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 下——飞鸟鲨鱼
飞鸟鲨鱼  发于:2012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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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云尴尬之色一闪而逝,他关了游戏,走向沙发说,“不玩了,这种游戏真是非常幼稚。小风,来,看这个。”他拿

起了账册放在腿上。

印风忍笑走过去,坐在任非云身旁,“二胖常玩这个,也经常看到刚刚那提示。”

任非云继续看账册,眼睛也不眨一下,恨透了白虎跟自己推荐的这款据说消磨时间很管用的有趣游戏。

印风继续道,“二胖说,每次看到那消息的时候,他的心情都万分哀伤,又有一点……心如死灰。哈哈,任总您刚刚…

…”

任非云不悦地皱眉道,“闭嘴,谈正事。”

印风耸了耸肩,直接一手夺过任非云手中账册,自顾自看了起来。

任非云坐在身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拥抱印风的欲望。

账册很简单清晰地记录了印擎天在位时,些许官员贪污的数目款项,连交易的时间地点都标注在了一旁。而这些早年行

贿的公务员名单里,多次出现了当年市委书记邓明胜的名字。从行贿数目上来看,邓明胜是真正的鳌头一只,其他的那

些行贿记录,在他的荣光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可见当年,他的确是花了大功夫的。更令人惊异的消息,是在最后

的一条记录。那是在十三年前,邓明胜和当年省长有过的一笔交易,清晰地记录了时间地点,甚至时长。那是一笔性交

易,邓明胜就是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后面跟着记载了,当年的省长最后因贪污入狱,判枪毙,邓明胜上任省级

干部,从此到达他事业的巅峰。

印风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这种官场上的大丑闻,他不知父亲是如何得知,然而印擎天为此送了一命,是的的确确的。

他有些埋怨父亲当年多管闲事,以至于遭到打击报复,可是说到底,这世上的众人都是各司其职,印擎天也只不过是做

自己分内的事罢了。印风自知没资格埋怨,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任非云,异或是邓明胜,都是在沿着命运的轨迹走,而

现在命运将他们推上了对立的两面,所有人都是别无选择。

印风合上账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保存了这东西。我回来帮你,你把邓明胜挑事的那几个场子都给我管

。”

谁知任非云却是开了另外一个话头,“小风,你爸爸当年的事,对不起,我为了保存实力,没能保住他。”

印风摇摇头,“不怪你,凡事都有因果,你没有义务帮他的。”他转头对任非云勉强一笑,道,“谢谢你给我看这个,

我爸一辈子无愧于心,可走得不明不白,要不是你,这账册留不到现在。”

俩人沉默了一会,皆是无话可说。以往的相处,总是印风一人在滔滔不绝,而现在,印风不再津津乐道时,两人终于成

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任非云忽然想把印风捆起来,从此就打包放在身边,这样他就再也跑不掉了。然而这不可能,从前就不可能,所以现在

更是没戏。他不害怕印风,但若是对印风出手了,那绝对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任非云一点不怀疑印风对自己手下那

帮人的号召力。

印风看了看四周,忽然叹了口气道,“能把任家变成现在这模样,你挺不容易。”

任非云喉头微微哽了一下,热流沿着气管泛上来,汇聚了一鼻腔的酸涩。但他自制力是极好的,所以他此刻也只是颔首

,淡淡地“嗯”了一声,等那股热流过了,他才平静地开口道,“这江山,有一半是你为我打下来的。”

印风笑了笑,也不回应那话。他如老友一般地和任非云闲聊起来。这时他真的是心情平缓,坐在任非云身旁,没有任何

哀伤懊悔,或是胆怯心悸;他只觉岁月静好,除了父亲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好好地活着,包括任非云,这让印风很安心

,连着那四年的牢狱生活,也变得模糊而不可分辨。

而任非云在印风淡然的目光的里,忽然发现,往事真的是不可追了。

两人促膝长谈时,外间传来敲门声,然后印风就看见小鬼领着黑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阿俊站在门外,此时又替他

们将门带上。

小鬼笔直地在他们面前站了,毕恭毕敬道,“父亲好。”

此时任非云是正常的一个状态,往往他不暴怒醉酒时,对待任念风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他让了让位置,拍着自己和印

风中间的位置道,“坐这边来吧。”

小鬼乖乖地坐了。印风一直在看他,这时就见小鬼忽然转头,背着任非云偷偷地向印风摆了个鬼脸。印风自然而熟稔地

揽了小鬼的肩,当着任非云的面,就这么把小鬼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任非云朝他们看了一眼,忽然心下一动,掏出自己的手机,“我们三个拍照吧。”

“啊?”印风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笑着反应过来,“成,黑山来拍。任总,你坐过来一些。”

于是任非云往印风身边凑了凑,又试探地抬手,搂住了印风的肩膀。印风偏过脑袋,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任非云。任非云

便又抬起手,打算收回来。这时印风忽然笑了,道,“就这样,拍一张,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张。”

黑山拿着任非云的手机,捣鼓半天,终于找出照相机功能。这功能显然是没被开启过的,于是黑山生疏地摸索了,又把

光线调得恰当。闪光灯亮了又灭,仿真的“咔嚓”声传来,画面定格在了那一瞬。

小鬼在印风腿上坐了一会。当着父亲的面,也不敢太放肆,只小声而得意地向印风道,“我现在算术可好了,五成五那

种笨问题,已经难不倒我了。”

印风忍不住,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拍着他的脑袋道,“我知道了,你是天才。”

黑山在另一边跟任非云报告了任念风最近的情况,印风在沙发上逗小鬼玩了一会,待得黑山那边汇报完毕,小鬼也得走

了。小鬼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乖乖地由黑山领着出了门。

印风站起身拍拍裤腿,道,“我也回去了,任总,今天我很开心。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任非云坐在老板椅上,并没抬头看他,只道,“让阿俊送你,明天过来后我会找人跟你交接,路上小心。”印风点点头

,走出门跟阿俊一起离开了。任非云依然坐在老板椅中,手中握着手机,折腾半晌,终于找到刚刚那张照片,手机宽屏

上,印风笑得很平静安然,而他自己则习惯性地板着脸;任念风乖乖地向后,靠在印风的胸膛上。

57.新官上任-1

第二日,印风依旧是早起做饭,在床上逗了一会将醒未醒的钟明,他转身去拉开衣柜,翻找起衣服来。年轻的时候,总

是爱打扮,一柜子的衣服任君挑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然而这许多年过去了,衣柜里只有单单的几件家居服,看着就

显得很是寒碜。

印风直起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儿是第一天去场子里,就算不用腰金衣紫地装扮一番,但基本的体面还是需要的。

钟明这时起了床,见印风在柜子前翻翻找找,忽然就想,他要穿得好看一点去上班?而他上班,必定会看到任非云。钟

明委屈地撇嘴,道,“你在挑衣服?就穿这身挺好的。不用穿的太漂亮。”

印风转身上下看了眼钟明,忽然道,“你有西装吗?弄一套给我穿,第一次见面,不能让场子里那些小弟笑话我啊。”

钟明走进厕所去洗漱,印风跟在他身后,道,“待会一起去你那拿一套衣服,要正装,西装、比你身形要小一号的,有

吗?”

钟明含着牙刷,闷闷地含糊道,“有的有的,你出去,我要刷牙。”说罢作赶人状推印风。

印风心知他那点醋意,这点小脾气在印风眼中转了转,慢慢渗透到心底里,于是觉得钟明分外可爱,简直跟情窦初开的

小姑娘一样。他在推搡下勉强转过身,在钟明有些微扎人的下巴上摸了把,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准备早饭。

钟明早饭吃到一半,周清醒了。二胖满脸的肥肉随着他的步子摇晃抖动,他似乎还有些上次车祸的后遗症,所以总是显

得步履蹒跚,这时路过饭桌,他便直接拿了根春卷塞在嘴里,然后不一会从厕所里传来了嚼春卷的脆响和小便时的水声

钟明打算夹春卷的手一顿,收了回去,顿时觉得很没有胃口。

待周清一番洗漱后来到桌边,印风和钟明很默契地一起放下了筷子。周清看着钟明还剩半碗的粥问,“这就饱了?”

钟明含蓄地点点头,“饱了,媳妇,我们走吧。”

周清于是在桌边坐下,对两人摇了摇手道,“要去管事了,风哥加油。”

印风和钟明并肩出了门,周清坐在桌前对着那盘新鲜酥脆的春卷奸笑道:“哼哼,我爱吃的东西,别人是肯定抢不走的

。”

俩人早早地感到国贸,上了钟明的住处。

钟明给印风挑了几套他嫌小的西装,纷纷晾在沙发背上。印风凑上前去挑挑拣拣,良久,他举起一套纯白西装,在身上

比对了一下,道,“就这个吧。”

他当着钟明的面换上了西装,衣服竟是妥帖正好的,修长的身形一下子被勾勒了出来,裤子有点偏大,裤管显得空荡荡

,恰好遮掩了印风粗细不均的两条腿。钟明上下打量一番,道,“还是太瘦了。”

印风睨他一眼,道,“你当是养猪杀了吃?给你干就不错了,少他妈废话。”

钟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在打算着,以后得让他多吃点荤的,实在是太瘦了。

印风蹬蹬腿,两手交叉着,手掌朝前推,抻了抻关节,又把脑袋在脖子上颇帅气的转了一圈,转身,神清气爽地看着钟

明问道,“老公帅不帅?”

钟明立即脖子一梗,道,“帅,不过我才是老公。”

印风打了个响指,也不计较那说法。他整理了衣衫,并且和成俊通了电话,不一会,成俊的车就开到了国贸楼下。

白日时分,金地周遭娱乐场所都拉着卷帘门,显得冷冷清清。成俊直接把车开到了金地,然后带着印风进了地下通道,

边走边道,“任总今天在这边,这儿一片都是毒龙以前的场子,看场的人跟他走了不少,所以最近这一块很乱。任总的

意思是让你来管这一片,毕竟北行区以前也是你罩着的。”

印风点点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

待得进了办公室,印风看到了站在壁画前的任非云。壁画是古风的,画的是贵妃醉酒,在这纸醉金迷的场所显得格格不

入。印风带上门,然后笑道,“任总,我来报道上任了。”

任非云转了身,看向印风是眸色很明显地深沉了几分。不过他不动声色惯了,于是他回身走到桌边,拿了几本厚厚的账

册,和一支密钥,一齐推倒桌边,道,“这是毒龙以前的,你把密码改了进去看,该做的事务都在里头。事情其实和往

年都差不多,不过系统正规了些,一些流程要照办,所有大笔款项的事务都记得找阿俊替你申请签字。”

印风细细地听了,点头道,“成,给我吧,就这一片的场子?还有别的地方吗?”

任非云用手抵住眉心,稍微揉了揉,道,“没别的了,毒龙现在是帮邓家做事,挑事都是找他熟悉的几个场子,所以最

麻烦的都在这边,你一切小心。”

他是真的关心,并且眼角的皱纹和满脸的疲态,都显示出这个男人老了。

印风仔细地想了,似乎是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然而那点心软分量太少,微不足道。印风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他思量

了半晌,很认真道,“等邓明胜这茬过了,我心里踏实,你生意也踏实了,就辛苦这一阵子。”

任非云交代完事情,便带着成俊去为印风办入职手续。时代不一样,所以现在进任家的公司,也不再是老大说句话就算

的事。洗白后的任氏和洗白前的任家有了最大的区别——要交社保的!

印风细细地看着每一条事务,眼睛都不记得眨,直到实在干涩了,他才会猛然反应过来,迅速地眨那么两下。他认真办

起事情来就是这样的,伶俐并且凌厉,有种不要命似的冲劲,所以他现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上手这些事务。好在

曾经他也打理过这些,如今再接触,也不是很难,只是凡事多了个流程,要走一遍申请,略有些麻烦罢了。

及至夜晚,阿俊带着忙碌一天的白虎来会面,印风才愕然发现,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由于金地这边是闹市区,所以即使在白天饭馆店铺也是很多的,平时各部门主管到了午饭时间,便都是自己出去打发掉

一顿。场子里的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于是印风这个刚上任的新官,便在自己也忘却的情况下,饿了一天。饿了一天,

终究是把那些基本的事务记住了。

阿俊把各个主管叫到面前来,一通狠训后,带着饿得眼冒金星的印风出了金地,直奔对面的四川饭店。

席间,白虎眉开眼笑,眼角便被他挤出好几道细纹来。印风狼吞虎咽的间隙,抬头一瞧,就见了那眼角的皱纹。他皱了

眉,鼓着嘴巴嚷嚷:“你他妈怎么长褶子了?”

白虎一愣,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随即不在意道,“那有什么?我今年也三十好几,男人不琢磨这些个东西!”他端起面

前的老白干,抬起手很豪迈道,“兄弟今天高兴,我干了,老大你随意!”

印风便咽下口中菜,也举了面前的杯子一干为净。火辣辣的液体沿着喉管流下,在胃里几乎要沸腾里起来。成俊在边上

静静地喝着酒吃着菜,依旧是不言不语的俊俏样。依稀间,印风恍惚又回到了当年,肆意奔放,快意江湖的年纪。

酒过三巡,菜竟然也丝毫不剩下,成俊看着印风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又添了几个小菜。杯盏相碰数下,三人已经处理掉

了两大壶的老白干,整个包厢里都是白虎的叫嚷声,印风偶尔笑着逗他一句,他也不羞,只是抓着几乎剃成喇嘛的脑袋

,憨憨地直笑。最后还是印风先抬了手喊停,“待会还得回场子里看着,可别喝醉了。”

白虎已然有了七分醉意,就见他迷蒙着一对铜铃眼,声如洪钟地吼道:“老子不可能醉!喝了酒才带劲,他们今晚最好

来闹事!不然老子!老子……”

印风站起身,和阿俊一人一边,把白虎架了出去。

时间将近晚八点时,整个北行区也跟一锅即将沸腾的开水般,隐隐透出了热烈而狂放的气氛。

印风摸着滚圆的肚皮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对面阿俊分析道,“昨天刚闹过,估计这两天会消停会,龙哥,你今儿可以早

点回家。”

印风想了想,道,“不了,今天第一晚,说不定那边听了风声要动手,我守这好了。”

成俊点头应了,正打算出去查账,办公室门敲响了。印风朗声喊道,“进来。”

系着黑领结的waiter开了门,不进,只是站在门边上,毕恭毕敬道,“经理,外面有位钟先生,说是您朋友,要见您一

面。”

印风闻言,赶忙起身往外走去。

金地富有节奏的演艺厅里,音乐一下下都敲击在心脏上。钟明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站在群魔乱舞之间,微微皱着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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