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 上——飞鸟鲨鱼
飞鸟鲨鱼  发于:2012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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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搓了搓手,有些忐忑,“我就想跟你好好谈谈,你看,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种说话形式,那我也

就不说了。”

印风眨眨眼睛,笑道,“你说吧。”他把车内空调温度开高,脱了羊毛衫,只着长袖内衣一件,雪白的内衣上趁着猩红

点点,有一种妖异的美。

印风浑身细小伤口无数,稍一动作,血便染红一小块里衣。钟明莫名地燥热,咽了口口水,“要不先去你那,把伤口弄

一下吧。”

印风不适地动了动,摆手道,“不用,先听你说,这点伤不算什么。”

钟明正襟危坐,“我就是想帮你调整一下心态。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对那件事很失望?觉得自己很不幸?”

印风看向前方,习惯性地想抽烟,被钟明按住了手。印风叹息,“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我为他……算了,不提,总之是

挺不幸的。”

钟明问,“你晚上一个人跑外面去打架,是为了什么?”

印风狡黠一笑,“我原本没打算打架,只想找个男人解闷,刚刚我就说了,打架只是不巧,”印风耸肩,“似乎我跟这

事有扯不完的缘分。”

钟明皱紧眉头,狠狠批判,“找个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现在这社会露水情缘很多,但是从根本上来

看,这种行为跟中国的风俗是相斥的!你今天要是在美国,我不多说什么,他们的社会就这样,自由!可是这是在中国

!你随便找个男人发生关系,要是受到什么伤害,被感染了什么疾病,连法律上的援助都不可能给你提供!”

印风眨巴眨巴眼睛,他不是幻觉,面前这人,的确是在……呃,在训他。

钟明抿了抿唇,焦急地看着印风。可是印风盯着他的嘴唇。

钟明脸“蹭”地一下红了,他低了低头,又瞬间抬起,强调性地问了一句,“你明白没有?”

印风点点头,“有点明白。”

钟明严肃道,“那你以后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这从某个层面来讲,这简直就是慢性自杀!你遇到的那些事,我也有些

了解,印老板,我觉得你很好,你无须为过去感到不幸。你没有见过比自己更不幸的人,他们连最起码的衣食住行都有

困难。而你现在还拥有一家店,还每天安稳地生活着,相比他们真的很幸福了。人如果一直对生活抱着埋怨的心态,那

么即使锦衣玉食,财势通天,你一样会觉得自己不幸。幸福与痛苦,是相对的,你不去努力感受,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

幸福?”

钟明俨然已经把印风的行为升华到了一种自我放弃的精神层面。印风傻傻地听着,觉得很奇怪,但同时又觉得他说得很

有道理。

钟明继续侃侃而谈,“生活里的苦难那么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不

要害怕。不要再做今晚这样的事。最起码,现在你身边还有朋友,你看,今晚那么多人出来找你,他们都很关心你,你

要珍惜。”

印风点点头,表示明白,此刻他的心里,很柔软,很柔软。他忽然开口道,“你也是朋友,你也关心我。”

钟明点头,“这是当然。”

印风满意咂咂嘴巴。

钟明笑着摸了摸印风的脑袋,“人生也就是那么走一遭,你还年轻着呢,别沮丧,也别去恨谁。恨人多累啊?别跟自己

过不去。等过两年,存点钱,找个好好的媳妇,哦不对,你是同志,不过同志也没关系,找个好好的男人,安安稳稳地

过一辈子,也是行的。”

印风笔直地坐着,反问,“我还年轻?”自从出狱,他打从心里一直默念的,便是我已经老了。的确,颜未逝,心已衰

。可是此刻,有人在自己面前,语气真挚,表情恳切,他说,你还年轻,还可以找个好好的男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他想要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自从出来之后,似乎就一直风波不断。

是心未定吧?心未定,所以生活也不安定。

31.年夜饭-1

钟明诚恳点头,道,“你还比我小几岁呢,前两天我妈劝我找媳妇的时候,我就说我还年轻。我都年轻,你还怕啥?”

印风点点头,心底里什么被疏通一般。原本那颗心脏有很多事情压着,喘不过气,每一次,要么抽烟打发,要么做蛋糕

。下午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涌上很多记忆,不管甜蜜或是痛苦,每一幕都是凌迟。电视里放着的是张学友的歌,很老了

,小时候自己很喜欢,悠远绵长的歌声在他耳边呢喃:一生的爱回头太难……

一生的爱,回头太难。

他就是在那一刻,捻熄烟头,去了酒吧。

钟明说,我都年轻,那你还怕什么?

印风忽然笑出来,看着自己带着若干伤口的修长十指,“是啊,你都年轻,我还怕啥?”

钟明用力上下耸着脑袋。

印风如释重负道:“每一次的成长,都跟蜕皮似的,疼,特疼。可是接下来的道儿上,这样的疼痛只多不少。你说的很

对,我应该在疼痛中成长,而不是放纵自个,如果退缩的话,我就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是男人,不是懦夫。哎呦

,这话真酸。不过挺中听的,你说是不?”

钟明再次忍不住摸了摸印风头顶。

这次他手没能收回去,印风抬手攒住了钟明的手腕。

钟明对着印风透亮的眼睛,和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发愣,那张脸上带着淡淡的血渍,近看才明显,这一刻,带着一种覆灭

理智的妖艳在钟明面前晃。钟明感到热气喷在自己脸上,那是一种属于陌生人的味道,他没闻过。陌生人!钟明猛然回

神,双手用力一推。

“砰——”印风撞在身后的车窗上,顿时无数细小伤口崩裂。他皱下眉,慢慢坐直。

钟明无措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是那个……不是同性恋……”

印风面无表情地看了钟明半分钟,忽然拿着外套,开门下车。

他满身是血滴在路边拦了的士,拦了半天才终于有车敢停在自己身旁。钟明还在对着副驾驶窗上的血印发愣,那是刚刚

印风撞上去时染上的。他当时伤口很疼吧?钟明甩甩脑袋。我干嘛老想着他,我不是同性恋,所以我没做错。他抬头,

却发现夜幕中,早没了印风纤细的身影。

印风愈合能力一直很好,用二胖子的话来说,丫就是一小强之王。所以当印风身上无数的细小的伤疤将近脱落时,春节

也临近了。

程婉依旧每天来买蛋糕,只是总是一带两份。印风笑问,“找男朋友了?”

程婉红脸,“哪是呀,给阿林带的。她老不记得吃早餐。不过现在她每天都去上课,我放心了。”

印风趴在柜台上点头,“你们关系不错。”

程婉换上自豪的笑脸,“那当然,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她上大号要用几张纸我都一清二楚。”

印风眯眼,笑道,“美女,你要是来跟我住两天,我也能知道你上厕所用几张纸。”

程婉继续红脸,娇嗔一句,“讨厌!”

印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程婉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走了,周清在一边打趣道,“可爱的女孩子啊。”

印风摇头,“这就是我不喜欢女人的原因。”

周清好奇,“什么原因?”

印风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学着程婉的表情对周清横了一眼,“讨厌!”

周清猛地打了个寒颤。

印风问,“明白了?”

周清讪讪地答,“这就是我不喜欢男人的原因。”

印风双手抱胸,眯眼看人。

二胖子抖着肥肉举手,“风风风哥,我错了。我喜欢男人,喜欢得要死……成么?”

印风睨着他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二胖子腼腆地笑,“还不是因为风哥越来越贤惠了。”

“我操,昨天新买的那把刀呢?”

二胖子哭丧着脸上前抱住印风细腰:“风哥威武!威武啊——!”

印风一脸嫌恶地推开周清,却见一人迎面走进店里,印风定了定神,“哥们,可算好一阵子不见,上次那事还生气呢?

我发信息道歉了啊……”

钟明隐隐地有些脸红,咳了一声道,“周先生喊我今天有空来一趟,刚刚我正好去视察专柜,路过这就来看看。”

周清对着钟明挤眉弄眼半晌,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才笑道,“风哥,今晚我得回家看看我妈他们。我这不是喊钟

先生来,让他陪陪你么……”

印风修眉一挑,“陪?”

二胖子肥肉打颤,“不不不,就是怕您一个人无聊……这不快过年了,各自都回家了嘛。我记得钟先生说春节是留这的

……”

钟明皱眉打断道,“可是今晚我们公司年会。”

印风淡淡地看钟明一眼,对周清道,“你回你的家去,我不用人来陪。”

钟明忙往前一步,“印老板可以一起来,我回去通知一声。”

周清双眼发光,搭着印风肩膀道,“可以这样?那你得照顾好我老大,我把人交给你了啊。”

印风无波澜地看着钟明,钟明尴尬地拉了拉衣角,“行,那印老板,我晚上来接你。”

印风一直看着钟明,钟明不等印风回答,逃难一般地离开。

周清咂嘴道,“小娘们怎么怪怪的?”

印风转身抱胸,“你怎么知道他春节不回家?”

周清讪讪地挠了挠头,“就是……以为他关系多,找他帮我定车票呗。你也知道我家那镇上,回去的车不多……”

“结果?”

“结果……他说他让秘书去帮我订了票……然后……然后我就把你卖给他了……”

印风咬牙切齿,“昨天刚买的那把刀呢……”

周清继续抱住印风的腰,狗腿状哀嚎,“风哥威武,威武啊——”

二胖子在下午的时候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开,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印风千万别再出门泡吧。那表情,那口气,就跟担

心误入歧途的孩子他爸似的,却又在印风眯眼的瞬间变脸,化作秦桧一般的谄媚笑脸大吼“风哥威武……”

大概是没有家,朋友也少,所以对于春节,印风实在是没什么概念。要不是前几天,任念风大驾光临,以一种“老子让

你这破店蓬荜生辉”的姿态慰问了印风的春节计划,印风压根就不记得,原来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大年初一,辞旧迎新

的日子。

正想着,有心灵感应似的,小鬼的电话追魂追来了。

“你在干什么?”小鬼故作成熟地问。

“在想你啊。”印风诚实地回答。

那边顿了很久,才传来小鬼稚嫩的声音,“哼!”

印风笑道,“怎么?一个人在家?”

小鬼的声音顽强中透着丝委屈,“刚刚那老头回来了。”这是小鬼对自己老子的称呼。

印风安静地听着,小鬼继续道,“老头打我。”

印风皱了皱眉,“这快要大过年的,他干嘛打你?”

“不知道,他很生气,骂我是贱种,还让我滚。哼,”小鬼冷冷道,“我要是贱种,他就是大贱种。老头蠢死了,骂人

真没水平。”

印风跳起来,“我操,哪有这种老子!”转念一想,忽然道,“他有没有提到我?”

小鬼冷冰冰答道,“你这么自恋的吗?那老头还不至于家庭暴力的时候都要想着你。”

印风心下叹气,道,“受伤了没?”

小鬼又是愣了半晌,才回答:“还好,擦伤。”

“嗯,家里有没有红药水和双氧水?先弄点双氧水,再涂红药水,平时别碰着伤口,知道不?”印风嘱咐道。

小鬼安静地听着,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透着小鬼特有的鼻音,“你真婆妈,黑山已经替我都弄好了,才不用等你这个

马后炮。”

印风笑道,“好好好,我婆妈,我马后炮。那你还打电话给我?”

“哼!我要去睡午觉了!刚刚只是我按错而已!我才没有打给你。”小鬼冷冷地强调,随后立即挂了电话。

印风对着电话安静地坐着,一直静坐到下午六点,钟明在楼下敲门。

印风慢吞吞地下楼,慢吞吞地开门。

钟明上下看了看他,“怎么了?换身衣服出门了。”

印风摇摇头,“忘通知你了。我不想去,还害你来接我。你自己去吧。”

印风转身往里走,他心情不好,懒得解释,外面很冷,他更懒得换衣服。

钟明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印风回头看他。钟明触电般地松了手。

印风无力地笑了笑,“真没啥事,我就是懒得换衣服,而且我也没啥体面的衣服穿,不大适合你们那场合。”

钟明看着印风的背影,心里有根刺不停滴扎似的,倏地久开口道,“一块去吧,我也没伴儿,我带你去我家,可以先穿

我的衣服。”

印风的背影顿住。

厅里没开灯,玻璃柜的阴影挡在他的身上,钟明忽然觉得凄凉。他走上前搭着印风的肩膀,“走吧,人多热闹热闹,我

们……我们还是朋友呢不是?”

印风转头,黝黑的眼珠直直地看他,上翘的眼角带着难以言喻的风情。那晚的燥热再次莫名席卷钟明,钟明别开眼睛,

道,“上去穿外套,我在这里等你。”

32.年会-2

万潘酒店,三楼演艺厅,一桌桌酒席工整地摆放,偌大的舞台灯光掩映,后勤经理拿着通讯机到处奔走,不时地对着吼

上那么一声。

印风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上一次穿西装,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钟明拍了拍印风肩膀,对赶上来的小秦道,“待会你带印老板坐一桌。”小秦忙不迭点头应了,钟明对印风解释道,“

我待会得坐主桌,敬酒什么的很麻烦,你跟小秦一块,多吃些,这家菜都不错的。”

印风对小秦道,“美女,带路。”

小秦带印风去的,是位于角落的人事部助理们那桌。印风在坐在一堆姑娘中,一枝独秀,同时接受着四方炽热视线的烘

烤,如坐针毡。

A炯炯有神地看印风:“小帅哥,又见面了啊!还记得我不?我是那个XXX!”

印风笑答,“记得,上次多亏你让导游等我。”

B神采奕奕地看印风:“我呢我呢?我上次在山上帮你买过一包面纸。”

小秦嗤笑,“一包面纸你也好意思说,我可是全程陪着帅哥的。”

C雄纠纠气昂昂道,“总经理这算是承认你的家属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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