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 下+番外——煮酒焚琴
煮酒焚琴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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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脱开了绳索带走我,只留那群人在其后与官差缠打。”

“谁来都无妨了,定会有官差随着马蹄印追来,我们赶快离开此地。”

易水寒牵过一匹马,三人正要上路,却听不远处有人喊道:“且慢!”

云章熟知这声音,微微一顿,复而回头看过去,楚筱一身红绫如血,面目满是疲惫,她运气、施展轻功到三人面前,看

了看易水寒,说道:“前方已被官差封锁,朝北面的连珏山去,那里尚且是个空缺。”

付青云看见楚筱,却警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他难免会对楚筱有敌对之感。自己被人追杀,身份败露,无非不过都是从见

了楚筱后开始。后来楚筱到京城,与司马遥、徐庄周相继有交集,再往后,居然又连同戎宣王樊陆终一道诬陷自己,以

至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且不问缘由,单凭她三番两次害的付青云险些丧命,便已是足够让付青云戒备了。

云章颦眉,却不知为何说起,只低声喊了声师父,却如何也问不出,问不出她是为何而来,是听命徐庄周还是樊陆终,

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楚筱并不多说,只道:“我可以不救你付青云,易掌门的天山门也与我无关,但云章是我的徒弟,我待他有如亲人一般

,我同他多年相处,纵使如何我也不会害他。”楚筱又看向付青云,道,“你需赶快离开此地保命,徐庄周日后定会为

你洗脱罪名,再接你回去。”

“你既然还是明白徐庄周的意图,又为何要联名戎宣王诬陷青云?”云章字字说的钻心,却如何也下不了决心同她把话

说绝。正如楚筱所说,多年相处,纵使如何也无法狠心。

楚筱却不答,“现在若还不走,再晚一些便有人追来,大内高手如云,纵使易水寒有与天下高手对决的实力,也无法一

时间对付这么多人吧?”她说话已没有昔日待云章时那般的柔和,却是冰冷果决。

易水寒默默点头认定,骑上马背。付青云拉住云章的手臂,云章带他跨上去,扬尘而去时,依然回眸看了一眼那红色的

身影,楚筱独自立在竹林深处,亦如画中之人。

第伍拾贰回:名士风骨化沉香

穿过北面竹林,阔入一片群山之中,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夜色深沉了。而远方山林却依然有火光尾寻,今宵不见月,山

林中的道路黑暗无法探清。

易水寒下了马,说道:“应该有擅用轻功的人跟在后面,马蹄声会暴露了行迹,况且路上太黑,还不如徒步来的快了。

”云章点点头,于是也将马匹缰绳扯断,任它往反方离开。

付青云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却还是会痛,以往堆积在体内的毒也因脱离了药物的抑制而开始作祟。但付青云只是咬咬牙

,跟在易水寒后面,往泥泞的山道上艰难的举步行进。

“多日不见,倒看你收敛了不少。”易水寒回过头去对付青云说,“昔日`你在天山门下用毒杀了几人,首发倒也够狠,

如今倒是温顺多了。”

付青云苦笑,“身体越发经不起了啊,况且我又并非嗜血之徒。”

易水寒一面拨开面前丛生的枯藤,一面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云章,“青云,若徐庄周真真替你洗脱了罪名,我便带你回

天山门吧。徐子期他贵为权臣,如此……”

易水寒话尚未说完,付青云便打断道,“我不会再离开他。”

于是三人陷入沉默,云章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一片漆黑中唯独谁也看不见。

于是那七个字成为云章心中揣测的所有,单凭那果断的语气,便已是知道付青云心中所思所想了吧?但是知道又如何呢

,知道了,便能够不爱他了吗?

走到一座山脚,见那里有一处隐蔽的石窟,于是便决定稍作休息。

付青云靠在石壁上,枕着易水寒的戎衣裘皮,不时,便已沉沉入睡了。

“这样逃在外面,到底能维持多久?”云章不禁叹了口气,“易掌门,你不必再如此麻烦了,若只是逃追兵的话,我带

着青云、我们二人即可。天山门定有很多事等着你回去吧。”

“大抵不会浪迹天涯的,”易水寒看着付青云熟睡的脸,伸手覆在他的头发上,“他不愿同我回去,我却又无法放心这

孩子。他虽然和昔昭长的极像,脾气、处事方式却都差了大半。”

“昔昭?”云章有些纳闷,似乎以前便听易水寒和付青云提过这名字。

“是个亡故多年的朋友了。”易水寒只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再往北走,便有一处连珏山,那里的药王谷有无数珍贵

草药,先去那里采一些草药给青云服下吧。”

“药王谷我的确听过,不过谷内瘴气密布,如何进去?”

“盗墓之人最擅破除瘴气,且赵如烈的师承或许便在连珏山一带,若是那里,或许能寻得破雾珠一类的东西吧。”

云章点点头,一路跋涉,现在也罚了,闭上眼很快就睡去了。

而此时的徐府内,书房烛火久久不息,司马遥付手站在门口,半晌,才迟疑的叩响了门。

“先生,为时不早了,先生看完文牍还请歇息了吧。”

司马遥见无人应声,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徐庄周坐在桌前,微微皱着眉头,闭着眼的样子似乎是在小憩一般,他呼吸平

稳,却又长叹了口气,“司马,我对你是疏于指教了,不等答应推门就进来,还不快出去?”

司马遥知他心中烦乱,垂着头,却并未离开,“是司马遥办事不力,请徐大人责罚。”

“出去。”徐庄周闭着眼,用毋庸置疑的口气沉声说道。

房间内烛火摇曳,那光线忽明忽暗,司马遥依然伫立着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我会

再去将付青云追回,以求补过。凡遇阻碍者一律清除,定会找到付青云,追回楚筱。”

啪嚓一声脆响,一只青花笔架在司马遥身旁打碎了。徐庄周喊道:“滚,我谁人不见!”

司马遥并不为之所动,不过是摔碎一只笔架,哪怕是徐庄周要断他一只手,司马遥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越是在徐庄周

芒然自失时,他的心腹就越不该默默不问。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徐庄周下一刻就心软了。

徐庄周几乎冷血的攀到这个地位上,却一直都在动摇徘徊,他不愿伤付青云,可是不行,他背负了太多人的信念,除了

司马遥与司马昌之外,定还有人愿意助他颠覆朝野……

“这天下需要一个新的君主,要覆了这腐朽的王朝,就必须要有人牺牲。”司马遥说的慢,徐庄周缓缓睁开眼睁开,司

马遥继续说道,“昌愿意付诸性命,我也愿意,为了先生对我们的承诺。”

“先生是说过,意在天下,而意为苍生啊!”

徐庄周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把计划统统废除吧,另外筹谋,这条路走不通。”

司马遥有些诧异,“先生若是怜惜付青云了,与半途而废有何区别?!当初一直伺机,便是为了等金蝉现世,先生可是

因为金蝉在付青云体内,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我的确不想伤青云……但我想通了一事,金蝉不过是传说,就算真的存在,又如何运用它掌控天下?朝政是文人在把

持,若是用武,也是烙下个叛乱谋逆的名声。”徐庄周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秉起火烛,“既然那戎宣王这般飞扬跋扈处

心积虑的让我难堪,就顺应了他的意愿好了。”

司马遥颦眉,“楚筱靠不住,戎宣王亦是如此。”

“司马,我曾告诉过你云章与多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慕容家一事有极深的渊源。”

“是,云章是……”司马遥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慕容家的血脉,唯一的活口……”

徐庄周点点头,“不错,这事情本还有一些前因。自古以来功高没主的定不会长命,慕容家便是如此。慕容一族当年黑

白当道,武林正派邪教都有深交。慕容长公子更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二公子官居一品,可谓每个人都不同凡响。

于是皇帝打压其势力,处心积虑要除去这心腹大患,最后却有人参密函声称慕容氏与外夷通信,要串谋造反,平分天下

。皇帝终于下了决心,朝廷开始派人在江湖上暗中挑起事端,嫁祸于慕容家,一度将慕容氏推上浪尖风口。

终于,四大门派之首的天山门上任门主江泸雪进京面圣,与六部九卿同堂商议联合江湖势力铲除慕容一族。

然在一个夜里,千人涌入京师,既全是各帮各派的顶尖高手。慕容家紧急召来金戈铁马应对,但事发突然,对方又早有

商议里应外合,却因为参与此事的人众多,规模浩大,几乎杀遍了全城百姓。血流成河,渗透三尺泥土。

慕容家极力抵抗,而此时朝廷却忽然投毒,分明是决定连那些武林中人一同剿灭。满城被紫色毒物笼盖,困兽之斗之中

,朝廷又拆毁城门,截断所有逃出护城河的桥。除了些许内力极高的门主遁水逃了出去,那数万人几乎全部丧命。或许

江泸雪便是在那夜染了剧毒,不久以后便辞世了。

慕容家却有一个平日里负责煎药的婢女精通毒术,也侥幸逃过,带着那唯一幸存的孩子逃离了京师。那婢女便是今日的

神医楚筱,而那孩子则是云章了。云章那时已经不小,早已记事,他怕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楚筱才封住了他的记忆吧…

但用金针封脑却不稳定,楚筱用了一种极古怪的方法,将那段记忆从云章脑中抽离附在了一张卷轴中。她至今为止帮我

们寻找金蝉,也不过是为了要借金蝉之力销毁那卷轴,彻底湮灭那段往事。

而这满载憎恨杀戮的记忆一旦归还给云章,或许会把他完全改变吧。”

“我从上任西京门门主口中得到这些消息,后来便派了个无用的酒囊饭袋去接管了西京门。”徐庄周吹熄了烛火,一缕

青烟散开,一段满布杀意的往事,如同评书故事一般戛然而止。

“司马,浩劫之中的杀怒并不可怕,只是让你亲手看慕容云章送死,你定是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才会应了戎宣王的

一句玩笑话,说要将司马遥赠与戎宣王带回覆云城,“是啊,如果云章心底充满了仇恨,现在又有西京门相助,只要稍

加妥协攒够了充足的势力,那么,他会不会倒戈朝廷?”

司马遥愣住了,他从未想到过,竟是要让云章去担下这弑君叛乱的罪名。更未想到天山门的前任门主,易水寒的师父,

当年号称天下雪冤之剑江泸雪会是因为朝廷的毁约而中毒丧命。

此事若是以慕容一族后人发起,便是一触即发,定会有众多武林中的知情`人响应,到时这段本不该被任何知道的杀戮往

事,便会布告天下。

现今皇帝已人到暮年,昏庸无能,而那群声讨的武林中人不过是为了向老皇帝讨血债。若皇帝甍后,朝纲将大乱,又有

谁来坐稳天下?皇子不过只会在后宫勾心斗角,只要一纸书,那花瓶似的太子挥挥笔,自然是——禅让。

徐庄周困顿的揉了揉眼睛,“撤回追兵吧,派‘风火雨电’去监看红莲谷。”

第伍拾叁回:落红满地归寂中

落了一夜秋雨,浅黛色的石路上沾染着雨露,歌姬落下的胭脂在水面化开一抹浅红。

那本是不公开的处决,连被处刑的是谁都尚且不明,但既然有人劫了法场,此事纵然是刻意隐瞒也难掩众口,一传十十

传百,才刚过了一天而已,各种版本的故事都纷纷出笼了。

楚筱行走在巷子中,极力让自己无视那些流言蜚语。

故事中那位神秘的御前女医者美丽又忧伤,气质空灵或哀怨,犹抱琵琶半遮匀面又或是生了一副好容颜,卿须怜我我怜

卿,诸多与太子、与皇子、与徐庄周、与大理寺卿的恩怨情仇铺着展开,评书人将的眉飞色舞,似乎已然亲眼见证过一

般。

楚筱隐忍着,走到广陵楼中戎宣王樊陆终下榻的天字客间内。

樊陆终坐在窗前,正挑眉看着手上手抄本的《午门恩怨》,见楚筱来了,笑道:“楚神医可是听到了那些话了吗?楚神

医好厉害,竟是将大理寺卿也玩弄鼓掌。”

楚筱一把扯过那本书撕了个粉碎,抽出袖中的一尺长银针对准樊陆终的额前命门,“谁要和你打趣。我替你做的事都完

成了,现在该换你告诉我销毁的方法了!”

樊陆终挥挥手,让他自己的贴身暗卫站在一旁不要干预,转而对楚筱说,“楚神医何必动了肝火呢,您的身子最近很吃

不消了吧?付青云被楚神医的好徒儿劫走,因为‘某人’指点突破重围,现在官兵也不知该去何方搜寻。”

这当然不用樊陆终说,楚筱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的确就快要撑不住了……楚筱眸中微微闪动,却咬牙,定住心神,

用银针指着他说道:“废话少说,樊陆终,我现在要你兑现你的诺言!”

“只要楚神医告诉我付青云去了何处,向哪边走了,找到他以后我自会与楚神医去卷轴的封存地,亲自将卷轴破除。”

樊陆终托腮,歪着头看着他,“您不愿说也无妨,不过难保会再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热心且愿意提供办法的人了?”

“你要我现在继续帮你?”楚筱苍白的双`唇上泛起一丝冷笑,“可是戎宣王啊,我现在已经有些怀疑你说话的真假了。

“原来楚神医是信不过我呀。”樊陆终笑着眯起星眸,“可是除了我,眼下谁又能帮你呢?楚神医也不过是想救你的徒

弟云章,这大可不必操心,只要楚神医愿意继续相助,我便会派人去捉拿付青云,绝不会伤了云公子分毫的。但倘若是

官差找到了……”樊陆终轻轻揭起茶盖,放在鼻尖悠闲的闻了闻,一团水汽随着清香从杯中升起,“那么云公子的安危

可就不得而知了。”

“樊陆终,再和我拐弯抹角就杀了你!你说还是不说?!”银针向前推了一指,樊陆终却依然不动声色,笑容依旧。

暗卫当即抽出小刀扣在楚筱手背上,他半张脸被黑布蒙住,一半身影置身黑暗,眼神却雪亮锐利如寒芒,“就算城主不

说,对我你亦没有胜算!劝你还是说出去向,我们各行其事!”

樊陆终拦下那名暗卫的手,“不得无礼……楚神医大可考虑片刻,您细想了其中利害,再来找我也不迟。不过时日不多

了,还请快下决策才是。”

那暗卫身上一股杀气足以彰显其实力,楚筱本不擅用武,眼下动手的确没有胜算。

楚筱自知纵使自己闭口不言樊陆终也不能耐自己如何。于是收起银针,说道:“你看了那块玉,便知道了个中缘由,那

么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的?”

“父亲与中土一些名号响亮的人有交情,我不过也是听说。”樊陆终笑道,“毕竟那次是密会,我能听到也不过是因为

躲在柜中侥幸没被发现而已。我想纵然是中土人,也不定知道太多。”

楚筱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那名暗卫转头看向樊陆终,说道:“主上,要属下跟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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