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他妈难道也带查漏补缺的?
灼热的吻弥漫在彼此给予对方的爱抚中,他们所带给彼此的温暖让他们中的哪一个也不能忽视。
64
“几点了?”龙语趴在被子里,袁振下床的响动吵醒了他。
“四点十分。”
“……下午不是凌晨吧?”
“你觉得呢?”
“我觉不出来。”龙语撑起双臂,手指用力的挤压著眼眶,“我浑身疼,疼的脑子不转。”
“这有什麽必然联系麽?”袁振走到衣橱前,打开,拿了睡衣往身上套。
“在我看来挺有的。”龙语说著话,起了身,下地。脚踩上地板,哎呦喂,不大能站的稳,便就开口骂:“妈的!我站都站不住了。”
“要不说纵欲过度折寿呢。给,睡衣,接著。”袁振说著,拿出一套睡衣扔给了龙语,“你也不嫌冷。”
“你别说的於己无关,谁啊,谁跟我没完没了的!”
“没完没了我站的也挺稳。”
龙语瞪眼。
“早跟你说了身体是本钱,年轻时候不在意老了干著急。”
“你丫老了!”拎著睡衣往卫生间走,龙语瞅了瞅满地的狼藉。到现在他也觉得──昨天一定吃错药了。
进去开了水,热水让身体的疲乏一股脑钻了出来,连洗澡都变成了累人的事儿。
只是,比身体更累的,怕是那颗心。被圈在某一处的心。
以他的性格,无论做爱时候气氛多好,做完也难免不心生厌烦。别说这会儿悠闲的跟袁振家洗澡,换作别人,过夜都难。
折了。
这问题不能不正视了。
袁振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听著卫生间哗哗的水声。看过去也看不见什麽,但眼睛还是总往过瞟。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既包括自身对龙语抱持的感情,也包括昨夜示情的疯狂。实际上,袁振不大记得清他们到底缠绵了多久,好像怎麽也没完似的,一次又一次。不仅仅是情欲,包括掩藏在情欲下的爱欲。亲吻、爱抚、交欢,哪一点也离不开这一点。
竟然迷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真可谓孽缘了。
有没有结果呢,又想要什麽结果?
你的要求,他不可能达到。他历来不受任何约束,我行我素。
那麽不要求麽?不求回报?
不知道。不知道。
“袁振!”
刚刚把地面扫出来,袁振就听见了龙语喊他。卫生间开了一道缝,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牙刷,剃须刀。”
袁振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脱了鞋,赤脚进了卫生间。
新的牙刷在壁柜里,他抽出一支递给了龙语。
“剃须刀。不要手动的。”
“对不起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给我找点儿创可贴。”龙语接了漱口水,刷牙。
“……”
刷了牙,龙语拿毛巾擦了擦嘴,“真不方便,要什麽没什麽。”
“嗯,你把东西都拿走了。我的你又不爱用。”
“说话别下绊儿。”
“多心了吧。”
袁振开了龙头,清洗著剃须刀。
“你要用吧,我这就出去。”龙语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袁振没搭理他,挤了剃须!喱在手心,而後扳过了龙语的脸,在他的下巴上涂抹。
龙语尽量站的老实,任袁振左右摇晃他的下巴。
“你别把我脸刮出道子……”
“闭嘴,不怕吃泡沫啊?”
“我这不是……挺在意麽……”
“那我干脆让你挂彩算了。”
“你……”
“别说话了,下巴仰起来一点。”
在此过程中,龙语用眼角的余光扫著袁振,怎麽看怎麽还是不明白──怎麽会……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他就是看他不烦。不仅不烦,就算是这样枯燥的时刻,也让他觉得有趣。体贴的男人。
怪不得他能和他同住呢,他决不令你哪怕有一丝厌烦。不厌烦,还贴心。
“行啦,自己洗洗吧。”
“见血我就抽你。”
“你这个人吧,特别欠缺一种东西。”
“什麽?”龙语开了水。
“感恩之心。”
“谁让我邪恶呐。”
“是太邪恶了。”
“诶。”龙语洗净了下巴,用毛巾擦著,左左右右打量著自己,“你有看没看过那本书,《天才普雷利》。”
“书没看过,看过电影。”
“他是我偶像。”
“你没救了。”
“这世界上没有善意。”龙语盯著镜子中的自己,缓缓开口:“只有邪恶是真实的。做好人也不见得有好报。”
“让让,我刷牙。”袁振推了推龙语。
“我给你讲述真理呢。呵呵。毫无理想而又优柔寡断是一种可悲的心理。”
袁振漱口,“说你自己呢?”
“我就是复述一下培根的言论。”
“少说些漂亮话,多做点日常平凡的事。”
龙语斜眼看著袁振。
“这是无产阶级领袖列宁的名言。”
“你这人真乏味。”
“那你快跟乏味的人保持距离。别往上贴了。”袁振挤好牙膏准备刷牙,腰却被龙语环住了。
“我这是以强者的姿态帮助你。”
“强者,快去,屋子我没收拾完。”
“你大爷的。”龙语拍了一把袁振的後背,出去了。
手机在裤兜里,裤子被从地上拾了起来,折好平放在沙发上。龙语摸出了手机,果真有未接电话。手机一直被他调成无声状态。谁打的都有,一共七个,其中有任伟。
手机在手掌间传递,龙语有些烦。
今後要怎麽办?
这是个问题。
喜欢上袁振就得放弃他一贯的生活吗?不放弃就势必会伤害这个教条主义的男人。他不想伤害他,可他也无法改变自己。本来以为可以逃开,然而……
越来越糟。
“一会儿有事麽?”袁振洗漱出来,看见龙语还算自觉,正在整理吧台。
“我记得没有。”
“回去还是留下?”
“都成。”
“狗得遛吧?”
“赵小0霸占著呢。”
“哦。那就留下吧。”
“没什麽不行的。”
“那一会儿去趟超市,看看晚上做点什麽。”
“这会儿得多堵啊。”
“又不是你开车。”
龙语撇撇嘴,他昨天打车来的。实际上,如果不是袁振那样……他是肯定会回去的,肯定不想被卷进来。这会儿,他瞅著袁振,脑子里就浮现出这麽一句:兵败如山倒。
“你要不要给赵昕打个电话?”
“干嘛?”
“他不是……心情不太好吗。”
“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听安慰的主儿。你上网遇见他,最好也别干这蠢事儿。”
“我挺久没上了。”
“是麽。”
“你去吹吹头发,一会儿咱出门。”
“我就不能擎等著吃麽。”
“行啊,你可以擦擦地、摆一摆家具、整理整理房间……”
“你麻利儿,咱这就出发。”
袁振乐了。
“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晚上吃什麽。什麽难做啊?”
他果真是个邪恶的人。袁振微微皱眉。
“现在饿吗?想不想吃点什麽垫垫?”
“不吃了,晚饭一起吧。”
紧接著响起的就是吹风筒的声音。
袁振继续收拾屋子,心里有某种充实的感觉。龙语在这个家里,好像,熟悉的一切就变的不再一样了。也托他的福,累的一夜无梦。
65
龙语接到伍岳电话的时候,正跟母亲闲谈,茶水有些淡而无味了,龙妈妈正试图将它们泼掉。
来电显示伍岳,多少让龙语有些吃惊。以常规来说,他鲜少致电。
总体来讲这是一通简短的来电,大致意思是:伍岳要外出旅行,嘱咐龙语没事儿陪陪赵昕。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出行,这样的嘱咐却属头一次。
不妙。
龙语一边摸鼻子一边想。
开车回去的路上,龙语有些恍惚。母亲的一些话始终萦绕在心头。并非那些文学创作上的艰涩问题,而是一些生活关怀上的细枝末节。
始终,她不曾认真的过问他的生活。原因之一是他的生活方式、生活走向不令她认同。原因之二是儿大不由娘。原因之三是出於基本礼节上的尊重。
然而,今日,於无意之间,她这样对他说:是不是,你也到了该踏实下来的年纪了。无论是什麽样的生活抉择,人到一定的年岁总会选择踏实下来。它不一定是多数人所认同的踏实,但它遵循自己的内心准则。
龙语对此不屑一顾的回答:浪子一辈子都是浪子。
龙妈妈却笑笑说:倒是觉得你最近稳重了不少,至少,你能踏实坐在这里和我说会儿话。
这一刻,龙语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有所改变。那却不是他喜闻乐见的改变。
这样一个年纪,思维和行为模式都开始向成年人靠拢,他不得不承认,许多决定、想法都不再与年轻时代相同。看待事物、著手创作,也不再是一时之念,会想到许多诸如以後、沈淀、斟酌之类的字眼。凭直觉行事已经少之又少,并非直觉不可靠了,可就是会去怀疑它、否死它、推翻它从而得出结论。
由此,龙语不免想到,会这样不可自拔的陷入对袁振的依赖,大抵也是一种权衡和妥协。他不再年轻了,今後也只会日益衰老,放浪形骸的生活将会越走越狭窄,可选择的余地也将愈发稀疏。就算不愿承认,也不能否定事实。五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他根本没有相同的竞争机会。
做浪子不难,对於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那是最佳的选择。难的是做一辈子浪子,而始终有人追捧。你再怎麽自信,也不会相信,等你的皮肤开始流失光泽、当你的身材开始枯瘦孱弱、当你的毛发日渐稀疏、当你的骨骼开始疏松……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人陪你寻欢作乐。有,也不是对你著迷,而是对你口袋里的钞票。那将是势必要承受的打击。
怎样,也逃不脱时间的枷锁。谁也不能在时间里任意驰骋,轻小说中的主人公不算数。
於是,内心里,渴望安定下来的因子一抓住袁振这样适合长时间相伴的人,便就躁动不安起来。它们渴望挽救什麽,渴望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安定。
是这样的吧。否则你根本无法解释你的行为。
一个人,若摒除爱与不爱而去沈溺一个人,那绝对是不安的表现。这种不安是针对自己的、亦或更明确的说是针对未来不自信的自己。
可,又不是女人,似乎为人老珠黄这类事不安又实属无稽之谈。然而,就是忧心忡忡。大抵,所有的Gay都惧怕老去。否则也就不是Gay了。比较起来直男吃香的多,中年正是吸引女人的黄金时代。女人看待老去的男人要来的宽容的多。
袁振大抵也著急吧,要不怎麽就囫囵吞下个他呢?就像深知袁振不是自己的那杯茶,龙语也知道他并非袁振的那杯茶。
还真是,不伦不类。
难念的经。
可若真是如此,那种吸引又是什麽?与袁振相处,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性事层面,都令人愉悦。那种愉悦不刻意、不繁琐没有什麽目的性,就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愉悦。
按理来说,与任伟厮混该胜於与袁振厮混,然而那种胜却只停留在浅显的表面之上。高潮是真实的,过後却空虚一片。任伟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却根本想不到“以後”二字。他所说的爱你也只会令你疲惫。
糟糕的状态。
车停在赵昕店面前,里面的大灯已经熄灭,只有孱弱的一点点微光被淹没在霓虹的光影之下。
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吧?这麽想著,龙语起步,向小区正门开去,决定直接登门。那俩人,冷战看来是又升级了。
乘电梯上去,龙语敲了好一会儿门,回应他的却只有龙小猛。
无奈之下,龙语给赵昕去了电话。一个、两个、三个,均是无人接听。把电话打到店里,半晌夥计才听。他被告知:赵昕试车去了。
搞屁啊!大半夜的。
龙语悻悻的下了楼,点了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
看看手机,十二点已经过了。
你丫个赵小0,你他妈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
龙语後来从後门进了店里,无所事事的抽烟外带跟夥计打了几手牌。後来小孩儿困的睁不开眼了,龙语就让他去睡,自己翻看著过期的旧报纸。
赵昕和一辆250CC的公路赛停在店门前,已经是将近三点。龙语瞅著他下车,摘了头盔,走进店来。明明那麽冷的天气,他的额头却挂著一层汗。
“你怎麽来了?”赵昕看见龙语,皱了皱眉,将头盔放在了搁架上。
“您这车试哪儿去了?”
“跑了挺远。”
“你那心脏够强劲的。”
“这车过几天要参赛,最後排查一下。”
“我不记得你又跟车队了。”
“我也没说是正规比赛吧。”
“我说不过你。告饶,行吗?”龙语碾灭了烟蒂。
“你半夜不回家跟我店里蹲著干嘛?”赵昕脱了摩托夹克。
“我睡一半儿饿醒了,家里没吃的,就摸你们家去了。小猛还没学会开门,也真够笨的。”
“狗随主人。”
“去你妈的。”
“走吧,上楼。”赵昕脱了靴子,换上了帆布鞋。
进门龙语就被龙小猛扑了,“你遛丫没?”
“遛了。”
“那丫激动什麽。”
“见著兄弟分外亲呗。”赵昕说著,扔给了龙小猛一根大棒骨,“吃什麽?晚上我没做饭,给你下碗面?”
“嗯?哦。好。”龙语跟餐桌旁坐了下来,“诶,伍岳呢?”
“你假麽?”赵昕正从冰箱里拿青菜。
“嘿。你这话说的!”
“可不是麽?早不问这会儿问。你刚看见他不在啊。”
“呵呵。”
“给你卧个鸡蛋放点儿豌豆尖儿?”
“给我开听儿啤酒吧,我不饿。让你识破了,不玩儿把戏了。”
赵昕背对龙语,顿了顿,将青菜放了回去,拿了两罐啤酒出来。在龙语对面坐下,打开,将其中一罐顺著桌子滑给了龙语。
“其实我特他妈不想管你们俩的事儿。”龙语喝了一口酒,“我都替你们俩累。”
“那你还找累?”
“废话,跟他妈我眼皮底下,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我又不是瞎子!”
赵昕喝酒,不说话。
“怎麽了?非得逼得伍岳还得出门远游。”
“……”
“他给那女的睡了?还跟你们俩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