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进城果然有收获（三）

说起这里的文字其实是跟国产繁体字一样的。因为在学校的时候跟同学借过很多漫画看，所以杨小阳认起繁体字来很轻松，只是写起来很为难。他是看，眼睛认识；不看，手不认识。所以有一些不确定的字他不想找人代写也不行。

五文钱写一封书信这个价格在杨小阳看来真的很便宜，尚且不如算一卦十文二十文的来得收入多。只是看样子这个卦摊先生的袍子补丁摞着补丁，手上虽然没有茧子却是干瘪得完全没有光泽，他可以肯定无论是来写信还是算卦的人都不会太多。沦落到这样的读书人也实实在在的可怜。

因为想要做买卖，所以杨小阳就多了个心眼。分别把要买的药材写在了两张纸上。而且像丁香、桂皮、陈皮这样写得出来的，他都是自己动的手。那卦摊的先生也识相地没看杨小阳写了什么。

二人走进回春堂药铺，杨小阳的目光就直接落到了那些药柜上。上面的字他百分之九十都能认得出，自然就可以肯定他要买的东西这里全都有。把手上的单子递给药铺的伙计，那伙计看了一眼很纳闷。“我说二位，别怪我多嘴。这卖药可是个谨慎的事儿。我跟着师傅也学了五六年了，还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方子。这是治啥的？”

杨小阳心道治馋呗，嘴里却答道：“这都是我老家的土方，留在家里常备着泡水喝。有些是清热解毒的，有些是解困消食的。也不是什么要配在一起的方子。”

听到这个伙计一脸了然的神情：“那就难怪了。我说呢，这些药放一起怎么也不像是治哪种病症的么。二位稍等，我先核个价。”

走了两家药铺买全了香料，杨小阳既美得慌又心疼那些钱。这里的药材真特么贵啊！可琢磨着自己配出来的香料加上还有辣椒，做出来得东西肯定不会比口口香的差。一想到发家致富的道路就在自己前方，他就释然了。

拎着两包药材跟着朱海奔了肉市。还以为肉市是专门卖肉的市场，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肉市原来是这条街的名字，而这条街实则是规模不太大，人流却不少的菜市场，把头的几间铺子都是卖肉的。一路看过去，什么猪肉、羊肉、牛肉、野味儿以及鱼虾蟹这些一应俱全。杨小阳站在街口，心里在打着小算盘。以这个菜市场的繁荣程度上看，至少这个海华县的人还蛮重口腹之欲的。卖吃的应该问题不大。

见小阳站在街口发愣，朱大壮拍了拍小阳的肩膀：“想啥呢？”

小阳仰脸朝朱海一笑：“在想买啥呗。走，咱们先看看菜去，肉临走的时候再买。”说完拽着大壮童鞋的袖子就往街里走。

结果从这头走到另一个头再走回来。蔬菜的种类还真就只有那么多。看来这里的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真是不怎么强。也不知道自己那些蔬菜种子种出来之后要多久才能让人们接受。晃晃头不去想这些还没影的事儿，杨小阳决定还是买肉回家吧。再晚些今天就做不成烤肉了。

在让老板切肉羊的时候，杨小阳发现在各家肉摊边上都放着一个木桶，里面扔着不少东西。尤其是以卖鸡鸭的地方盆里东西多。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鸡头鸭头还有鸡肠子鸭肠子鸡爪子和鸭爪子！他拽了一下朱海，低声问：“朱大哥，那些木盆里的东西咋回事？”

朱海回答：“那是人家不要准备扔掉的。”

杨小阳同志滴嘴巴立刻变成了O型，那些东西就这么扔掉了？？？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糟蹋好玩意儿啊！！！于是他扭脸对朱海说：“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花很便宜的价格买下来？”

朱海皱了下眉头：“你买些东西干啥？又没有肉。你要想吃鸡肉鸭肉，咱回村儿买活的现杀多好。”

杨小阳用力摇头：“不一样的！我跟你说，那些东西在我们那儿都卖得比肉贵，做出来可要吃了。没想到你们这儿都没人要。扔了多可惜啊，我保证做出来很好吃，买吧，行不行？”

朱海此时有些尴尬。小阳说可以做出来可好吃了那肯定是会很好吃。但这县城里的人都不吃那东西，只有他们乡下人吃鸡鸭时才不剁头扔脚，这要是这么多人面前买那些扔货，得被多少人围观啊。自己还跟边上的猪肉铺子有生意来往，这明目张胆的……“这个……”

很快就猜到了朱海童鞋的心思，杨小阳咧嘴一笑：“朱大哥，给我两文钱，我去买！”说完从朱海口袋里摸出两个老钱乐颠颠儿地奔了卖鸡鸭的摊子。

这时候羊肉已经称号了分量，老板召唤朱海付钱：“那娃是你家亲戚吧？听口音就有点儿怪，一看就不是大地方来的，那些东西咋可能好吃。喏，这是四斤上好的胸口肉，五十文。”

就在朱海数钱的时候，杨小阳童鞋乐呵呵地拎着一个油布口袋回来了。“老板，这羊肉多少钱？”

老板回道：“三百文。四斤还高高的。”

三百文啊！！好贵好贵好贵！小阳都有不买的冲动了。不过低头看了一眼羊肉摊边上的木盆，见里面有一副羊肠子还有羊肚儿，他就打定了主意：“三百文这么多钱呢。老板，你把这木盆里的肠子和肚儿绕给我们咋样？”

老板看着杨小阳，不知道为啥心里边觉得这娃真可怜，以前过的是啥日子啊，咋跟没见过肉星似的。越想越觉得这半大娃子可怜见的，所以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还送了杨小阳一副羊蹄子。说别看这玩意儿没多少肉，也不贵，但也是好玩意儿，不比猪蹄子差。

平白无故多了四个羊蹄子，杨小阳那个乐啊。今天进城果然是收获不小，这简直就是满载而归而且捡了大便宜了嘛！

见朱海手里拎了两个油布口袋，小阳手里拿着两个药包，牛大千有点儿发愣。“小阳兄弟，你这是病了？”

杨小阳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这些都是留着泡水喝的，平常喝点儿药茶能强身健体少生病呢！”

牛大千倒也没怀疑杨小阳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到了朱海手里的两个口袋。“大壮，你那两兜子是啥玩意儿？咋还渗血啊？”

朱海笑道：“这个啊，是小阳买的鸡头鸡爪子啥的。说是做啥子卤味，我也不明白。是他家乡菜，专门得用这东西做。所以就买了这一堆。”

牛大千被朱海的表情逗笑了。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尴尬劲儿，可一旦把目光放到杨小阳身上，就怎么看怎么带着宠溺的味道。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喜气正在装车的杨小阳，微微点了点头。“头几天二宝进城的时候跟我这儿一顿夸，说小阳兄弟的菜做得那叫一个绝，说得我馋虫都上来了。小阳兄弟，等你这家乡的卤味做好了，让牛大哥尝尝咋样？”

杨小阳一拍胸脯：“那有啥问题！过两天做好了我给你送来！”

牛大千笑道：“不用。我过两天回村儿住几天，看谁家还有要卖的东西我收了省得大伙再跑。”

经过这些天村里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探讨，以及夜深人静时杨小阳同学的耐心询问，对于牛大千和他媳妇王香花以及牛大户家的事他都有了深刻的了解。因此上他也对王香花的恐惧感降低了五六分，以至于对四花妹纸的厌恶感更升了几个档次。牛大千这个人村里人的反响都很不错，尽管在村里是最有钱最见过世面的人家，可却从来都没有低看谁的意思。像他说的收后秋，可绝不是为了占村儿里人的便宜，而是既让自己赚几个小钱，也方便乡亲们浪费粮食耗费体力。

综上所诉，杨小阳对牛大千乃至于牛大户一家的印象都极好，对于好人，小阳同志的态度都是如春风般温柔和蔼的。“那你回村之后我就做几样小菜，你带着嫂子来尝尝我的手艺！”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杨小阳就烧了一大锅的开水。用途自然是去洗他买回来得那些鸡鸭零碎以及羊蹄羊肠羊肚儿。

牛大壮把车送回王家之后，回来的时候后面不出意外地跟着一个抱着烤炉的王二宝。杨小阳抬头瞅了一眼，心中好笑。这王二宝同志最近几乎天天都来家里吃饭，看来是真的很欣赏自己的手艺呀！甭管怎么说他都觉得这还是值得自己自豪的，被人认可的滋味儿他在以前也没经历过多少次。

提鼻子闻了闻院儿里的味道，王二宝皱了下眉：“小阳啊，大壮哪次卖猪都得自留不少肉和骨头，咱们至于吃这些东西么？这是什么味儿啊！”

此时杨小阳正在翻洗羊肠羊肚儿，那味儿的确很难受。“王大哥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做好了可比那实实在在的肉有吃头。你放心，就算是一文钱我也不能让它们糟蹋喽。今儿你是吃不上了，等明天卤好了我保证你吃完还想吃！”

听杨小阳说得信誓旦旦，王二宝咋了咋舌头，还是对这又膻又臭得味儿适应不了。“你做吃的我信地过，那我可就等着明天的了啊！”

杨小阳笑着点头，扭脸对朱海道：“朱大哥，我这个得趁水热好好洗，你帮忙把那羊肉切了吧。然后我再腌。”

“哎！”乐颠颠地凑合到杨小阳边上从桶里舀了瓢清水洗了洗手，而后从外屋端出菜板子坐到小阳附近切起了羊肉。

看着朱海的举动，王二宝忍不住偷笑：“我说大壮，你挨那么近干啥？那羊肠子里的是屎味儿好闻呐？”

第十五章：储存冬菜很重要

被王二宝一句话弄了个大红脸，朱海狠狠地瞪了哥们儿一眼：“我怕切不好，让小阳看着点儿。再说了，哪有你说得那么邪乎，我也没觉得那么难闻。”

杨小阳又不傻，自然听出王二宝有故意调侃之意，心里多少有些颤悠，看了一眼脸红的朱海，自己也禁不住面皮发热：“王大哥，朱大哥说你木匠活做得可好了，你能做大木盆吗？”为了缓解尴尬滴气氛，小杨同志使出打岔这一杀手锏。

听到木匠活这仨字，王二宝立刻来了精神：“一个木盆有啥难度！说吧，要啥样的，多大的。王大哥保证给你做得妥妥的！”

杨小阳被王二宝的表情逗得发笑：“我就是想要一个半人来高的大盆洗澡用。天儿冷了可以泡在水里，免得撩水那么洗一不小心再着凉。”

“不叫事儿！这活儿我做过，无非就是比普通的木盆大几号。城里好几家大澡盆子都是我给做的，保证没问题！啥时候要？”王二宝听到只是做个洗澡盆，立刻就应承了下来。

杨小阳回道：“这也不是急用的东西，你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再做就行。呐，做一个得多少钱？”

王二宝摆了摆手：“木料我家还有，用没了到山上砍两棵补上就成了。也就是搭个工夫。自个儿兄弟，啥钱不钱的，平常我那儿活忙不开的时候，大壮去帮忙我也没给过他钱。你就让我天天在你家蹭饭就成了。”

杨小阳被王二宝的话弄得脸又红了一次，而且这一次完全是因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要小便宜的感觉。居然忘了王二宝同志的豪爽性情，失策失策。他其实真不想拿人手短来着。当然对朱海那是个例外。“那多过意不去啊。木料手艺时候那也都是钱呢。”

朱大壮听不得这俩人你来我往的说个没完，一边切肉一边搭茬：“小阳，你跟他不用客气。他是我磕头的把兄弟，还不就是你哥？你再跟他计较钱不钱的，他那驴脾气上来该觉得你瞧不起他，不把他当朋友了。”

杨小阳咧嘴，这朱大壮童鞋说话真是会挑时候，弄得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王二宝同志倒是顺着大壮童鞋的话说了下来：“大壮说得对。你要是还提钱那就是管我要饭伙了啊！”

杨小阳赶紧摇头：“我可没那意思！我不提了还不成吗！”说完闷头继续搓起了手里的羊肚儿。跟这俩人聊天有时候还真费劲。难道是自己的智商有些退化了？

用粗麻线把肚和肠子都凉到了院儿里。今天晚上本来就吃的羊肉，这两样是不能吃了。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些鸡鸭的零碎，心里盘算了一下。前阵子做的那坛子泡椒肯定能吃了，把那些二十多个鸡爪子都做成泡椒凤爪吧。反正朱海和王二宝都很爱吃辣，应该很快就能被消灭掉。那些鸭掌和鸡肠鸭肠还是放到一锅里卤了吧，今晚就煮，然后在卤子里泡一宿，明天肯定极入味了。至于那羊蹄就只好明天做了。还得想想怎么做才能又好吃又够俩人吃才行呐。

朱海用擀面杖把干了的红辣椒捣成干辣椒碎，然后递到杨小阳面前。“这捣着忒费劲了。明儿我去挑块好石料，做个小手磨得了。”

听到手磨，杨小阳立刻两眼放光，赶紧大力点头：“好好好！！等有了手磨咱天天早上都能喝豆浆了，而且这些香料都磨成粉会更香！”

见杨小阳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朱海决定这手磨是必须必要做的了。而且还得做个极好的才行！“你爱喝豆浆啊，那不早说，豆腐坊有得是，又不用给钱。”

“那咋一样。他们那豆浆都是磨了好几次的了，哪能跟第一磨的香浓。再说了，咱家也有豆子，泡一把就够咱俩喝一大顿的了，还不用记人情多核算。”一边说一边把辣椒和孜然都放进肉里，再在肉中挤了点儿矮桔汁，放上姜汁、蒜水、花椒水、盐和糖，然后用双手在盆里不停地揉着那些羊肉片。

看着杨小阳卖力地揉搓羊肉，王二宝蹲在门口，一边喝着矮橘子皮和小山楂泡的水，一边问：“我说小阳，你咋还用手揉啊。弄完了一手都是羊膻味儿，一天都洗不掉。”

杨小阳笑道：“这腌东西啊光用筷子搅和是不行的。要想入味儿好吃，就必须得用手去揉。揉得越久味道就越好吃。”

“一说到吃你就头头是道，我看你那小脑袋瓜子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了。怎么样，来我们牛庄也一个来月了，有没有中意的人呐？有的话告诉我，王大哥去给你说和说和？”王二宝明显一副调侃的神情盯着杨小阳，那模样跟媒婆模式全开似的。

“王大哥你说啥呢。我才来多久啊，哪有心思去想旁的。再说了。我还小呢。”为自己一副囧样觉得恶寒不已，杨小阳真是怀疑今天王二宝是不是吃错药了。打进门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次调戏自己了。这应该也算是调戏吧？抹眼泪。肿么看着憨厚的汉纸都有着那么不着调的内在呢！！！！

朱大壮瞪了王二宝一眼：“别搁这儿瞎逗。你当小阳是你呢，脸憨皮厚的！”

王二宝哈哈大笑：“得嘞，不逗了不逗了。我去把桌椅都摆上，不在这儿碍你俩的眼。

由于晚上吃了不少的肉，害得杨小阳半宿都没睡好觉。借着月光扭头瞧着朱海熟睡的脸，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还是蛮帅的嘛。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安排得都那么是地方。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杨小阳觉得如果到了现代，朱海的相貌说不上上等，也肯定是在中上了。只是平时太不修边幅，又总是一副憨笑的模样才让人不觉得有多好看。

发觉到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麻，杨小阳尴尬翻了个身。数落自己不能老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朱海身上，人家是直的，是稀罕女人的，自己没希望也别希望，这样对大家都好都好。这么想着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杨小阳就觉得阳光特别刺眼睛，穿上衣服蹬上鞋到院子里一看，已经日上三竿了。估摸着怎么也有九点多了，朱海也没说叫醒自己。

走到鸡窝和猪圈边上看了看，果然朱海把它们都喂得了。回到外屋揭开锅盖，里面放着两块饼子和一碗昨天晚上用卤汤调制的白菜。摸了摸肚子的确是饿得不行，于是三口两口就把这点儿吃食都塞进了肚子里，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看来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艰苦劳动，自己的身高体重是没啥变化，饭量明显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