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欢且尽万行 下+外传+番外——芳菲
芳菲  发于:201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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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你来。”

阿水这数个月与他共处,已熟悉他这时的神态。

他默默脱去自己的衣服,坐在床沿上。

熟悉的手掌握住他的手,放在一块陌生的地方。

阿水一紧。许昌宗并不看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已经勃发的所在。晨起时男子多有这样的时候,阿

水自从早两年身体成熟,早晨也会有这样尴尬的时光,往往是害羞的自己去院后冲洗,清凉的井水浇息少年

人莫名的烦恼。可这时他的老爷的身体就在他掌下变化,他感受那处硬挺,已然联想到许多个夜,那里挺进

他的身体,是多么强凶霸道,使他羞耻的嚷叫。

阿水想叫老爷,但看着许昌宗陷在暗中的神情,又不敢发声。

他回想从前自己被他是怎样的搓揉套弄,颤抖的微微动了下,他的老爷握的更紧了,阿水几乎要倒在他身上

,他们靠的很近,呼吸相闻,刚才漱盐的味道就在他唇边,他的老爷引他靠在他身上,手上抚慰那一处,阿

水渐渐不能控制,脖颈微微仰起来,呼呼的喘着气。

乳尖,腰身,这时皆是不能碰触的。阿水极力回避许昌宗另一手在他身上探索,但又有一股力量怂恿他放肆

的接受,他摇摆在两股冲动之间,神情变得很懦弱很卑微。

许昌宗着迷在这种探索里,这个少年每当床第间总又有新的触动于他。他平日里的挺拔在这时全然不见,总

是软弱的正眼也不敢看他,青涩的身体总也僵硬呆板,不解风情。

当然是比起从前他偶尔宿在楚馆柳巷中,那时春风得意,虽有妻室儿女,也会在同僚的推介下结一两个红颜

知己。那些才情高雅的女子白日在他席前题诗,夜晚于他床头承欢,柔若无骨的香躯百般宛转,于一切尽处

皆有妙处,叫人爱不释手。

那时的女子清纯婉约,惹人爱怜之处,在今日这个少年的拘谨惶恐之前,都变得矫糅造作了。

再有没有一个人,能与他一样,总不能学会在床第间讨好于他?许昌宗引导他含弄自己胯下之物,阿水湿润

的发似乎还有清晨的露水,惹得他扯了一把。火烫的双颊,虚弱而卑怜的神情,引得许昌宗忍不住叫他趴在

床上,直接挺入进去。

似乎无论什么动作他都无法习惯。

最普通的姿势,最直接的抽插,捣弄。阿水僵硬的趴伏着,全不知道迎合会比保持这样的姿势更让他的老爷

尽兴。

许昌宗将他翻过来,修长双腿被架上肩头,少年痛苦的神情猝不及防,许昌宗稍稍宽慰了一点,猛力行进起

来。

到底不是少年人,这一番布阵,许昌宗比阿水更早泄出来,浊白的液体射在昏暗的帐子里,有几滴沾在水墨

兰花上,许昌宗粗鲁的将帐子拽下,扔在阿水身上。

少年人仍迷蒙得不知发生什么事,身下挺立着,许昌宗赌气用两指伸入穴口,那里濡湿绵软,贴在他有些薄

茧的指上一颤,竟也射了。他一怔而失笑,脑中清明过后,又是惘然。

阿水躺在床上,见他的老爷先是愤怨,又失笑,最后却靠在枕上不发一语,他不懂,也已没有力气去猜。他

前一夜其实睡的并不安稳,这时累极,沉沉睡去。

06.

孙定觖再请许昌宗过府又是过了两日的事。

那日傍晚许昌宗才回转,是孙定觖的轿子送了他回来,似乎是累了,进屋即吩咐烧水洗浴,又叫阿水去西街

买一些茶叶。养福堂的掌柜前些天送信来,替他留了今年的春茶。

待阿水回来,许昌宗松松的系了件袍衫靠在榻上,已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不如意事,眉头微微纠结。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保养再得当,额头也有些细纹,但风霜的痕迹又比一般少年人更有种说不清的气韵,只

这样睡着,也似绕人心肠。

阿水便这样看着他,心中牵动。

许昌宗与孙大公子交情甚好,往来频密,但渐渐总在过后露出这样的神情,与他有时接到京中的书信时相类

,沉默疲惫,郁郁寡欢。

阿水不知许昌宗在京时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他如今虽悠闲自在,联诗垂钓,结交知己,应还是放不下过往,

带到面相上,从容中一丝愁绪,令人惋惜惆怅。

他站住一会儿,低下头收敛心绪。今天许昌宗不知加了什么药草,有些不同于皂角的辛味混在室中。两块浴

巾被揉成一团抛在地上,阿水将它们展开,上面沾了一抹翠绿的颜色,只一点点,鲜艳夺目。

很像书房里孙公子送来的西洋颜料的颜色,阿水认出来。孙定觖曾说改日要以这种颜料画一幅百鸟图送与他

,许昌宗十分欣喜。

两人谈论起书画的林林总总,总是兴味盎然的。阿水又烦闷起来。

他将浴桶小心搬了出去,没有注意到许昌宗已醒了,看着院中的地面。那里有落日撒下的稀碎的树影,被风

吹的变化摇曳。

月圆之夜,许昌宗又叫阿水去他房中。少年的裸体出落得匀称柔韧,靠在许昌宗怀里与他唇舌交缠时,月光

皎洁,照在他身上,令许昌宗重新疑惑这少年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否这样的虔诚会连面容也改变?

还是他其实并未仔细看过他的面容,只是那日模糊记得一个坚毅的少年人在群仆手中呼喊,此后这个形象就

渐渐失去了,如今只留下日复一日,闪躲的,更卑微更柔顺的神情。

当然还有青春紧绷的身体,叫他自己也常常忘记是与一个下仆做这样苟且之事,一时的冲动在一次次试探和

纵容中变得愈加名正言顺,就连自己的脾性也更使自己陌生了,渐渐诱导他做一些淫乱的动作,喜好看他意

乱情迷时丑陋的痴态。

许昌宗舔食他的舌尖,少年闭着眼睛,情不能自已。

下身已经挺立了,却被叫去仰躺在榻上,抚慰自己的私处。少年用指尖拨弄嫣红的小穴,那里已微微张开,

少年羞惭的竭力克制自己伸入进去,分开的腿折在身体两边,说不出的引出人蹂躏的欲念。

终于男子握住他足踝,压将上来。他命他抬起腰臀,少年吃力的迎合上去,再也做不了什么,脸孔只会倒向

一边,被自己的发纠缠起来,贴着榻上发出断了线般的吟叫。

07.

暖风吹过,行进中,许昌宗的汗滴在少年唇边。想必是苦的,少年皱了眉头,一手抓在许昌宗臂上。只是无

意识的动作,但随之却清醒过来,惊慌的看向他。

许昌宗并无什么反应,仍是握着他细瘦的腰律动着,少年的穴口紧涩狭窄,叫他忍不住深入的愈加沉重。随

着一记猛烈的挺进,少年弓身几乎坐起,双手紧紧抓住许昌宗肩头。

他可怜的看向他的老爷,害怕看到厌恶的神情。虽然下身已经承受不住,少年以往也总是强加克制,不去碰

触他的老爷,妨碍他行欢。

今日或许是月圆,或许是从窗下看到院中桃花薄透,或许是近夏的暖风拂面沉醉,少年紧搂住身上的男子,

第一次以唇靠近他的耳边。

许昌宗楞了一下,少年又低下头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手放开了。许昌宗俯视他羞愧的面孔,听到除了性

事的喘息以外另一种被竭力吞下的悲鸣。

少年的唇是粗糙的,似乎在太阳底下曝晒过的干裂的叶子,与他身上的皮肤很像,野性而具有原始的热力。

和那个人决然不同,那个人永远都是白皙得几乎感觉着有清凉体温的肤色,触手平坦,与女子的滑腻或身下

少年的燥热大相径庭。

许昌宗停住了,有什么力道从他体内消失,他喘息了一会儿,躺倒在一边。

“许师……”

白衣青年衣着高贵,才智高绝,画一手绝好的工笔花鸟。

眼前是他站于晨雾中,阴湿的雾气于他似乎毫无妨碍,白的安静从容。

许昌宗闭上眼睛。

他常常邀他前往总督府观兰,两人以当日的景作画,以园中流水为诗。

那日午后,青年落下最后一笔,黑丝一样的发散在男子肩上,他清俊的面容终于露出破冰般的淡笑。

“好一幅百鸟朝凤之图……”

西洋跋扈的颜色布满男子裸背,青翠明黄的色彩带着一丝触鼻的辛味。男子的眉纠结着,适才的云雨之事耗

尽他所有精力,黏湿的汗水被身下的丝被吸尽,体内却有另一种承欢的痕迹泊泊流出。他紧闭双眼,初次感

受这种由肉体带来的耻辱,而带来这种耻辱的人却仍有雅兴欣赏他的睡态,趁他情态未消又压将上来。

“许师……”

有薄云遮月,轻柔揽住一地月辉。

阿水茫然的看许昌宗俯身颤抖,在忽然黑暗的室内成为深沉的影子。

是自己听错了?窗外传来的虫鸣隐约夹杂了另一种悲哀的声音,是谁家的笛声幽怨,夜半缠绕不绝?

08.

孙定觖再无来过小院,许昌宗往孙府的次数却多了起来,时常有孙府而来的小轿停在转角,小厮恭敬的递上

孙大公子的名帖,许昌宗淡然赴会。

官中同僚艳羡,不免说些意有别指的笑话,甚有多事的人往日便看不惯许昌宗明明是贬谪之人依然自恃清高

,往孙定觖处谏了不少逆耳的忠言。

孙定觖依旧淡淡笑。

“我一个闲人,平日里不过吟诵诗文,涂几笔丹青,何所图哉?”

这样一调侃,那些人便也只能讪讪的噤声了。只因孙定觖虽为总督长子,为人却恬淡好静,不与名利沾染。

早年其弟孙定觥放缅州校尉时,世人旧事重提,多劝孙定觖以孙家世代镇守江南之功,向圣上请官,孙定觖

便笑言“永不出仕”。这时“闲人”两字一出,他人再不忿许昌宗何德何能得孙大公子垂青,便也不敢再有

多言了。

孙府越云楼小小的一座,藏于翠竹间,远见飞鸟,近闻泉音。

白衣公子于楼前送别挚友,又是夕阳红日。

“留步。”

许昌宗坐进轿中,见孙定觖仍立在轿旁,夏风柔软吹拂他带上的玉珏,仿佛已在尘世之外。

孙定觖将身边小童手上的一个画轴递于许昌宗道。

“定觖新作,请许师评鉴。”

许昌宗深看他一眼。

方才蒙胧中见他于案前执笔,应就是绘就这一张新图。他垂下眼帘,想起过往那些翠鸟……这次是怎样的画

面?

孙定觖清俊的面容微微含笑。

“定觖一番情谊,尽在其中。”

许昌宗一震,握住画轴的手紧了紧。

孙定觖又笑,示意轿夫起轿了。

西照中他毫不留恋的向小楼行去,雪白的衣不知是丝是绢,与他的人一样,轻盈虚幻如白日的月光。

许昌宗坐在书房内,案上一个画轴始终没有打开。

阿水端了饭菜进来,见他还是回来时的一身衣服,只道“老爷请用”。

许昌宗恩了一声,仿佛忽然惊醒,终于自嘲一笑,拿起画轴去解轴上的丝绦。

墨心堂上好的纸笺质体柔韧,许昌宗看了两遍,使力才得一分为二,撕声响亮如裂帛。

阿水吓的“扑通”跪倒在地,许昌宗并不理他,又坐回到椅上,扶住额头。

长路一身经过处,孤云万里梦寐游。

潇湘月满可能久,山中细雨翠云裘。

很好的字,很好的诗,那又如何?

他怎会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孙定觖的本性还有谁被他更知道?

青瓷笔洗被扫在地上,碎成几块,却只发出“笃”的一声,恰似谦谦君子之礼。

“拿去埋掉!”

许昌宗低声道。

总是飘逸出尘,总是淡然自若,俯视众生。

他出身豪门,天生尊贵,又怎知他人于俗世间的五浊八苦,怎知命运沉浮、宦海无边?

他有什么资格嘲弄自己,他从未求过他一个字,他有什么资格戳他痛处,提醒他已与荣华无缘,至死不过在

万里之遥孤枕冷梦,伤月盈月缺?

许昌宗气息渐促,一掌击在案上。

忽听阿水道。

“老爷……”

阿水膝行几步向许昌宗叫道。

“老爷这字……”

他手中是刚刚撕去的字幅,柔韧的纸层中夹了一块丝绢。

许昌宗呆滞。

阿水呈上。

他不识字,但也知道这是要紧的东西,地上的碎瓷扎了他的膝头,他只管将写满字的绢帕奉去案上。

许昌宗捧着绢的手在发抖。

是任书的抄本。

小楼前,软风中,孙定觖清俊的面容微微含笑。

“许师,定觖一番情谊,尽在其中。”

09.

孙定觖善书他早已知道,几幅旧作上常有题款,多是小楷,走的是清丽婉约的路子。而这张抄本却是草书所

就,笔力沈郁,于转折处又洒脱质朴,笔意不绝。

春夏时仍多忽如其来的阵雨,洒过园中牡丹,孙定觖取出名茶翠云裘相待,两人于这急时雨中手谈一局,与

雨幕外俗世无干,与两人各怀的心事无干,孙定觖笑言,和风细雨,送春归。

要回去了……

许昌宗扶额,那里一条血脉突突的跳。

孙定觖……竟真替他办成了这件大事。

为何?

他苦笑。

为何……

饭菜已经凉了,油脂在菜叶上凝成薄薄的一层,许昌宗随手推开。

酒壶里是阮家的酒,名字叫作“愁肠”。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当日孙定觖曾如此说,许昌宗诧异,这样轻佻张狂,哪是总督长公子所为。

抬头却见孙定觖淡然自若,悠然之气宛转,哪有半分轻佻张狂的神气。

仿佛从不沾染尘世。

这样的人,所以才教他后来成就许多错事,叫他烦闷怨怼不迭。

喝了一杯,又替阿水倒了一杯。

少年惊慌失措,许昌宗并没有醉,他随手拿酒杯抵在他唇上,少年呛了几声,脸孔变得通红。

那个人便不是这样,他喝醉时只有姿态宽松,仍端坐在酒席上,散淡悠远。

许昌宗拖了少年去到卧房,水墨帐子放下来,少年畏缩的坐去床角。

许昌宗抓住他脚,又去握他手腕。

清冽的酒流在少年脸颊上,许昌宗着了魔一样的吻去,又渡到他口中。

身体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的男子却更粗鲁的去脱他的裤子。粗大的性器抵入他的穴口,阿水终于挣扎。

“……!”

唇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觖……”

唇间的这一声,是柔情蜜意,还是怨毒?

不是在看他,不是在看他。

少年喘息着,身体被拱得不停摇晃。白纱帐子拂到他脸上,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衣着高贵,气

质出尘。

“觖……”

低声的叫声中,他的老爷仿佛没有穷尽,一直在索求着什么,仿佛不止是一具肉体,还有更多别的什么,一

直放纵在这一刻,直到浊白的精液喷射而出,还是一直在他身上揉捏、爱抚。

用一切使他污秽,使他惊叫,他平淡的面容是否也会扭曲,朗星般的双眼是否也会迷蒙,他永远进退合宜的

身躯是否也会因情欲失去控制,在情潮中向身上的男子求欢?

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雪白的月始终挂在天上。

他要回去,将要回去。

从此前途似锦,与他永不相见。

——上篇·瑞雪·完——

中篇:溺浪

01.

细雨绵绵。

夏日的楚江多雨,城西偶宿楼雨景缠绵,是为楚江城一绝,夏日的雨丝又别于春之秀色,秋之爽绝,密密的铺下来,氤氲的水泽淌在石板道上,如少女温柔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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