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可+番外——弓行永夜
弓行永夜  发于:2012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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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后追出几个婢女。她们一路又笑又叫,听在耳里分外惹人怜爱。

元宝好奇地看着那两个少女,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和女孩子接触过。

宋爵也没有,他对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感到陌生,脚下退后一步。突的手心一热,尹轻隋紧紧拉住他,大步向人群走去

骑在马上那个青年已经跳到地上扑过来,尹轻隋一把接住他,“克己,又长高了!”

对方笑着缠住他,“我又高啦,一定要超过你!”

相继有人迎上来,老少男女都是欢快的呼声,那对少女跑到近前,娇笑着叫他“轻隋哥哥”。竟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小

团脸,挺翘的小鼻头明显稚气未脱,眉眼间皆是依赖欣喜。

她们或是他们围在尹轻隋左右,面孔太多,宋爵分辨不了。尹轻隋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他们便对他也表示热烈的欢迎

宋爵微微偏了偏头,他有些困惑,也有点茫然。自己和这些人素昧谋面,这样的欢欣快乐,从何而来呢。

笑容这么大,不知道别人看着心烦么。

一片混乱的欢迎之后,尹轻隋表示晚宴要好好喝个大醉,人群才慢慢散去各归各位。

宋爵偷偷瞄了几眼,尹轻隋立刻把他拉到眼前,“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

宋爵摇摇头,他只是对这个面貌的尹轻隋感到好奇。像个族长,管理着这些全心信赖他的族人,全不是他之前所见那个

嬉皮笑脸的公子哥儿。

尹轻隋拉过身边的年轻人给他介绍,“这是克己,方克己,平日游手好闲,你有事找不到我尽管叫他干活,不要跟他客

气。”

方克己大叫,“什么游手好闲!!不要以为你是教主我就不敢跟你理论!”

尹轻隋压根听不见他说话,“刚刚来肯定不熟悉,慢慢就好了。”他看着宋爵的眼睛十分专注。宋爵点了点头,他接收

不到这种专注的原因,但眼前这个人,是他从九岁起便放在心里的人,他信任他,即使对他一无所知。

那对双生少女俏生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元宝则睁着大眼睛看回去。

一个女孩儿问:“轻隋哥哥,他们是谁?”

尹轻隋道:“这是孟桥哥哥和元宝哥哥,有正经事儿来的,你们俩不要打扰他们。”

另一个女孩儿愤愤不平道:“谁会打扰他们?轻隋哥哥,你怎么这么讨厌!”

尹轻隋笑:“好,好,我讨厌。我们安年最可爱了,哥哥错了。”

前头说话的女孩儿问:“哥哥你为什么叫元宝?元宝不是金黄色的吗?你是金黄色的?”

元宝一下被问住了,那个安年立刻答道:“笨蛋安明,不是所有元宝都是金黄色的,这个就是白的!”

元宝想要辩解又没词儿,只好眼神复杂地瞪了宋爵一眼。

宋爵眨了眨眼睛,尹轻隋在他耳边轻笑,眼睛微微眯起来。宋爵心想,他笑的时候,真的是很好看。

尹轻隋把他们安顿在西边的一个院子里,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不二法门。宋爵很喜欢。

那对双生姐妹住在隔壁的小院。尹轻隋跟他说,这两个女孩是他死去姑母的女儿。她们俩出生前,母亲中了剧毒,生下

姐妹俩后便亡故了。两个女孩儿也从胎里带了毒,十几岁说话还跟孩子一样,更不能练武。

可怜他姑姑一身武艺,巾帼不让须眉,是圆觉教公认的好手。她爱上了正派人士,以为能跟人家天长地久,最终落得这

般下场,还连累了两个孩子。

这本是令人惋惜的故事,可惜宋爵听了面无表情,元宝听了喜出望外。

元宝极喜爱那两个女孩儿,三个孩子头碰头凑在一起玩地上的蚂蚁也能玩上两个时辰。

一来这是他第一次接近女孩子,二来,他自己也是个痴儿。

对别人尚有戒心,对着安年安明姐妹,不过是八岁的孩子跟五岁的孩子一块儿玩泥巴,能有多少危险。

这些年元宝一直对着宋爵一个人,他话少,脾气又怪,元宝和宋爵相依为命,却也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安年安明两姐

妹贴近他的性子,简单直接毫无内涵,更不用心怀戒备。

这样说好了,寻觅多年,元宝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

17.圆觉教二

尹轻隋有一年没有回谷,当天晚上便在阁楼那边住下没有过来。之后的几天也没出现,大概忙着整理事务无暇顾及他们

两个。

方克己经常过来陪宋爵解闷,其实他并不闷,只是方克己看他一打坐就是一天不动极其崩溃,非拉着他们去骑马打猎,

一刻也闲不得。

当初在京城的那匹小狮子骢没能带回来,宋爵有点可惜,他难得记挂什么东西这么久还不忘的。

这个舒适的峡谷就是圆觉教总坛了。方克己说,除了他们两个,从没有外人进来过。

这里的确非常隐秘,外围十几里就有人巡视,那天他们所见缩进崖缝的人便是他们的领头,四堂主之一的梁庸,手下有

一队人马专门看守峡谷入口。

梁庸口中的老五是个小头目,真名辛良玉,因为名字太像女人,所以总让别人叫他老五。

这个老五也不是他随便排的,他、梁庸、盛若虚、尹轻隋、还有一个不在谷中的左荒,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年纪

差不了几岁。梁庸最大,辛良玉排第五,尹轻隋排老三。

梁庸个性稳重,左荒心思机巧,都是尹轻隋的左膀右臂,他不在的时候为他管理谷中要务,从未出纰漏。

梁庸武功了得,身负绝学蜥湮功,身体能缩至婴儿大小,在崖缝中来去自如,神出鬼没。

辛良玉比他差了不止两三成,从小便喜欢跟梁庸叫板,长大后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命。大小事冲在前头,年幼的时候惹了

祸有梁庸给他擦屁股,成人后终于独当一面,把峡谷守得密不透风,连只雀鸟都飞不进。

方克己是盛若虚的表弟,比他们年纪小得多了些,也算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个。只是他自小受宠,长到二十岁还未出过谷

他父亲方诸河原是圆觉教四大堂主之一,前几年把位子让给梁庸,从此一心从商,天天脖子上挂着算盘,说要在这里开

铺,在那里开铺,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

方克己听着外面花花世界各种趣闻,自己连一个角落都没见过,早就痒的全身难受了。

宋爵的到来让他彻底锁不住心里的小锁头,有事没事问他外面是什么样,他从哪来,江湖上有什么秘事阴谋……

他问错了人,宋爵能说出什么四五六来,到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过了有七八天的样子,尹轻隋终于得出空来,冲进宋爵的屋子往床上一躺,长长呻吟了一声,“累死我了……”

宋爵绞了手巾给他,尹轻隋接过来擦了把脸,一手扯过宋爵搂着不放。

“这几天闷了没有?”

宋爵摇摇头,“不闷。”

“想我了没有?”

“不想。”

尹轻隋咬牙,“想走了没有?”

“……不想。”

尹轻隋高兴了,不想走当然好,呆在这儿陪他。

他一骨碌爬起来,“我把事情弄得差不多,之后不会这么忙了。晚上一起吃饭,我叫梁庸他们都过来。”

宋爵点头,眼睛里却明显有点闪躲。

尹轻隋小心问:“怎么了,你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宋爵看这尹轻隋的眼睛,慢慢说:“我不喜欢看到别人笑……”

尹轻隋瞬间觉悟,怎么忘了心头肉这个毛病?他大拍胸脯:“放心,保准他们一个都笑不出来!”

晚上饭桌便摆在院子里,来了不少人,梁庸、辛良玉和方克己是肯定要到的,一个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孔叔,安年安明

姐妹加上宋爵、元宝,也满满坐了一桌子。

一个个表情凝重,不苟言笑,好似几尊石像坐在院子里。宋爵心情很好,饭桌上的人看着顺眼。

可怜梁庸几个憋得快内伤,手里紧紧捏着筷子,都不肯夹菜。

孔叔是长辈,干巴巴咳了一下:“那个,孟公子……”说着就习惯性想露出亲切的笑容表示欢迎。

嘴角刚那么一弯,尹轻隋立刻夹了块萝卜:“孔叔吃菜。”

方克己把脸埋在饭碗里,一声也不敢出。他是刚刚知道教主的情人不喜欢别人笑——他这几天都快笑出花来了,不知道

得多招人厌呢。

安明看了看方克己,又看了看辛良玉:“良玉哥哥,你又被梁庸哥哥骂了吗?”

辛良玉没反应过来,“啊?”

安明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便秘的表情,腮帮子堆起来。

辛良玉伸出筷子“啪”敲上安明脑袋,安明揉了揉,愤恨地说:“你又打我!”

辛良玉得了意:“就打你。”说着憨呼呼笑了两声。

大伙都偷偷看尹轻隋,尹轻隋只管伺候宋爵吃饭,一边自在地说:“安明,敲回去!”

安明得令,跳到地上回头搬起了自己的凳子。

辛良玉苦着脸,被安明用凳子腿狠狠敲了一下,“我第一次羡慕这两个小丫头,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梁庸不动声色道:“好啊,我帮帮你。”

辛良玉听了赶紧猫腰,大个子蜷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

孔叔觉得心疼了,忙照顾他,“老五,多吃菜。”

辛良玉缩着脖子点头。

尹轻隋看宋爵心情好,自己玩心大起,他咳了两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牙齿咬住筷子头做爱娇状:“安明妹妹最坏了,

打的五哥哥好疼~~~”

辛良玉一下就跳起来,两人干脆围着院子追来打去,上串下跳,饭也顾不得吃。

他两个功力都不低,虽是打闹,辛良玉倒是真心想要狠狠揍尹轻隋一拳头泄气。尹轻隋也一直取笑个没完,气得辛良玉

功力慢慢提高起来,拿出看家本领势要将那妖人拿下。

两人身势越来越快,后来只能看到衣角翻飞。院子本就不大,方寸之地你来我往,直绕的人头晕。

梁庸看着两只花蝴蝶在院子里纷飞,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经意似的看了眼宋爵。

这个艳名满天下的人从他们进了院子到现在还没说过几句话,他端着饭碗,把桌子上每个菜都尝了个遍,觉得好吃的会

给元宝夹,不管别人明里暗里观察他,头几乎埋在饭碗里不舍得抬起来。

那个叫元宝的奇怪孩子半倚在他身边,时不时跟安年安明说几句话,谁夹给他菜都吃。

盛子在信里提过,这孩子功力超群,为人却简单直白,不懂得什么弯弯绕绕。字里行间像是怕他受欺负一样。

几乎凭空出现、来历可疑的两个人,一出手便赢得盛子的全心信任,真是不可思议。轻隋把他们带离京城,或许也有这

方面的考虑。总坛连只蝙蝠都飞不进,可以慢慢观察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日方长,藏的再深也会露出破绽。

天下人都想来圆觉教的总坛瞧个明白,只怕你来得了,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尹轻隋把辛良玉逗得马上就要翻脸,终于良心发现收了手。

辛良玉气得直喘粗气,坐回位子上还在瞪尹轻隋。尹轻隋嬉皮笑脸,夹了口菜递到他碗里:“老五,快吃饭,哥哥对你

多好,你还老跟我生气!”

辛良玉“哼”了一声,大概已经被尹轻隋气到习惯成自然,也不亏待自己,专心致志对付一桌子的美味去了。

尹轻隋笑嘻嘻看了他一眼,转头跟宋爵炫耀:“不错吧不错吧?我轻功能及上你几成?”

宋爵眨眨眼睛,提出一只手掌。

尹轻隋怪叫:“五成?只有五成这么低?!”

元宝从旁探出脑袋,认真的说:“五成已经很高了……”

尹轻隋:“……”

孔叔不明所以,乐呵呵地搭茬:“是啊是啊,我们轻隋功力已经很高了。”

辛良玉乐了。

18.圆觉教三

吃完饭尹轻隋把人都赶走,提了坛花雕跟宋爵在院子里对饮。

宋爵没怎么喝过酒,对花雕不热衷,尹轻隋也不介意,自己喝的乐呵,并且迅速把自己灌倒。

尹轻隋:“孟桥。”

“嗯。”

“孟桥你长的真好看。”

“你长的更好看。”

尹轻隋道:“不对,你长的比我好看。”

宋爵道:“你不知道……其实你长的比我好看。”

尹轻隋道:“不对,你长的比我好看很多很多倍。”

尹轻隋是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爵却是认真在回答。

两个人在完全没内涵的话题上纠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循环往复,直到元宝从安年姐妹的小院子回来,还在你一言我一

语的啰嗦。

元宝走近一点,皱了皱小鼻子:“好臭。你们俩在干嘛?”

宋爵见他回来,淡淡道:“在喝酒。”

元宝:“哦。”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

元宝点头,宋爵转头拍了拍尹轻隋趴在自己手臂上的脑袋:“你还要喝吗?要睡了没?”

尹轻隋拉着他袖子:“这么快就要睡啊,我还想喝啊!”

宋爵:“那你喝吧。我们去睡了。”

起身就走了。

尹轻隋手里的衣袖“嗖”地跑掉,宋爵拍拍衣裳,牵着元宝回房。

尹轻隋保持着伸手挽留的姿势,孤零零坐在院子里,寒风微微那么一吹,他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清早起来,宋爵稍稍洗漱了一下,坐在床上练功。元宝起的晚,起床的时候几乎要吃午饭。

下午方克己过来,元宝跟着他去骑马,宋爵便在马场外挨着小河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他一会儿出神,一会儿看天

上的云彩,一会儿干脆入定修习内功。

旁边的河水流的很慢,水声缠绵,阳光在水面闪烁,映得人心里也跟着快活。

小河下游有几个女孩子在洗衣服,轻轻的笑声传过来,几乎比河水还温柔。

不远处元宝跟着方克己学骑马,骏马嘶吼,马蹄声似乎敲在人心坎上。元宝高声叫了一下,沉浸在驾驭的快乐里。

这里和思悔洞完全不同,明亮、温暖、嘈杂。在思悔洞八年,他几乎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更何况元宝,他甚至从未接

触过人群。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美好,所以孟桥一走八年,从未回过云海山。

当年他初出思悔洞步入中原,是不是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觉得外面一切都那么特别,那么美妙新奇令人流连忘返。

宋爵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出来几个月,他对孟桥的死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所谓奇珍异宝,最终不过是个物件,只为了这么一个物件,祁安城把孟桥骗到身边,毁他名誉,七转八绕抓住陈之慕。

结果又如何?祁安城没有得到宝物,丢了陈之慕,也害死了孟桥。

孟桥回思悔洞时瘦得只剩一身皮,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对祁安城恨之入骨,夜里梦魇却依然叫着他的名字。

孟桥死前的时间里在想着什么,宋爵一直很想知道。

孟桥画的另一张画像是陈之慕。他一生最愧疚的人也是陈之慕。

他俩个结伴行走江湖时,陈之慕是他的同伴、兄弟、挚友。他们游历山川,横刀快马笑看烟云,不知多么惬意潇洒。

后来被谢云意追杀,陈之慕也从未在意,不管多么狼狈落魄始终谈笑风生。他生就肆意本性,不畏豪权威迫,是真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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