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童生。”
谢复一知道苏童生,他是闫玉京的得意弟子,毕业好多年了,现在在HAC事务所做事,是最年轻有为的设计师。
HAC……就是赵雁声实习的那个地方。
他们手里还拿着测量器,原来是在做这件工作……学校真会利用资源。
“复一……?”
赵雁声又叫他的名字,稍微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谢复一还是不说话。
他仔细看苏童生,优雅,稳重,与他们刚刚做的事情正相反,面孔清澈,气质非常文雅干净。
苏童生看看他们,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大衣。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回头把数据带给我,我们再看。”
赵雁声“恩”了一声。
苏童生笑,又抱住赵雁声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说。
“生日快乐。”
赵雁声低声笑,和他摆摆手。
谢复一低下头。
房间里气压还是有点低。赵雁声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们大概是准备长期作战,桌子被拼起来,除了图纸和计算纸,几支木头铅笔压在上面,短短的只有一支烟那么长。
“他……是你的男朋友……?”
谢复一靠在门上问。
赵雁声楞了一下,失笑。
“怎么会。”
他想了想,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我们是朋友,他是我师兄。”
谢复一看着他。
“那么你喜欢他?”
赵雁声侧了头。
“是吧……”
他说。
“谁不喜欢他?”
谢复一攥紧手。
赵雁声温和的看了他一会儿。
“复一……你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吗?”
谢复一重重的呼吸。
赵雁声说。
“如果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关系。只是今天你看见的事,不要对别人说。这是在学校里,公开了总是不好。”
谢复一说。
“那在学校外面就可以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比他想像中的稳定许多。
“你和他,在公司里,就是公开的?”
赵雁声笑。
“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朋友。”
窗外的光很亮,照在室内却变成平淡的秋色,仿佛只是平淡的一日,就像苏童生临走时自若的神情,还有赵雁声现在简单说,他们只是朋友。
谢复一艰难的问。
“你和朋友,是可以这样接吻的?”
赵雁声说。
“如果感觉来了就会吧……如果大家感觉都不错的话。”
谢复一看着他。
赵雁声温言道。
“复一,有些事情,是要做了才会知道哦。”
他不自觉的拿出以前的态度那样对他。
“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谢复一把旁边桌上的尺规扫到地上。
07.
赵雁声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
谢复一气的发抖,说不出话。
赵雁声抱紧他勒住他胳臂,过了一会儿,停下来,隐约有呜咽的声音。
赵雁声把他放开一点,诧异的看到他抽抽咽咽,说的话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
谢复一悲愤。
“说你是个白痴!!!!”
他愤恨的强吻上去。
谢复一从来没有接过吻,直接撞上去,嘴对嘴,差点撞到他的牙齿。
他没有放开,凭本能一直啃咬,直到那里红肿,还是一直啃咬,后来又变为吮吸。
雁声的嘴唇尝起来有点甜,是奶酪的味道?比看上去软……他渐渐投入,终于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却看到赵雁声眼睛睁的老大的盯着他,一点没有享受的样子。
他大受打击,从发泄变得辛酸,悲伤的不得了。
赵雁声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复一……”
谢复一垂着头只管抽咽,他早知道,他就喜欢苏童生那样的是不是?成熟又稳重,技巧应该也很好。
他伤心的蹲到地上,开始哭。
赵雁声把他拉起来。
“你……先停一停?”
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复一哀怨的瞪他。
“我喜欢你!”
赵雁声说不出话来。
谢复一悲惨的说。
“我喜欢你……”
他又开始哭,赵雁声想给他擦擦,谢复一打开他的手。
他脸孔通红,头发一团糟,眼神却还很强悍。
“你只要说,你喜不喜欢我?!”
赵雁声苦笑,强凶霸道的小孩子……
他说。
“我不知道……”
两个人互相看。
谢复一仇恨的看他,赵雁声则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捏着他的腮帮子帮他把眼泪鼻涕擦了一遍。
他笑。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激烈的对他说,喜欢他。
谢复一又生气。
“你笑什么!”
赵雁声唔了一声。
谢复一说。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他悲从中来。
“刚才亲你你都没有反应……你就喜欢苏童生……”
赵雁声失笑。
“你那算什么亲……”
谢复一跳起来。
“很差是不是!”
他都想殴打他。
“哪像你!亲过那么多人,你……”
赵雁声笑。
他站起来,捧住他的脸颊,亲下去了。
和刚才一样的触感,很柔软,很温柔。
但是感觉为什么不一样了?
谢复一身体有些发麻。
刚才是急切的想要得到他,现在却是缓慢的,悠然的吻,像温暖的风,像火,静静燃烧。
赵雁声吻的很细致,谢复一颤抖的迎合。
他身体渐渐软绵,赵雁声拥抱他的力道是他想像不到的力度,贴扶在他腰上,即使隔了秋天的衣物,依然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不自禁的与他贴合。
他搂住他脖子,眉头微微皱起来,喉间不自觉的发出情色的颤音。
“复一……”
赵雁声慢慢与他分开,唇间仿佛不舍的水声让谢复一满面通红。
赵雁声看这个刚才还强硬的问他喜不喜欢的小孩,他漆黑的眼珠已经变得水蒙蒙的,本来就漂亮的眉目像被湿润过一样,生动的让人目不转睛。
他不自禁的亲吻他的腮边。少年柔嫩的皮肤细致的像薄绢,随着他的抚摸温热的吸附着他的手指,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谢复一太瘦了,腰身纤薄,赵雁声轻易就伸入进去,手掌触到谢复一腰间肌肤的刹那,他感到小孩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他将他推倒在桌子上。
图书馆的长桌,异常适合这个场景。
谢复一仰视他,睫毛颤动,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全是晕红。
赵雁声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谢复一闭上眼睛。
他的衬衫已经被拉开,暖色的格子背心还歪斜的穿在外面,露出柔韧的细腰。
“还要做下去吗……”
赵雁声在他耳边说。
“……我们换个时间,我们都想一想?”
谢复一胸口更加起伏,他还是闭着眼,倔强的说。
“有些事情……不做的话,是不知道的。”
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赵雁声挑眉,把他的背心脱掉了。
衬衫被拉开,有扣子掉在地上,清脆的好像碎裂的冰珠。
最后进入的时候,少年苍白的身体在他唇下僵硬,细腻的皮肤却随着他的爱抚越加火热。
他仍然挡着脸,但下身却尽量迁就着他,在律动中款摆。
他们交织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缓慢的抚慰,低吟。
这是他们第一次性爱,远远称不上完美,但在谢复一的记忆中却永远比以后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好。
08.
最后结束的时候,赵雁声没有在里面。他在高潮前退了出去。
谢复一怀疑的看着他,赵雁声却说。
“会弄脏的……”
他拣出一包纸巾,把自己弄干净。
谢复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感到他的手移在自己身上,在擦自己腹上的黏液。
轻柔的纸巾,和他的手势一样温柔。
“还好吗?”
赵雁声问。
谢复一含糊应了一声。
他侧过身,慢慢从杂乱的桌子上爬起来。瞥到沾上东西的图纸,脸上又是发热。
“弄、弄脏了。”
他结结巴巴。
赵雁声把他抱起来。
“没有关系……”
桌子很硬,腰很痛。
着地的时候,虽然有准备,还是站不稳。
赵雁声抱着他靠在桌沿上,给他扣衬衫扣子。
修长的手,在他眼前,灵活的翻动。
谢复一一向喜欢赵雁声的手指。匀称,有力,好看之外有一种理性的性感,就像雁声这个人……
所以他说图纸没有关系,那就是真的没有关系,也许那只是测量用的副本,……不会是因为爱惜他。
谢复一有些呆滞。
是他勾引他的,所以他现在这样温柔,也许只是对所有和他做过这件事的男孩子都会做的事。
并不是因为他。
“奶酪蛋糕,喜欢吗?”
谢复一怔怔的接过盘子,带彩纸的盒子,不是自己买来吃的东西。
也许即使只是朋友,苏童生和他,也比自己和他,接近的多。
赵雁声收拾了一遍,回头看,谢复一并没有吃那块蛋糕,两手拿着盘子,只是发呆。
其实刚刚给他的时候,也觉得不大好。
赵雁声看他。
跟人家做过这个事,现在给一块蛋糕,有点哄骗的意思,有点下流……
其实他只是觉得想稍微安慰他一点,虽然他也不知道要安慰什么。
他拣起地上脱落的纽扣。
也许自己真的,很下流……
天色渐渐暗,外面的声音也静下来,已近黄昏。
“要回去吗?”
赵雁声问他。
谢复一恩了一声,站起身。
他头发已经梳好,脸上情事的痕迹也已经消退。如果不是钮不起来的袖口,仍然是个清爽精致的少年。
赵雁声看了一会儿,问他。
“后悔了?”
谢复一转过身走出去,稍微有些不稳。
“没有……”
又是一前一后的走。
这次赵雁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谢复一触电一样,身体骤然发热。
他害怕的不敢看他,不敢从他脸上看到怜悯的表情,他低着头僵硬的走,快速的走。赵雁声拉住他,在篮球场边上停下来。
谢复一还是低着头,他面前的铁丝网上还留着一面条幅,迎风混乱的吹。
人都散掉了,所以身边人的话,即使在风中也很清晰。
“刚才是我不好。”
赵雁声说了一半,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复一紧张的要命,如果他说“只是一时冲动”,他担心自己鼻子发酸,根本没有办法成熟的说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做朋友。
赵雁声说。
“在那种地方……”
只是这样?
谢复一嘴巴微张。
比想像的好多了!
他快速的说。
“挺好的!”
他又结巴,“也不太痛……”
反应过来了,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手上紧了紧,身边的人在笑。
“复一……”
温柔的声音,也充满犹豫。
“要不,我们,试试在一起?”
一直期盼的话被他说出来,谢复一紧张的背脊都僵硬起来。
赵雁声继续说。
“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但是,我们可以到你不喜欢了为止?”
谢复一心脏抽紧。
“我喜欢你。”
他急切的说。
“我喜欢你!”
赵雁声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仍然平静的说。
“我知道……我是说,等将来,你觉得不喜欢的时候。”
他说。
“你只有十七岁……”
谢复一颤抖的说。
“我已经十七岁了……”
他抓紧他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他,是他渴望的温度。
“我已经十七岁了……不要总是说我不明白……”
他低着头,非常非常忍耐。
“复一……”
赵雁声握紧他的手。
声音,随着风。
“复一,那么我们就试试看,在一起……”
09.
谢复一从来没有来过赵雁声住的地方,有时他们会去闫家,那里有赵雁声住过四年的房间,但是自从他搬出来,谢复一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再像以前那样亲密。
他甚至不知道他就住在学校后面那片小区里。
那里曾经是教师公寓,现在大多卖给了外面的人或者租给学生。
赵雁声就住在里面,五层楼的旧式公房,油烟把墙壁也熏黑,楼道里能闻到菜香。白炽灯晕黄的光晕又有种奇异的家庭感,使孤单的人更觉得孤单。
谢复一跟着他上四楼,赵雁声没有和人拼住,他这一间只一室一厅的小间。
说是厅,其实就是厨房,施工时为了多一点居住面积,灶间被挤去了进门的位置,格局上变的十分古怪。谢复一进门时搞不清方向,赵雁声扶在他肩膀上,带他进到客厅。
比想像中整洁。
米色的沙发看起来很舒适,墙壁很清爽,书架在封掉的阳台上。
麻雀虽小,五脏具全。
物尽其用的地方。
“先坐一会儿,要吃什么东西吗?”
赵雁声进门先脱了外套,开始检查冰箱里的存货。
谢复一忙说。
“不用麻烦了,叫外卖来吧。”
赵雁声笑了笑。
“我做的火锅很好吃哦……”
他的眉毛浓郁清晰,眼睛在任何时间看总有一种温存的暖光。
谢复一也想过,为什么是赵雁声。可能和他的长相,很有关系啊……
他有点讪讪的。
赵雁声把遥控器放到他面前,去了厨房。
谢复一没有开电视,茶几上有几本素描本,谢复一打开,全是钢笔速写,大致是这里周围的街景。
“新王都的效果图是你画的?”
闫玉京的办公室有一张王都酒店的钢笔草图,和这里的笔触很像。
赵雁声在厨房“恩?”了一声,像是回应,又似乎是没听清。
谢复一在沙发上发楞,他不去看那些图画,开始听外面厨房里的声音。
现在的情景,就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侣。
他们回到一起住的地方,他在为他做晚餐。
他趴在扶手上,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身上有被子,头被摆的很正,有骨头汤的香味。
谢复一揉揉眼睛。
“醒了?看你睡着了,没有叫你。”
谢复一愣愣的看赵雁声逐渐放大的脸。
“忘了这里是哪里了?”
谢复一傻傻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