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第一、二卷)——营长小五
营长小五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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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将’,领十二卫,百官朝贺。估计宫中庆典完毕,咱们府里又要开好几

天的筵席。李总管带着人打点去了,我便来搭把手。”

颜子睿和张亮均是愕然:历朝历代并无“天策神将”一职,皇上为表对秦王的无上宠信,竟自创了个封号。然而这件事

前几日宏文馆众学士已经讨论过,故而倒也并不算十分惊奇。但,统领十二卫——十二卫分为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

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统领十二卫,说得浅显一些,便是统领了天下兵权!眼下除太子东宫的六

率,与十二卫分领府兵以外,秦王可说已经军权在握,真可谓是“天策神将”!

颜、张二人对视一眼,皆面有喜色。

张亮咳了一声,道:“如此,季姑娘真是辛苦了。”

季宜珂不自觉地碰了碰手上的嵌琉璃珠金镯——那正是前几日张亮托季阿凤稍给她的——笑道:“我不过打个下手罢了

。长孙姐姐已经进宫谢各宫的赏去了,这一轮应酬下来才真累掉人一层皮呢。你俩现在空着么,帮我挂绸子罢,相时的

轻功正好派得上用处。”

于是片刻之后李世民与刘文静、尉迟敬德、罗士信等人回到府中,但见两个绝世高手施展无上轻功法门,在宏文馆前后

拿着彩绸宫灯等装饰物上蹿下跳,季凤儿在底下拍手大笑。

刘文静顶着一张十分刻薄的俊脸,扯着他独有的阴寒声调:“你们两个总算也算物尽其用了。”

颜子睿攀在屋檐上,拼死忍住了拿手里的灯笼砸他那张死人脸的冲动。

李世民指着他二人冲季宜珂笑道:“宜珂,我向你讨这两个飞将军一用。”

颜子睿愣了一愣:“我也进宏文馆?”

李世民点头道:“伯德亲荐了你,你可要请他喝酒。”

颜子睿奇道:“什么时候,我竟不知?”

张亮把手头的灯笼挂好,飞身落地:“就在你和刘文静眉来眼去的时候。”

颜、刘二人一起怒目:“谁和他眉来眼去!”

众人大笑着鱼贯进入宏文馆。

贰伍

在秦王府的这几日,颜子睿已经知道,这宏文馆并非如外人所想般,文人雅士饮酒品茶谈诗作画的逍遥洞府,而是秦王

府智囊团的聚集地。李世民每日下朝必定在此和众人谈论朝政军务,进入宏文馆,也就是入了秦王府的权利中心。

张亮领秦王府车骑将军,故而不用上朝。在宏文馆内殿落座后,张亮便向李世民贺道:“末将恭贺殿下得封‘天策神将

’。”

李世民笑道:“哈哈,你是在贺我领了十二卫罢!”

张亮道:“殿下英明。方才末将已经派了两队玄甲军去接房先生和杜先生来府里了,估计应该在路上。”

李世民道:“你一向仔细,我正要叫你去请。尉迟,你出去接应一下罢。”

张亮察言观色,道:“既然领了十二卫,为何殿下面上还有忧色?”

李世民苦笑一声,刘文静懒散地解释道:“这兵权是皇上给的,要拿回去不也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如今殿下圣眷正隆,

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东宫那边和后宫腻腻歪歪,谁知道哪天哪

位娘娘枕头风一吹,这大晴天要下场雷霆雨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世民见他说得露骨,微微斥责道:“肇仁,不得胡说。”

刘文静细长的眉眼中泠泠波光一闪,低头笑了一声,道:“也不用殿下责备,说不定明儿个我就该去并州对付突厥了。

张亮奇道:“何出此言?”

一旁罗士信愤愤然道:“昨日朝后孙伏枷那老头儿给皇上上书,要皇上给各位皇子慎重择友,孙伏枷烙饼粘锅似的贴着

东宫,这不是明白着冲秦王府来的么!太子前几日还在齐王府和李元吉说:‘秦王府中可惮之人,惟有杜如晦和房玄龄

。’随后就向皇上进谗。这么两相一掺和,今日皇上在朝上册封完殿下,紧接着就说要将杜先生由兵曹参军调任陕州总

管府长史。杜先生一走,

房谋杜断可不垮了一半!”

说话间,尉迟敬德已经带着房玄龄和杜如晦进了宏文馆,近几日倒春寒,杜如晦的咳喘越发严重起来,整张脸没了多少

肉,显得下巴尖削,面色如纸。众人忙给他让坐,李世民吩咐下人把炭火端上来给杜如晦驱寒。

杜如晦坐定,呷了一口茶,向众人苦笑道:“大老远就听见罗将军的嗓门了,好歹今天是秦王府的喜庆日子,罗大将军

洋洋洒洒义愤填膺的一篇说辞,把宜珂姑娘好不容易张罗起来的喜气冲了个精光,小心张将军撅断你的镔铁霸王枪。”

罗士信嘿嘿一笑,对张亮道:“哟,老哥,对不住。”

张亮怨毒地看了杜如晦一眼,后者闲闲品茶,再间或咳个一两声,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范。

李世民不理会他们几个,转而对房玄龄道:“父皇那边我明天自会去说,只是看今天朝堂上裴寂的样子,不光杜先生不

利,刘文静也悬得很呐!”

裴寂是尚书右仆射,高祖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大臣,皇上每每下朝都要传裴寂去两仪殿叙话,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会在

朝堂上将裴寂拉到自己的坐席上,宛然亲密。而裴寂这之老狐狸明面上忠厚仁善,东宫秦府两面不得罪,暗里却油滑得

很,死咬着长子大统不放。

房玄龄瞥了一眼,见杜如晦和众人玩笑,浑不在意的模样,鼻子里哼了一声。杜如晦适时地看过来,他眼中立刻转为温

和,杜如晦笑了笑,仍自去靠着炭炉喝茶。

“为今之计,是不能顺遂了孙伏枷那篇奏折的意,”房玄龄道,“克明走不得,一旦开了这先例,东宫必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不仅刘文静,只怕宏文馆众学士都前途堪忧,这是其一。其二,克明有王佐之才,殿下若想成就大业,非他辅

佐不能成事。其他人调走多少都不可惜,唯独克明不能去。”

李世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裴寂和肇仁矛盾已久,眼下突厥又蠢蠢欲动,肇仁会突厥语,又数次出访突厥,要支

开他去并州对付突厥容易得很。”顿了顿,又道,“杜先生也是名声在外,要留杜先生在长安,怕不能以贤留人,不然

父皇必定能想到我们的原意。若要求情,恐怕只能顾左右而言它了。”

“皇上刚封了殿下,眼下拳拳之心正浓,殿下不妨以情入理,只言知交之情,再以儿子而非大唐将军的立场向皇上讨恩

典,想必能奏效。”刘文静乜着眼看过来,眼中四分冷五分淡,却留着一分看不真切的情愫。

房玄龄素来和刘文静有龃龉,未曾想刘文静竟会帮他想辄。见房玄龄眼中惊愕,刘文静嗤笑道:“物伤其类,唇亡齿寒

罢了。放心,这杜府管家的要职,我区区刘文静岂敢和房大人抢。”

于是房玄龄眼中仅存的一丝感激也顷刻烟消云散。

见他们几人商议告一段落,杜如晦道:“我担心的倒是尉迟将军。”

尉迟敬德正和颜子睿讨论阵法,见状奇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子睿一刻已经想通,拍着尉迟敬德的肩膀道:“和将军关系大啦!只怕裴寂还没对青面鬼刘大人下手,尉迟将军就被

东宫下套了。”

李世民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颜子睿便接着道:“我早上刚和张将军谈论刘黑闼叛乱的事。眼下朝廷里能制住他的恐

怕只有殿下,连酒肆说书的老头儿都知道殿下和尉迟将军一个冲锋一个护驾,什么战无不克刘邦萧何之类,说得天花乱

坠。”

罗士信笑骂:“那我们这些旁人岂不都成了壁花?”

颜子睿赔了个虚礼:“是我失言了,将军宽恕则个。别的将军自然各有千秋,但和殿下一样,也都是一马当先的,在战

场上那么来回一划拉,早杀红了眼顾不得别的了。而尉迟将军一手解避槊在殿下身边亲卫再适合不过,东宫自然也知道

这些,那么秦王殿下要去平定叛贼前,可不是先要拿尉迟将军开刀!”

罗士信接茬道:“这样殿下既失了臂膀,又少了护卫,一箭双雕。看不出,你小子倒有些见识。”

李世民笑道:“相时这般侃侃而谈,倒有些像肇仁在晋阳的时候。”

刘文静眨了眨眼,低头喝茶。

李世民接着道:“不瞒各位,我预备着册封一过就去宫里请父皇的旨,讨伐刘黑闼去。那边战事紧急,事关大唐社稷,

实在拖延不得。顺道让尉迟也和我一块儿去。这几日朝中大家都多费心,东宫有什么动静也好早作准备。虽然区区几日

,料想建成也赶不及做手脚。”

众人点头称是,李世民又道:“还有一事。父皇特许我在东都洛阳建天策府。”

颜子睿惊呼一声:“这样,东部就——”急忙住口,脸上欣喜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看了一眼房玄龄。

房玄龄点头,替他说下去:“如此,我国境东部军政尽数落入殿下掌控之中。只是如今朝中情形微妙,太子与齐王暗中

结盟,大臣与皇亲国戚中支持太子的也不在少数,殿下若去了洛阳,怕是要给他们可趁之机。到时殿下只怕鞭长莫及。

李世民颔首道:“我也是这么个计较。但洛阳的天策府也不能空着。洛阳地处交通要道,向西可以及时了解京都的动向

,向东又能结交山东豪强,若能借机发展山东一带的势力,想必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房玄龄道:“殿下所言极是。此外,臣以为殿下曾任过陕东道行台尚书令一职,且在当地带过兵,在河南一带亲信广布

,根基牢固,如今朝中许多河南官员都是殿下旧部,所以若能派个妥帖之人将殿下的威名带去,定能使民心顺服。”

罗士信接道:“房先生说得这些都很对。我是带兵的,依我看,洛阳经过隋朝和王世充多年的经营,防御系统既坚且完

全,易守难攻。退一步想,如果殿下一旦在长安失利,还可以快速地退守洛阳。”

李世民道:“大家说得都很是,那么这样一个重任,谁来担当最好呢?”

颜子睿的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瞟向刘文静,后者闲闲地呷一口茶:“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脾气不太好,”说着还特地意

有所指地看一眼颜子睿,“我在府中就得罪了不少青年才俊,只怕到了洛阳,人才没寻着,人却得罪了个遍。”

颜子睿心中小九九落空,只得无聊地环视众人,喃喃总结道:“要擅于结交三教九流,要懂得行兵布阵以防万一,还要

是殿下亲信。”

房玄龄补了一句:“还要在朝中无职,不然有与秦王府有私之嫌。”

颜子睿想了想,眼光便越过身旁的尉迟敬德,落在文士幞头、武将穿着的张亮身上。

刘文静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李将军和红拂夫人刚在夔州灭了萧铣,还在一路安抚岭南诸州,不然他伉俪二人倒是不

二人选。”

杜如晦点头道:“除他二人外,臣倒想举荐一个人。”

李世民看着他的神情,思索了一刻道:“先生说的,莫不是张亮将军罢?”

杜如晦笑容亲厚温和:“殿下英明。”

张亮略有意外:“我?”

李世民抚掌道:“自然是张将军。且不说将军文武兼备,试问府中人缘最好的,除了将军还有谁?况且将军是府中幕僚

,在朝无职,药师(李靖)都不如将军适合。”

颜子睿火上浇油:“这就叫做可着头做帽子,正好。而且连府中最最难缠者如季凤儿者,将军都应付自如。虽然有时候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人哄笑,张亮打磨了三十多年的老脸愣是透出一丝红来。

李世民道:“张将军也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下罢。将军去的时候去府库里取些金帛,数目多少将

军自行决定,也不必向我报账,恣君所用。”顿了顿,又道,“将军这一去,怕是不够。”

杜如晦道:“臣等愚钝,不知还有何欠缺?”

李世民眼中透出一分青年人的狡黠:“天策府甫一落成,里面却连个周转府中大小事务的总管都没有,虽然朝中定会派

人,但张将军岂能放心一个外人?不如就请我们的宜珂姑娘随军了罢!”

尉迟敬德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出道小飞虹来,众人皆大笑不止,张亮脸上一丝红晕便发扬光大,染了个透。

这时季宜珂正巧带着几个丫鬟进来道:“该用膳啦,谈论天下也得吃饱了肚子不是?”

张亮顶着张打了鸡血也似的脸,悠悠然飘过去三魂七魄,李世民哈哈一笑,吩咐都散了。众人揶揄着让张、季二人先行

,然后便连缀而出。只有刘文静仍靠在坐席上喝茶。

待人走尽后,李世民走到他身边,见他指尖映在白釉瓷杯上,竟比那釉色还透了两分,不由歉然:“我为杜先生的事急

糊涂了,该让你也煨个炭炉。”

刘文静转着茶杯,冷清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淡远:“便是银丝炭也呛人得很,我不耐那物事。”说着就手中的茶杯倒了一

杯茶给李世民,“新压出来的龙团凤饼泡的,鲜香得很,尝尝。”

李世民就着他的手喝了:“你口味清淡,呵呵,我还是喝酒的称心。”说着把上刘文静的手腕看脉,“寒气还是这么重

,你既懒怠走动,我叫人把饭传到这里罢。”

刘文静摇头:“不用,我一会儿自会去和他们吃去。长孙王妃一会儿从宫中回来,你当陪她。且东宫和后宫走动频繁,

王妃那必定有消息对你讲。”

谈及夫人长孙王妃,李世民的眼光就柔了一柔:“咱们这里图谋大事,却也苦了她了。”

刘文静把手抽回,笼到袖子里:“我要和你说的是,你四弟李元吉比李建成阴狠太多。现如今他

二人结盟,若要对付尉迟敬德,李元吉保不齐叫人行刺。朝堂上能诬陷尉迟固然好,按李元吉的性子,一了百了才合他

心意。颜相时这小子功夫不错,且现在没有军职,倒可以让他去尉迟帐下,暗中保护他。”

李世民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说?”

刘文静冷笑了声:“尉迟脸比炭黑,皮却比纸薄。你若让个比他小足一轮的小子去保护他,他岂不是要吐血?”

李世民点头道:“这样也好。等父皇准了我的奏请,我还想把颜子睿一同带到战场上去历练。其实我当年带兵打出晋阳

也不过十六七岁。朝中现在老将多,新人少。”

刘文静道:“颜子睿就是锐气太盛了些,磨一磨也好。”

李世民笑着看他:“你锐气就不盛?也没见你怎么磨嘛!”

刘文静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锐气盛自有我的道理,你早晚会明白。这次你去打仗就别捎带上我了。”

李世民奇道:“以前我顾忌你身体,让你在长安养着,你还要给我冷脸看,如今却是吃了什么药,转得这么快?”

刘文静扭过头倒茶,李世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声音淡得连讥诮都敛去了,似是倦怠已极:“你刚掌了十二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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