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孤独的亲人。
般离伸出略显枯槁的手,擦掉我的泪水,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学会坚强。”
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坚强的人,如何能学会坚强。你,是我坚强的凭峙。
最后,她交给我一块玉佩,玉色纯净,触感温润,应该是一块好玉。玉的一面刻了一个“离”字,另一面,是一个“濂
”。我想,这个叫“濂”的人,是般离的爱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我从心底厌恶他,般离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才孤身来到巫山。
她对我说:“我死后,希望你带着我的骨灰,找到玉佩的主人,将我交给他。你告诉他,我只有一个愿望,入宋家的族
谱。”
我赌气说:“我找不到他,也没有办法让他把你加入族谱。”
她说:“他叫宋濂,是武林盟主,他住在江南,你要找到他很容易。”她说到他的名字的时候,眼中散发出我从来没有
见过的光芒,般离又恢复了少女的纯洁、美丽。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帮你。”
“这是为娘的最后一个愿望,难道你不肯为我做到吗?”般离神情激动。
我再次忍不住流泪,“好我,答应你,我会做到,你也要答应我,你要撑下去。”
般离重重的点头。可是,她终究没有撑多久,便离开了我。
我遵循她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放进一个瓷瓶里,然后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带着她,向江南进发。
我以为我可以很快就回来,可是,我预料不到,这次出行,我会遇到那个和我纠缠一生的人。
命运,总喜欢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惊喜,抑或是惊吓。
第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江南离巫山,要照我前世的行程,乘飞机几个小时,乘火车两三天就能到达,可是,这里是古代。
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古代差不多,甚至是地名,也有许多重复的地方,比如说这江南,只是,它指的是灵江以南。
现在的大义王朝,跟我刚来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新皇登基、国泰民安。所以,我没有遇到什么事故。只是,经常被
少女们投来的爱慕的眼神和旁人的赞美之词晃了神。
原来这一世,上天给了我一副俊秀的皮囊。这,于我何意?我不需要出众的容貌来吸引女子的芳心,因为,我已经失去
了爱人的资格。
一路上,我靠行医谋生,也渐渐闯出了些名堂。人们听到我的名字,自然会联想起般离,我沉默。他们爱怎么议论都随
他们,反正,一代神医已经不在了。我替她欣慰,她走过,留下了痕迹。
就这样走走停停,熟悉大义王朝的风土民情、国情家势,我走了三个多月,才来到江南。
大义的江南很美。白居易有诗曰:“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同样适用于大义的江南。
但因为有宋家这样的武林大家坐镇,江南少了一分秀气,多了三分凌厉。我更喜欢这样的江南。
走在街上,随处可见手持兵器的武林人士。我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以前看过了许多的武侠小说,无不神往,却不
想,有一天,自己能置身这样的世界。未来,会有怎样的可能?
般离说得对,宋家果然很好找,在客栈安顿好以后,我直奔风雨山庄。山庄很大,雄伟壮丽,足以代表整个武林。山庄
周围没有人家,门口一边站着两个弟子,笔直挺立,像我前世的军人。
他们的上方,“天下第一庄”几个苍劲有力的金色正楷大字,熠熠生辉。
我走过去,一个弟子过来问我:“请问公子有事吗?”
我彬彬有礼的问答:“麻烦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求见宋濂宋盟主。”
“请问公子有拜帖吗?”我愣住,拜帖是什么东西?所以只得摇头。
弟子礼貌而坚决:“请公子见谅,没有拜帖,我们山庄恕不能请您进入。”
我回头。不就是拜帖吗?我回去写就是。
等我找人写好拜帖,再交过去,人家再次有礼貌的拒绝,“不好意思,师傅身体不适,没有办法见客。”这不是耍我吗
?
我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请小兄弟再去通传一下,我是你们庄主的故人之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见他。”
那人再次拒绝。
这时,我看见一个天青色人影从里面匆匆的走出来,看那身装扮,有别于门口的弟子,应该是说得上话的人。
我赶紧拉住他,“兄台,我有要事要见宋盟主,请你带我进去。”
男子停住脚步,看向我。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深邃得如同深潭里的漩涡。那是怎样的一张俊毅的脸,轮廓分明,如同
神话中的天神。
他温润而有礼,声音柔和有力:“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家父身体不适,在下正急着去找大夫。”看他着急的样子,不只
是不适吧。
方才听说庄主身体有恙,他又说父亲生病,难道,他是庄主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出众。
我定下心神,从容不迫,“在下略懂岐黄之术,或许可以去看看令尊。”哎,我真的是个这个时代融为一体了,说话这
么酸溜溜,文邹邹的。
他迟疑了一下,仔细打量我,明明不相信,却没有表现出来。我知道,凭我这样的年纪和外表,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在他的探寻下,我的双颊有些发热,我正色:“看公子的样子,令尊必不是一般的小病,想必足上已经请过不少大夫了
吧,可是却没有多少起色,那么,何不让在下一试。”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充满自信。
我看见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讶异,是了,如此青涩的少年,却说出这样看似谦逊却狂妄的话,要么真的是天才,要么,就
是疯子。
他好像愿意一试,他正身,对我拱手:“公子请。”
我装模做样,后退一步,“请带路。”
他略有些尴尬,优雅的往前走去。
这个人的武功一定极高,因为他走路没有一点声响。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他走路飘逸如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
的人?
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时不时回过头对我微笑,看我是否跟得上,以此来调整自己的步伐。
我想,我一定要赶快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个人,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完成般离的意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世间,必然会少去不少忧愁离伤。
第五章:我不是你儿子
走了几步,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回过头对我说:“在下宋谦,还未请教公子贵姓。”他比我高半个头的样子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意气风发。
“在下般若。”
“般若,”他小声重复,然后对我说:“很特别的名字,和公子的风姿很相配。”
我苦笑,在山中呆了十一年,变得有风姿了。我对他说:“公子才是俊伟不凡,人中龙凤。”我说的是真心话。
他也毫不谦虚:“多谢公子。”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睥睨天下的雄心。
这样的人,将来,必定是个人物,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痴心人,为他流干泪水。
不久之后,他带我来到一个房间,房间摆设简约,可无处不透着霸气。浓浓的药草味,弥漫其间。
这,就是武林盟主宋濂的卧房。他面容枯槁,沉睡不醒,从眉宇间,隐约可以窥见当年的风华无双。可现在,他只是一
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上前为他把脉,他的脉象让我吃惊。再仔细询问宋谦他的症状、观察他的形容,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他是中毒,而且
同般离是一样的毒,只是,他的情形比般离要好一些。他的毒可以压制,般离却无力回天。
我问宋谦:“令尊病了有多久了?”
宋谦面显愁容:“四个月有余,最近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真怕他撑不过来。”和般离的发病时间是一样的。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我宁愿相信这是般离的惩罚。
如果我不治他,他最多可以再撑一个月。如果我帮他压制毒性,他至少可以再撑一年。
我很想就这样放任不管,等一个月之后,他自己下去陪般离。可是,般离说,她要进宋家的族谱。我不得不让他醒过来
,将般离的骨灰交给他,送入宋家的宗庙。
我找来纸笔,开出药方,让宋谦去抓药,尽快给宋盟主煎好服下。我开的药都很平常,随处可见,只是,有些药很多医
生不会用。
宋谦找来一个弟子,交代了几句,他自己又回来了。他大概是不放心我吧。也是,一个陌生人,怎么能不防着点。我猜
想他大概会让那位弟子去问一下其他医生,这个药方可否服用。
抓药的人离开不久,进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宋谦站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句:“母亲大人安好。”
我也站起来,对她说:“见过宋夫人。”
宋夫人仪态优雅,妆容精致,依稀看见当年的美丽。大概是丈夫生病让她很忧心,她的眉宇间愁容难掩。我对这个女人
同样没有好感,是她害得般离孑然一身,含恨而终。
她笑容可掬,对我说:“听说山庄来了个小神医,我来看看,不知道老爷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我说:“夫人无须担心,服下我的药,宋盟主明日就能醒来,再休养几天,他便可下床活动,只是以后万不可操劳。”
她显然想不到我可以如此确信的说出这些话,有一丝诧异。一旁的宋谦也是一脸讶异。我却不管那么多,我的实力究竟
如何,明天自可见分晓。
宋夫人逗留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一个年轻的少女将一碗药送了过来。我接过来,闻了闻,没错,是我开的药方。于是同宋谦一起,让宋濂服
下。
余下的,就只有等待。
宋谦邀我住下,说是以便有什么突发事件我好处理。他是怕我跑了吧。
我欣然答应,请他派人给客栈的老板带个信,让他好好看守我的东西。其实,我留在客栈的,只有般离的骨灰,应该不
会有什么大碍。在宋濂醒过来之前,我不想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晚饭我和宋濂宋夫人同桌而坐,看来宋家只有宋谦一个独子。不可避免的,他们问起了我的底细。
当我说我叫般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宋夫人的不自然。她小心翼翼的问我:“不知公子是否识得二十年前闻名天下的
女神医般离?”
我答:“我的一身医术就是得传于她。”
“原来如此。”她强自打起精神,“谦儿,你父亲真的有救了。”
宋谦不明所以。
“般公子是般离的徒弟,医术必然没有话说,二十年前,就是般离……”她突然停在那里,没有说下去。
二十年前,必然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一顿饭吃得很压抑。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向我报告:宋谦醒了。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所以很平静。这在其他人眼里,变成了高深莫测。
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旁人崇敬的眼神。说不飘飘然那是假的,我的前世,何曾受过这样的推崇。
可是,这些都是般离给我的,所以,我要完成她的心愿。
我去到宋濂房间的时候,宋母和宋谦都在。宋濂精神不错,在吃粥。
宋夫人站起来迎接我,她对我说:“多谢般公子,老爷他真的醒了。不知道般公子想要什么谢礼。”
宋谦也站起来对我点头示意。
当宋夫人说到“般公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看见宋濂僵了一下。
看来般离,对于他们夫妇两人,都是一个禁忌。
当别人问你想要什么谢礼的时候,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你必然要说:“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良心,不必言谢。”这
个时候,你可以看见你的周身,都散发这神圣的光芒。
可是我笑容满面的说:“我要白银千两,”我可以明显的听到抽气声,“还有,般离入宋家族谱。”
这时候,在场的人都傻了。如果第一个条件是漫天要价却也合理,那么第二个,就是无理取闹了。
宋濂最先缓过神来,“般离是你什么人?”
我笑得人畜无害,“般离是我娘亲。”
“你今年几岁了?”宋濂的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
“19。”简单明了。
宋濂突然下床,颤颤巍巍向我走过来,“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啊。”
我平静的说:“大叔,你恐怕误会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宋濂激动得不能自已,“我知道你怨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般离她恨我吧。今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为什么觉得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你现在不认我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时间。”话虽这么说,他心灰意冷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他刚醒过来,情绪起伏不能太大,我对他说:“这个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说吧,现在你要很好好休息。”
宋濂听后,乖乖的由着我将他扶上床去,躺好。
由始至终,宋夫人和宋谦没有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个动作。
这个误会,还真大了!
第六章:宋濂固执
经过几天我精心的调养,宋濂身体已经大好,可以下床行走了。这几天,我们谁都没有提到般离,仿佛,那天发生的事
情,只是一场梦。
可是,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宋濂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炙热,那是一种突然的惊喜。
宋夫人表情冷漠,宋濂依旧表现出一个儿子对医治好自己父亲的医生的感激。这其中又表现出哥哥的亲切。
他们都以为我是般离和宋濂的亲生儿子。可是我不是,我只是般离的养子。
一天,我对大家说:“好了,宋盟主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从今往后只需要吃些强身固本的补品,多注意歇息就可以了。
”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高兴的神情。
宋濂的弟子们对我千恩万谢,说一定会好好报答我这位活神仙。
我莞尔一笑,“我要的报答,我说过。”
底下的弟子不明所以,是了,当时他们不在,而宋家,也不会让这样的丑闻传出去。
宋谦让师兄弟们下去,独留下我和他们一家三口。
一阵鸦雀无声。尔后,宋夫人开口:“般离去了哪里?她要入宋家族谱,为什么不亲自来?而你,对她的事情又了解多
少?”我可以感觉到宋夫人不喜般离。
我说:“般离她来不了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我仍是笑着,可我的眼里没有笑意。一个美丽女子最后的心愿,你们
都舍不得帮她实现么?
宋濂的脸上有些许波澜,般离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原来如此,是我对不起她。”
我说,“她临终只有这一个愿望,希望大仁大义的宋盟主能够成全。”
宋盟主看了妻儿一眼,他们没有任何表示,“我答应你,只是,你也要认祖归宗。”
我无语望天,“盟主,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只是般离的养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宋盟主突然异常悲情,“我知道你怨我抛弃了你们母子,使你们母子过了很多苦日子,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