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边城(出书版)BY 流水潺潺
  发于:2012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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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到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要抓咱们两个的把柄在手里!」

陆敢当叹道:「打从咱们上山寻他那刻开始,我就觉得咱俩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说得不错,这人多智,近乎鬼

怪。」

「你也有这种感觉?」崔希乔也跟着长叹一声,道,「其实我这些天常想,如果那晚不是巧合,他应该早就在暗处监视

,那么他为何要放任桑卓逃出营帐?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桑卓一定逃脱不成呢?」

卧床半个多月,终于能自己下地走动,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桑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禁长长吐了口气。

「师弟,恭喜你腿伤痊愈。」

桑卓回头,见左听尘笑意盈然,手里拿着一坛酒。

「这酒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许我喝酒么?」想起了那日的「打屁股之辱」,桑卓的脸不禁红了红。

左听尘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回帐子,笑吟吟地道:「先前不许你喝酒,是怕影响你的伤势复原。不过,今天这酒是一定

要喝的,一则是庆祝你康复,二则……」

他故意顿了顿,接着道:「是给你践行。」

桑卓一呆:「你要放我离开?」一时之间,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百里通明也答应么?」

「嗯,将军也答应让你离开。而且我们已经知会了北军,明日会有人在阵前相迎。」

桑卓哈哈一笑:「那你们岂不是吃了大亏?辛辛苦苦捉住我,又是好酒好菜伺候,又是端汤送药的看顾,到头来什么也

得不着。哈哈,有趣,有趣。」

左听尘正色道:「百里将军早有此意,只不过那时你生了病,又受了伤,不便送回。」

桑卓挑眉:「你们真的不想知道奇门四象阵的秘密?」

左听尘慢条斯理地斟好酒,递一杯给桑卓。桑卓伸手欲接,不料左听尘的手却凝住不动了。桑卓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左

听尘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左听尘凝视桑卓:「你到现在还认为我对你加意照顾,只是为了从你口中套话?」

桑卓怔住了,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一时之间竟作声不得,于是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嘶哑着声音道:「等我回

营之后,你我又是敌对两国,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不错。」左听尘点点头,举杯道,「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干!」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会儿喝尽了半坛,桑卓眯眼笑道:「想不到你的酒量还不赖,比那个姓崔的狐狸强多了。」

「错。」左听尘没了往日的优雅,上半身俯在桌上,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是狐狸,我是狐狸的祖宗。」

桑卓瞪眼道:「狐狸的祖宗自然也是狐狸,我看你是醉了。」

左听尘点头:「我是有些醉了。师弟,无论将来如何,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说话声音越来

越小,到后来几不可闻,整张脸埋在臂窝里,不动弹了。

醉得好快!桑卓愣了一下,轻声道:「左听尘?」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桑卓又试探着叫:「师兄?」

还是没有回应,桑卓悄悄走过去,将左听尘的脸转过来,见他双目紧闭,睡得好熟。桑卓呵呵笑了起来:「你这般毫无

防备,不怕我趁机报仇么?」

想想上回的笔砚好像还留在这里,于是研墨蘸笔:「也在你脸上留些记号吧……画点什么好呢?」

对着左听尘的脸仔细端详,看着看着,却不知不觉将笔放在一边。「这么好看的脸,画花了多可惜!」

又盯着看了半天,赞叹道:「师兄,你生得真好看啊。」

犹记当年,站在师伯身后的那个小小白衣少年,第一次见面就攫去了自己全部的目光。傻傻地跟着他,心甘情愿地做了

许许多多傻事,只为不被他讨厌,能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其实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桑卓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似乎在回想什么,自己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又傻笑了一阵:「

师兄,有些话我一直没跟你说,如今反正醉了听不到,说说也无妨。你莫看我见了你又打又杀、又口出恶言的,其实我

心里高兴极了。可是我一定要对你凶一些,一定要让自己想着你对我有多不好,我才不至于又成了你身后的小跟班,我

知道那样只会让你更看轻我。」

「每一次提到奇门四象阵,我都会拿话堵你,让你开不了口。因为我很担心,倘若你当真开口询问,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告诉你!我是乌兰的王子,是塞北的战士,我有我的尊严和骄傲,我不能做背叛国家和子民的事。而且……师父一直很

遗憾,他好不容易排出了阵法,师伯却去世了。如果能用这阵跟师伯的弟子较量一场,无论胜负,师父在地底下也会很

高兴的。」

桑卓拿起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又道:「我本来只想,这次重逢,能跟你见上几面,说几句话就知足了。却没想到

你能如此待我,让我受宠若惊。这个词我没说错吧?你们南朝人用词咬文嚼字,还十分牵强,可是这个词却贴切极了。

我以前总想,既然是『受宠』,应该高兴才是,怎会惊呢?现在我才明白这分『惊』从何来。好像作梦一样,一下子就

飞上了云端,让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万一梦醒了从云端上掉下来怎么办?有时我甚至想,干脆就这么死了也挺好。」

看着左听尘的睡颜,他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幸亏你睡着了,不然你一定会骂我没出息,堂堂男子汉,这点小事就想到

死了。」

他一笑,头就跟着摇晃;笑止住了,头还在摇。于是他扶住自己的头:「我好像也有点醉了。听人说开心和难过的时候

,都会醉得特别快,我是开心的醉,还是难过的醉呢?」

他用力想想,忽然发现现在已经不能集中精神了,甩甩头:「算了。师兄,我扶你上床歇着吧。」

走过去想扶起左听尘,不料膝盖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倒在左听尘的身上。「师兄,我离你好近啊,可是这回我一点

也不怕你,因为你睡着了。嘻嘻,我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捧起左听尘的脸:「师兄,我能不能亲亲你的脸?」

后者自然不能给他答复,于是桑卓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左听尘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身下的人还是没有动,桑卓尝到了甜头,不免有些得寸进尺,把目光投向那双被酒气晕染得嫣红的唇:「师兄,我能不

能亲亲你的嘴?」

他故技重施,低头去寻找那两片薄唇,闭了眼睛,几近虔诚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一触之下,那两片唇竟是无比柔软,桑卓心神一荡。但他毕竟从未经历欢爱之事,心里又惊又怕,怦怦直跳,只轻轻碰

了一碰,便慌忙欲逃。

一只手勾住了桑卓的脖子,制止了他的逃离。

桑卓讶然:「你……」

左听尘双眸微启,脸颊晕红,似醉非醉的情态让他平添了几分妖娆与魅惑,全不似日间斯文儒雅模样,桑卓不禁看得呆

了。

但见那人嘴角轻扬,笑得无比温柔,勾住桑卓的手腕却猛地一压,让猝不及防的桑卓整个人跌在他的身上。

桑卓正要惊呼出声,两片柔唇已然迎了上来,需索着他的双唇,敲开了他的牙齿,长躯直入。

「呜……不……」桑卓心里又惊又怕,伸手想要推开左听尘,可不知是酒后无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全身酥软,推拒变

成了迎合。

不知不觉中,两人从桌边翻滚到地毯上,直到桑卓觉得快要窒息了,左听尘的唇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原来、原来你在装醉!」桑卓喘息着道,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全都被他听在耳里,不禁又羞又恼。眼见左听尘居然压在

自己身上,气恼得伸手去推,哪知被左听尘捉住了,放在唇边,轻吻了起来。

嘴唇触到指尖,带起一阵酥麻,明明说不上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桑卓的脸却更加红了。「放……放开我!」

想把手抽出来,可说也奇怪,凡被左听尘碰过的地方,骨头好像都被抽去了,酥软得不听使唤。

「师弟,你这模样真美。」

只是被他注视着,桑卓的心就开始怦怦跳了起来,别过头去:「闭嘴,别拿形容的女人的词儿来说我!」

明明想厉声喝止的,可说出口来却带着几分委屈的味道。

左听尘笑了,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弟,你真可爱。」

糟了,好像连耳朵也麻了。桑卓恨恨地想:这人莫非懂魔法不成?

正想说几句狠话吓走他,不料耳垂却被左听尘张口含住,惊喘一声,全身都跟着一颤。

「师弟,想不到你这么敏感。」

「放……放开!」

左听尘却没有放开的意思,沿耳垂一路吻下,到颈间,到胸膛,沿途种下点点欲火,然后含住了其中一颗茱萸。

「不……不要!」桑卓觉得难受极了,好像有几团火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躁热难耐,身子不安的扭动起来。「放

开我,我、我很不舒服……」

这一出声倒是吓了他自己一跳,本应是怒吼的口气却虚软得如同小猫呻吟。

「这样如何?」左听尘的手向他下身移去,握住了一物,轻问。

「呜……」桑卓的眼睁得大大的,全身都绷了起来。

随着左听尘手上的动作,桑卓喘息一声比一声剧烈,嘴里胡乱喊着:「放开……不要……我杀了你……」

左听尘眨眨眼睛,停下手说道:「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桑卓咬牙道:「才……不!」他尽量想忽略身上奇怪的感觉,可这股邪火非但没有随着左听尘停止动作而减弱,反而越

演越烈,让他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心里慌乱极了,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倘若能继续被这样爱抚着,身上说下定就会舒服一些吧?可是这话,却是杀了他

也不会说出口的。

左听尘叹道:「师弟,你力气比我大多了,你若当真不想,只管推开我便是。」

桑卓别过头,嘶哑着声音道:「我现在使不上力气,你、你自己起来!」

左听尘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你想的。」说着双手又动了起来,这一次,竟去解桑卓的腰带。

桑卓惊叫:「住手,住手,再不然我杀了你!」

「好吧。」左听尘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塞进桑卓手中,「这是劫空找来给我防身用的,削铁如泥,就算你现在没有

力气,只要一刀下来,我也必死无疑。你若真想杀了我,就动手吧。」

桑卓握住匕首,脸色变了几变,手也不停的颤抖。

忽然「当啷」一声,匕首落地,桑卓横肘挡住了脸,嘶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就不能给

我留点儿余地么?」

声音之中,已隐隐带着哭音。

左听尘心头一软,拿开他的手臂,低声哄道:「好,好,我不逼你,莫哭。」

桑卓流泪道:「你才哭了呢!」

「是,你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疼。」怜惜地吻去那两行清泪,又在红红的眼眶上各印下一吻,然后滑过鼻尖,停留在双

唇上。

桑卓微微迟疑了一下,开始慢慢的、试探的回应他。

随着唇齿的纠缠,身体也跟着纠缠到了一起,颠鸾倒凤,春光无限。

长夜已过半,而属于这两人的夜却显然才刚开始……

第七章

翌日,南军寨门开出一线,桑卓单人独骑驰了出来。

走出一段,回头向寨门里望去,但见黑影幢幢,也看不出谁是谁。昨晚的一夜荒唐,竟是那样的不真切,若非股间隐隐

作痛,他真要以为那是一场荒诞的梦了。

不过既然出了寨门,从此后是敌非友,再也不能留恋。想到这里,催动了缰绳。

远处已有北军将士前来接应,见到桑卓的身影,也都迎了上来。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叫:「师弟,慢走!」

桑卓心中一凛,勒住缰绳,回头张望。

一骑人马追了过来,马上人一身雪白,正是左听尘。

「你怎么来了?这里已经过南军射程,很危险的。」

左听尘一笑:「你有东西忘了。」打开马上的包裹,随手一抖,一件大红披风随风招展,上面的猛虎金绣在阳光下熠熠

生辉。

这件大红袍的绣工极其精细,是乌兰国王以千金请南朝工匠缝制好,再运送回乌兰的。因为上面猛虎的图案应和了桑卓

最为得意的绰号,所以桑卓也十分喜爱。那日桑卓连夜出逃,跟陆敢当换了衣服,红袍也留下了。他和崔陆两人颇有嫌

隙,他又面嫩怕碰钉子,一直没有索要,想不到现在左听尘却给他送来了。

桑卓心里一阵激动:「你冒险前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个?」

「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爱之物。」

简单一句话却让桑卓甜进了心里。「给我吧。」伸手去接。

哪知左听尘却一带缰绳,绕到他身侧,将手上的大红袍迎风一展,披在桑卓肩上。然后握住披风带子,穿插着系好,又

工工整整打了个结。

这一切动作完成得很快,但又不显急促,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巧而灵动,桑卓看着看着,不由想起昨晚这双手是如何在自

己身上点燃情火,脸忽然就红了起来。

「好了。」左听尘抬起头,道,「好好保重。」

桑卓道:「你也是。」

目送左听尘策马离去,桑卓这才再次起行。北军接应的人马已然迎至,为首的是元帅都涅的副手荼苏。桑卓只顾沉浸在

自己的离思之中,见他脸色阴沉,也未加理会。

双方正欲寒暄,忽听身后又是一阵大喊:「请王子留步!」声音豪壮,竟是几百人一同大呼。

北军将士都变了颜色,提枪拔剑在手:「果然有埋伏!」

桑卓道:「且慢,你们看!」

只见南军寨门打开,一队人马走了出来。

不错,就是「走」了出来。这些人走在地下,手中没有兵器。每人手里牵着一匹马,马上没有人,只有一套盗甲。

这确实不似偷袭模样!桑卓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离北军还有百步之遥,这队人马就已停下。当先一人朗声道:「我等奉百里将军之命,将虏获的铠甲战马还给桑卓王子

。」

桑卓大奇:百里通明怎么这样好心?忍不住问道:「你家将军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那人道:「我等只奉军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号令众军士放下缰绳,居然就这么回去了。

桑卓正在猜测百里通明的意图,却听身后一声冷笑:「王子殿下好大的面子!」

当天晚上,都涅在中军帐摆下酒宴,为桑卓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赤砂国将军费哈多摇摇晃晃走到桑卓跟前,道:「桑卓王子,我敬你一杯。你真是好大面子,连被俘都弄得

像庆功一样。」

乌兰和赤砂国力相当,虽然应冼狼之请连兵南犯,暗地里却时时刻刻在较着劲儿。如今桑卓成了南军释囚,他自然要抓

住机会酸上一酸。

他说得很大声,席间众人颇有戚戚,有人阴阳怪气的道:「王子何止在咱们这面子大,在南军那边也是很有面子的。听

说百里通明不仅释放了王子,还将先前扣下的兵甲战马也一并还回。那些个战马呀,可都是千挑百选的良种,连咱们看

着都心动,百里通明倒真是舍得!」

费哈多意味深长地道:「我们赤砂有句古谚,『在一座金山面前,一块金子就微不足道了』,就不知百里通明眼里的金

山是什么。」

「啪」的一声,桑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怀疑我通敌?」

一旁摩里连忙站起:「殿下!」暗示性的把手平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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