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爹爹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常常进入苏墨玉的梦中,成了他再也跳脱不开的梦魇。
第十章
接下去的几日,苏墨玉过得甚是安闲,他生来喜静,比起结交权贵,流连声色,他更爱抚琴烹茶,养花弄草,难得没人来叨扰自己,自己也就乐得清闲了。
这样的午后,还是侍弄花草来得怡人啊。苏墨玉享受着春日暖烘烘的阳光,扬起手来给花木浇水。苏墨玉爱花,但爱的不是牡丹那一类开得轰轰烈烈,艳绝百花的花中之王,如他温润的性子一般,他爱的只有山茶、白檀一类的乔木属的花,它们隐忍,自牧,未至开花期绝不会引人注目,只是长自己的叶,蓄自己的花,一旦花开,也定要开个无尽无休,到花事荼蘼才悠哉悠哉地谢了花去,为来年开始了下一拨的准备。多率性可亲的花!
出于对山茶、白檀的极度喜爱,苏墨玉这开阔敞亮的院子里除了先前主人留下的两棵极为珍贵的金边瑞香,剩下的便全栽的这两种花。名贵品种诸如绯爪芙蓉,粉霞,红露珍,十八学士等一应俱全,就连外夷进贡的如白天鹅,春日野,瑞雪等也让苏墨玉用尽手段给搞了过来。待到花期一到,满园都是单瓣的、重瓣的、曲瓣的、五星瓣的,纯金的,艳红的,纯白的山茶白檀,好不艳丽,好不悦目。
只是虽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稀奇的花,却一直有一种花是他求而不得的。早年与一善栽花卉的友人相交,识得一种花名为“玉蕊”,古书中记载:此花出须如冰丝,上缀金粟。花心复有碧筒,状类胆瓶,其中别抽一英,出众须上,散为十余蕊,犹刻玉然,故命此名。苏墨玉一见这描述就喜欢上了这种如玉的白檀,友人却告知这种花现在甚是濒危,甚至没有人知道哪里可以寻得,这般却更是激起了他寻花的念想,可惜这几年来,耗了无数财力人力,却仍是没有一丁半点此花的消息,他甚至连宁天瑜都托付了,也没见回应。
想到宁天瑜,便发现他已有几日没有来纠缠自己了
,想来也是,这宁天瑜再怎么放荡不羁,也是当朝一等重臣,整天无所事事才是有异,不过话虽如此,苏墨玉还是承认自己是惦着宁天瑜的。五年似友非友的相处,宁天瑜虽然恶劣,却是对自己千依百顺,再想用简简单单“朋友”二字来描说二人的关系,定然是自欺欺人,自己对他的情,也早有些模糊了友情边界的感觉,再加上月晦之夜的春风一度,现下连用友情来抵挡的勇气都没有了。
自己的爹爹离开裴安国,娶了娘亲清苦度日时,纹水和锦年都还年幼,都尚不知事,只有自己天生早慧,爹爹深夜坐在卧房,一任泪水打透一张倾城貌的心酸模样一直被自己记在心里,暗暗地就许下了孤老的心愿。
不怕说来可笑,他苏墨玉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如果一朝山盟海誓只能换得一生的无尽哀叹,郁郁寡欢,那他何苦用蓝血族一生一次的爱恋下如此巨大的一个赌注,普通人尚且懂得的精打细算,他一个富甲天下的商人自然也懂,这种血本无归的买卖,还是不必做了吧。
求而不得,不如不求,一直都是他的人生哲言。
想得太入神,连身后一阵凌厉的劲风都未曾察觉,等他再回神时,已经被人捞至马上。身下马儿一声亲昵的哞声,苏墨玉便知道这捞他上马之人的身份了。
这马儿名为金霁,毛色淡金,颈细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盈,浑身蕴藏着没有勃发的力量与气度,是上上等的汗血宝马,也是宁宣王的坐骑。自己不善骑马,这宁天瑜也就时常骑了马拐上自己四处游乐,一来二去的,这金霁待自己倒比待它主人亲热许多了。
苏墨玉仍是不习惯马上的颠簸,便丝毫不客气地在身后圈着自己的人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倚着,闻着充斥鼻息的令人心安的气味,觉得自己刚刚的那点坚定又消弭了,「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老地方。」言简意赅。
「干什么?」苏墨玉蹙眉。
「若我说是调情,你信么?」宁天瑜又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语气。
「你……」微红了一张俏脸,苏墨玉不再多言。
第十一章
看着两旁飞逝的景物,显然已至京城城郊,密密排列的参天古树,偶尔泻下的斑驳的阳光,这般情景,倒是很熟悉的,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是不知道这宁天瑜的用意所在。
「到了哦。」飞扬的轻快调子,苏墨玉身子一轻又是被人抱下了马。这是一片风景极明丽的地方,绕城的护城河就在面前,日光下粼粼地泛着薄光,目光触及河边的木屋,这木屋原本建得实在潦草,只是后来的不断整修却让它有了一种朴质的美感,融在了这安谧的远郊图景之中了。
「这不是你我几年前发现的那间小木屋吗?」苏墨玉着实有些吃惊,几年前两人刚成莫逆,同骑金霁出外郊游时,就在这偏僻之处发现了如此幽静的一处景色,连同这木屋一道。正巧木屋没有主人,两人就勉强在这木屋中歇息了一夜。流水,森林,木屋,野味,他和宁天瑜露宿的一夜过得极为愉快,并约好了再找机会一齐前来,只是一回去苏墨玉就将这事抛诸脑后,没想到宁天瑜竟然都记得!
一种暖暖的质感从心隙间流淌进去,苏墨玉那点儿自持都消逝殆尽。
终究是逃不开了。
「发什么呆,坐。」就在苏墨玉走神的时段,宁天瑜已经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柴火野味,自顾自地烤了了起来,木柴燃烧的清香和烤得滋滋作响的野味散发的肉香,勾起了人的馋虫,苏墨玉已然看得眼睛都直了。
「给。」宁天瑜勾勾嘴角,这苏墨玉什么都好,就是太苛求自己,举止礼节,吐辞答话都要做得周全,无形中却掩盖了可爱的小性子,要是什么时候他都能这般坦诚,那就真是完人了。
接过宁天瑜烤得酥脆金黄的一只山鸡,苏墨玉连形象都不顾忌了,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红润的薄唇泛着油光,一开一合,倒比这野味还要诱人了。一时没有把持的住,宁天瑜也印上了自己的唇,感觉到苏墨玉蓦然一僵,早已趁机将游蛇般的舌溜了进去,舔舐着他的齿缝,逗弄着他的软舌。苏墨玉本就是没怎么经历过情事的人,这般挑逗下,连呼吸都忘了,纠缠的唇边也淌过一道道透明的蜜津。
吻得累了,宁天瑜才放开了已经满目迷蒙的苏墨玉,半是蛊惑半是逼迫地伏在他耳边道,「小玉儿,我要你。」
苏墨玉水汪汪的一片幽蓝里倏地闪过一丝清明,却仍是软软地倚着宁天瑜,「那你,便来要吧。」
无所谓爱或不爱,几番兜兜转转,是否只有要或不要才最为安全,最为合适?
第十二章
见宁天瑜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显得有些愣怔,苏墨玉干脆把心一横,主动印上了自己的薄唇,细致地啃噬着,直到两人的唇都暧昧地沾上了水色。宁天瑜已是回过神来,迅速夺回了主导权,灵巧地撬开了苏墨玉紧抿的双唇,探了自己的舌进去纠缠,不似前一个吻的温柔,这个吻却是尤为激烈,带了些攻城掠池的意味儿,吻得两人俱是浑身燥热。
「小玉儿,这你挑起来的火,可得由你来灭。」感觉到宁天瑜紧贴自己后穴的火热的坚挺,苏墨玉脸色一红,想要脱身时,已被面前人扣住腰身,带进了不远处的小木屋中。
被宁天瑜大力甩上了木屋内唯一的床,苏墨玉一时晃神,再清醒过来时,身上的衣服已褪了大半。本以为今日不会出自家庭院,图个舒适,他便只着了女子惯常穿的抹胸,现下自己被半透明的纱缎包裹的蜜房若隐若现,被眼前人尽收眼底,倒像是在勾引。
胸口一暖,已是有一只火热的大掌执住了一边的蜜乳,这宁天瑜的手段也倒是厉害,两只手指拧住一颗红樱来回揉搓,苏墨玉不禁呼痛,乳头却是怯生生地挺了起来,打从上回的一夜销魂,他这副身子就成了启了封的欲望之井,无意的触碰都会颤栗,更别提这番手段高明的挑逗了,胸口已经涨得微酸,想是又蓄了不少奶水,下身也挺立起来,股间媚穴被火热的坚挺擦着,诱出了难言的空虚。
「唔……」苏墨玉已是虚软不堪,就像是从内里起了一把火,灼至脸庞,将一张艳极的脸孔烧得绯红,胜似三月春花。宁天瑜看得心中一动,笑骂苏墨玉是惑人的妖精,手上动作不停,改为掌着一边的蜜乳慢慢揉搓,力道却是足够,已有乳白奶水从顶端小口沁出。
这宁天瑜是多么聪明的角色,自始至终只是撩拨蜜房,这恍若隔靴搔痒的抚弄,不仅没有纾解苏墨玉的欲望,反是让他眸荡春情,奇异妖艳。其实,宁天瑜仅仅是逗弄之心骤起,想看看这一向自持的小玉儿在自己身下哀求讨饶,辗转承欢的模样罢了。
「嗯啊……大力一点,下面……下面也要。」苏墨玉被弄得实在受不住了,撒娇似的挺了挺涨得发痛的蜜乳,又蹭了蹭挨着自己一张一合幽穴的怒涨,小小声地嘟囔。
「玉儿,你这般低微音量,我可是听不清啊。」看到苏墨玉表现出自己不曾估摸到的可爱模样,宁天瑜着实有些欣喜,虽仍想再戏弄下去,却不曾想他对自己的影响有这么大,光是那粉嫩紧窒的幽穴在自己的怒涨上的一扫,就差点让自己激动出精,怕自己再把持不住,他便不再多加逗弄,伸出一指向幽穴探去。
「唔……」苏墨玉一张俏红的脸又深了三分,感觉到异物侵入的不适感,却着了魔般的不想推拒,任凭骨节分明的指在自己体内来回戳刺,不多时,已是有了酥酥麻麻的快意,内里也逐渐松软,不觉嘤嘤呻吟。感觉到苏墨玉身子已软,宁天瑜也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一举挺进了幽穴。
「疼……出去,快出去。」不比月晦时的欲火焚身,许久不曾用过的小穴已经紧窒异常,即使有刚才的几下掏弄,仍是让苏墨玉不禁呼痛,浑身紧绷。
「乖……马上就不疼了。」宁天瑜颇有耐心,即使已经把持不住,却不着急抽插,转而捧了一只蜜乳吮吸。感觉到令蜜房涨得痛的乳汁排出的舒适快意,苏墨玉也有些轻飘飘,不自知地放松了下来,花穴中也沁出蜜汁来迎合宁天瑜轻缓的律动。暗中失笑于苏小猫无意迎合时的乖巧姿态,宁天瑜也便不多客气,速度虽缓,每一个挺身都实实在在地直抵花心,弄得苏墨玉连讨饶都顾及不上,只叹得出一句句破碎的呻吟。
「轻一点……我受不住了,宁兄……」
「玉儿乖,唤我天瑜。」
「天瑜……啊……嗯……」
只看苏墨玉脸上身上具是一片桃红,可疑的白浊布了一身,更兼身下紫红怒涨来回进出雪臀,怎一个春色无边,艳色惑人!
「墨玉,搬去我府中小住几日吧。」松松地揽着高潮过后意识有些惺忪的苏墨玉,宁天瑜出声邀约。
「嗯?」苏墨玉迟疑不过一瞬,「好啊,宁兄盛情难却,我怎敢推拒?」四两拨千斤,他仍是不愿破了自己和宁天瑜之间佯装的兄弟情深。
只是控制不住的,是自己不自觉地向宁天瑜飞去的,那颗卑微的心。
第十三章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借河水略略清理了一下身子,随即驾马回城,暮色四合,官道上也是清冷。
「墨玉,你不如直接随我回府,你府上我随后差人前去交待。」宁天瑜紧了紧环住苏墨玉的手。
「怕是不妥,我还是亲自回滢泓阁交待一番为好。」苏墨玉难耐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身后尖锐的钝痛在颠簸的马背上尤显清晰。
冥冥自有天注定,自五年前与宁天瑜相识以来,自己就信他是自己命定的克星,千躲万躲,仍是不比他死乞白赖的粘人功底,先是失了心,现在连人也一并赔了进去,输了个血本无归。唉,算了,算了……千金浪子,他宁天瑜的情能有几个真?既然无法与他百年琴瑟,不如就顺了他的意,偷得这一时片刻的欢愉罢了。
想来入神,半刻便勒马在了滢泓阁前,执意不要宁天瑜相助,下马就稍显狼狈,亏得金霁极富灵性地靠上来,他才得以稳住了身子,支会了宁天瑜一声,旋即转身入阁。
「大少爷。」谦卑的调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苏家的管事王伯。王伯曾是一没落贵族家的管事,自然精通礼法,处事圆滑,苏墨玉发迹后,将其请来,出于对他交际能力的赏识,便执意让他执掌了滢泓阁内的日常事务,他倒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苏墨玉甚为满意,更是敬他如父。
「王伯,这么晚还候在这里干什么,快快进里屋去,别弄病了。」王伯倒也真是负责又忠心,可就是这满心满脑都为主子着想的这股劲儿经常让苏墨玉觉得过意不去。
「大少爷,过些日子就该向宫中进献贡品,不知今年的绣品怎么安排。」恭顺地随着苏墨玉进了外厅,王伯仍是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你去安排吧,和往年一样就好。」苏墨玉看了一眼始终固执地不肯与自己平起而坐的王伯,顿感无奈,「对了王伯,近些日子我要在宁宣王府中小住一段日子,滢泓阁内的大小事务就麻烦你了,记得每日差人送一份账目表给我过目。还有,过几日便是春闱,你帮我告知纹水好好准备,不要替我担心,若是锦年回来了,你也帮我照看一阵吧。」
「是的,大少爷。我去处理阁中事务,先告退了。」说完就迈大步离开,王伯做事总是这样不拖泥带水。
王伯走后,苏墨玉也便回房去收拾细软休息了。
翌日,未及巳时,已有轿子候在了滢泓阁门口:青纱软顶的小轿,若是不触及那滚边金丝,五彩云纹,倒是素净的。只是现在这么一弄,又是极招摇的了。苏墨玉心底默叹,却又不得不坐了这顶小轿,去往宁宣王府。
第十四章
「苏公子,快这边请。」苏墨玉刚进王府大门,就有回事太监忙上前引路。王府中的太监个个都是媚上欺下的角色,极有眼力见儿,眼前这个小太监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回事太监,想来必定是有些计量。苏墨玉暗中忖着,亦缓步跟着。
「苏公子可是京城滢泓阁的当家的?小的可早就听过公子大名了,短短时间就能独霸京城绣坊业,在京城可是绝无仅有,公子手段过人,小的佩服佩服。」回事太监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委实动人,可苏墨玉毕竟是商场之上摸爬滚打过一圈的精明商人,自然能听出这一番极尽谄媚的话有几分真心。士农工商,商为其末,即使自己已算的富甲一方,这堂堂王府的回事太监还是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能让这小太监做至如此,想来还是揣度了宁宣王对自己的态度,有意奉承罢了。
苏墨玉心念一动,却是嘴角微扬,柔声道「公公谬赞,苏某不过懂得些投机的法子才得以发家,实在是不足为道,此番受了公公您的褒扬,甚是惭愧,公公若是不嫌弃,苏某定差人给您送几匹顶好的料子。」苏墨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圆滑至极,此番入了王府,不知会招上多少麻烦事,趁此机会结交了这个小太监,倒也不是件坏事。
「苏公子这般心意,小的不敢当不敢当。」回事太监喜色上了眉梢。「公子叫小的颜喜就好,日后若是在王府中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小的,小的一定尽全力相助。」
「那就麻烦公公了。」苏墨玉仍是浅笑,眼波流转,风神清俊,简直让颜喜看得痴了。
「苏公子,王爷为您安排的住处就在这里,咱们已经到了。」颜喜停在了一处风景清奇的小院子里。
「这里?」苏墨玉也曾住过宁宣王府,不过以往总是被安置在王府北院的客房中。王府占地甚广,内院又分为东西南北四院。东院是宁天瑜的寝宫,北院是客房,至于西院,南院,则是分别给妃子男宠住的,宁天瑜尚未娶妻,所以西南两院中只收有几个侍妾男宠,倒是显得空荡了。而根据苏墨玉自己的观察,现下所处的地方,并不是王府北院,更不会是南院,看这地段,似乎是挨着宁天瑜的寝宫。
「是啊,苏公子,这里是王爷特意吩咐收拾给您的,可不过了那处就是王爷的寝宫。」颜喜的调子带些么赏的意味,殷勤地将苏墨玉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