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喜欢男人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方毕竟小自己这么多岁，两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人真能成为恋人？
张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我暑假再来找你！！”
他想起杜任之落荒而逃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是让他彻底死心，还是答应他和他在一起，这都需要花时间慎重考虑。
“暑假吗……看来等到暑假，还得坐下来再好好谈一次。”
张黎怀着不知是忐忑还是期待的心情，静静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第35章
不过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先逮住行踪飘忽不定的钱小惟再说。
想要向他道谢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杜任之的事情。
因为心里实在很没底，张黎不由得的想找个人倾诉倾诉，好理清自己最近繁杂混乱的头绪。
但——“我被前不久跟踪我的那个男高中生给告白了”这种事情，除了了解情况并且还认识杜任之的钱小惟之外，他还能和谁说呢？
于是张黎下定决心，在某天午休的空当，拦住了钱小惟——的同事，张狂。
“那个……小张，你有没有看到钱小惟？”
在张黎眼里，公司里的女员工们都是挺好的姑娘。她们乐观开朗、热情大方，不做作不扭捏，还有着不输给男同事们的体力和气魄，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眼神有时候亮得吓人，跟几天没吃到东西的饿狼一样，那幽幽的绿光时常把他冻得一个激灵。
所以他平日里很少主动和女同事搭话。不过说白了，他那种性格也只有被女同事搭话和调戏的份罢了。
“哎呀，张经理~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楼来了？”张狂捂嘴坏笑。
——是你的好同事钱小惟，把我吹到这里来的。
诚然，张黎很想这么回答对方。
不过他还是以他一向的温和作风对张狂微笑道：“我找钱小惟有点事。”
“哦~~有点事啊~~”张狂了然的打量着对方。
人妻最近精神好了不少，看来我和小亦让小惟惟去帮忙的做法是正确的！
她在心里把自己和李亦的英明举动大夸特夸一番。
“那个……那你知不知道钱小惟现在在哪？我最近好像老找不到他……”
见张狂突然神神叨叨的沉默下来，张黎忍不住开口问她道。
“哦，小惟惟啊，小惟惟他最近呆在老板办公室里了。”张狂对张黎眨眨眼，意味深长的回答。
“……”
徐锋办公室？张黎表示很不理解，钱小惟不好好上班，跑徐锋那里去做什么？而且……
“我去徐总办公室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啊……”他说出了心里的纳闷之处。
“咳咳，张经理，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深究嘛~”
反正钱小惟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加上徐老板那个内心风骚无比的男人，一定会在办公室里做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和谐事情，他会让你看到才是有鬼！
张狂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适时的伸出纤纤玉指往张黎身后一指：“啊，说曹操曹操到，张经理，钱小惟他在你背后。”
“咦？”张经理一回头，果然看到钱小惟站在他三步开来的地方，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似乎是想吓他。
“诶，张姐你干嘛提醒张经理啊，我还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钱小惟不满的对张狂扁扁嘴，老实走到他们面前。
果然是要吓自己吗！？
张黎情不自禁的挪挪身子，尽可能离钱小惟远一点。
“小惟惟，不准你欺负张经理哦。”张狂开玩笑似的把张黎护在自己身后。
“张姐你当自己在玩老鹰捉小鸡啊，你这个重色……”
——难道你觉得在人妻和你之前，我会选择护着你吗？
张狂用“你傻的吗”的眼神打断了钱小惟的发言。
——我去，哪有像你这样卖队友卖的理直气壮的？
钱小惟哭笑不得的用一个斜眼回了过去。
——唉，是你还图样图森破，修炼几年再来和姐姐玩吧……
——……
钱小惟放弃和人妻控的眼神交流，转而对张黎露出堪比晴空艳阳的笑容：“张经理你找我？”
“嗯，找很多天了……”
饶是好脾气的张黎，面对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的钱小惟也不免哀怨起来。
“额……”
而钱小惟仿佛感受他周身散发的幽怨气息般，赶忙向他赔罪道：“对不起张经理，我最近手头有点忙。不过现在事情总算忙完了……”
他怕对方不相信似的，还故意表现出一副“弱柳扶风”状似很憔悴枯槁的神情，只可惜——演技不咋地，失败了。
当然，张黎并不打算和他计较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话说，其实我刚好也找您有事来着。”钱小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像小孩子一般开心的笑起来。
“再笑褶子都要出来了。”张狂适时的给看上去就特别欠扁的钱小惟泼冷水。
“切，张姐你明明是嫉妒我看上去比你嫩而已吧~”钱小惟无比残忍的在张狂的身上“插刀”。
“小惟惟，最近翅膀变硬了呢，你找死！！”
“那个……等一下！“张黎伸手拦住去势汹汹的张狂，向钱小惟确认道，“你也有事找我？”
“嗯。”钱小惟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还是去休息室谈吧？”张黎向他提议。
“诶，那张经理，我呢？”
张狂完成由“母夜叉”到“大家闺秀”的华丽转变，对张黎那叫一个柔声细语，脉脉含情。
钱小惟对此不禁在心里大呼“待遇差别太大了！！”
而张黎则对来自女同事的央求表示很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张姐你就别凑热闹了，这可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女士止步~”
钱小惟好心帮张黎解围，顺便对张狂做了一个大鬼脸，意思是“就不让你如愿”。
“切，我不过说说而已。”张狂抱臂邪魅一笑，“不过你刚才那句话我要录下来交给老板，让他来好好告诉你，什么叫做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秘密。”
“……”
钱小惟幡然悔悟到，得罪女同胞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张姐我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吼吼，那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包您一个月的早饭，女王大人。”
“乖~”
“额……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张黎在一旁，始终一脸茫然。
“没事啦，张经理你就和小惟惟那臭小子好好聊吧，我失陪了。”
张狂只给两位男同胞留下一道美丽的倩影，便扬长而去。
地点转到员工休息室。
“嗯，幸好这个时间休息室都没什么人。”钱小惟环顾了一下四周，选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张经理找我什么事？”他把目光放到张黎身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微笑着问道。
“就是那次那件事……”张黎挑了钱小惟对面的沙发坐定，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杜任之的事情谢谢你帮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任之把我给供出来了？”钱小惟指着自己，故意瞪大眼睛问。
“不不，”张黎连忙摆手，“他不是故意的，他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自己注意到了而已。”
“是吗？不过张经理，其实你很担心他吧，在他突然不跟踪你以后。”钱小惟忽略掉他为杜任之做出的辩解，兀自抛出问题。
“啊，嗯……”张黎一愣，不过随即就承认了。
既然是找对方商量事情的，态度就应该坦诚一点，他暗暗对自己说道。
“其实……”他深呼吸，舔舔嘴唇对钱小惟结结巴巴道，“那个……在江滩和杜任之见面的时候，被他……被他……”
“……”
张经理你这话说的，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想歪的吧。
钱小惟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竭力使自己看上去很淡定、很“知性”。
“被他？”
“……表白了。”张黎露出相当微妙的表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对方。
要是现在这里有道地缝的话，估计张经理肯定早都钻进去了吧……
钱小惟端详张黎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想。
“诶？告白吗？”虽然在江滩目睹了杜任之亲吻张黎的那一幕，不过钱小惟既没有故意表现出过分夸张的吃惊，也没有摆出无动于衷的淡然模样。
因为这两种态度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非常失礼。
他只是神情认真的问道：“那张经理，你……”
你对杜任之又怎么看？
不过还没等钱小惟开口询问，张黎就先调整好情绪对他道：“抱歉，我知道和你说这种事只会让你觉得困扰，明明之前就麻烦你不少事，如今还……”
他咬住嘴唇定定看着钱小惟：“但老实说，我真的很不安，我从没被像杜任之那样年纪的人——而且还是男人——告白。我……我其实相信他的感情是认真的，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我要怎么喜欢上一个小我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这也太不现实了吧！而且我怕自己的这种想法会伤害到他，毕竟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也不奇怪。”
大概是真的在心底积压了很多想说但又不能说的话，张黎此时此刻把自己最近所有的不安、焦躁和困惑通通宣泄了出来。
钱小惟一直静静的听，没有打断他。
“而且杜任之不管外形还是气质都算得上很出众，所有万一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将来后悔喜欢上我这种老男人……那到时该怎么办？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我没有勇气再去谈一场什么轰轰烈烈、而且还是这种……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等张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我对同性之间……没有偏见，我……”
面对张黎的慌乱失措，钱小惟反而有些于心不忍，他安抚张黎道：“没事，我知道张经理你不介意，不然你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事情吧？”
“……嗯。”张黎轻轻点头。
其实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和老板之间是恋人关系吧？钱小惟很轻易就下了这么个结论。
他和徐锋在公司既不张扬也不遮掩，既不高调也不低调。
他们平平淡淡的恋爱生活，没有闲言碎语，也没有人突然跳出来大骂他们伤风败俗。
真的都是善良的人哪……
钱小惟望着一脸歉意的张黎，再一次默默感慨他和徐锋的幸运。
“那个，张经理……”他仔细想了想，才慎重的对张黎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我的建议就是——先试着去了解杜任之这个人怎么样？”
“诶？”张黎抬头，困惑的看着钱小惟。
“与其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如先从自己能做的事下手。你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杜任之会不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些不都得在你对杜任之这个人有一定了解后，才能下结论做判断吗？”
“我的看法其实和张经理你一样——杜任之他的告白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他应该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对了，你知道他回学校上课的事吗？”
钱小惟用手指敲敲鼻尖问道。
“嗯，我听他说过。”
“他可是为了你，才重新回学校上课的。”钱小惟淡淡的道出真相。
“啊？”张黎有些没转过弯来。
杜任之回学校上课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不是说……额，是为了对自己的将来负责吗？”张黎努力回想那天晚上杜任之曾说过的话。
“张经理你笨啊……”钱小惟终于忍不住吐槽张黎一句，“在他对自己将来的构想里有你这个大活人的存在啊，他是想成为一个能对你负起责任的男人，才乖乖回校一心准备升学的啊！”
“什么？？”张黎这次吃惊到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都说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嘛。”钱小惟勾起嘴角，坏心眼的用食指指向对方，“而张经理你就是让杜任之发生改变的那个人，他叔叔……额……虽然心情复杂并且处于老妈子更年期，不过他还是很感谢你的。”
“这……”张黎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且你别小看回校这件事，”钱小惟对他补充道，“杜任之的性子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他本身就有点内向孤僻、不善言辞，这次他能回到学校决定好好读书，应该也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虽然我这么说也许有些不负责任，不过给他一个机会或者说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你对同性没什么偏见，那以后的问题就等到遇到的时候再去考虑也不为迟。现在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所以张经理，不如我们暑假出去玩吧？”
“啊！？”张黎原本还觉得钱小惟的建议很在理，但一听他说“暑假”，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吧？
“暑……暑假？”他极其不确定的向钱小惟确认道。
因为再怎么说，他们这种已经走上社会的上班族都不可能再有暑假了吧？
“啊，不小心被老板传染了。”钱小惟拍拍自己的额头失笑，“就是7、8月份抽出几天空闲时间去游泳！去郊游！杜任之的两个小学妹强烈要求的，老板也答应了。参加人员的话，有杜任之、杜任之的叔叔杜朗、杜朗的家属程醉，我、老板、那两个小姑娘，再加上张经理你。”
“……！？”张黎对于钱小惟突如其来到的邀请，除了迷茫的眨眼就只能迷茫的眨眼。
暑假安排这件事，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小惟哥，小惟哥，暑假带我和安蓝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趁着期末考试临近的空当，杨欣悦和安蓝更加明目张胆的以“学习”为幌子黏在钱小惟和徐锋身边。
徐锋没什么意见，无非是周末要多做两人份的饭罢了，而且两个姑娘的存在也不影响他和钱小惟晚上做其他的事……
反倒是钱小惟暴露出他基因里的“老师”本性，横眉竖眼的为她们的考试着急。
“你们这还没期末呢，就想着出去玩？万一考试不及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