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戮江湖——密花
密花  发于:2013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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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苏州,他闯进了孙家公子卧房;

十年前,城隍弃庙,他拥着千亿,看他昏睡的容颜;

十年前,离别之夜,千亿固执不言;

万尺高崖,云海之上,他贺英姿只念一人;而今,这人,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没有一丝迟疑,英姿即刻抱住了他,垂眸间,他看到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和轻轻颤抖的薄唇……心中随即升起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不同于以往两人对视的那种缠绵,此刻,他只想让这湿透的人感到温暖。

于是,再没有犹豫,他低头亲下去……撬开那薄唇,以舌探入,翻卷他深处的温热。这一吻,犹如燎原伊始的星星之火,即点燃了千亿,也惹得自己情动。

窗外雷声轰鸣,风骤然肆虐,门窗随即被掀开,卷着雨絮的潮气接踵而至……

房中烛火凌乱摇摆,纱帐帘栊接连拂起,肆意飘荡于床畔桌旁……

而他二人竟似毫无察觉,紧紧相拥,好似这般亲密一刻,这世上,就只有你我。

英姿搂着他纤细腰肢的手臂像道铁索,将他狠狠锁在自己身上,使他一动不能动,一时只觉呼吸困难,只好更紧的向前拥去。

而英姿的热吻,带给千亿从未有过的触感,他凭借本能的一面回应着,一面再度索吻……小人儿这剧烈的回应,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英姿向前踉跄着压去,似是要将那湿冷的人按进自己身体之中……

毫无隔阂的接触,很快惹出情欲,二人踉跄的挪动身体,却还是不肯放掉对方一秒,晃晃荡荡向着床铺蹒跚移去,那立于檀桌上的茶盏烛火,皆被碰到了地上,应声而碎,瓷片香蜡七零八落,转眼,就被雨水打了个湿透。

靠上床柱,千亿便觉力量不支,又被英姿弄得浑身酸痛,向后一仰,人跌倒在席褥上。那一刻,他有瞬间的清醒……借着电闪的刹那光亮,他看清了英姿眼中的点点水光,那是急不可耐的情欲……

千亿能想到,让他继续,便是抛弃了半生的伦理人道……可是,他只想依照本能沉溺其中,不问此举是缘是劫。

他与英姿相识十年,以往从未生过越轨之念,但此刻感到的这种狂热,能让他所有的抵触,一下子土崩瓦解。

共鸣带来的感动骤然在内心升起,他毫无抗拒能力,一伸手便抓住了英姿衣襟,将人拉到自己身上……

千亿几乎是颤抖着伸手去解英姿的衣带,却不料手刚一抚上前襟,就给人握了去,之后,那人动作极其迅猛的一把拉开自己前襟,将半个身体暴露在寒潮的空气当中。

黑暗中,千亿只隐约看得见那如缎肌肤上泛出的丝丝光泽,相互接连着,勾勒出一副乍背窄腰的完美线条,那结实的臂膀,犹如顽石雕铸……千亿看的眼眶一热,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般愿意去看他。

千亿不得不承认,不论十年前,还是现在,他自己都是单薄的,但在潜意识中,他渴望自己能摆脱掉那种文弱,健硕如他。而此刻,千亿只把手覆上去,就感到一股煦煦温热,和英姿的剧烈心跳。这种感觉无以伦比,好像两个人在缠绵中,合二为一……

英姿浑身炙热,小心地探进单薄潮湿的衣衫,七上八下的抚摸着他冰冷的胸膛,直至那皮肤亦升了温,变得微微发烫,千亿的胸腹也由于呼吸急促而一起一伏。

英姿无法释手,情欲高涨,当即埋首进怀,去亲那发潮的如水皮肤。几经抚弄,身下的人越来越不老实,那抬起来的腿,有意无意的隔着衣服摩擦过他双腿之间,每每都让他产生过电般刺激的感觉。

英姿一边吻他,一边去捉他的敏感部位,再一路向下,抓握千亿的腿……

不一会儿,两人便赤裸相对,身上半冷半暖,每一寸皮肉都相互熨帖,摩擦着。英姿耳边传来千亿越来越快的呼吸,像是种无声的眷恋,而在这灼热触感的挑逗下,千亿闭上眼睛,马上不知身在何处。

千亿一直在抖,英姿只以为他是冷了,就稍稍运力,去按压他腰肋前胸。千亿只是忽然间感到他所及之处,传来一股股极强的酥麻感,继而贯穿全身。

于千亿而言,颇为陌生……可眼前制造情欲的英姿,又是如此熟悉。男人的欲望像火,他二人独处,这火就足以烧着,届时,理智也不复存在。

英姿恍惚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那……近似豫毛峰的味道,一直是他所爱,一如这人的清冽。而此刻,他只是轻轻触碰,便引得这纤瘦身体发出阵阵痉挛,继而,他听到了一丝含混不清的呻吟。

面对这般回应,英姿何其难耐?他想过千亿,甚至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那抹纤瘦白影,埋于他心中,十年不忘。一直以来他朝夕盼望的,就是每日和他与青竹为伴,可如今,事偏不随人愿……

想到即将的分别,他愿挥泪去倾诉离伤,以性命盟下不弃誓言,而千亿竟什么都不要,甚至没有给他表达感情的机会。

他只是在最后这天,与他一生最爱的人,做了一件他想去做的事情。

或者眷恋梅山鹰隼,本就不会有结果,又或想与他朝夕相处,只是痴人说梦,哪怕这风雨一夜,就是场梦,醒时落寞无边……所有的结果,千亿都不愿去想,他只想把英姿的感觉,留在自己身上,即便日后再无相聚,生死两望……他亦会记得这人此刻的真实。

天亮的时候,雨早已停了,英姿抱着千亿,再次看着他的睡颜,一夜未眠……却并未等到千亿睡醒,于五更同范二悄声离去。

人走的时候,千亿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起身相送,因为他希望英姿能无牵挂的离开,而不是在一种悲戚中跟自己分别。然而,纵是早知如此,真到了分别的一刻,他的感觉依旧锥心,一如十年之前。

直到六弦儿移步入室,轻轻敲响门板,千亿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六弦儿勉强装出的笑容。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还光着半个身子躺在厢房之中,想必自己昨晚所为,已都被六弦儿发觉了去,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冲着自己淡淡一笑,便转头出去了。

千亿未来得及说话,依稀的,他感到六弦儿这一抹难笑当中,隐含了些许无奈,或者还有……一丝不甘。

34.绑匪

六弦儿本是打算好要回版纳的,他已离开云南太久,此番又惹了篓子,心中十分担忧百枝门情形,可前夜的房中访客,却动摇了他的归意。

千亿与英姿云雨之时,六弦儿并非是一人独处,那范二爷,悄声去了他房。

原来,前夜范二与英姿议事,便发觉了英姿的不安和心不在焉,为了让自己哥哥安心回山应对万急,他径自去了六弦儿房中,叮嘱他暂时栖身小筑,待英姿来信才可离开。

本以为要他留下,只是安抚千亿离开英姿的伤痛,待英姿归来,届时,自己任务就算完成。

谁知,那范二走时竟亲口警告他道,潘大海一日不死,金枝一日不除,没有人是安全的,包括鹰隼,你,和我……

六弦儿表面敷衍,只道他堂堂百枝门一门之主,不会弃自家门徒不顾。而实际上,六弦儿明了他言下之意,是把自己和梅山划到了一边。事后想起范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抹认真神色,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也就让他不得不重视起这句话来。

当然,以他对英姿的情谊,莫说守千亿一时安全,就是多留三五个月亦是无妨,所以六弦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范二请求。

两人平静地渡过了三日,这三日,对于千亿来说,既是沉沦后的冷静,又是对英姿感情的沉淀,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江湖腥风在即,儿女私情,是难挡英雄豪气的,如在这种碰撞中必须有人低头,那他甘于辅佐之位。

而三日之后,便有人不请自来,闯入了小筑院门。

来人行至小筑百丈之外,已被栖身于厢房之内的六弦儿闻及动静,那般匆忙和粗重的脚步声,定不是一个人,慌乱之势也不似游山玩水的客人,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好,急匆匆跑进书房,一把拉起千亿冲出门外。

然而,正待这时,就有数人自房顶跃了下来,于他二人看着,就是几道人影凌空跃下,闻蹬蹬几声落地,六弦儿才看清了来者样貌。

那几人,身量极高,各个赤膊坦胸,露着结实的肌肉纹身,而他们落脚之地,竟是书房窗前。

六弦儿丝毫不畏,一闪身,就将千亿护在身后,袖中毒箭弹出,目光凌厉如刀看向那几人。

来者足有六七人,气势汹汹将他俩包围其中,当中一名身高逾八尺的汉子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识相的,赶紧和老子回去,不然……”

话音未落,六弦儿袖箭出手,一道白光径直划出,刺入大汉喉咙正中,再一闪身,手腕翻转半周,倒手将另一汉子喉咙扼住,另一只手随即攀上头顶,拔下发簪,猛力挥舞戳向对手颈侧耳后。

鲜血顿时如柱涌出,六弦儿正欲闪身攻击他人,却只听“咯吱”一响,似是骨裂之声,随即便感到自己握着簪子的手腕一痛。再转头去看,他发现握着自己的那只胳膊,足足有常人腰粗细,而胳膊的主人,身躯如山,一脸凶相……正是那水帮当家,潘大海。

六弦儿哪里肯服软,脚下一措,身体凌空倒转半圈,待正过腕骨之时,再度扬袖掷箭……潘大海挥臂一挡,那毒针即刻迎头撞到了他铁铸护腕,针头嵌入半寸有余。

潘大海不屑的瞄了眼伤处,运起内力,猛地一振臂,竟将那入肉毒针连同一股红血自护腕中甩了出去,六弦儿只稍微错愕,赶紧侧头一避,才闪过那道红白暗器。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段在这人面前如儿戏般无力,六弦儿心头一怒,后退几步,甩袖一抖,一股气烟自袖中拂出。随即,他手心下方竟出现一点红晕,又只在片刻,那抹殷虹沿血路蔓延开来,直至指尖都被染红,呈现出道道纵生的血丝……这一只红手,乍一看上去,竟像是妖魔的利爪。

人未动,毒已出,这即是百枝门的毒瘴奇功——一掌生花。

潘大海观势脸色大变,立刻大声向周围帮众喝道:“后退!”

却是来不及了,他话音刚起,六弦儿身如游鱼窜至一名汉子身侧,抬臂卡主他上喉三寸,而那只红手五指一张,猛拍向那人的脑侧……红毒入耳,被攻击的汉子双眼口中当即涌血。

未等他尸身倒地,另一名汉子手持九环大刀向六弦儿脑后劈来。

六弦儿只闻得风声一过,自知后方刀已近身,避无可避之际,他身子一矮,双腿就地下叉,呈直线横架于地上,而九环刀砍下的刹那,六弦儿腰身向后一倾,红手飞速上扬,顷刻抓上汉子持刀的腕子,五指向内一抠……那人皮肉一破,毒便侵入血道。

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嗷嚎一声惨叫,半只血淋淋的胳膊落地!

六弦儿定睛一瞧,心头立即一惊,竟是那贼首潘大海,挥刀垛下了那名帮众中毒的胳膊。在场人观此血腥场面,皆有些胆怯,这时就听潘大海大吼一声:“后退!”。

剩下未死的几人相继闪到了后方,届时,潘大海脸色已是由红变青,法令纹不时颤抖,盛怒不已的狠盯着六弦儿。六弦儿亦毫不退让,自运内力,让体内毒流冲入道道经脉,衣衫发丝皆因内息外泄浮荡而起,盯着潘大海的眼中透出阴狠恶意,就等他近身,便要以毒索命。

不料,潘大海却未动手,对持半晌,他忽然大“哼”一声,吼道:“俏六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和他……”说着一指千亿,又续道:“你们俩跟老子回去,我便可留你全尸。”

六弦儿心下凛然,轻扬了一下嘴角,道:“来。”

潘大海闻言盛怒,挥左臂自腰间拔出断水重刀,反手握柄,展平臂膀,刀身即垂直贴服着小臂,凌空划出一道白光。刀过,当即掀起阴风一阵,吹得潭中静水微起涟漪。

潘大海非一般匹夫,他仅是手起刀出间,六弦儿便感到一股强烈杀气迎面而来,他有生之年从未对垒过如此高手,当即提高警觉,再去凝功,转眼间,那只红手的血路又加重了几分。

一时,小筑静似天崩前的安宁,而风再起之时,众人只闻钝器划空的闷声。

潘大海臂膀微微一摇,随着左手松开,断水刀凌空飞出——刀柄向上,被他扔了出去,而他人亦一蹬而起,于半空以右手接刀,刃落之处,竟是六弦儿顶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攻势,六弦儿伊始并未能判断出他出招方向,却在刀风灌顶时,飞速转身一闪,擦身避开了一击,而人虽无恙,衣衫未能幸免,红纱沾刃,即刻断碎开来,犹如落花损瓣,飘拂半空。

潘大海人方落地,任由着重力势头甩刀落地,而又在将落未落之际,他手腕一拧,稍施巧劲儿,那半丈刀身再次划空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刀锋再一次向六弦儿脖颈追去。

这一下六弦儿心有准备,他知晓,今日自己定要和潘大海决出胜负,不然无法让千亿脱身,那便是有负重托。

眼看刀起,他索性把心一横……不再向旁躲避,只腰身后仰,随即重刀逾胸划过。避开这一下的同时,六弦儿脚下一动,身如浮萍横转至侧,继而,竟倒立而起。

——是在转瞬之间,他抬脚抵上了断水刀背!在场众人无不唏嘘惊叹,千亿只看得浑身冰冷,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潘大海也是一惊,可他向来鲁莽,不信自己杠力会输,便加大力量逆刃压向六弦儿。不料,六弦儿脚下变势,一勾一蹬……一抹红影自地面划空而起,转眼,他人就站到了重刀之上。

这一刻,潘大海有丝毫的迟疑,而就在这丝毫惊错之际,六弦儿红手出袖,直取对手面门!

潘大海只觉眼前一红,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侧头一避,那只手措脸而过,他亦扬手抓住了六弦儿的胳膊,继而收刀。

脚下刀动,六弦儿欲再度跃起,可那抓着自己胳膊的力量极为强势,随着那股拔山气力猛然一晃,他人便摔向地面。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和断水刀风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只是被潘大海拽了下来,制着红手,挟入身前。

重刀,也架上了脖颈。

六弦儿知大势已去,最后向千亿看去,心中颇有遗憾……

而在这时,他却听到一个粗重的声音传至耳畔:“俏六儿,你今日死定了!”那当中,还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动静。

六弦儿一怔,他十分不解,为何潘大海要于此时说出这样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来。他素来明了,身为江湖人,生死不足叹。要杀,只需横刀抹颈,还用得着这么恶狠狠地吓唬人么……切齿之声不绝于耳,六弦儿一笑,低声道:“来吧。”

说罢,六弦儿双眼一闭,只待身后人动手。可那人非但没有下手,那被他握在手中的重刀竟微颤了起来……

之后的一句话,他听得无比清楚。

“你,逼我……”

35.换

院中几名汉子耐不住便大声喊叫起来:“当家的,宰了这妖人!”

潘大海脑中一时混乱,他有些不懂,为何自己还不下手,可刀就在六弦儿脖颈上架着,只需一横,他便可取命……然而就是这最后一下,他居然会犹豫。

六弦儿完全错愕,却在这千钧时机,忽闻千亿轻呼一声。

“别动他。”小公子径自站出,顶着一头冷汗,脸上却是平静异常。声音虽轻,在场的所有人依旧都听到了。

六弦儿更是大吃一惊,慌张的又侧目去看千亿,身后的潘大海紧搂了他一把,刀锋划过皮肤,一道血痕登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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