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其实康熙爷的语气和气势已经让胤禔觉得很熟悉了，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保清，真的认不出朕了？”康熙爷敛住笑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严肃、更有威信。

“儿臣见过皇阿玛。”有自身的经历在前，胤禔要接受康熙变成个女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你、你动作轻点啊……”大阿哥忘了，康熙爷却没忘记，他儿子肚子里，还有他孙子呢——或者说是玄孙也对。

第12章 真相大白误会重生

“嘎？！”胤禔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他倒不是后怕，他就是别扭，老爷子那表情，真对不起他那张脸啊。

“嘎什么嘎，你给朕起来！”兴许是由于太子爷这辈子的懒散性子，康熙爷看永琏的表现，始终不是很满意，原本他还想着，永琏要是能找个靠谱的媳妇儿，早点生个儿子，他趁着还能在宫里待几年，也许能有机会稍加享福。

可是谁能想到，弘历和富察皇后千挑万选给永琏挑出来的媳妇，竟然是个换了芯子的，而且换就换了吧，居然还是换了个最不着调的胤禔，如果西林觉罗氏的芯子是保成或者胤禛，他就没有担忧的必要了。

康熙爷似乎就没想过，如果永琏的芯子直接换成太子爷或者四爷，那他不是更省事了吗。

“皇阿玛，你什么时候来的？”大阿哥觉得很奇怪，他以前不是没见过婉儿格格，一直觉得那是个温婉乖巧的女孩子，真可谓人如其名，身上哪有什么“千古一帝”的气势，怎么忽然就变成皇阿玛了，难道是最近过来的？

“朕一直都在，你呢？”同样，康熙爷也很好奇，他还记得，西林觉罗嫣然的绣活很不错的，胤禔，他没这手艺吧。

“两、三岁的时候吧，反正儿子醒来就在西林觉罗家了。”年代久远，胤禔努力回忆西林觉罗嫣然的年纪。

“既来之，则安之。保清，你现在的身份是二阿哥的福晋，你就得做点你该做的事情。”尽管胤禔的性子不是很不符合康熙爷的期待，但是他成了二福晋，康熙爷想亲自教导孙子，倒是便宜了很多。

“皇阿玛，你想做什么？”胤禔目瞪口呆，他要不要告诉老爷子，他对“君临天下”有兴趣，却对“母仪天下”没兴趣。

“永琏，是弘历的嫡子。”康熙爷就不信了，换了个身份，胤禔就真能对那个位置无动于衷。

“我知道。”嫡子又怎么了，胤礽还是你亲自立的太子呢，最后不还是“两立两废，圈禁半生”吗。

“你肚子里的，是永琏的嫡子。”嫡子嫡孙，再是正统不过了，朕就不信你对着大好机会还能不动心。

“那可不一定……”胤禔自己都承认，他是个很有女儿缘的人，他当初的四个嫡女，可个个都是聪明、可爱的。

“你、你少给朕说风凉话。”大阿哥的风清云谈，毫不在意，把康熙爷气得有话说不出来。

其实康熙爷猜得不错，胤禔不是对那个位置不在意，而是他很在意，能坐上去的人是谁，在胤禔看来，只要不是自己，其他人谁坐那个位置，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再说他又不是女人，更不会有“母凭子贵”的想法。

“隔墙有耳，皇阿玛的自称，还是换了的好。”叫“婉儿妹妹”真的比叫“皇阿玛”感觉要好很多啊。

“既然如此，以后就要多多打搅‘二嫂’了。”胤禔的小心思，康熙爷哪能不知道，“二嫂”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婉儿妹妹有事，随时可来乾东二所找我。”胤禔以牙还牙，把话顶了回去。

“我们能来，别人也能来。”果然，八爷最担心的，康熙爷都想到了。

“我明白的。”大阿哥也不是笨蛋，康熙爷话里的关怀之意，他都领会到了。

尽管康熙爷的思路是正确的，无奈太子爷和八爷都是早有准备，完全没给人留下被发现的破绽，倒是婉儿格格闲来没事多跑了两趟乾东二所，引起了太子爷的怀疑，这老爷子，没事儿找他媳妇儿干嘛，真想学绣花不成……

带着这样好奇的心理，太子爷偷偷打探起了康熙爷的行踪，这一打探可好，探出个重磅炸弹来。

“数日不见，婉儿妹妹手艺见长啊！”看着康熙爷最新拿来的荷包，胤禔笑得牙不见眼。

康熙爷没说话，只是斜斜地昵了胤禔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以为他想绣荷包啊，还不是跑乾东二所需要借口，他才不得已拿起绣花针的，不想居然还被胤禔嘲笑，说他绣的东西不好看，宝宝看了肯定不喜欢，把康熙爷给气得，欲哭无泪。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没出息！”见胤禔笑得实在过分，康熙爷冷冷哼了声。他承认，他绣的东西确实不如胤禔，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康熙爷完全不觉得，就他们的真实身份而言，绣活做得好有什么骄傲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永远不碰绣花针。

“呵呵……”上辈子什么狠话没被老爷子骂过，现在这点数落，胤禔根本不在乎，反而笑得直揉肚子。

“保清，你、你没事吧？”看他揉着肚子就不放下手了，康熙爷有些不放心，很自然地就唤出了胤禔的小名。

很不巧的是，趴在隔壁屋子新挖的小洞上偷窥的太子爷，正好就听到了这句“保清”。

胤禔，他也在这里吗？太子爷愣了愣，趴在小洞上使劲往里看，想要看清楚，自己的老对头到底变成了谁。

上辈子的时候，和太子爷做对的兄弟不少，可被他当做对手的却不多，仔细算算，其实也就胤禔一个。

毕竟，胤礽是康熙皇帝的长子，又是自幼被立为太子，要不是胤禔挟着长子的身份和他争，并成功地把他拉下了马，他底下的那些弟弟们，或许根本就不会有夺嫡的念头，所以哪怕最后登上皇位的是曾经“太子党”的四爷，胤礽最恨的，还是胤禔。

“我、我没事，呵呵……”胤禔继续笑，不管什么事，能赢上老爷子一回，总是值得骄傲的。

到底是自己的福晋，胤禔刚出声儿，胤礽就听了出来，然后彻彻底底地傻眼了。

搞错没有，西林觉罗嫣然居然会是胤禔，太子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顾忌他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就冲出去揍人了。

想到孩子，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太子爷又陷入了石化状态，孩子，他的孩子居然在胤禔的肚子里，万佛啊，耍孤很好玩吗。

康熙爷又和胤禔说了些什么，胤礽已经没心情听了，他呆坐在原地，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等到太子爷说服自己，眼下以孩子为重，暂时不要告诉胤禔真相的时候，康熙爷已经起身告辞了。

不过胤礽的心情还是没有完全回复，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法去见胤禔，就转身去了外书屋，准备找色布腾巴勒珠尔喝酒去。

或许是比较对象不同的关系——康熙爷的“胤”字辈阿哥，可不是雍正爷的“弘”字辈阿哥能够比的——四爷看永琏，向来是极满意的，只除了一点，永琏对他和三格格的婚事过于热衷，这让面临着娶自家孙女为妻的四爷很为难。

大概是平时印象太好了，太子爷难得出回格，四爷非但不生气，还真的陪他喝酒去了，只可惜四爷两辈子的面瘫功力到家了，说是他陪太子爷喝酒，不过也就是太子爷边喝边说，他在旁边听着，既不喝酒，也不说话。

喝着喝着，说着说着，太子爷的心里慢慢地就平衡了，就算胤禔是他福晋怎么了，反正他是一家之主，等胤禔给他生了儿子，还不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完全可以把胤禔谅在旁边，再重新找上十个、八个小美人的。

不管怎么说，比起即将要嫁给老四的老八，还有注定要远嫁蒙古的康熙爷，他还是很幸运的。

太子爷调整好了心情，满意地回宫了，留下四爷在原地叹气，他不想娶自个儿的孙女啊，一点都不想。

“爷，你回来了。”同样的话说了好几个月，胤禔从最开始的别扭，也说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嗯、嗯。”反而是胤礽，他以前不知道胤禔的身份，他表现地温柔贤惠，他看了顺眼，可是现在……

知道西林觉罗嫣然的芯子是胤禔了，再看他的举动，胤礽就觉得别扭，当胤禔像以往一样伸手过来给他解外面衣服的扣子时，他竟然下意识地躲开了，好像那双手上，有什么他不敢碰到的东西似的。

“爷，你怎么了？”胤禔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点委屈，他都放下身段亲自伺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啊。

“福晋有孕在身，这些事情，交给丫鬟们就好。”胤礽说着招了招手，示意站在门边的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胤禔见他执意如此，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也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屋，不要他伺候更好，他还不想呢。

换过外面的衣裳，胤礽跟着胤禔进了屋，胤禔坐在床边埋头整理着什么，胤礽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

过了会儿，胤禔抬起头，淡淡地开口了，“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爷，我身边有两个丫头，要是爷看得过眼……”

平心而论，胤禔这话胤礽听着不陌生，要是说话的真是他的福晋，这话其实也在理，可是说话的是胤禔，那感觉就不同了。

胤禔要给他纳妾，胤礽越想越是古怪，几次微微启唇，都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了嘴。

“要是爷看不上我的丫头，那我去向皇额娘讨去。”太子爷迟迟不言，大阿哥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的事儿，你少插手，专心照顾好自己就是。”胤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否决了胤禔的建议。

“是，就依爷的意思。”胤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对胤礽今日的反常，并不是很在意。

其实，就大阿哥这么个粗神经的，哪里能想到给太子爷纳妾什么的，纯粹是鄂容安的夫人今日递了牌子进了宫，对他面授机宜他才想起来的，反正胤禔本来就不喜欢被老四的孙子压，如今有机会正大光明地脱离苦海，他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二阿哥竟然是个疼老婆的，有他当年的风范，胤禔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第13章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小八，我家福晋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太子爷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当初八爷努力撮合他和胤禔的细节了，他就说嘛，胤禩和那帮小姑娘应该没什么交集的，怎么他有意无意就爱说西林觉罗嫣然的好话呢，敢情原因是在这里。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打从康熙爷和大阿哥接上头，八爷就知道，太子爷距离真相不远了，可当太子爷似笑非笑地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下意识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且很配合地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小八，别演了，演得太过就不像了。”要不是八爷以前的某些行为太露痕迹，太子爷真要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太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发现确实瞒不下去了，八爷立马改口，“你晓得的，那一位最近跑你家跑得比较勤，弟弟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跟了两回，这才知道大哥也来了这边的，可是你们以前……”

“我们以前什么？”见八爷还是不肯说实话，太子爷唇角的笑容，愈发显得渗人。

“你们不是不太对付吗，可大哥又有了孩子，我怕刺激你们，这才把事情瞒了下来的。”事实上，八爷的说法已经很客气了，太子爷和大阿哥的关系，那可不是“不太对付”，应该是“很不对付”才对。

“照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太子爷走到八爷面前，单手握住他的下巴，唇角的弧度，高高上扬。

“太子哥哥不用客气……”被人用这样不客气的姿势捏拿着，八爷的话，基本上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孤历来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八妹的大礼，孤日后必有重谢。”太子爷言罢松开手，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太子爷嚣张远去的背影，八爷伸手抚上被捏痛了的下巴，莫名地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就连太子爷刚才叫他“八妹”都忽略了。太子二哥的小心眼儿，八爷上辈子就领教过的，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太子爷要送给他的厚礼是什么。

离了八爷的住处，太子爷又忙活上了，而且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在忙活什么呢，忙着给八爷修公主府，还忙着给四爷创造机会，让他不那么抗拒自己的婚事。

“我说色布腾巴勒珠尔，我家三妹哪里不好了，你犯得着一提到婚事就全身紧绷吗？”其实就四爷的面瘫功力而言，其他人是看不出他紧张不紧张的，可惜太子爷不是别人，他是从小看着四爷长大的，他在想什么，瞒不过他。

“臣没有。”四爷很想解释，他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他就是不想乱伦，不想娶自个儿的孙女为妻。

“你在担心什么，我都明白的。”太子爷完全是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他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娶福晋那会儿，也担心过来着，后来还是三妹了解我，暗中帮了忙，让我隔着帘子悄悄看了福晋一回，这才放下心来。”

太子爷之所以告诉四爷这些，本意是想拉进两人的距离，不想却惹得四爷直皱眉头，觉得这个孙子，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过几天我家福晋要去寺院祈福，三妹也会去，你跟着我，保证让你一睹芳容。”敢设计他娶了胤禔，胤禩就要有被嫁给胤禛的心理准备，太子爷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心里还在想着，晚些时候回到家里，得跟福晋说声儿去庙里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色布腾巴勒珠尔，未来大舅子给自己创造这么好的机会，做梦都会半夜笑醒，可换了四爷，就只能是哭笑不得了。

好在四爷还记得，永琏是二阿哥，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能教训的，这才忍下了怒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福晋入宫好些天了，一直没机会出去走走，过两天我有空，我们去寺里拜拜，也给孩子祈祈福，你看如何？”说是询问胤禔的意思，其实太子爷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就不信了，他这么问，胤禔还能说不。

“爷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庙里了？”要是胤礽这句话早些时候说，胤禔保准能乐疯，要知道，自打成了西林觉罗嫣然，他出门的次数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完，可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允许他随便出门乱逛了。

“怎么，福晋不想去？”太子爷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胤禔会很愿意出门的。

“怎么会呢，只是有些突然罢了。”虽然胤禔不能算是个细心的人，可胤礽最近的古怪，他还是有所察觉，所以尽管身体不是很舒服，但看胤礽兴致盎然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不去”两个字。

“有什么突然的，日子还没定呢，福晋收拾下东西，看看哪天方便。”定了时间他才好去约八公主啊。

“我知道了。”胤禔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能够看出隆起弧度的小腹，微微叹了口气，当女人，真的很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