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沉默了一下：“我就是还没想过要这么快成亲。”

王二宝有些憋气：“你的事儿我也懒得说。不过那也得问问小阳啊！将来他也是要成家的。甭管是丫头还是小子，怎么也的弄个准。你看小阳模样就俊得很，能不招那些稀罕小子的人眼睛吗？万一糊里糊涂的在被那些泼皮给骗了，不是就毁了！”

一想村儿里那几个稀罕小子的无赖要是真看上小阳……他就觉得一肚子的火，从牙根儿往出冒酸水儿。只是朱海是个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因此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他还小，过两年再说吧。”

王二宝瞪了朱海一眼：“算了。跟你说这些事儿忒费劲。既然小阳是你兄弟，也就是我王二宝的兄弟。日后我帮忙看着点儿。”

第九章：烤肉不是稀罕物

自从发现小公鸡吃了蘑菇之后真的没有丝毫不良反应，朱大壮同志就开始更加相信杨小阳同志上山找野货的本事了。

要知道冬天的菜色本来就少，收的冬菜还要有一部分是卖掉换钱的，加上以前朱海那吃饱不饿就行的饮食方针，一旦碰到各种各样没有尝试过的滋味儿，隐藏在身体里十八年的吃货基因是很难不被挖掘出来的。因此上能多备一些可以入口的东西自然是件大好事。

鉴于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又鉴于自从吃过两顿饭之后王二宝同志迷上了杨小阳的手艺，于是上山“挖宝”的队伍里又多了这么一位主力。

怀念于昨天晚上的那顿酸辣土豆片，王二宝进山之后就直奔了那一小片红尖尖地，而且闷头就摘了起来。

朱海则是怕杨小阳的腰再蹲来弯去的变严重，所以采蘑菇的事就交到了他手上。不过为了防止真的采错蘑菇，杨小阳一直在朱海不远的地方，只要发现蘑菇，朱海都会先问问这到底能不能吃。

一时间杨小阳有了一种自己是领导阶级的感觉，腰板子都不自觉地拔得直直的。当然了，有一大半原因是昨天累到了，弯腰他疼得慌。

秋天的山林里有一股特有得草香味儿，跟夏天时那种闷热的潮湿感有着很大的不同。杨小阳在从前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在春秋两季到山林里呼吸新鲜空气，按他的话说这叫取天地之灵气，吸草木之精华，能排除体内一切不良毒素。说白了就是在各种人堆里呆着憋闷得发慌，所以才找没人的地方舒缓一下精神罢了。

关于穿越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年代还能不能回去，这对杨小阳来说根本无所谓。本身他就是个孤儿，一没房产二没存款更没有多么美好光辉的前途可言，没了也就没了。而且这娃从小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或者说他不得不随遇而安。没有人会给他任性和挑剔的权利，接受和努力是他一直的处事方式。反而到了这里，他一开始就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乡间的生活也许艰苦劳累，但是他知道这要比在城市中为了生计尔虞我诈来得轻松愉悦得多。

眼前看到一颗一米来高的小树，枝头结了不少表面麻嘟嘟的绿色果子。处于好奇心摘了一个拿在手里，杨小阳笑了笑，思绪却飘得更远了。

将来会怎么样呢？过两天自己领了地，如果种好了带来的那些蔬果种子，至少能在村里买块地盖个院子吧？不知道这个地方会不会接受GAY，如果不能就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了。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跟女人结合的，更不会为了排解孤独就毒害旁人家的闺女。如果将来朱海成了亲，自己肯定是要搬出去独自过活的。只是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之后的事。都说古代人十六七就可以娶媳妇了，也不知道这里一般都多大年纪成亲。朱海今年都已经十八了……不过只要不是菜四花那女人就好。虽然多少有点不甘心，但他希望朱海能够生活幸福。

嘴里突然泛出一股子又酸又苦的味道，杨小阳才意识到自己把那个不知名的果子塞进了嘴里并且咬了一口。“呸呸呸呸呸！”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毒没毒，真是太大意了！

听到杨小阳的呸声，朱海赶紧凑合了过来。“咋了？”

杨小阳郁闷的把手里咬掉一半的果子举了起来：“这个又酸又苦！”

朱海笑了：“你想吃桔子过几天进县城我给你买呗，这矮桔子就是个酸，肉还少，你连皮一起吃可不又酸又苦么。”说完从腰间拿下水囊递给杨小阳，“赶紧喝口水漱漱口。”

听朱海说这叫矮桔子，杨小阳立刻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手上的半个果子。虽然外皮看起来过于坑坑洼洼而且也有些厚，但是里面的构造真的跟桔子一个样。只是酸？想到这一点，他赶紧用舌头舔了一下中间的果肉。果然酸得直打牙，一点儿都不次于柠檬的酸度。看了一眼附近还有几颗这种小矮树，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就是说这东西能吃了？”虽然以前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物种，但是只要能吃没毒他就不能让这东西浪费。

朱海见杨小阳又舔了口矮桔子而没有接过水囊，他就直接把水递到了杨小阳的嘴边：“当然能吃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有时候看旁人吃果子就馋得慌。这个矮桔子不比秋天才熟的果子，从春到秋都有果子结，所以实在嘴里没味儿了就会摘一个放到口袋里，没事儿掰一小瓣儿咬一口。就是难吃得很。”

听朱海把过去的苦日子说得这么淡然，杨小阳心里有些难过。想起自己的童年，再不济孤儿院也是经常有一些水果吃的，至少从小到大都没有饿过肚子。不过可能在表舅家那两年不能肯定，反正自己也不记得了。“既然能吃我想摘点儿回去。以前我就喜欢用酸橘子泡水喝，这个苦味儿更浓，估计泡出来能跟茶一样呢。”

朱海笑着看杨小阳喝了口水，然后把水囊重新塞好盖子放回腰间：“那就摘吧。我继续去找蘑菇。”

杨小阳仰脸一笑：“嗯！不过摘一会儿就得了。今天得早些回去把梨子酱熬了。哦对了，这儿的糖贵嘛？有没有冰糖啊？”

朱海回答：“粗白糖是不贵的，不过冰糖倒不便宜。是要用两样糖才能汤熬酱么？那我回去先借点去，等下次赶集的时候再多买点儿。”

身后传来声响，朱海和杨小阳一扭脸就看到了已经背了多半筐野山椒的王二宝。“要用糖啊？我家还有一罐子呢。我平时吃得少，还去借个啥。到时候梨子酱做好了分我点儿就成了。”

杨小阳笑了：“其实也不是非得用冰糖的，那就多谢王大哥啦！”

今天半天的成绩就比昨天一天的好。只是回到家看着一院子的辣椒和蘑菇让杨小阳有些挠头。蘑菇还好些，是肯定要晾干的。但那些辣椒如果都晾成干辣椒就有些浪费了。只是这种野山椒的肉特别薄，腌成咸菜口感不会好。想来想也最终决定将一部分做成泡椒和剁椒，这样还能多贮藏一阵子。而且看王二宝和朱海对这红尖尖的好感，最近几天也得有不小的用量，剩下的晒成干辣椒也许还不够呢。

想好了辣椒的用途，杨小阳热好了早上炒的回锅肉和昨天剩下的排骨汤，又炒了个香辣白菜条，三个人饱饱地吃了顿午饭。而后杨小阳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削梨皮挖梨核。收拾碗筷的事他是不用干的，因为朱海说他自己不做饭就负责收拾碗筷，对于这种公平分工的制度，杨小阳还是很赞同的。

王二宝把自家糖罐子送给杨小阳之后便拉着朱海，说是下地看看，这正好方便了杨小阳一个人独立操作接下来的工作。他实在是不习惯自己干活的时候被人盯着，哪怕那是因为好奇，他都觉得不得劲儿。

熬梨酱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收拾梨太费劲，如果是那种大个的白梨还要好些，这些野梨实在是有些麻烦。个头太小因此上就要多用很多时间削皮，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里面的核小得厉害，不然就真的抓狂了。

把收拾好的梨切成小块，再在果肉上撒上糖和一点点盐腌上，而后在锅里烧开水，舀了两大饭勺子的糖进去，想起今天摘的那个矮桔子，他连忙剥了一个用擀面杖在碗里捣烂后放到了梨子肉上。他记得柠檬有保鲜防腐的功效，他希望这个矮桔子也能有同样的效果。当然也只是他希望而已。至少放了这么一点儿进去，就算没作用味道也不会难吃就对了。

糖融化了之后杨小阳把一大盆梨子倒进了滚开的锅中，接下来的事就只剩下熬了，不过还要随时注意火候，火大了下面的会糊，而且因为是野梨的关系，还得注意果酱的甜度，不够了再放糖，一次性放多了就太浪费了。

朱海回来的时候手里掐着两只小母鸡，王二宝则是一手拎着一只已经死了的野鸡，一手拎了两条肉。

杨小阳这时候刚把姜、蒜、花椒都剁碎分别用谁泡在碗里做成调料汁，就听到外面“咯咯咯咯”的鸡叫声。

“小阳啊，我买了两只小母鸡回来，归你了哈。”朱海说着把两只小母鸡也放进鸡笼当中，然后接过王二宝手里的野鸡：“小阳你烧一锅开水，我把这野鸡给收拾了。晚上你拿它炖蘑菇试试咋样？”

一听要野山鸡炖蘑菇，杨小阳立刻就有淌哈喇子的欲望了。“好嘞！”

王二宝直接把两条子肉送到杨小阳跟前，道：“你看看这羊肉怎么做好，今晚我可又在你们这儿蹭饭了啊！小阳你就多受累了！”

杨小阳一笑：“王大哥，你不是跟朱大哥是拜把的兄弟么，来吃饭还叫蹭啊？反正我也是要做饭，不过是多加一副碗筷而已，还客气个啥啊。”接过那两条子肉，杨小阳咂了咂嘴，“这要是能做烤肉多好啊。”没炭火到无所谓，灶坑里的热度足够把肉烤熟了，可惜没有签子，总不能去砍木头吧？这灶坑挺大的，一不小心还不就把肉掉进去糟蹋了？不然煎了也不错嘛。

“烤肉？这主意不错！这肉咋切咋弄就靠你了。我回去拿烤炉。”说完王二宝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儿门。

看了一眼手中的羊肉，杨小阳笑了。感情连烤炉都是家备的，在这里烤肉根本就不是神马稀罕物嘛！

第十章：转眼时过入秋收

王二宝家的烤炉更像是一个冬天在室内取暖的活动炉子。足有一个人腰粗细的桶，高矮刚到成年男子的膝盖。上面包着铁，下面看着好像是黄泥烧成的，瞧王二宝拎它时的架势，绝对不是个轻省的家伙。

这个烤炉看起来比较简易，只能在底下的洞里添柴火，但却是非常实用的。因为下面没有底儿，所以用过之后无论是炭灰还是柴灰都很好清理，只要把冷却后的炉子抬起来挪走扫干净留下灰烬就行。尤其让杨小阳满意的是这烤炉上面用于放肉的铁网，这可比签子串串或者是铁板更方便好用。

“这个烤炉真不错，就是冬天在屋里吃的话会很呛吧？”杨小阳围着炉子转了一圈，评价道。

王二宝笑回：“是啊。所以天大冷了之后这玩意儿就排不上用场了。不过俺们这儿的人爱吃烤肉的不多，肉弄来弄去也就是个咸味儿。也不知道县城里那家口口香饭馆儿的烤肉是怎么做的，那肉里有好多种味儿呢。”

看来他们烤肉仅仅是在肉上撒盐调味而已，自然是比不过人家饭馆儿里调料多弄的好吃了。杨小阳摸了摸下巴：“那今儿我就试试看，不如人家饭馆儿做的好吃，可别怪我糟蹋好肉哦！”

朱海接茬：“哪儿能啊。我信你能比他们做的好吃。就你做菜的胃口，可比他们店里的炒菜强多了。”

杨小阳被拍得舒服极了，不由得脸上满是笑容：“朱大哥，看你平时那么老实，原来这么会说话。得了，我去先去把肉腌上，啊对了，鸡收拾好了得把它剁开吧。这样熟得快些。”

朱海点头，不过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杨小阳的腰：“你打早上起来就没休息过，腰还能行不？不然你告诉我咋弄这肉和鸡，你先躺炕上歇会儿吧。”

说实话杨小阳的腰的确有些酸疼，可他也不希望朱海把这些好食材给糟蹋了。鉴于该童鞋在他刚来那头五天的不良记录，杨小阳摇了头：“没事儿。切个肉也用不了多一会儿，等我把肉腌好把鸡炖上再去躺着也不迟。”

两条子羊肉估摸着能有三斤多，杨小阳把它切成五毫米左右的肉片然后分成两份。一份多的用葱沫、姜汁、花椒水、蒜蓉、盐、糖和适量的白酒再切了小半碗辣椒碎腌制入味。另一份少的则用刚刚熬好的梨酱再挤了一个矮桔子汁混上盐来调味。

弄好羊肉之后，朱海也把野鸡收拾好并剁开四份，并就着他的手把鸡送进了滚开的热水锅中焯去血沫子。杨小阳事先把开水舀了一瓢放到盆里又兑了点儿凉水，把今天新采的蘑菇挑了一斤多半大的放进去烫掉粘液并洗去泥子，然后让王二宝和朱海帮忙把这些蘑菇一个撕成两半。

没有各种炖肉的作料，但多了一味花椒也增色了不少。杨小阳先把从野鸡身上摘下的鸡肉扔进大锅里耗成油，然后下葱段、姜片、花椒粒炝锅，炒出香味儿后立刻把焯过水的野鸡放进去煎香鸡皮。随后盖上锅盖干闷上半分钟，倒入清水煮沸。这时候王二宝和朱海已经十分麻利地把蘑菇撕好了，杨小阳接过盆把蘑菇倒进锅里，搅拌均匀之后工作就暂时完成了。

因为腰实在是有些疼了，所以他只能再忍受一次朱海做的玉米饼子，反正也只是又硬又干而已。也许经过前天的晚上的偷师，这家伙能有所进步也不一定。

一想到玉米饼子，杨小阳就忍不住叹气。他不是不喜欢吃粗粮，但是每天都是一种主食对他这个之前常年吃米饭的人来说实在有点儿难受。不然明天还是做一顿玉米碴子饭吧，怎么说也比饼子水灵不是。

热乎乎的炕头软乎乎的炕被对腰疼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杨小阳是在这种享受中不知不觉睡着的。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他锅里的野山鸡炖蘑菇别干锅！所以他有些晕乎乎地立刻蹬上鞋挑开里屋的门帘，就看到外屋灶台边那两个大老爷们儿已经一人捧着一个碗，在那啄着奶黄色的鸡汤喝了。

听屋里有动静，朱海立刻扭头，看到杨小阳迷糊着一张脸儿站在屋门口，他笑着把碗举高了一些：“这蘑菇鸡汤真好喝！”

杨小阳揉了揉眼睛，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好喝吧。吃肉前多喝点儿汤养胃。”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未垂西，敢情自己也没睡多一会儿嘛。

从边上拉过一个板凳放到自己身边，朱海拍了拍凳子面：“坐下我给你盛碗汤。”

杨小阳摇了摇头：“刚醒哪儿能喝得下，我还不饿呢。”说着就打开锅盖看了看，“锅里放盐了么？”

朱海回答：“没呢。俺俩就是在碗里放了点儿。”

放了适量的盐在锅里，用勺子按了按鸡肉，已经能撕下肉丝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朱海嘴边，杨小阳道：“你尝尝烂糊没？”

就着杨小阳的手吃下这口鸡肉。野鸡肉的鲜香加上野菌的醇厚略带了一点儿点儿鲜咸的味道，嚼在嘴里既有嚼头又不会塞牙，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好吃。“忒好吃了！小阳，你可真会做吃的！”

杨小阳“嘿嘿”地笑了起来：“那是啊。我以前也是一个人过日子，外面买的东西太贵又不健康，所以习惯了自己做吃喝。而且从小就对做饭有兴趣，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还给全院人做过饭呢。”说到以前的事杨小阳还是颇为自豪的。自从主动要求去厨房帮忙之后，后厨的李师傅就关照他到十六岁离开孤儿院为止。所以其实他从九岁开始就没怎么亏过自己的嘴，有些厨艺也都是在那时候跟李师傅学的。说起这做饭帮厨，可是他童年时期最快乐的事情了。

已经从朱海的嘴里听说了杨小阳的身世，所以对于孤儿院是个什么玩意儿王二宝也是清楚的。“一听这话小阳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日后娶了哪家的闺女，哪家的闺女就享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