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 下——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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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语毫不客气,几口喝光。喝完抹抹嘴,钻进了被子。

袁振一边收碗一边说:“你没说你妈要来。”

“因为只有鬼才知道她何时会上门儿。”

“……”

“怎么了?”龙语露出半个脑袋问。

“有点胃痉挛。”

“怪不得醪糟吃的慢呢。亏了吧。”

“不亏。”袁振很想捂脸。那东西太难吃了!

“她做了几碗?”

“就这些。”

“靠……”

“还想吃的话,我给你做,不难。”

“很好。”龙语伸了伸胳膊腿,拉紧了被子。

袁振很想说你睡吧,可是没绷住,曰:“你妈……知道你的事?”

“什么事?”

“就……”

“什么?”

“你是……”

“你卡鱼刺儿了吧?”

袁振不说话了,端着碗往出走。

“你他妈话不说完了干嘛去?”

“她知道你跟男的处?”袁振回头。

“我还当你要说什么……知道!”

龙语翻身,睡了。

袁振举着碗,倒是明白了怎么他妈妈的态度那么……微妙。

一边洗碗,袁振一边感慨。大城市到底不一样,白紧张了。内心的开脱草稿也白打了,虽然自始至终他也没用上吧!他本来是想说,他就是顺便来看看龙语,结果压根儿龙妈妈没问。

越想,袁振觉得刚才那张妇人的脸越熟悉。为嘛呢?

抱持此疑问,袁振洗了碗回到卧室,推了推半梦半醒的龙语,“我感觉……看你妈有些眼熟。”

龙语打着呵欠回:“我现在真怀疑你有阅读障碍了。”

袁振吃瘪,没再说话,给龙语擦了把脸,坐在床边琢磨。琢磨了好一会儿,自己去书房找答案去了。

怪不得熟悉呢。袁振发现他跟他书架上看到过她写的书,勒口上印着那张脸呢。一细看简介,不得了,原来是一位如此了不起的女性作家。

有其母必有其子么?

袁振没能把那本书读下去,因为下几排有一本更加吸引了他的目光《壳子》,作者署名:龙语。

把手里这本插回去,袁振够下了那本,举着看了起来。看了不出十行嘴角便上扬太逗了。

这人的损,是有历史的。

乐着看完三分之一,袁振无比同情龙语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大小也都是人物,可被他一写,就像见了照妖镜全都现了原型。譬如,吃罐头靠砸的纯文学作家。

若不是门铃声尖锐的响起,袁振还能继续读下去彻底忘记晚饭这回事。

87

任伟一下下的按着门铃,仿佛门开不开不要紧,这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将愤怒发泄出来的妙计。你可以不接电话、你也可以手机关机,但,我总要找你把话说清楚。你必须告诉我,什么叫做一切结束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是龙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然而,在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他却越陷越深,无可自拔。无论龙语怎样辩解,但对于任伟来说,他会回头再来找他,肯定是意味着什么的。那给了他希望,也因此他绝不能接受一张便签分手。

他要跟他讲明白、说清楚,至少他有资格知道因何他就被甩了。任伟承认,他走前,隐隐就感觉到龙语有哪里不对头,但龙语几乎没有对头的时候,于是乎,这场分手怎么说也是突如其来的。

门铃声很有些恼人的意味,袁振把书扣在书桌上,手忙脚乱的往书房外走这么按下去,别说病人,就是聋子也能给按醒了。

拉开门,这一回的不速之客再度令袁振惊诧:一个男孩儿至少在他看来,以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评断,只能称之为男孩儿。他站在门口,满眼愤怒的瞪视着他。

袁振一点儿也不想问:你是来探病的吗?硬要问的话,他也只能问:你是来找谁干架的?于是,他选择不张嘴。

任伟绝没想到,来开门的不是龙语,也可以说,来开门的不是龙语还不是关键,来开门的竟然是……

四目相对,愣是谁也不说话。

任伟说不出话来,一如袁振不想说话。袁振在门内,而任伟在门外,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老实说,任伟有些搞不清方向龙语与这个男人的方向。他曾冷嘲热讽过龙语与其的关系,龙语不置可否。他去追问,龙语就顺着他的追问说。这就导致了,任伟相信,他们不过都是在拿他调侃。实际上,他清楚就如同龙语清楚,这个男人绝不在龙语的选择范围内。于是乎,说过什么也都是风凉话而已、是他们相互攻击的话柄。

也因此,此时此刻,面对现在的这一幕,任伟有些晕眩。

他开始打量袁振,对面的男人穿着家居服,一副理所应当就该在这所房子内的模样。这令任伟恼火。

任伟不说话,不代表他就可以一直模仿雕像站在门口他可以有动作。这个动作就是,他打算进门,且,也正迈开步子行动。

袁振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任伟入内的意思首先,这不是他家,他也不是他的访客;其次,龙语在睡觉,并非偷闲睡一会儿,而是他病了;再三,他不是傻子,瞅这架势,他能估计出来者的身份与意图。

“你让开。”任伟并不在乎袁振比他高比他壮,伸手就推了袁振一把。

“你这是要干嘛?”袁振纹丝不动。

“你让开!”任伟更加火儿了。

“如果你要找龙语,请改天再来。他病了,在休息。”

“什么叫如果!”任伟怒视着袁振,“我不找他难道还找你?你是谁?你住这儿嘛!”

“他病了,在休息。”袁振面无表情的重复。

“病了也没办法。他病之前,用一张便签告诉他BF,他要分手。因此,他病不病,我也得见他!”

“哦……”袁振点点头。

“让开!”

“但你总得尊重他病了这个事实吧,他现在确实无法站在这里,告诉你,他干嘛要跟你分手,你说是不是?这就好比你不能让一个婴儿去上街给你买报纸。什么报纸也不成,无论是北京晚报还是人民日报。”袁振很淡定。

“你少跟我废话,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任伟不依,硬要进入。

“你最好先冷静下来。”

“冷静?”任伟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冷静?你这人也太可笑了!我巡演途中跟我交往的男人要分手,我巡演回来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不应门,倒是冒出来一个男人,一副了不起的态度挡在门口,告诉我他病了我请回。换你你能冷静嘛!”

“这……首先我要说,我没有经历过此种情形。躺在床上那个确实没有对我说,我要跟你分手。”

“你!”任伟的手不禁收缩握紧,“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是在告诉我,他在跟我交往的同时还在跟你交往吗?你在炫耀吗!”

“其实,如果你了解他,你会知道,大概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掺和在里头。”袁振看着任伟说。

“你,你……”

“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也许这么说,你会心里好受一些,也就说,被甩掉的大概不是你一个人。”

任伟会挥拳上来,袁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承认,他说话的方式大概能气死他,可他压根儿没想气他,出发点还是好的告诉他,今天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候。

当然,他不领情。开门看到他的样子你就会知道无论你说什么他也不会领情,就算让龙语起来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领情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解决的,或者说,就因为解决完了,剩下的唯有暴力发泄了。

不过在此期间,袁振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他”是谁了。巡演、BF以及他的穿着打扮。他见过他,在龙语某次不幸于他门前狂吐的时候,这位陪在他身旁,且还“礼貌”的支付给他一百元清洁费。如此想来,上回弄得龙语一身吻痕的,恐怕也就这位了吧?

“我们是否可以文雅些解决目前的麻烦。”袁振挡住了任伟挥上来的拳头,“看在……不看在某人生病的份上,就看在不打扰邻居四邻的份上。”

“咳咳咳……怎么了?吵吵什么呢?”龙语不知几时醒了,此时下了床,出了卧室,一边咳嗽一边说。可走过来看见扭在一起的袁振以及……任伟,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任伟看见了龙语,堆积的愤怒活像火山喷发在袁振没注意到的时刻,他拿起了玄关鞋架上的花瓶,连水带花一齐泼到了龙语身上。

龙语一激灵,冷,且,白百合赵昕探病时候带过来的那束,现在至少有几支挂在他身上。

“替你送葬!”

任伟吼完这句,手里的花瓶也要冲着龙语去。袁振挡着,横在他面前,他便不管不顾,抄着花瓶的手就往袁振脑袋上砸了下去。龙语眼疾手快,推开袁振,伸出手臂就挡了否则,一会儿他们就得去医院挂外科急诊。

优雅考究的玻璃花瓶撞上龙语挡出去的手臂,哗啦啦碎裂开来。

“我……操!”龙语急了,恨不能揪住任伟跟他滚一起打一架搞男人胜于搞女人的好处之一就是,女的急了你只能受着,男的急了你完全可以跟他对打。好你个任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要玩儿命啊你!有病吧!至于嘛!

可不仅袁振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如意,任伟也不让他如意他不再抄东西,事实上也没的可抄了,如果鞋能算武器的话;他也不再骂人或者吼叫。他的眼睛里溢出了令人无以还击的液体,他的喉咙哽咽出了沙哑的嗓音:你太操蛋了。

这场龙语不知几时发生的混战结束于此刻任伟像泄了气一样偃旗息鼓,用最后的力气狠狠的从外面带上了门。

任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哭出来,他发现自己无法再选择对他们早已瓦解溃堤的感情视而不见,无法再去敷衍、欺骗自己。一意孤行走下去的勇气没有了,忘记曾经他也做不到,于是他只能选择诚实的面对自己哭吧。

他悲哀的发现,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错了。它就像一场烟火,在一瞬间绽放它的美丽,那美丽虽然短暂,却留下了最璀璨的一霎那。正是那一霎那,使得他无怨无悔的陷进去,并越陷越深。他和龙语之间,就像是一场恶意的催眠。他以为龙语爱他,其实也许从来没有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花瓶砸过去的一瞬间,他终于醒了龙语挡上来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他。或者说,愤怒和不屑是对着他的;着急和关切是对着……那个男人的。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龙语的模样。

88

袁振下楼去买绷带和药水,龙语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脑袋里空空如也。

刚发生过的一切,仿佛都不真实。然而,胳膊的疼、满地的碎片、地上的水渍、掉了瓣儿的百合等等等,却都在告诉他:那一切刚刚委实上演了。

用左手摸过了茶几上袁振的烟和打火机,龙语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就觉着恶心。遂,碾灭。

就这样枯坐着,直到门铃声响起。龙语头重脚轻的走去开门,穿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急救箱。

“就是你吧?胳膊让玻璃划了?我是医务站的。”

“哦。”龙语拉开了门,请她进来。

医生入内,走几步看见满地的狼藉,不禁顿住了。

“咳咳咳……没事儿,绕着走吧。”

“你们家怎么了?”

“没怎么……咳咳咳。”龙语不怎么想说话。

医生见势也不再追问,只是提醒如果发生警情还要及时报警。

龙语没心没肺的笑。

医生看了看创口,得出结论:一针破伤风针是跑不掉了。

龙语挨了一针,胳膊给涂了药,绷带一圈圈往上缠,袁振进门了。难为他了准又是爬楼上来的。

“怎么样?”显然,袁振这句问不是冲着龙语。

“不需要缝针,打了一针破伤风,药上了,正包扎。”医生答曰。

“那就不会感染了吧?”

“按时换药就行。”

医生忙完一分钟也不想多待,袁振给她送到门口,关好门,拿了笤帚和簸箕出来,清理地面。见龙语还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句:“去躺着吧。”

龙语不应声,只是坐在那里。

“去,别回头又烧起来。”袁振说着,放下笤帚,走到了龙语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行,倒是不热,想来刚刚睡觉出了不少汗的缘故。

“见笑了,今儿闹成这样儿。”龙语想摸鼻子,右胳膊一抬,疼了,遂作罢。

袁振没接话。

“我是真没想到……陪我妈回老家,他在那边儿巡演,我去找他……”

“这些没必要跟我说。”袁振在龙语身边坐了下来,“谈恋爱,不是搞侦探调查,都弄一清二楚,也不见得是你想知道的。”

“可是你不是说,我要跟你一块儿,就不许再……”

“是,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你也没不遵守啊。”

“你眼瞎啊?”

“你不是跟他断了么。”

龙语轻笑了一声。

两人并肩坐着,沉默着,良久,龙语才哑着嗓子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记得我刺激他什么了,怎么就……”注视着一片狼藉,龙语思考着措辞。

“我跟他说话不太客气。”

“哦?”

“但究其根本……怕是你那张便条闹的。”

“哦。”

“你得明白一点,我驳他,不代表我认为你做的对。实际上,你……”

“我那天给你打电话来着,记得吗?跟成都的时候,半夜。”

“记得。”

“我说我干了一件操蛋事儿,你问我是什么,我说不告诉你。就这件事儿。”

“不难想到。”

“呵呵。”

“你们……”袁振顿了顿,换了种说法,“他就是早先跟你处的那个男孩儿吧?早前……我记得你是跟他交往?”

“嗯对。”

“说跟BF分手了,也是说他?”

“没错儿。”

“……”

“你想问那怎么又在一起了是吧。”

“那倒没有。”

“我跟他分了,因为他老说爱我,你知道这让人特别疲惫。说起来,那回分手也是赶上隔壁那商业中心往起盖。他让我住他那儿去,我不想去,说着说着,就……反正就分了。然后那会儿不是老遇上你嘛,你又说不介意我去住,我有点儿想躲他吧,就住你那儿去了。”

袁振摸过了烟盒。

“再然后,发生了啥,咳咳……没人不知道了。都是你那该死的……什么玩意儿来着?打着说明书的旗号,他妈的根本一毛片儿……咳咳……那之后其实也应该没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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