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臣畅 上——四月晴天
四月晴天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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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吃痛,一边疼得皱眉,一边呵呵低笑,还对赶来的郭管家道,“把那龙岩沉缸立刻再备一坛来。”

王畅抬起头来,“一坛怎么够?”

郭翻低头看着他,心想半坛就够你醉昏过去了,嘴里却不拂逆他,道,“那便拿两坛来。”

郭管家点头道,“老爷,说起来,今日陆大人送了两坛鹤年酒来,说是自家南方老家产的,听说是用什么佛手、桂花

、金橘、茵陈、玫瑰和着各色药材泡制而成的,一坛瑰丽玫红,一坛碧紫晶莹,花果之香浓郁,又兼有解郁理气、保

胆利肝、补气养血之功效……”

王畅一听眼睛都睁大了,瞪着郭翻,“那先喝这两坛,龙岩沉缸先留着。”

全然一副“我做主”的口气,郭翻却听出了那口气中的全心依靠,心中一喜,对郭管家道,“就听王大人的。”

郭管家领命而去,王畅在郭翻怀里望着他的背影,还忍不住大喊,“郭管家,麻烦快点啊,还有下酒菜。”

郭翻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把这当你家了呀?”

王畅一撅嘴,“怎么,嫌我客占主位?这是我王畅看得起你才喝你的酒!”

郭翻见他好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仰着那颗可爱的头颅,心中满是软绵绵的甜蜜,用自己的鼻尖触了一下那小巧圆润的

鼻头,“好好好,谢谢王大人看得起我郭翻,喝我的酒。”

两人斗着嘴便到了郭翻的房间,郭翻想先拿了一件自己的小裤让王畅红着脸换了那已经濡湿的裤子,随后门被敲开,

郭管家领着仆人将小菜、饭食和酒都陆续备了上来。

郭管家拿着一套嵌着金丝的碧玉酒壶和两只酒杯走到郭翻买年前,“陆大人还送了一套和田玉金丝酒杯,说是要配着

这酒杯酒壶,才能品出那鹤年酒的味道。”

郭翻这才转过眼光,他与南方士族的领头人物陆荣交情还好,不过平素几乎没什么往来,今日这陆荣送这酒和杯子来

,倒是少见。

郭翻拉住王畅那急于将酒开封的手,不动神色地看了看酒杯和酒坛子。

这酒杯和酒壶一看就是贵重之物,金丝尚且不说,那在灯光下就如纸一样透着光亮的和田玉,价值恐怕不是十几万两

银子可以弄到的,况且那两杯子大小一致,酒壶造型古朴优雅,只怕这价值怎么也得上百万。那酒坛,看着倒是古朴

陈旧,不过越是古物越朴质不花哨,只怕也是什么贵重的器物弄来临时做的酒坛。那酒还没开封,说不定开封后,还

能在那酒中发现什么惊喜。

王畅看见酒什么都忘了,想要挣开郭翻的手去启那酒封,“你干嘛啊?不让我喝酒?”

郭翻用眼角瞟了瞟郭管家,“我没说收的你就敢拿给我用?”

郭管家吓得差点将那酒杯跌落到地上,立刻跪到地上,“老爷,按常理官员送的礼物您得先过目再说如何处置,我想

这酒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您平素也喜欢,便没跟您禀报就拿给您喝了。这酒具实在贵重,但也只有它配得上这酒,所

以我……”

郭翻嘴角一扯,这均田令收了不少本来归南方士族控制的土地,他们明年的田赋收入至少减了四成,不过还有些南方

士族的大家还没开始均田,陆荣这意思,不过是让自己照顾照顾他家,从这酒具的价值上来看,实际归他陆家的土地

,可不少啊。可自己向来是先办事,后收礼,陆荣这样倒有些坏了自己的规矩。

王畅还在那里兀自喊着,“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郭翻隐隐约约觉得这礼物有些不妥,可王畅如此想要喝酒,这套酒具若能配着那酒,必然更得王畅的欢心,郭翻想了

想,还是给王畅喝吧,这贵重的东西收了就收了,比这更贵重的也不是没收过,今后也可回些礼给陆荣,均田时多方

照顾照顾陆家便可,于是放开了抓住王畅的手。

王畅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立刻猛地扑到一个酒坛前,一掌拍开了其中一个的酒封,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立刻铺满了整

个房间。

“好香好香!”王畅欢呼着,抬起酒坛,倒了满满一壶进那酒壶里,然后分别斟满两个酒杯,一杯递给郭翻,自己手

上那杯立刻跟郭翻手上的碰了碰,一口干掉了。

郭翻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很是有趣,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郭管家如得到大赦一般,满脸羞愧退出了门将门关上。

郭管家离开的那一小会,王畅又干了数杯。

郭翻看着王畅每次小心翼翼斟满酒杯,又怕酒洒出来浪费了,又怕没斟满自己少喝了一点,一脸挣扎的表情,随后先

用舌头舔舔那酒面,闭上眼睛品味一会,才将那酒杯举起来,在烛光中仔细欣赏那酒液波动形成的光影变动,最后才

一口将那杯中的酒全数喝完,待那酒全部滑进了肚中,还开心地拍拍肚皮,满足地嘴角都翘了起来。

郭翻越看越有意思,觉得王畅那贪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都忘了手中还捏着一个酒杯。

王畅又喝了一壶酒,眼神便有些迷蒙了,开始看着郭翻傻笑起来,“你是个笨蛋!为什么这四十天都不跟我说话?你

竟讨厌我了吗?你不想当权臣,你就不当呗,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理我,之前还在吻我,马上就那么冷淡……”

果然是酒后吐真言,郭翻将酒杯放到桌上,走上前将王畅拥进怀里,“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实在不愿意

喜欢的人总想着利用自己,所以想让你自己多想想,没想到让你这么担心……”

怀中还在咯咯傻笑的王畅突然“啊”了一声,挣开郭翻的怀抱,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肚子惨叫起来,“肚子痛!肚子

痛!”

郭翻还以为他是喝多了,正待安慰,王畅已将肚子里的酒都吐了出来,可异常的是,吐到最后本该是碧绿的酒竟变成

了血淋淋的鲜血。

郭翻惊了一下,冲上前要抱住王畅,王畅突然神情木然,全身抽搐起来,然后跟僵硬了一下,就着那捂住自己肚子的

姿势倒在了地上,嘴角如离了水的鱼一样连续不断地冒出血色的泡沫。

郭翻看着王畅的脸,已然是一片碧绿。

该死的!酒里有毒!

郭翻一脚踢开大门,朝外狂喊:“有人下毒!叫大夫来!叫大夫来!去宫中请御医!去宫中请御医!”

第十九章

整个郭府因为郭翻这一番变了声调的狂喊而躁动起来,郭翻回头,看见还在地上抽搐着的王畅,只觉得心脏被一只看

不见的手捏住,连呼吸都不畅通了。

他想起那在病榻上怏怏而去的父亲,那操劳了一生,死去时连自己的脸都看不清楚的母亲,想起那些和他一同被殴打

,最后在寒风中死去的乞丐朋友们,郭翻跪到地上,将王畅紧紧抱进怀里。

难道我郭翻,就只配得到那些冷冰冰的铜臭阿堵物,就没有那样的命得到一个鲜活的心爱之人?

郭翻低下头,将吻一点点印在王畅的脸上,“不要死,畅儿,不要死!”

大夫很快奔了进来,看了看王畅的脸和舌头,闻了闻嘴角的血沫,又摸了摸王畅的脉搏,道,“老爷,王大人恐怕…

…”

“滚!”郭翻不想听见这话,一脚踢开那大夫,将王畅又抱进怀里。

御医也紧随而至,同那前面的大夫一样,一脸愧疚道,“郭大人,王大人这毒,实在难以判断是何毒因,王大人之前

身子便弱,今日又喝了这么多酒,肠胃早已虚了,就算吃了解毒剂,实在也难以见效,况且这毒酒他已喝了这么多…

…”

郭翻抱着王畅的身子,站起来,看着众人,“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在盛怒郭家主人的狂吼下离开了房间,郭翻抱着王畅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潸然而下。

为何他所爱的人,都这么快就离他而去。

若早知道有今天,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便不要在那阴暗的小巷将王畅捡回家,也不要与王畅斗气而提出那狄

塘的建议,更不要在那晚邀请王畅到自己家中喝酒。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今天不要让王畅喝那酒,不要为了讨好王畅而让那可疑之酒出现在这个房间!

郭翻仰天低声嚎叫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肠肺都在火上煎烤,万念俱灰。

门外在这时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郭翻伤痛之际并未注意,那敲门声依旧,声音不大却一直持续,郭翻转过头,狂喊,“滚!”

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是崔苗苗,听说这里有一位中毒的人,我想来试着医治一下。”

崔苗苗?

郭翻猛然忆起此人。

这女子是神医徐树的传人,据说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朝廷一直想网罗她为御医,可她长期在外方游,极少能碰见

她,只听说当今御医多是她的弟子,难道自己今日竟有这运气?

郭翻擦干眼泪,将王畅轻轻放在地上,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棉麻衣服的女子,个子不高,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光滑白皙,眼睛里流转着光彩,看不出

来实际年龄,但郭翻知道这女子扬名已有四十多年了,算来也至少五六十岁。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郭翻推测那应

该是崔苗苗的丈夫。

郭翻鞠了一躬,“崔神医,郭某今日能遇见您,是郭某前世修来的福气,求您救王大人一命,郭某可以拿一切换他一

命。”

崔苗苗听着愣了一下,看了看郭翻的脸,又垂下眼睛,几步进了门,站在王畅身边,一把拉开王畅的衣服。

郭翻奔过去,想要阻止,崔苗苗抬眼,“我是大夫,救他必须得如此,请郭大人退到一边。”

郭翻不喜别人看见王畅的肌肤,可此时也只得遵从。

那男人将背上的药箱打开,将里面的器具和草药都拿出来,随后递给郭翻几根草药,“请用这草药煎两盆药汤过来。

郭翻拿着草药打开门,如此吩咐了下人,便回身守在一旁。

只见崔苗苗拿出一盒白光闪烁的银针,一根根快速扎到王畅的正面,将王畅几乎扎了成了一只刺猬,让郭翻看着心都

在疼。

崔苗苗接着点燃了一根草药,将草药慢慢在那些银针上熏过,待把那银针一根根都熏遍了之后,崔苗苗将那草药插进

沙土里,一根一根开始拔针。

她拔针的姿势十分特别,先是狠狠往里刺一下,再拔出来,可这样一来,那银针一离开皮肤,立刻会有一道细小的鲜

血喷出来。不过拔了十来根针,王畅皮肤上已经满是鲜血了。

郭翻看得越发难过,奔到床边拿出一张干净的白布,想要将那些小血洞按住。

崔苗苗挡住他,“我在将他吸收入的毒素排出来。我无法肯定那是何种毒素造成的中毒,但可以肯定的是毒素已进了

王大人的肠胃,又通过肠胃进了血里。他肠胃羸弱,恐再也受不了解毒剂的刺激,此时只有将已进入血中的毒素直接

通过皮肤排出来,你看这血的颜色。”

郭翻定睛一看,那些流出的鲜血最初还有些红,到后面便全是碧绿色的。

“因毒素已大部进入血液中,可却不能用大出血的法子来排毒,否则更伤害身体,我便用毫针来放血,针扎出的洞小

,流的血少,但毒素向来往皮肤末端的血管流,因此放出来的血毒素最多,量却最少,此法对王大人伤害最小,只是

看起来实在有些吓人,还望郭大人忍耐一下。”

郭翻点点头,忍着心痛,看着崔苗苗一根一根把那些银针拔出来。鲜血流满了王畅的整个正面,崔苗苗还在上面不停

地继续熏那草药,但过了半个多时辰,王畅脸上的碧绿色少了大半,已经僵硬的身体也柔软了下来,郭翻甚至能看见

那洁白胸膛的微微起伏。

郭翻不由得喜极,“他活过来了!”

崔苗苗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劳烦郭大人将那煎好的两盆药汤搬进来。”

郭翻点点头,那男子便拿出布匹在药汤中浸了一下后,准备抹去王畅身上的毒血。

郭翻不欲人触摸王畅的皮肤,便抢过那布匹,自己轻轻抹起来。

那男人和崔苗苗对视了一眼,均微微一笑,垂手站在旁边,等郭翻将王畅身体擦拭干净,便又将王畅翻过来,在背面

也如法炮制一番。

随后三人合力将王畅抬进被褥里,崔苗苗又摸了摸王畅的脉,道,“毒素去了大半,但尚有许多在体内深处,王大人

身子太弱,明日请先熬些参汤给王大人,我明日再来放些经络关节之血,待得王大人症状稳定以后,再喝汤药去毒。

郭翻已是欣喜难以自持,“十分感谢两位神医,请就在府内歇息几日,但有需求,请直言不讳,郭某必当办妥。”

崔苗苗一笑,“那我也不客气了,此次到京城,带的药物已有些不足,若是郭大人能补些药物,正是感激不尽。”

郭翻想起自己尚有好几百亩上好的药田,里面种的是上好的药苗,让崔神医随意采摘倒是个好办法,便先安排两人歇

息了,派人明日引着两人自行前往。

如此一番折腾,天已发白,离上朝之日也不过一个时辰,郭翻难以平静,只静静坐在床边,看着王畅那张苍白的脸。

不管是谁,他郭翻要让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又过得一阵,门外突然一阵喧哗,郭翻走到门口,正要呵斥,郭管家已带着惶恐过来,“老爷,王大人的哥哥听说王

大人在咱府里中毒了,正带着一帮人要进来要人呢!”

第二十章

“让他们进来。”

郭翻转身回到屋中,摸了摸王畅光滑的脸蛋,低头在他额头和嘴角细细吻了一阵,又把盖住他身体的被褥都好好压了

压边角,才起身慢慢走出去。

门外王玄已带着几个人围住了房门,郭翻刚打开门,王玄就已眼尖地瞥见自己弟弟躺在内里的床上,礼仪什么的也顾

不得了,一把推开郭翻奔了进去。

“昨夜崔神医已将令弟体内的毒素清了不少,现已无大碍,请王大人放心。”

王玄仔仔细细打量了王畅,见他脸色还好,睡梦中神态安详,呼吸也还匀净,这才转过头道,“我放心?我如何能放

心?我弟弟出门还好好的,为何会在你家中毒?”

郭翻看了看那放在地上的酒坛,“昨夜有人送我两坛好酒,我知道中书令酷爱好酒,因此邀他来共饮,哪知道……”

王玄转过头对屋外的人道,“把那床板抬进来,把二少爷好好抬回府里。”才又转头对郭翻道,“郭大人,我弟弟生

得人材甚好,虽性子直爽,可也处处讨人喜欢,大人对他心生爱怜,也是大人风流倜傥的证明,可郭大人何种才俊,

当然应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做。若太过执着,免不得牵连到其他人身上,今日这便是后果。”

郭翻当然知道王玄的意思,可他怎舍得让王畅就这样离开,拦在那些要将王畅抬走的人前面,看着王玄,“王大人,

中书令在我这里中毒,请让我为他医治几天,待他苏醒后恢复后再离开。他如今毒素未尽,如此搬动实在不宜。”

王玄也抬眼看着他,“他是我弟弟,我难道还不如郭大人照顾得妥当?”

郭翻顿了一下,低下头,复又抬起头看着王玄道,“他是我心爱之人,我必当尽力将他医治好,还王大人一个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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