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染嘴角抽搐，他很想问为什么今天孟煜祺会找他的茬，哦，不，应该是为什么会频频找他的茬。

饭开始吃得有些不是滋味。黎墨染不喜欢孟煜祺现在这般捉摸不定的感觉。能够预料到都已是凶险颇多，这不能预料……

黎墨染竟是想都不敢再想。心有些乱，于是脱口而出：“王爷，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着说，我今日又惹了你什么？”

“……与你无关。是本王小孩子气了。”孟煜祺唇瓣微微地动着。似有些窘色。

一句话便让黎墨染瞬间芙尔，原来这孟煜祺也知自己孩子气，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便笑道：“哦。我倒是想听听是怎么个孩子气法。”

孟煜祺并非立刻作答，只沉默。黎墨染倒也不强迫，只暗自料想着孟煜祺待会肯定又是一句冷斥作结。却谁料，孟煜祺半晌后，闷声嘟囔：“谁叫我提南宫吟风时，你不反驳？！”

“啊？哈哈哈~~”

呆愣过后，黎墨染便是一阵大笑。但见孟煜祺脸色发黑，才止了笑意，认真道：“反驳什么？反驳他瞎了眼，还是是个傻子？”

孟煜祺听罢脸色略好，却是又因自己的孩子气而有所窘迫，便是佯装发怒，道：“明知故问！”

对此，黎墨染只是坦然的笑笑，不再言语。

这顿饭吃得黎墨染很是舒心。

吃完饭后，孟煜祺又大手笔的砸了一锭银子给小二。黎墨染此时却不依，未随着孟煜祺跟上去，而是等着找回了钱，才出了店门。暗想着把这钱收归自己囊中。

门外不远，孟煜祺站着等他，一脸不耐。

黎墨染却不急着上前，只停下脚步，于夕阳馀辉中，再次打量起孟煜祺来。

一身浓墨似的深黑，衣服的领口和袖口都有金色的丝线勾勒着繁复精美的腾云花纹，显得深奥诡秘，金色镶玉的带子紧紧的勾勒出纤瘦的腰，一串金色的流苏自腰侧垂下，轻轻晃动，一分精美三分华贵六分轻便。

末了，黎墨染不禁叹道：若真是转世，他所认识的男人中，当得起如花似玉的，除孟煜祺不作二想。

“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冷斥，黎墨染回过神来，便见孟煜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跟前。黎墨染正想答话，却被孟煜祺一抓过手，拉着往王府方向前行。

顺从的让孟煜祺拉着，黎墨染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算算日子，他与孟煜祺这样的生活怕是不多了。

回首，看看那夕阳。黎墨染轻声叹息：夕阳无限好，奈何近黄昏。

更可怕的黑夜。也即将来临。

42.

黎墨染未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那剧情中，同一杯混着药的茶水，此刻，却该喝，还是不该？

眼前的少年，长得清秀，微微苦笑，似惧似悲又似盼。

黎墨染懂得，少年期盼的不会到来。即便他愿意给，也给不起。

“……公子……”林凛仰着头，瑟瑟的叫道，撇着的嘴，让任何人看着都心疼。

“小凛……我知这不是一般的茶水……”

林凛一惊，却并未有大的动作，只苦笑扩大，道：“这确实并非一般的茶水……”里面渗透着他苦涩的情愫。

“小凛，你可知你这么做，害得不仅是我，更害了你自己。”

黎墨染知道林凛的结局，虽然他自身难保。但如有可能，他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林凛入那穷途。

林凛听罢，却是沉默。他并不想害黎墨染，可也无法回头。当那个人来找他时，便已注定。他只是一颗棋子。他争不过孟煜祺，却也抗不了那个人。只还有一丝侥幸罢，如果要与孟煜祺相争，确实需要那个人的力量。也许……最后还能独占黎墨染的躯壳，一厢情愿的。

看着林凛的神色，黎墨染也知晓林凛在想什么。于是，轻叹一声，黎墨染手指轻抚茶杯，淡淡的开口：

“你真的那么决定了吗？”

林凛低下头，再扬起头，眼角的泪水泪光闪闪，却是决绝：“……这或许是我的命。”

只一声“小凛”，只几句细语，只数日相处，便走火入魔般的爱上。不是命，又是什么？

“……这或许也是我的命……”黎墨染颤了颤声线，只是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仰头将茶水饮尽。

如果，一切皆有定数。黎墨染此刻也只能顺从。至少，他现在无能为力，改变不了林凛的命运，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药力来得很快，没一会，黎墨染便觉得是四肢无力，瘫倒在桌上。任由林凛将他扶到床上。仰面躺在床上，黎墨染突然一想，茶水是白喝了，反正他是有意从了林凛，搞得他如今却是有些难受。不过，再一想，表面上确实还须做做样子。迷奸和通奸，可不仅仅是一字之差。只，这对于孟煜祺来说，都无区别吧。

莫名有些心伤。黎墨染看着因为搬动他而有些薄汗的林凛，又有些惋惜。如果不是在这书里，像林凛这般的美少年，是万不可能放弃软玉温香的女子，喜欢上他这种大叔的罢。而且就林凛这样的样貌性格，摆哪里不是男主角，却为他成了炮灰。

思及此，黎墨染忍不住吃力的抬起手捏了捏林凛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十分不要脸地问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喜欢吧。”林凛垂下眼睑，似有些赧然。

凭一个“吧”字便如此决绝，黎墨染何德何能被待如此呢？

黎墨染又叹了叹气，想来，只要关情，总有人会失意。如果还能有如果，文田将再不写纠结不清的情爱。一人一双。怕是最好的。

一直凝视着黎墨染的林凛，注意到黎墨染脸上表情莫名，神色不禁有些黯淡。曾不料此刻，黎墨染的心神亦不在他身上。却仍忍不住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静默片刻，黎墨染徐徐叹道：“为什么……都是男人呢？”

林凛噙在嘴角的苦笑慢慢带了些平和：“原来公子也是喜欢姑娘的？”黎墨染与南宫吟风的事，林凛也是略知一二。说话间，林凛低低的朝着黎墨染的身子压下去。

药力越发的显现，黎墨染的脑袋开始有些昏昏沉沉，有些不明所以林凛的话：“呃？”

林凛羞涩笑了笑，踌躇了片刻，手指扶上黎墨染的脸，轻轻的摩挲着。与黎墨染相处了许久，两人也有过不少亲近。但如现在这般，绝对是第一次。已经记不清多少晚守在这门外，听着屋内的声声云雨，直到天明。第一次是惊，第二次是愤，之后则是一重重的悲。不甘却又无奈。黎墨染对他无情，他很清楚，可……

“为什么呢？”眼角突然有些酸涩，声音亦有些哽咽。

黎墨染发觉了，即便意识有些混沌，这问中的悲伤依然不能忽视。片刻，他柔声道：“对不起……”也只此，而已。

“嗯。”对于黎墨染的道歉，林凛并没有推辞，声音不觉的，带上些许委屈的鼻音。

黎墨染想来，林凛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不过也有些好笑，明明是他要被强，反倒是这欲强者泪眼婆娑的。

于是，沉吟片刻，黎墨染终是道：“小凛，莫不快些，那药就没效了！”

林凛听罢却是破涕为笑，道：“公子，莫不是以为小凛只下了那一种药吧？”

黎墨染一愣，他倒真不知道这茬，而且书里只一次便成功，因此并没写林凛身配多种行走江湖必备的迷药啊。

见黎墨染面色呆愣，林凛轻笑一声，正欲往下动作，却发现自己显然没有任何经验，不禁犹豫不前。

黎墨染自然知道林凛为何久不见动作。林凛年少，没有这方面经验，又不似孟煜祺般不在乎黎墨染的痛苦与否。这一点，林凛倒是比孟煜祺好了许多。奈何不是主角便不是主角，纵是万般好，也不过浮云一朵。

43.

这般耗着也不是办法，且那混着的媚药也开始发作，黎墨染暗想着横竖是一刀，晚死实不如早死，便道：“能将我身上这迷药解了吗？”

见林凛面露疑色，黎墨染又咬了咬牙，道：“我不逃！”

反正如论如何，这剧情都要那么走，是通奸又能如何？再则，他早和孟煜祺说过这事，孟煜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姑且不论孟煜祺是否真的不在意，既然孟煜祺摆了这样的姿态，他黎墨染又何必装腔作势自讨没趣呢？

林凛虽仍有些不明所以，不晓黎墨染意图，但也并不想勉强黎墨染，便还是喂了黎墨染解药。

迷药一解，那媚药效力似更加凸显。黎墨染只觉浑身发热。倒不是第一次被下媚药，说起来，孟煜祺的手段还要更加厉害。

但这热也仍有些难耐。黎墨染自然寻着温度低的地方去，如八爪鱼般贴紧着林凛。被黎墨染抱住，林凛先是脸色一红，接着微微喘气，额头冒汗，脸颊薄红，不禁回抱住黎墨染。

黎墨染神智依然还算清醒，看到陷于情欲中的林凛，倒是显得有些妩媚，很有蛊惑人心的资本。都还真是些个美人呢。怎么就都喜欢上大叔了呢？齐思还齐思，你还真是气死人！

思及此，黎墨染还想去挽回，叹息一声后，轻轻开口：“小凛，踏出这一步后，就不能再回头了。”

林凛把手绕过黎墨染的肩膀，按在他的背上，将黎墨染往自己怀里推了推：“我知道。公子……”语气柔和。

“那么……就叫我墨染吧……”也许，在呼唤声中，真正的黎墨染能回来，真正的齐思可以回去，然后改写整个故事，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幸福……

林凛看到黎墨染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起来，不知为何那睫毛颤了颤，他的心随着那睫毛也颤了颤。他不懂眼前的这个黎墨染，正如他也不懂他为何会爱上黎墨染。

将头埋在黎墨染的上衣，死死的抵住他的胸口，林凛深深吸了口气，仍旧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这就是黎墨染的味道，只是这胸口却没有不经意间的触碰那般让人觉得安心了。胸口下的心脏跳得很快，是因为药，还是因为怒。

明明早应该放弃，却不知为何总放不开，还走到了这一步。颤着的手，终于开始脱下黎墨染的上衣。颤着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对黎墨染的情。唯命运可以解释罢。

黎墨染眸色越发的深幽，刚才被抵着的胸口，疼痛得越发的清晰。忍不住自嘲：虐人终究虐己。写文写到这份上，也算是写手界的一朵奇葩了吧。这或许就是命。

片刻后，林凛轻轻地道：“我是第一次……”有些羞窘。

黎墨染笑笑，如果林凛不是，他才要吃惊呢。

“没事。我教你。先把我的衣服全脱了罢。”

“嗯！”

林凛的动作很迅速却又很小心，与孟煜祺的不耐完全不同。黎墨染不禁想到，如果孟煜祺能容得下林凛的话，倒是不错。至少对黎墨染来说，利大于弊，总多一个会照顾人的小攻。

身上脱了个精光，黎墨染不觉什么，倒是林凛红透了一张脸，视线似不知往哪放般的飘移着。黎墨染真觉好笑，林凛的脸皮倒是比孟煜祺薄了许多。只……为何总想到孟煜祺呢？

叹了叹气，黎墨染扯开一笑，道：“你的也脱了罢。”

“嗯……”

与脱黎墨染的衣服不同，脱自己的衣服，林凛显得有些扭捏。待脱完，那脸也更红了几分，双手不禁遮住下体。这也许便是处男和情场老手的区别罢了。

不过，黎墨染想来，他齐思也是个处男，怎被孟煜祺鸡奸后，那么快就适应了呢？难道真的打心底有一座背背山？

而那已经勃起的欲望，又岂是手遮得住的？

于是，黎墨染嘻嘻一笑，道：“真是年轻！”

林凛心里莫名一堵，眼中多了分怜惜，伸出手，抚了抚黎墨染斑白的鬓角，随后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墨染……其实正当壮年。”

听着那清亮又有些稚嫩的声线，黎墨染却觉得莫名的安下心来，他点点头，弯了弯眼角。墨染，其实不是他，所以他是不是因此就可以对林凛心安呢？

黎墨染正想着，那纤细的手指突然抬起他的下巴，他笑着眨了眨眼睛，林凛便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住他。

44.

烛光摇曳，呼吸声有些急促。

阵阵凉风吹进，黎墨染却觉得热极了。

唇上的力道很轻，如雨点般落下来，黎墨染的呼吸声音越发的急促，他望向林凛，看着林凛那双迷离的眼睛，彷佛深邃的夜空，嵌着几缕星光。有那么一刹那，黎墨染觉得自己就快要在这个温柔的吻里沉陷下去。然而却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转瞬即逝。

“接吻要闭上眼睛哦……”

一吻结束，黎墨染看着林凛，眼里有些笑意。

林凛闻言，不知为何，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涌上心头，他伸手揽住黎墨染的肩，泪水却抑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

“为什么你不可以喜欢我呢？”

黎墨染微微一僵，把林凛抱住。他也不懂，如果黎墨染喜欢林凛，一个平常人，也许……但没有也许，永远也没有也许。

屋内顷刻不复刚才的暧昧，反而到处弥漫一丝又一丝的伤感。

“对不起。”良久，黎墨染轻声道歉。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好感，却仍不是爱情。那么，他与孟煜祺，又到了何种地步？

林凛抽了抽鼻子：“没事。”

“没事？”黎墨染扯开一抹淡笑，曲了曲膝盖，故意挑逗起林凛已经胀大的欲望。黎墨染想来，于此欲望当头时刻，一些情绪，还是暂时抛开，只由着情欲做主为好。

林凛喘息声越发急促，清秀的脸上多了份欲望。

黎墨染深呼吸一口气，扬起脸，就那样吻了上去。

林凛惊愕，黎墨染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冰凉的嘴唇贴紧他的嘴唇。随后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他的后脑，黎墨染放肆地加深了这个吻，激烈中带着一丝丝犹豫，舌尖缓而重地勾勒着他的唇形，那紧紧依附的唇瓣中似溢出轻轻叹息。

感觉到黎墨染的心情，林凛将他抱得更紧。黎墨染若愿随他一同疯狂，次亦就足矣。

于是，林凛学着黎墨染的动作，在黎墨染张口的瞬间，将舌探了进来，带着点试探，迟疑了会后，便在黎墨染口中肆虐起来，将那些溢出口的轻叹生生堵了回去。

对于林凛的主动，黎墨染刚开始有些僵硬，随后意识出现点点空白……

感觉到黎墨染没有抵抗后，那个吻开始温柔起来，虽有着稚嫩，却仍带着不屈的霸道。

药力似乎又开始发挥，黎墨染浑身脱力，瘫软在林凛的怀里，床榻里如今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

“让小凛待在公子的身边好不好。”声音越发的暗哑性感，不像询问，却又谦卑的让人怜惜。

黎墨染伸出手，指腹轻轻的勾勒出林凛脸庞的线条，随后他扬身，在林凛还没有反应之前，抬起头，又吻了上去。

这个吻许久后才结束，黎墨染一离开，便看到林凛赧然的表情，笑了：“到底来不来？”

“来！”微微的黑暗中，林凛的双瞳犹如星辰般闪亮。他将手指插入黎墨染的青丝中，之后低下头，在黎墨染耳边小声呢喃了几句：“我会很温柔的……让你很舒服……”

黎墨染当下有些脸红。未想到林凛年纪虽小，调情的手段倒是也不少。

看着终于有些羞态的黎墨染，林凛笑了笑，又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