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站着”他从身旁给自己拖了把椅子，让自己坐下。乔云觉得穆林森除了是个认真的人还是个细心的人，也许也是个温柔的人。与梁逸哲恰巧相反。

那天下午，穆林森给乔云仔细讲了很多关于公司项目方面的材料以及项目管理软件应用起来时的各个注意事项。乔云都深深记下了。当他看到穆林森在听到自己讲述对操作规范的各种理解时所露出的惊讶与满意的表情那一刻，乔云第一次对工作产生了满足感。

下班时，穆林森打开邮箱说要检查一下客户邮件，乔云在邮箱地址栏里看到了ls- [email protected].在被公司另一位同事，后来知道那位同事是和穆林森同期进公司的杨刚，勾着肩离开公司的时候，乔云想，能来到这个公司，挺好的。

当天晚上，乔云想到昨天被邮箱与电话一搅合便把补档的事情忘到脑后了，打开近两个多礼拜没有打理的空间才发现，自己之前上传的那个视频提取码已经过期。无奈又开了抽屉的锁拿出移动硬盘插上电脑，没想到本就迟暮的移动硬盘在年后彻底挂了，没有任何备份的乔云皱了皱眉头，其实自己并不可惜这些应该算作自己黑历史的回忆，只是这段黑历史仿佛成了自己与穆林森之间共享的秘密。

第24章：我主内来你主外

第二天晚上由穆林森做东为乔云开了个简单的迎新会，虽然简单的吃喝会过后乔云对于自己一个项目组的成员们的名字和脸仍然是对不上号，不过散会后自己有了一小段与穆林森单独相处的时间。

乔云琢磨着怎么和穆林森开口，却没想到穆林森在问了自己的住处过后便拦下了一辆的车，在丝丝凉雨中把自己送上了车，只来得及在关上车门前对穆林森解释了一句：“硬盘坏了”，在听到这句话时穆林森毫无反应的表情让乔云感到一丝空落落。

接下来的一个月，穆林森负责的项目进入了大规模修正时期，每天下班后就只有“会计项目”的组员在废寝忘食的加班。乔云帮穆林森管理着进度，帮穆林森整理着测试报告，并按照穆林森的要求做着工时评估，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由于分工得当合作愉快，穆林森的项目组得到了客户和领导的高度赞扬，工作上的肯定仿佛把乔云心中的那一点点空落又填满了。

项目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一，乔云听到杨刚说要给穆林森介绍女朋友，不禁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鼠标。接下来的一个月，乔云就看着自己的临桌每天与女友飞速地进展着，天天面露红光，乔云甚至开始怀疑穆林森刚见到自己时的尴尬与僵硬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那个邮箱地址也可能并不是本人留下的。

然后乔云迎来了他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

生日当天的早上乔云就感到莫名的不安，一直到中午时收到花店送来的一大束玫瑰，他才明白明白自己不安的来源。自从“初受”过后，梁逸哲每年都雷打不动在他生日的时候会送上一大束红玫瑰，没想到自己与他断了雇佣关系过后，玫瑰依然如约而至。

“哎哟我们乔云收到一大束红玫瑰哦！”

“一大束玫瑰哦，情人节不是过了很久了嘛……”

“今天什么日子啊！ 4.16是什么日子？”

自从自己手上接过那束花开始，公司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性就开始围在身边叽叽喳喳，乔云只能挑着回答其中的重点。

“我生日。”

“啊！今天你生日！”

乔云没想到在自己回答的同时，从临桌也传出了一个正确答案。他疑惑地透过女人之间的缝隙看向临桌。

“啊……我，看过你的简历，就突然想起来。”穆林森好像被自己看的有些不自在，马上扯开话题说，“今晚要怎么庆祝？”

也许是一个人过吧……乔云想。

“哎呀，穆工你就不要管啦～～刚整个开发室都听到你佳人有约啦～～”人事那位说话如爆豆子的姑娘抢在乔云前回答了穆林森，“乔云嘛，肯定今晚是和送花的美人一起过的呀～～”

“虽然女生送男生玫瑰不太多见。”

“而且还没有卡片。我看是那家羞涩的爱慕者送来的吧！”

“不是，”打断了几位女性的自由猜测，乔云感觉到从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是来自梁逸哲的短信。“我想，应该是我学长送的。”

说完那个事实，乔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第25章：祸不单行

短信里，梁逸哲破天荒的约乔云说要给他过生日，虽然过生日的地点诡异地定在了乔云家，乔云还是答应了。再怎样也总比自己一个人过好，而且除了镜头前那两次，梁逸哲再没对自己出过手，两人在现实中的关系除了师兄弟与雇佣被雇佣之外，别无其他。

生日该过的吃吃喝喝切蛋糕之类的流程结束之后，梁逸哲显然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

“还有事？”乔云再迟钝也感觉到梁逸哲是有事相求。

“嗯，就是……你前阵子拍的那片子嘛……”梁逸哲的眼神瞟着，就是不敢正眼看着乔云。

“快发了么？”

“呃……剪片的时候没保存视频源……然后……”

“没……了？”因为对片子的后期制作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从只字片语中乔云也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其中两个场景没了。”梁逸哲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乔云的眼睛，陈恳的哀求的无赖的。

乔云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已经不拍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预定两个小时的你的毕业大作……不能缩水成一半……吧……”

梁逸哲越说越没有底气，话尾逐渐自带消音。

人事小姑娘好像说今晚穆林森佳人有约，而自己却……有些旧情难却要献身……想至此，乔云不禁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看到乔云的苦笑，梁逸哲内心涌上浓浓的愧疚。

对不起三个字触动了乔云，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年被梁逸哲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感受着他的温暖倾听着他的悲伤……乔云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你下班我来接你过去。”

“嗯。”

“生日快乐，乔云”

“嗯，谢谢。”

“对……对不起。”

“没事。”

第二天下班，梁逸哲的车果然停在了离公司不远的拐角处。他把乔云接到了酒店，等待乔云的是三架摄像机和五个与梁逸哲身材差不多的墨镜叔，开拍前在浴室清理自己的乔云默默地想，不知道隔天上班挺不挺得住。

因为已经拍过一次，所以当天晚上的进展非常顺利，乔云很配合，叔们也尽兴。只是回到家倒在床上的乔云觉得浑身的骨头像被拆了重新搭过一遍，酸痛疲累精疲力尽，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便和衣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被闹钟闹醒的乔云，发现昨天没有换衣服没有盖被子就和衣躺下的自己，好像着凉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换衣服时浑身使不上劲儿，腰部酸软得连脱裤都有困难，只能把衬衫胡乱的塞进裤腰中，披上外套便摇摇晃晃出门了。

那天，乔云就一直浑浑噩噩地趴在桌子上几乎趴了一天。这虚脱的状态一直拖到了周末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星期一刚刚恢复精神的乔云迎面撞上了精神萎靡的穆林森，这俩好临桌好拍档顶着让公司人匪夷所思的灰白脸色，刚到公司还没坐定就被老板一同叫进了办公室。

老板俞正和神色不佳地看着他两个手下爱将，没有出声关心一下两位的脸色，而是直接把电脑屏幕180度翻转对准了穆林森和乔云。

一张屏幕全屏截图的正中央，是一个弹出的巨大的系统ERROR框。

真是祸不单行，已经上线了的会计项目出现了一个始料不及的系统大ERROR，甚至没有被catch到直接弹出了巨大的ERROR框。

第26章：暗无天日

“连接测试没有测试到么？综合测试没有测试到么？日本方面都把实际数据打包过来了，这样的诚意都没有让你测试到这么一个大bug么？程序都已经上线在跑了，居然还会出现全线瘫痪！啊？这个项目作为ISO9001质量体系认证的代表项目申请都已经递交上去了，就这质量！？你们倒是给我解释解释！”甚少发怒的俞正和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对着穆林森和乔云发火。早在刚才看到那张系统截图时，穆林森与乔云两人的脸色已经从灰白褪色到了苍白。

“老……老板，客户有没有说这点出来的契机是什……”

“你还想问客户要资料？客户说随便一点就这么出现了！你测试case没有涵盖到么？”

穆林森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俞正和给震了回去。而乔云始终都苍白着脸沉默不语，测试case是自己帮忙检查的，报告是自己打的，程序是自己封包的，项目流程控制是自己负责的，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纰漏，只有两个月工作经验的乔云有些不知所措。

“我……”穆林森也感觉委屈，自己项目组里面五六个人那一个月没日没夜的修改程序，测试，打包上传，每天循环往复，连接测试和综合测试都做了很多次，由于开发人员对项目太过熟悉，还请了项目组外的人帮忙点过程序看有没有隐藏bug.像这样直接甩大ERROR框真是前所未见。

“其他人都去别的项目组参加大规模开发了，现在项目组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我不管你们俩用什么方法，两天之内给我把问题解决，并且想好该怎么给客户解释。”看着两人瞬间褪色的脸，俞正和的怒气稍微有点缓和，“先出去吧。”

关上老板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开发室，穆林森屁股刚黏上座位，就听到隔壁庆生的一句“对不起。”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穆林森想。当时写case的是自己，比较有经验的也是自己，对项目把握最全面的也是自己，却没有检查出这么大的系统bug.他看着乔云，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没事儿，就是……”想到乔云上个礼拜后半经常趴在桌上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好像病刚好，又要加班了。”然后他看到乔云眼中迅速闪过的差点被忽略了的一丝感激与感动。

“嗯，我先去整理下关于这次bug的报告和log.谢谢。”乔云说完便转过身去对着电脑，最后那句谢谢有些若有似无。

但是穆林森听到了，删了生活必备动作片周末过得特别寂寥和憋屈的穆林森，豁然开朗，用繁忙的工作来解压与疗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搭档还是乔云。

打开电脑屏幕，果不其然八卦天王杨刚发了条飞鸽过来。

“怎么了？老板叫过去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吧？”

“嗯，会计出大bug了。”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加班呗，限期48小时内。”

“你最近印堂发黑。”

“黑妹！干活去了！”

“注意身体。”

靠！！！杨刚你大爷的，你是故意的吗？哥最近就是身体机能欠佳啊！你丫故意刺激我的么嗷嗷嗷！！——好久没咆哮的穆林森内心的小人经过一阵宣泄，穆林森精神抖擞地打开了会计项目文件夹。

第27章：bug不是你想跳想跳就能跳

穆林森打开了会计项目的文件夹，配置好文件，装上了项目结束后便卸载了的客户端，打开了刚才截图中的那个界面，开始发泄般的一阵猛点。

从第一个控件开始从上点到下，一切正常。从下回跳到上，依旧正常。隔着跳对着跳点兵点将跳摩尔运动跳，横跳竖跳变着法子的瞎跳，bug就是没出来，程序一切正常，写进数据库的数据也非常正常。穆林森迷茫了，回头看了一眼临桌，乔云正打开俞正和刚转发来的客户暴怒告状邮件with罪证。

穆里森别过头看着乔云打开修正点管理文档，迅速地将客户邮件内容剔除了发怒部分，整理成了简短的客户要求，预留出给穆林森填修正内容的空间。然后打开项目进度控制表，在顺排第283位记录上了这次bug修正，期限上填写上了4月25日0点，并在期限上标了血红。

最后转而去下载客户的log文件。

穆林森偷偷看着乔云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反观自己刚刚如同乌龟啃大麦似的抓瞎，简直天壤之别。穆林森原本焦躁的情绪忽然在惭愧中平静下来，然后又从心角落里生出一丝庆幸与安心，仿佛有乔云在，一切都能拨云见日。平静下来的穆林森也打开了邮箱，点开老板转发的客户邮件，绕过客户的发怒内容，直接下载了log文件并打开了它。

由于客户把将近一天的运行log都打包过来了，整个log文件将近10M，加上刚才穆林森又一时心急打开了项目工程，于是穆林森的电脑华丽丽的卡死了。卡死期间不能雪上加霜，空等又觉得时间虚度，于是穆林森又回头看向了临桌，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临桌的行为让穆林森怀念起小学初中时的自己偷偷从背后45度角看暗恋女生的少年情怀。“唉……”暗自叹了口气，穆林森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回过头又顾上自己电脑的穆林森，余光中好像扫到乔云左手撑了下额头，穆林森心中笃定乔云一定又皱上眉头了。

全文档搜索error log，很快便找到了出bug的地方，根据穆林森的经验，应该是光标在离开某控件作判断的时候，判断flag出现了不必要的赋值，导致数值型出现了错误。表面上看log，这真是个应该在单体测试时候便被发现解决完全不该留到连接测试的大bug，真是阴沟里翻船。可是穆林森知道这部单体程序的复杂程度，为了满足客户的输入习惯和要求，硬生生把spread（制表插件）回车后只能往右移动的限制给打破了，定义了一个静态变量和一大堆的判断flag用来控制光标的走向，第一格回车向右第二格回车向下第三格回车回到上一行右最后一格回车后新建一行……整个程序代码如同曲线救国一般，庞大而且紊乱。穆林森当时笃定自己一定会从项目开始跟到项目结束，所以这个复杂的单体程序自单体开发开始到一遍一遍的修改都由穆林森亲力亲为，反正是写给自己看的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改动，穆林森便懒了一懒也没有给代码上加很多的注释，所有判断flag的取名都和等差数列一般f1，f2，f3以此类推，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修正等差数列中也有了断层。如今过了将近一个多月再捡起来看，特别是要检查一个事件十七八个flag中出错的到底是哪一个，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况且现在根本不知道是怎样的契机才能点出那个bug.哦漏！我当初给这些flag取名都该和葫芦娃一样才对啊啊啊啊！！——穆林森内心的小人悔不当初。

第28章：危情24小时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因为注释量不达十行一注释的标准而导致程序维护时期看到的代码一团混乱没有头绪，穆林森决定重新理一遍程序并勤恳地给紊乱的代码加上注释。在加注释加到头晕脑胀的时候，又如同疏解情绪般胡点程序，期盼画面上能跳出那个猩红猩红的error框。就这么循环往复的干着活儿，等到穆林森觉得腹中饥饿难忍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开发室，应该说整个公司就只剩下了他和临桌的乔云两人，穆林森才留意到右下角的系统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