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八爷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样子，大阿哥莫名地觉得眼熟，正常情况下，知道自己怀孕的女人不是这种表情吧……

从这个论点出发，大阿哥得出的结论就是，和敬公主不是正常人，因为哪怕是皇家的公主，也没有不想要孩子的啊，除非是像他这样半路出道的，上辈子是男人的芯子，身上确实缺乏母姓，要不没有女人不想怀孕，不想生孩子的。

再说自己和皇阿玛都能变成女人了，再来个兄弟什么的作伴，也不奇怪啊，胤禔看向八爷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

“二嫂说笑了，这话要让二哥听到，会不高兴的吧。”八爷不愧是八爷，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

却不想在胤禔有了怀疑的情况下，他惯常的笑容也能被看出问题来，没有来由的，八爷忽然觉得背心一冷。

这个笑容也很熟悉啊，仔细看看还有点像小八，胤禩上辈子养在惠妃名下，和胤禔见面的机会也多，在胤禔铁了心要把兄弟们一一拿来跟和敬公主作比较的情况下，被他看穿身份，真的不是奇怪的事情。

“你二哥没这么小气的。”如果和敬公主真是小八，那么和他往来甚密的永琏，是不是也有问题呢，大阿哥这会儿是彻底发散思维了，尤其永琏还是被老爷子怀疑过的，只是不管胤禔如何比对，都把二阿哥和前世的兄弟对不上号。

“二嫂，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初闻“噩耗”，八爷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你路上小心啊。”大阿哥还想和康熙爷分享心得，也就不多留这个疑似八爷的三妹妹了。

八爷前脚出门，胤禔后脚就派人去西三所请康熙爷，不巧的是，康熙爷居然请旨出宫去了，没请着。

和敬公主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里，皇帝、皇后还有太后自是喜不生喜，只有四爷和太子爷，感情比较复杂。

虽然惊讶于自己的“一击即中”，不过四爷也是松了口气，他对公主，好歹是有个交代了。

倒是太子爷，知道两个弟弟步了自己的后尘，乐得喜滋滋的，回到乾东二所还忍不住满脸的笑意。

“爷今儿心情不错啊？”要当舅舅了固然是好事，可是也用不着表现得比要当阿玛的时候还高兴啊。

“三妹妹有了孩子，要是生个女儿，咱们儿子就有媳妇儿了。”太子爷想的，其实还挺深远的。

大阿哥被囧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这些都没有办法打消他对二阿哥的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前世的兄弟呢，如果是，又是谁呢。

可惜和敬公主怀孕后被富察皇后勒令在家养胎，暂时不能进宫，搞得胤禔也没法证实，他到底是不是八爷。

最终，在胤禔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太子爷隐藏很好的身份还是被揭穿了，起因是一只小小的拨浪鼓。

第17章 太子殿下喜获千金

太子爷发现那只拨浪鼓，其实是很意外的。那天他去慈宁宫请安，因为说起和敬公主有孕的事，太后顺道就想起他家孩子也要出世了，就让人从内务府取了些精致的小孩子的玩具，赏给太子爷，让他带回去。

太子爷对钮钴禄氏的赏赐并不在意，带回去后也不过是随意翻了翻，谁知这一翻，竟然就翻出个熟悉的物件儿来。

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拨浪鼓吗，鼓的边缘部分还有自己摔出来的痕迹呢，太子爷深深地震惊了。

他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小的玩意儿，竟然能被保存到今天，一时兴起，就拿去给胤禔看了。

“福晋，你看。”不自觉的，太子爷的语气里带了点儿献宝的意味，还把拨浪鼓摇得叮叮咚咚。

“爷，这是……”胤禔的声音略带迟疑，这个鼓身用整块暖玉做成的拨浪鼓，他以前见过的啊。

“你别看这玩意儿旧了点，其实精致得很，这可是爷小时候玩过的。”康熙爷给太子爷准备的玩具，哪里会有普通东西，不过太子爷觉得，就算他家福晋是前世的对头，也不可能知道他小时候有什么玩具啊，他说是永琏玩过的，也不足以为奇。

“是么？这意头倒是不错。”事实上，胤禔果真没有怀疑，那暖玉太难得了，二阿哥玩过，也不稀奇。

“那是当然。”太子爷呵呵一笑，不经意就吐露了个秘密，“这鼓边上有个小疤，还是我摔得呢。”

“什么？你摔的！”大阿哥惊讶地张开了嘴，半天没合拢，怎么会是你摔的呢，这不可能。

胤禔记得很清楚，那是康熙十六年的事情。那天，他去乾清宫请安，康熙爷还在和大臣议政，就让他去偏殿找胤礽玩儿。

胤礽那会儿只有三岁，还是个粉妆玉琢的奶娃娃，胤禔到了偏殿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炕上玩着个拨浪鼓。

对分别只有三岁和五岁的两个包子而言，那个拨浪鼓有多难得，他们是不知道的，可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倒是都喜欢。

胤禔看胤礽玩得高兴，就想把鼓要过来玩会儿，偏偏胤礽是个护食的，说什么也不肯给。

开口要不着，胤禔也生气了，伸手就去抢，在两个包子的争抢之下，那个拨浪鼓摔到了地上，边上磕了个痕迹。

那个痕迹，明明就是他和胤礽抢东西摔出来的，怎么会是永琏摔的呢，胤禔看胤礽的眼神，立马充满了怀疑。

“怎么？福晋不信？”胤礽笑着凑了过来，“不就是小小的拨浪鼓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稀奇，那是对你太子爷啊，胤禔现在相信，永琏就是胤礽了。因为当年他害怕被罚，搂着哇哇大哭的太子爷哄了半天，最后才哄得泪水涟涟的小太子把摔坏的拨浪鼓放到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后来时间长了，太子爷也就忘了，还以为是自己摔的。

“怎么不稀奇，这可是爷的东西。”隔了一辈子，终于拿到这个拨浪鼓了，大阿哥百感交集。

那天之后，胤禔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二阿哥是胤礽，二阿哥居然是胤礽，他突然有点恨钮钴禄氏，没事儿赏什么拨浪鼓啊。

但是不管怎么纠结，胤禔都没把永琏是胤礽的事情告诉康熙爷，他拿不准，胤礽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时间在胤禔的纠结中过得很快，没隔几天就到孩子要出世的时候了。

阵痛是半夜发作的，胤禔开始并不在意，翻个身还能继续睡，后来渐渐疼得厉害了，他才觉得不对劲。

如果胤禔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胤礽的身份，他估计直接就会叫人了，偏偏现在知道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哪怕胤礽没有和他睡在一起，而是睡在隔壁屋子的，胤禔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天要亮了，胤礽去上朝了，才出声叫了嬷嬷。

不巧的是，今天的朝会比较长，而皇子福晋生产这种事，又没重要到需要立即报到前朝。

所以太子爷下朝后又被乾隆叫去养心殿了，说是商量南巡的事情，其实就是讨论那些地方好玩，需要多停留两天。

讨论到一半的时候，富察皇后打发人过来了，步伐很急，表情也很急。

搁正常情况，孩子半夜开始生的，生到下午也该生出来了，可惜小太监的表情不像报喜的，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乾隆对富察皇后还是比较了解的，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派人到养心殿来。

“回万岁爷的话，二福晋临产，有点不顺利，主子娘娘派奴才来——”请二阿哥回去的。

“福晋要生了？”太子爷听到前面的“临产”二字，面上一喜，不想后面跟着的却是不顺利，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是的，主子娘娘请二阿哥快回去。”小太监颤巍巍的，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给说完了。

“永琏，你快去吧。”乾隆对孙子也是很关心的，只是儿媳妇生产这种事，他就不能去凑热闹了。

“儿臣告退。”太子爷这会儿没心情计较管侄儿叫阿玛吃不吃亏了，匆匆行了礼就往阿哥所赶去。

“主子娘娘，小阿哥的脚先出来了，奴才的确没有办法啊。”接生嬷嬷跪在富察皇后面前，不住地磕头请罪。

“你们看着办吧。”富察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皇家规矩，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皇额娘！”太子爷迈进院子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突然就想，当初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场景。

“琏儿，你媳妇儿他……”富察皇后的话并没说完，可她相信，她儿子听得懂的。

“子嗣重于一切，儿臣明白。”其实太子爷并没有富察皇后想得那么纠结，他最想要的，本来就是儿子，以前也不过是想着，如果胤禔能够老老实实窝在后院，他就看在儿子的份上给他留着福晋的体面，要是他不老实，他不介意“留子去母”。

如今虽说胤禔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还救过他一回，不过难产这种事也不是太子爷安排的，有他上辈子“请杀太子”的举动在，保小不保大什么的，太子爷真的没有犯罪感，就是那个是他真正的福晋，他也是这么选啊。

屋子里头，胤禔已经痛得要死不活，可是富察皇后和太子爷的对话，还是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里。

说来也怪，太子爷开口之前，在接生嬷嬷说二福晋和小阿哥只能保一个的时候，胤禔想的就是保孩子，好歹是在他肚子里呆了十个月的孩子，看不到这个世界就没了，他舍不得，再说他都二世为人了，本来就是偷来的一世，少活几年也说不上遗憾。

但是太子爷说了“子嗣重于一切”的话之后，胤禔突然就不甘心了，他不是不知道皇家的规矩，可是像富察皇后那样不好吗，干嘛非把话说明白呢，他很怀疑，胤礽是不是知道他是谁了，所以才会那么干脆，毫不犹豫地想置他于死地。

“你不是想要我死吗？我偏要活给你看！”有了这样的想法，原本痛得无力的胤禔顿时又有了力气。

“福晋，就是这样的，很好，继续用力啊！”胤禔肯配合，接生嬷嬷们乐坏了，她们本来还想，强行把孩子给拽出来的，可是那样的话，不仅二福晋性命不保，就是小阿哥，很有可能也受到损伤的，她们哪里赔得起。

如今二福晋肯配合，孩子的安全系数可就高多了，就是二福晋自己，说不定也能有造化呢。

“主子，用力啊，小阿哥的腿儿已经全出来了……”倒着就倒着吧，现在也只能倒着生了。

“福晋，不能停啊，小……小阿哥被卡着脖子很危险的，你接着使劲啊！”完了，看错了，不是小阿哥，是小格格啊。

胤禔哪有工夫在乎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他听到孩子危险就急了，用力一挺身，一使劲，拼命往下推挤。

“哇哇……”随着他的这次努力，小脸已经被憋得发紫的孩子终于挤了出来，被打了两下屁股就“哇”地哭了出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太子爷莫名地觉得心里发紧，那个家伙，不会真的就这么没了吧。

“恭喜主子娘娘，恭喜二阿哥，二福晋生了个格格，母女平安。”也就是二福晋和小格格都活了下来，要不然这声“恭喜”，接生嬷嬷真说不出来，牺牲一个皇子嫡福晋，换来的却是个格格，很不划算啊。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虽然不是孙子，富察皇后还是比较满意，毕竟儿媳妇还活着，以后还能生嘛。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听到自己福晋平安无事的消息，这是太子爷的第一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表错情了。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嬷嬷焦急的声音，“不好了，二福晋见大红了！快来人啊！”

“太医！太医呢，还不快进去！”太子爷慌了，当年的仁孝皇后，也是生产的时候无事，产后两个时辰却血崩身亡的。

第18章 东珠格格嫌弃太子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嬷嬷焦急的声音，“不好了，二福晋见大红了！快来人啊！”

“太医！太医呢，快救人啊！”太子爷慌了，当年的仁孝皇后，也是生产的时候无事，产后两个时辰却血崩身亡的。

“琏儿莫慌，你媳妇吉人天相，必会逢凶化吉的。”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难得一见的慌乱神情，富察皇后轻叹口气。

“谢皇额娘吉言。”胤礽用力握紧了拳头，他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臂，在轻微的颤抖。

不能说胤礽敏感，而是康熙爷昔年的“生而克母”四字批语，实在是太子爷心上永远拔不去的一根刺，除非时光倒流到太子爷出生的那年，除非仁孝皇后死而复活，否则这根刺，永远没有拔去的时候。

抱着宝贝女儿不能和自己一样命苦的想法，太子爷难得地为大阿哥祈祷起来。

不过胤禔的运气显然要比仁孝皇后好上许多，太医们忙进忙去地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也都松了口气。

虽说二福晋的身子还需要细细调养，而且就算养好了，将来能不能再有孩子也是个问题，可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就是好事，二阿哥释放的冷气，都快赶上当年的先帝爷了，几位太医告退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衣服。

孤这是在做什么？等到太医都告辞了，胤礽茫然了，那个人是胤禔哎，他为什么要紧张他的生死，好奇怪……

翌日午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胤禔昏昏沉沉地醒来，他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生孩子真不是人做的活儿，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每块骨头都被人拆下来过，然后重新组装回去，还是没归到位的那种。

“二阿哥，福晋醒了。”胤禔眼睫微动，尚未睁眼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听到了小宫女欣喜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得知胤礽来看自己，胤禔最初的想法是他脑袋抽风了，转念又想，他兴许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不过这样也好，顶着乾隆朝二阿哥和二福晋的身份，他们勉强还能和谐相处，要是真相大白，估计就是不死不休了。

“孩子呢？”小格格甫一落地，精疲力尽的胤禔就失去了意识，他并不知道孩子的性别。

“太医说你需要静养，皇额娘怕小丫头闹着你休息，就先抱回坤宁宫养着了，说是洗三再抱回来。”

“……哦。”原来是个女儿啊，胤禔感觉有些失望，这么说来，他日后不得再生一个，要不篡位也没用啊。

“两天时间很快的，你忍忍就过去了。”太子爷以为大阿哥是见不到女儿而不开心，出于某种未知的心情安慰了他几句。

胤禔低头无语，这也就是胤礽不知道他是谁吧，要是知道了，他还能如此心平气和，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好生养着吧，我改天再来看你。”胤禔不回应，胤礽也不想没话找话，只能起身走人。

如果说太子爷是属于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么康熙爷就是真的在为胤禔担忧了，好在过程虽然惊险，胤禔和小格格却是平安无事，不枉费康熙爷在菩萨面前跪了几个时辰，果然是有点效果的。

听说二福晋醒了，康熙格格给富察皇后说了声就匆匆过来了，不巧赶上太子爷来看媳妇，让他在门口等了好半天。

“二阿哥没有很失望吧？”原本以为能有孙子抱的，结果换了孙女，康熙爷颇有些失望。

“没有，他说先开花后结果，先有个女儿也是好的。”如果他只是西林觉罗嫣然，估计会很感动吧。

“那也得看先开几朵，要是连开四朵的话……”想到胤禔上辈子接二连三的嫡女们，康格格脸色微变。

“皇阿玛——”大阿哥显然是被康熙爷的话给打击到了，竟连隔墙有耳也给忘了，好在这会儿门口没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