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江湖情+番外——单虾
单虾  发于:201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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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承昱突然想到那小女孩,便放下妇人的尸身,回转过头,却发现徐潇挡在他面前,一张老妇人的脸菊花褶子一般:“我已经把那姑娘毒死了,你说干得好不好?”唐承昱心中泛起微微寒意,说道:“那小姑娘还年轻……”徐潇倒无所谓:“我是给她一个痛快。你想她老大回来估计是要折磨死她!”唐承昱心下再不言语,也对这徐潇的身份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又想到那齐少天的话语,更是不禁对徐潇怀有警惕。徐潇却似乎丝毫未察觉到唐承昱的心理变化,只是说道:“还不快找!”唐承昱这才想起还有要事,就在这小小屋舍中与徐潇分头找了起来。

这边唐承昱观察到这小小院落甚为普通,不知师父的遗体能够藏在哪里。再加上天气渐热,也不知遗体是否腐坏。正当出神之际,那边徐潇却惊呼一声。唐承昱急忙上前查看,却看见地面上一个地道入口。

唐承昱寻师心切,跳入地道口,却发觉这台阶一直向下甚深。唐承昱见这地道曲曲折折直向下去,不知有无机关陷阱。徐潇却毫不在意,径直向地道内走去。唐承昱刚想出言劝阻,却眼看着徐潇越走越远,只得下地道跟上,一双手更是贯满真力,以备万一。出人意料的是,这地道虽看上去阴森,却并无什么机关陷阱,唐承昱倒是白白心惊一场。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间石室。这里潮湿阴暗,只有旁边若隐若现的油灯在发出暗淡的光芒,映照着这旁边的怪石嶙峋。徐潇眉头一皱,道:“奇怪,这石室是这条地道的尽头,却空空如也,莫不是这魔教造这地道玩儿?”那边唐承昱也皱起了眉头,却四处敲敲打打。徐潇见此情形,笑道:“唐兄莫不是怀疑有暗道……”话没说完,惊叫一声,唐承昱慌忙转头来看,却见徐潇右肘碰到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突起,登时右墙开了一个供一人出入的口,里面冒出丝丝白气,极为可疑。

唐承昱矮身就像进入,却被徐潇拦住:“小心有毒。”当下不禁警惕。徐潇来到洞口,朝里观望,脸色不禁一变。唐承昱心急如焚,却见徐潇摆了摆手,示意无毒,脸色却难看的紧。唐承昱迫不及待进入,却被眼前景色吓了一跳。那是一间及其巨大的冰室,空空旷旷。雾气缭绕中,远远的看见一个冰台上躺着一个人,远远的,只从头发的颜色辨别出那是一个老人。

唐承昱三步并作两部向前,走到冰台前停住。唐承昱一见,那是一张熟悉无比的脸,这张脸陪伴他度过了童年、少年,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青山绿水,没有仇怨,没有伤悲,只有一老一小山水之间怡然自得。现在这老人静静地躺在这里,似乎在昭示着唐承昱最后一丝温情的逝去。唐承昱手开始抖,却被一只温暖的受握住,那手的主人轻轻地道出一声“节哀。”唐承昱现在如同发疯的野兽,想流泪却流不下来,挣脱徐潇的手,一掌拍向那结实的冰台。这一章的威力是那么巨大,冰台登时裂成几片,冰台上的尸体,依旧保持这那坚硬的样子,再也不是那起死回生的医仙万河。

唐承昱悲伤之余,思绪一片混乱,赤目之毒仍在肆虐江湖,号称医术通神的师父又已死在敌人的手中,这真是雪上加霜,凄凉无比。徐潇见这生离死别,退后几步,把空间留给这个伤心人。

许久无话。

当唐承昱缓过神来,轻轻呼唤徐潇的时候,已是午上十分。徐潇不想再触及他的伤心事,只能默默无言。唐承昱慢慢地说道:“徐公子,谢谢你的帮助,今后的路是唐承昱自己要走的,就此别过吧。”

徐潇听得此言,说道:“唐公子莫是要报仇?”

唐承昱点点头:“魔教杀我师父,弑师之仇岂能不报?”

徐潇难得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就此说来,只能祝你好运,毕竟这魔教的根基,百年来固若金汤,又精通奇淫巧术,恐怕……”

唐承昱似乎没有听到,但他分明已经听到,事已至此,徐潇已不必再言。

二人出去,葬了唐承昱的师父,唐承昱向徐潇道别。

徐潇笑笑,转身就走,在背过身的一瞬间,他好像心痛了。

那边,唐承昱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 17 章

师父已死,现在只能靠自己。唐承昱躺在客栈的床上思索。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毒药来自魔教,但魔教行踪诡秘,人手繁多,自己一人绝对不可能应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会四川再议。

马不停蹄赶到四川唐家,依旧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那样的雄伟,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唐承昱赶到父亲住处,却见到父亲正在等他。

唐守一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威严,难以近人。唐承昱恭敬地问了好,又大致说了一下这次出去的情况。在说道师父的死讯时,唐承昱心中又涌起一阵凄凉,表情一成不变的唐守一脸上也划过一丝莫名的表情。但这瞬息即逝,唐承昱并没有看到。

唐承昱言毕,唐守一停顿了许久,慢慢地说:“此事必须得从长计议。江湖现在如此之乱,看来你还是少在江湖行走。”

唐承昱愣了半晌,才说:“可是赤目之毒来势汹汹,只怕……”

唐守一挥了挥手,阻止了唐承昱的话:“江湖之劫,不可避免,你还是少掺和,以后就呆在家里学学毒理,练练暗器好了。”

唐承昱低低说了声“是”,便要退出,却被唐守一叫住:“承昱等等!”唐承昱立即停下脚步,恭敬地对着唐守一。

唐守一慢慢喝了口茶,说道:“你也知道苏家只剩一孤女。”

唐承昱心中疑惑,到:“是的,在下见过苏家小姐。”

唐守一细细地品着茶叶,慢慢地说:“唐家与苏家素来交好,现在苏家有难,唐家不得不帮。现在苏家孤女可怜,不如让她嫁到唐家来当媳妇,免得被人欺负。我知道那孩子,知书达理,聪慧可人,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唐承昱心下大惊,慌忙说道:“掌门,承昱现下无暇顾及婚姻之事,也怕唐突了苏姑娘,望掌门另寻高就。”

唐守一把茶杯放下,依旧没甚感情地说:“这门亲事我已经订下了,苏家也答应了,我连彩礼都送了,现在就剩新娘子进门了。你不会不同意吧?”

唐承昱心下苦闷,可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说道:“谢掌门赐婚。”

唐承昱见过父亲,走向自己久违的房间,换上内衫,独自躺在床上想心事。如今江湖混乱不堪,唐家却选择做这缩头乌龟,蹲在这蜀地一隅,只怕是有失大家的风度。只是这是由掌门定的,任何人也不得忤逆。而自己的亲事,则更是无奈。虽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这样草草定亲实在也是难以接受。想来想去,唐承昱觉得一团乱麻,也就昏昏睡去。梦中却是穿着新娘服的苏紫霏站在自己的身边,大红的喜服令他觉得无比刺眼。人群中他瞥见了徐潇的脸,却无来由的心痛了一下。

唐承昱迷迷糊糊醒来,却是深夜,再也睡不着了,只得起身喝杯水。远处一团团的黑暗毫无黎明的前兆,就像自己的人生。唐承昱叹口气,披件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蜀地的树木生长的尤其的好,在这深夜,就像幽灵一样环绕着这唐家大院。所有的人都睡了,静静的黑暗吞没了所有,幻化出唐承昱无尽的悲哀。夜深了,不知在这夜深的时候,又谁还是醒着的,与自己分享这份孤独。

徐潇还醒着。这时候,他正坐在某个分舵中冷笑。“你说什么,唐家像苏家提亲了?”地下的人不停地发着抖:“教主,正是!兄弟们的消息非常灵通,对象正是唐家大少爷唐承昱。”清脆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了这人的脸上,这人连血都来不及擦,不停地磕头道:“教主息怒,属下建议一不做二不休把唐家那小子和苏家那小子给做掉,免得夜长梦多。”徐潇不动声色,却猛然一把飞刀飞过,直插向那人的喉管。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立刻咽气。立马有人出现把这尸体拖出去。徐潇冷冷道:“传我的令,我要去四川一行,四川分舵做好准备,时刻听我调遣!”

在家的生活其实非常无聊,唐承昱白天得到唐家祠堂的密室去学习毒药功夫,晚上就是一个人的独处。这天晚上,他刚从密室回来,看到桌上摆的几样小菜,不禁觉得有些腹饿,于是坐下来自斟自饮起来。酒过三巡,越发觉得凄凉,便吟到:“古有对影成三人,今却寂寥空独饮。可堪得!可堪得!”又想到婚期将至而江湖混乱不可知的局面,更是一杯接一杯,不醉不休。

喝得欢畅,手却被另一只手拿住。唐承昱一瞥眼,却发现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小厮,于是借着三分酒意,怒道:“大胆,本少爷要喝酒!”没想到那下人“扑哧”一声笑了,言到:“你酒品也一般嘛!”唐承昱听着声音无比熟悉,凝神一看,竟是徐潇,当下酒醒了三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徐潇笑笑:“我混进来的啊!”唐承昱也笑,说:“你知道混进唐家是死罪么?要是被发现,恐怕你已经死了十回了!”徐潇还是笑:“那唐家大少爷快把我抓起来吧!”唐承昱把酒杯往徐潇手里一塞,说道:“唐家那么大,谁会注意你!快陪我喝酒!”徐潇仰头就喝下,还意犹未尽,于是二人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

天刚蒙蒙亮,唐承昱就被自己的头疼醒了,睁眼一看,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徐潇却不知所踪。唐承昱苦笑一声,撑起头疼欲裂的头,努力坐起身来。可能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吧,但这头疼却无比真实。算算自己的婚期也没两天了,唐承昱哀叹一声,无暇细想,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这天刚学到一半,就有个小厮来报信说掌门求见。唐承昱来到唐守一处,唐守一却正在独自下棋。唐守一这边刚落下一个白子,便悠悠地说:“承昱啊,你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今天苏姑娘已经到了四川。按照老规矩未嫁的姑娘不能住在夫家,于是我就把她安置在了唐家的偏宅。你这两天就少练一点功,多多准备准备。”唐承昱现在最怕听到这个,但看来怎么样也躲不掉了,只能唯唯称是。

这边正在打发老头子,那边却有人匆匆忙忙的赶来,唐守一用眼神示退唐承昱,唐承昱只得退下,一个人默默地走出父亲的屋子。

苏紫霏是个好姑娘,可是自己却不爱她。唐承昱心知如此,但父命难违,婚事如此,又如何能够逃避。想到这里,脑海里却回荡着徐潇的身影。昨夜难道是梦,否则徐潇怎会又消失了?人人都说到,梦是反应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内心最渴望的?唐承昱苦笑,心却似揪起一般,想一下,都是揪心的疼。

也罢,父亲叫我去准备婚礼,那我就去看看苏紫霏。

第 18 章

唐家偏宅里唐家并不算远,只有一些远房亲戚居住在此,论规模、论豪华度,那是丝毫比不上蜀中唐门的气势和风采。

本来丈夫妻子在成亲之前不得相见,但唐家既是江湖世家,倒也少规矩。唐承昱此时到此,作为唐守一的长子、苏紫霏未来的夫君,自是受到了由上至下的礼遇和祝福。唐承昱笑脸相迎,内心却是苦楚不堪。

在一间屋子里,他见到了苏紫霏。

苏紫霏比她刚见是起色要好得多,心情也似乎明媚了许多。她见到唐承昱,微微一笑,自是风华绝代。唐承昱不太适应这女子的柔情,只得讷讷到:“苏姑娘可住得舒服?”此话一出,旁边的丫鬟倒先笑了。苏紫霏眉目流转,直起身来,声音似玉珠落玉盘:“谢唐公子关心,紫霏很好。”这一问一答,倒也规矩,只是这唐承昱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知姑娘对……呃……婚礼有何建议?”唐承昱是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直截了当的说了他来这的意义。

苏紫霏脸一红,声音温柔似水:“公子说笑了,紫霏一切听公子的便是。”

唐承昱心下更不是滋味了,可又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如何面对这女子,只得找了个借口,飞也似的跑了,身后还留着那丫鬟吃吃的笑声。

唐承昱像躲瘟神一样离开唐家偏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关上门,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而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感到内心空虚,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浑身不自在。看着房间里熟悉的陈设,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

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在想了,但是思绪总是缠绕着他,令他十分难受。这种感觉,就似水草缠上了身,剪不断、理还乱,几乎逼得他发疯。事情一件一件的跳出来,师父尸骨未寒,武林人心惶惶,自己无奈的婚事,还有眼前飘忽不定的人影,都令他烦躁不安。

这时,他想到了酒。一醉解千愁,这句古话一定没错。于是,他又拿起了酒。

唐承昱独自在房间内饮酒,这已不是他平常的品酒了,而是灌酒。他要醉,醉的越深越好。醉了之后,或许一切都是虚无,师父的死,那古怪的毒,还有那荒诞的婚事,或许,还有徐潇。徐潇!想到这里,心里有无来由地又抽痛了一下。不过是个寻常男子,只不过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又何苦会令自己在此时想到他?唐承昱不明白,好在他也不想明白,酒液在喉中流淌,辛辣的感觉直至胃脏,似乎也到了心房,此时,天地都是混沌,似乎一切都胶着的化不开,心中开始逐渐热了起来,烧的好难受好难受。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手指触过的地地方,是那么的舒爽。唐承昱贪恋那手指的温度,醉眼朦胧地想去抓,却找不着,但抓不到,那冰凉的触感,渐渐从脸上爬下,到了咽喉,到了锁骨。唐承昱感到极舒服,不禁哼哼起来。

眼前迷离,恍惚之间有人拿走了酒杯,有人在耳边吹气,唐承昱昏然,却感到内心躁动难忍,似有大火撩动全身。不知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也不知什么时候,唐承昱昏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唐承昱头疼欲裂,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徐潇略带泪痕的脸。心中轰然响起惊雷,再仔细一看,二人竟未着片缕,徐潇的全身还有可疑的红色斑痕。唐承昱惊得直接滚下床来,拾起衣服便往身上套。徐潇却在这时醒来,一双凤眼略带氤氲,咬咬嘴唇,一言未发。

唐承昱一脸尴尬,毕竟昨夜自己醉酒理亏,不知做出怎样天理不容的事来,此时看到徐潇那略带恨意的双眼,脸更是刷的一下红了。只能结巴道:“徐……公子,那个……”又看到徐潇那要哭不哭的表情,只能狠下心来道:“昨夜是唐某的错,唐某唐突徐公子,愿意以命相抵,愿徐公子能够原谅……”话还没说完,那边徐潇说话了:“你死了有什么用!我反正以后没脸见人了!”说完徐潇就裹着被子下床捡衣服,一副委屈的样子真不像他平时的跋扈作风。

唐承昱心下慌张,眼见徐潇一件一件穿上衣服,作势要走,连忙拉住他:“现在不可以,白天唐门有巡逻,你这样出去会死的!”徐潇挣开他,低着头,低声道:“反正我没脸见人了!死了倒好!”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唐承昱的心剧烈的抽了一下,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眼前徐潇向前行走的身体令他刚刚还混沌的神智瞬时清明,大声叫到:“徐公子!不要!”徐潇停下身来,回头望了一眼,唐承昱觉得那眼神直望到自己的心里,直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徐潇眼带泪光,恨声说道:“让我去死!被一个男人轻薄!我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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