的乔云时不时感到脑后一阵压力，而在斜前方的杨刚似乎也嗅到了某种萌芽的青草气息。

于是杨刚的飞鸽又杀了过去。

“你最近天天落枕？”

“啊？没有啊！”穆林森中午吃完饭回到座位前就看见杨刚意义不明的关怀。

“那你头老偏着。”

=△=杨刚他是什么意思？穆林森心中咯噔一下。“没……屏幕太刺眼。”

“还是美人太耀眼。”

“耀妹。”穆林森有些无措，自从上次与姚琦分手之后，他见着杨刚都觉得有些心虚，好像杨刚能透视他身体的角角落落看透他每个部分的运作。那次通宵加班之后穆林森又微妙的觉得杨刚对他的隐疾另有误会，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穆林森自己都觉得这个误会也许要接近真理了。

“虽然我懂我理解我接受，但是你自己也收敛点。”穆林森看到远处的杨刚朝自己递来一个严肃的眼神。

穆林森从杨刚处收回视线后，余光又瞥到身旁的乔云，刚吃完饭乔云又打开case表在认真的做检查。穆林森皱了皱眉头，朝飞鸽敲了一句“我自己都不懂不理解尚且不能接受，收敛什么。”

在看了乔伊毕业大作的预告一个月之后的某晚，穆林森在临时下载文件夹里看到了自己曾经又下载了一遍的《职场初恋》，在点开与不点开之间挣扎了半小时之后，穆林森还是点开了，之后便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也是在那晚之后，朝九晚五的穆林森开始习惯每天上网刷一下乔伊的贴吧，看一眼那所谓的毕业大作有下载地址没有。

穆林森不是没有试图扼杀自己这段萌芽中的念想，但是一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临桌，一边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本能，内心还掩藏着姚琦与隐疾带来的伤口，他每次想狠下心来抡起棍子抹杀念想，手刚抬起就觉得撕扯到了内心那难以言喻的小伤口，然后每当这个时候心里便会冒出个咆哮小人喊着“认了吧认了吧”在他伤口上蹦蹦跳跳，然后穆林森就被洗脑了，不再徒劳了。

第36章：既视感

新项目在两个月内顺利完成，因为项目比较小，客户直接上线使用，纳品后的对应期内也没有发生比较大的bug修正，于是在会计项目上那次重大失误所带来的客户信任危机慢慢地消失了。6月上旬公司ISO9001的认证也批了下来，虽然另外有几个项目组正在夜以继日的赶进度，但是整个公司和乐融融，蒸蒸日上。在酷暑到来前，每年一度的岗位评定期到来了。

盟拓每年7月会根据公司需要吸纳一批新人，并且老人中的佼佼者也会在7月前提出升职报告，由公司高层以及同项目组成员进行岗位评定，合格者升职加薪。今年作为报告杀手的穆林森终于一偿所愿，升职了，从SUPER程序员升上了项目组长。

项目圆满结束加上升职加薪，穆林森是怎么也逃脱不掉放血的。拉上曾经会计项目组以及之后社内项目的几个后辈，叫上同期的杨刚与周纮，当然还有穆林森升职报告的幕后抢手乔云，穆林森又将放血地点选在了离自己家不远的商业街，酒足饭饱过后穆林森丢下两千把众人丢进附近的马萨基馆，便拖着微醉的脚步慢吞吞地往自家方向走去。就是知道升职加薪难免会被灌酒，穆林森才又把聚会地点定在家的不远处。

晃晃悠悠间穆林森看到马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初夏神鬼天，风卷起带着湿气的空气，吹拂在脸上，本还觉得身心沁凉，慢慢地湿气变成了雨点，噼里啪啦地便落了下来。

穆林森看到乔云有些慌忙地四下寻找躲雨处，然后视线便相遇了。作为地头蛇的穆林森知道不远处有个公交站台，他朝乔云的方向奔了几步，“东面有个公交站台，去那边躲雨吧。”

乔云因为住的比较偏僻又靠近坟墓，便没有跟着众人去马萨基馆，他没有想到穆林森也会提早退场没有去第二摊。他循着穆林森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公交站台，便开口谢了一声朝站台疾步走去。没想到刚在站台站定，他便看见穆林森也跟着进了站台。

“你家不是在对面么？”乔云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尴尬。

“嗯，陪你等会儿车，顺便醒个酒。”头顶上有水滴漏下，穆林森朝乔云身边又挪了一挪。

“哦。我住得比较偏。”

“嗯，那新楼盘我知道，除了偏僻点，结构还不错。”尴尬渐渐消失，两人自然而然地开始拉起了家常。

雨渐渐转小，穆林森看到不远处有辆空车朝着这里开来，他迅速伸出胳膊朝空车晃了晃，忽然他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好多个月前同样一个烟雨朦胧天，他也这样匆匆为乔云招来了一辆的车，只是当时的自己是逃避，而现在是……关怀。

空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乔云开车门时也同样停顿了一下。

“那个……”巧合的场景仿佛魔咒的既视感让穆林森想起来当时送乔云上车时他似乎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坏了的话，“你上次上车前和我说过什么么？”

乔云抓着门把的手捏紧了一下，他显然是回忆起自己曾经冲动之下说出的话，犹豫了片刻，乔云在司机的催促声中又把当初模糊在风雨中的话对穆林森说了一遍，然后一如当初那样，车载着乔云打了个弯扬长而去。

穆林森这回清楚地听到乔云对他说“硬盘坏了”。可是他在朦胧细雨中抓耳挠腮了一阵依旧搞不明白乔云对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意图，直到朦胧细雨又转变成雨滴噼里啪啦落在他身上，他才甩开两条腿朝自家飞奔而去。

第37章：学长 我不要

穆林森属于习惯性纠结又速度型忘怀的能人，当有工作砸上门来的时候，他便又将让自己沉思了一整晚的“硬盘坏了”给忘了。

因为在那两个月圆满完成的小项目上尝到了甜头，俞正和拉着几个项目经理以及项目组长开了个会，决定让公司在外包的基础上，部分转型到原创，而首先推出的原创系统便为适合中小型企业的社内系统，然后这个烫手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穆林森身上。刚好最近周纮手下两个项目都进入了综合测试阶段，项目组里有三四个系统工程师可以空出划给穆林森，加上7月新招入的五六个新人，身背公司转型加培养新人的重任，一个会议结束，穆林森顿感压力巨大。

回到开发室的穆林森看到正在搅着咖啡的乔云，他想，只要有乔云在，压力不过当补药。

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挑大梁，穆林森刚开始时每天绷着一张脸谱写自己的雄心壮志。终于一次次的例会项目组内部会自我发展检讨会后，社内系统的开发流程以及概要设计定了下来，穆林森也在项目开始后第一次享受到了自己的双休日。

时间进入8月，虽然被项目压的体力脑力皆不济，穆林森即使晚上蹲在空调底下依旧浑身汗滋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归根结底肝火过旺又无处宣泄。穆林森开了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远处商业街上各种居酒屋马萨基馆小club的招牌闪着招人的光芒。穆林森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后颈，既然睡不着，不如乘周末难眠之夜去做个马萨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