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 上——飞鸟鲨鱼
飞鸟鲨鱼  发于:2012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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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变态啊变态,木乃伊啊木乃伊,面瘫啊面瘫……

印风忍笑摘下口罩,当众捏了捏钟明的脸颊,道,“我是他哥们印风,嘿,今天中午钟总经理说请你们吃斋菜,联络员

工感情。他不好意思说,我替他说啦!”印风朝众人眨眨眼睛,满眼狡黠。

秘书一脸惊疑。钟明请吃饭?钟明上任至今这么多年,除了压榨他们,连口香糖都没请他们吃过啊……

钟明只是愣了一下,看印风飞扬的笑脸,立即把心里的那点点肉痛压了下去。点头道,“行,大家中午在梵宫聚聚,一

起吃斋菜。”

众人惊讶过后爆出一阵欢呼,引来无数旅客侧目。于是原本散开的喜庆氛围又瞬间团结,笼罩众人。

导游赶到,领着大家入内请香。

钟明小声在印风耳边道,“待会想请什么香就跟我说。这里的销售人员很滑头,你别吃亏了。”

钟明转了一圈后,手里拎着个袋子回来。印风瞟了一眼,全家福套装——寿香、财香、禄香、福香,袋子里附赠一金光

闪闪的大铃铛,配着中国结,看起来很是吉祥。

钟明拎着串大铃铛跑服务台去,巴巴地问道,“小姐,能再送我一个铃铛吗?”

印风鼻孔里喷气,丫是瞎子吧?那位大妈起码五十多了,你那句“小姐”叫得有够寒碜……

大妈对“小姐”这个称呼很受用,一张口,和着方言的普通话飙出,“小伙子这不行啊,这都是开过光的,不能随便送

!”

钟明皱眉看着大妈,“全套200呢,我都买了这么多。不能再送一个铃铛么?”

大妈一挥手,坚定道,“真不行的,小伙子,我们这开过光的数量有限,不能随便送。”

印风走上前拍拍钟明的肩膀。钟明把手里的铃铛递给他,笑道,“那这个送给你。”

印风愣住。钟明便把铃铛的红绳挂到印风手腕上,推着他往前走,“你怎么还没选好香?想要哪几种的?我带你去。”

印风被傻傻地推着,瘸腿有点吃不消钟明的步伐。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一眼,围作一团叽叽喳喳。

印风在柜台前想了想,道,“我想求平安,呃,还有,男人能求子吗?”

钟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奇怪。柜台小姐抽搐着嘴角道,“这位先生,求子一般是由女方来,请问您太太在场吗?在的

话可以请一束求子香。”

印风扁扁嘴,“我没太太,但想要个儿子。”说罢他转头看了看钟明,“小姑娘,你给我生一个吧。”

钟明,“……”

最终请了平安香和姻缘香。按柜台小姐的解释就是,请到了姻缘,就有了太太,有了太太,自然可以让太太来求子。

小姑娘钟明黑着一张脸跟在印风身后。路过喷泉时,钟明听到假山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人事部几个姑娘兴奋地笑道,“

哇哈哈哈,刚刚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那小帅哥让总经理给他生孩子!生孩子耶!!”

钟明的脸瞬间化作了墨汁,一言不发地跟在印风身后。

沿着白石道路,按导游的嘱咐脚踏莲花一步步走。钟明印风在最后,印风两条腿长不一,一步步踩踏在地面的莲花雕刻

上,颇显吃力。

钟明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俩人跟前面的大队伍拉下很长一段距离。

白石道路长约二百米,朝圣之路遍插佛旗,路旁千棵乔木黄布裹身。虽走得吃力,但在这风水宝地,空气清新,梵音袅

袅,众人都坚持得颇认真。

印风松了松衣领,继续走。

导游拿着喇叭在前方的声音隐约传来:“朝圣之道需得步步诚心……”

印风眨了眨眼睛,想起曾经弥漫在眼前的片片血光,他停住脚步,看向远处半山腰的大佛铜像,轻轻地在心里说,对不

起。

对不起,被我伤到、或者杀掉的人;

对不起,我的父亲母亲;

还有,对不起,任非云。

伤害总是互相的,印风知道,他也不好受。

二百米的路,钟明拎着俩人请的香,一步步默默地跟着,没有多说一句。

道路尽头,是广阔的广场,九龙雕像分布四周,中央水池中,铜质莲花参天而起,花茎尽头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

,磅礴气势中偏又带着莲花的清净祥和。

导游介绍道,“这里待会会有节目,九龙灌浴。我给大家解释下故事的具体由来。”

“传说佛祖自诞生起便能行会言,他向东西南北四方各走七步,步步生莲。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唯

吾独尊’,于是花园忽现两方池水,天空遨游九条巨龙,吐出水柱,为其沐浴净身。这是音乐动态群雕,五分钟后,这

里将会表演‘九龙灌浴,花开见佛’的奇景。”

印风仰头看着高处睡莲,阳光从铜质表面反射,让人晕眩,他抹了把汗,就见钟明的秘书一路小跑至面前,递来两个纸

杯,笑道,“总经理,小帅哥,待会九龙吐水的时候,记得去接上一杯来喝,是圣水喔。延年益寿,喝了还可以辟邪。

钟明刻板地接过杯子,道,“谢谢。”

印风搭着钟明的肩,嬉笑道,“还是美女最细心。”

秘书红着脸走了,钟明黑着脸继续站着。

印风捏了捏钟明的脸颊,道,“别这样么,钟总经理……”

钟明不理他,印风继续捏,笑道,“帅小伙?小娘们?小媳妇?小姑娘?小美女?”

钟明狠狠揉乱印风的头发,咬牙道,“我是男人,我比你大!”

印风耸肩,“我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是假的。我爸妈为了早点让我上幼儿园所以……”

“哼,”钟明一声冷哼打断他,斜睨着印风道,“你把我当傻子么?”

印风见钟明隐约带怒,霎时觉得颇好玩,笑嘻嘻地继续捏他脸颊,叹道,“手感真好,肉肉的,跟女人的咪·咪一样…

…”

钟明拍开印风胡作非为的手,彻底不理他了。

庄严音乐缓缓响起,四周喷泉朝天空吐出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忽高忽低,水柱也或高或低,俨然一幅动感的水流五线

谱。

九龙抬头仰天,口中缓缓喷出水线,开始只是小股小股,但随着音乐愈发庄重,水压渐大,水线化作水柱在空中划出窈

窕的弧线。

莲花瓣逐渐张开,花茎上抬,花瓣正中,赫然是一孩童一手指天,一手对地的铜质雕像。佛像即使是孩童版,依旧不减

庄严,双眉微敛,慈祥庄重,微闭着眼睛俯视下方等水的众人,怜悯而高贵。佛像站在莲花瓣正中,随着音乐开始缓缓

旋转。

钟明拿着杯子道,“你站在这等我,我去接水。”

印风点头,钟明挤进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九龙喷出的水柱越来越高,人们纷纷避让,最后水柱高达九米,直喷在高处佛像上,水雾和着金光,俨然铸就了奇景。

风很大,半空中落下的水珠被大量吹往印风这边,人群纷纷往广场外围退让,印风腿脚不便,被淋了一头一脸的细小水

珠子。

钟明接了水回来,身上也微湿,沾水的修长手指在冷风中被冻得通红,却稳稳地端着杯子。

又一阵狂风席卷大量水滴飞至,刚接水回来的人群再次后退,钟明被推得一踉跄,印风眼尖,立马扶住他肩膀,俩人额

头在一阵水花中很壮烈地磕在一起,在人群的喧哗中依然能听见那“砰”地一声巨响。

好在圣水没泼掉,钟明哆嗦着递给印风道,“快喝快喝,趁新鲜。”

新鲜?这就是自来水吧?如果没看错,刚刚似乎还有位大爷拿着拖把在广场边的水槽里翻搅……印风接过杯子,无言地

喝着。钟明空出的手立即抚上隐隐鼓起的额头,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泪花。

俩人将圣水一饮而尽,相互搀扶着走到广场外围。秘书对着隐约可见的俩红包惊呼,“你们怎么了?”

钟明摆摆手,恢复一张面瘫脸,“没事,不小心碰的。”

一旁的人事部姑娘们背对他们,正兴奋讨论什么。这次连印风都听到了。

“看到没看到没?刚刚总经理想亲他,结果小帅哥宁死不从,用额头去撞总经理!”

另一人惊呼,“他敢对总经理动手?胆子真大!”

“就是就是……”

“都是重口味啊,哎……”

钟明恢复了黑脸,走到附近电眼一扫。几个女生这才惊觉钟明就在附近,魂飞魄散地四处逃开。

23.祈福-2

印风踱过去拍着钟明肩膀道,“对姑娘要温柔,细心,体贴,呵护。”

钟明无奈地看着印风。

印风继续道,“你看哥对你,多么温柔,多么细心,多么体贴,多么……哎呦!”

钟明气得发抖,恶狠狠捣了印风一拳,长睫毛扑闪扑闪的。

印风忙安抚道,“行行,我错了,钟总威武……”

钟明不理他,涨红了一张脸跟上队伍,把印风丢在后面。

秘书崇拜地看着印风,道,“帅哥,总经理脸红了!”

印风耸肩,“他不是经常脸红吗?”

秘书瞪大眼睛,“你……你确定那是总经理?你怎么办到的?”

印风面不改色心不跳,摆摆手道,“小意思小意思,男人的专利,女人学不来。”

广场后面,再走上一段青翠山路,就是庙宇和佛手广场。钟明走到金光灿灿的大佛手前,才忍不住回头,人群里却没有

印风。

风很大,蜡烛架上的许多烛火已经被吹灭,管理人员拿着铁钩,一把钩掉若干个已熄灭的红烛,红烛掉在下方水沟中,

“噗通噗通”声不停。

印风站在蜡烛架前,安上蜡烛,虔诚地许愿。拿着铁钩的老头站在一旁等,意思不言而喻——等你许愿完毕,烛火灭了

,我得把这块清出来,让别人继续安烛火。

蜡烛是在边上的大炉子里点着的,印风刚刚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保持烛火不灭地走到这边,眼看蜡烛刚安上去,又要

被狂风吹熄,心里一阵失落。

钟明终于找到蜡烛架前的印风,印风正巴巴地看着那两只蜡烛,不知在想什么,一边的老头拿着铁钩,一脸不耐。钟明

上前,在印风耳边轻轻道,“心诚则灵。”

印风恍然回神,看了看身边的钟明,温和地笑道,“不生气了?”

钟明压下脸,道,“该去上香了。”

印风从袋子里掏出平安香,一瘸一拐地走去炉子边点香。钟明跟过去,推了推印风闲着的手臂,道,“点香上香,要用

两只手。”

“哦。”印风两手握住,眯着眼睛看炉子。风吹过时带起烟尘,印风边咳嗽边一动不动地站着点香。

钟明替他把围巾拉高,默默地站在印风身后。

双手并举胸前,印风挺直背脊,有缺陷的腿很难让他保证身形的平稳,额头上还有块未完全愈合的疤痕,说真的,这姿

态实在不美观。

可是这一刻,他是虔诚的,尽管那努力站直的身影有些滑稽。周围喧嚣嘈杂,人来人往,他仿似独立于另一个空间,安

静而诚实。

钟明只看到他闭着眼,一脸平静的神情,似透着淡淡的珍珠光泽,钟明忽然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手上香,由于身形不是很稳,印风不小心磕着了香炉滚烫的边,却只是眉一皱,抬起被烫到的手腕,继续将三柱大香

插进满炉的香灰中。

钟明第一时间奔过来,巴巴地望着他的手腕问,“烫到了?”

“恩。”印风面无表情地点头。

钟明皱眉,“噔噔噔”跑远。

印风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腕上被烫红的皮肤,耸肩去和大部队汇合。

不一会,秘书和钟明一起从远处走来。印风问,“你们去哪了?”

钟明拿着一瓶矿泉水,变魔术一样从身边的袋子里掏出毛巾,就地湿了,递给印风道,“捂着。”

秘书一脸尴尬地小声对印风道,“我头一次见到这种天去人家店里买冰冻饮料的。”

钟明眼神一扫,秘书立即噤声。

印风接过冷冰冰的毛巾,慢悠悠卷到手腕处,冻得一激灵。

人事部的小姑娘们集合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满眼的激动和满脸的猥琐。

导游见众人集合,介绍道,“接下来是二百一十八级的登云道,两大登道阶梯中间是关于佛教传说的石雕,你们抬头可

以看到。”

印风仰起脑袋,道路在前方分为三块,左右分别是绵延百里的阶梯,阶梯中间,是精致雕刻壁画,阶梯尽头,八十八米

高的释迦牟尼像手施大无畏印,慈祥俯视众人。

众人开始登梯。

杭山不是什么大山,高度两百米有余,佛像建于半山腰,可是这通往佛像的二百一十八级阶梯,也能让人喘气一把。

普通人只是喘气一把,印风这个瘸子就不一样了。

一开始还有精力听导游介绍壁画雕刻的内容,可是越往后,体力便越不支。他身体早就被折腾得半毁了,如今又瘸了一

条腿,阶梯只到一半,他便被众人甩开一大段距离。

秘书是钟明的长期跟班,此时依然跟在钟明身后,俩人为了迁就印风的速度,这山登得就跟散步一般。秘书踢踢踏踏着

棉靴,不时看看那颠簸的身影。直到最后,秘书看不下去了,她捅了一把钟明,试探道,“总经理,你朋友好像很累?

钟明很焦急,“我也知道。那怎么办?”

秘书出主意,“你去帮帮他呗。”

钟明难得地对秘书抱以赞赏,“怎么帮?”

“背他。”

钟明眼神一亮,随即很挣扎地对秘书道,“这样……不大好吧?”

秘书鼓励道,“没事的,你这是帮助残疾人。”

钟明继续挣扎,“可是……”

秘书难得在钟明面前强硬一把,道,“没什么可是!总经理快去,你看他腿都在抖了。”

钟明飞速掠到前方。

印风擦了把汗,见钟明在自己身旁低着头走路,一脸的欲言又止,“你干嘛?”

钟明犹豫了下,结巴道,“来来……来背你。”

印风扯开外套,敞着衣服继续爬山。

钟明受挫,转回秘书身旁很阴森地看着她。秘书忏悔加颤抖。

于是一路沉默,三人顶着寒风,被无数人擦肩而过,连老太太都擦着印风的肩膀,健步如飞地往上走时,印风停住脚步

,转身看着钟明。

钟明眼睛一亮,秘书心里也跟着一松。

印风道,“我想自己走上去,呃,我想这样更诚心一点。”

钟明默默地看着印风,道,“一起走吧,慢慢来。小秦,”钟明对秘书道,“打电话让他们在顶上等我们。”

秘书小秦黑着一张脸,为什么作恶的总是我?!

二百一十八级阶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印风是一级一级数着走过来的。踏上最后一步时,他咬紧了牙,偏细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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