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臣畅 上——四月晴天
四月晴天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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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畅却又隐隐约约觉得郭翻不是这样的人,这之间是否有什么别的误会?

王畅想找人来问问,探子们早已被吩咐别来打扰他,下人们也是一问三不知。又过了几天,王畅已经是焦躁得坐立不

安,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问题:郭翻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难道是经过这次中毒事件,他觉得我只会闯祸,不理会我了?

这自哀自怨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难以抹去,想着之前郭翻对自己硬起心肠,自己也是毫无法子,王畅便越想越难

过,最后终于忍不住偷偷在被褥中红了眼睛。

第一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王畅呆住了。

他竟为了别人流泪。

他堂堂一个男儿,为了另一个男人流泪。

王畅再怎么欺骗自己,这时也已无路可退了。

他爱上郭翻了,这个贱民,这个老是跟自己对着干,可自己怎么也赢不了的贱民。

王畅再也忍不住,在被褥里呜呜大声哭了起来。

好想见郭翻,想见那人带着温和的笑看着自己的样子,想见那人逗弄自己时眼睛里泛出的戏谑光芒,好想被那人有力

的手臂拥抱,好想被那人高超的技巧吻着。

好想见他。

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王畅却不敢迈出自家大院一步去找他,只怕自己心中的预想成了真,自己便真的是可悲到极点了。

王畅这般伤心,体内毒素虽去了,可身子便迟迟恢复不了,一日在院中望得久了,便中了风寒,再次躺在了床上。

王玄见他如此病怏怏的,怕他体内毒素又再复发,只得又请了一次崔大夫。

那崔大夫本在郭翻药田里采摘药材,听说后便也很快赶了过来,给王畅摸摸了脉,道,“令弟是身子虚弱,又心情郁

积,导致身子太虚轻易中了风寒,注意休息,我再开些祛风健体的药熬来吃了罢。”

王玄叫来仆人领了药单,自己站在原地却不动。

崔苗苗本来受郭翻嘱托,要给王畅托些话,可王玄一动也不动,便什么也不好说,只借起身时,塞了一个小纸团到王

畅手里。

王畅待哥哥和崔苗苗都离开,才迫不及待打开那纸条,上面写着数行小字,“身子安康否?每日见你均被挡在府外,

是否生我气了?”

王畅见那字体遒劲,正是郭翻的字迹,心中所有的积郁一扫而空,那颗大石头落地,嘴角立刻有了弧度。

原来郭翻有来看我,是被挡在了门外。这多半是哥哥做的吧,真是讨厌。

王畅拿着那字条去向自己哥哥兴师问罪,王玄看了他一眼,道,“从今以后,你不许与那郭翻有任何交往。”

王畅不解,他走了好一阵才到王玄的院子里,身子虚得说了这几句话便有些支持不住了,可他还是扶着桌子问,“为

何?”

王玄放下手中的书,“他与你身份不配,我家族的子孙,特别是你,绝不允许出现龙阳之好的笑柄!”

王畅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哥哥,我爱他!”

王玄愣了一下,站起来,“你不能也不许爱他!”

王畅咬着牙瞪着自己的哥哥,“可我要是坚持呢!”

王玄闭上眼睛,“父亲和我的意思便是:若你真要如此,今后便不是父子,也不是亲兄弟!”

第二十三章

晴天霹雳都无法形容王畅此时的感觉,他之前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郭翻,今日才突然醒悟,想要跟自己最亲

的哥哥说出来,却没有料到爱上郭翻这事,竟会受到父亲和哥哥如此的反对。

他自小聪明伶俐,被父亲和哥哥宠到了天上去,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跋扈的

性子,也实在是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虽然发觉自己爱上郭翻后惊诧莫名,但他虽颇以自己是士族大家的后代而自豪,

且不知为何又一向认为世间众生均应平等,是以并也没有异常深的门第之间,爱上了便老实承认,可哥哥和父亲竟然

用断绝关系来威胁自己,王畅刹那间脑子一片混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软滑到了地上。

王玄急忙叫人将他扶回房间,看着王畅离去时病怏怏的样子,气得狠狠捶着桌子,“我好好一个弟弟,被你这该死的

郭翻弄成什么样了!”

王畅回到床上,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父亲和哥哥为什么反对我爱上郭翻?第一当然是因为郭翻是贱民,与我家门第不配;第二自然是因为他是男人,我也

是男人,这世上向来是男女欢爱,就算近来士族们颇爱蓄养男宠,可却没有哪个敢承认自己真的爱上了男人?

哥哥和父亲知道,我从小依赖他们,若没了他们,我必定寸步难行,是以用此威胁我,要我断了爱郭翻的心思。

可我能不爱郭翻吗?

王畅想了想,今后他便不能与郭翻说话了,即使见面也只能看看,不能跟郭翻说些自己心中的实话,也不会被郭翻关

心的告诫不可告诉别人,不能跟郭翻斗嘴,不能让郭翻陪着自己喝酒,不能被他抱,不能被他吻,智能在暗处偷偷看

着他以后娶妻生子……

王畅按住胸口,竟觉得痛得心脏都绞起来了。

什么时候,我竟爱他如此深了?

王畅闭上眼睛,在床上大口大口呼气。

可若郭翻不爱我又如何?

他虽说过喜欢我,可那只是喜欢,大约是觉得这朝中还有一个我敢跟他对着干,惹他生气,让他觉得颇为新鲜有趣,

若我去自投罗网,他是否会看轻我,将我真心抛弃到一旁?

王畅将身子慢慢缩进被褥里,团成一团将自己抱住。

可那又如何,我爱他,便要忠于自己的心意,便要让他知道,至于他爱不爱我,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我即爱了,便承担这后果,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可俱可怕的,又何必扭扭捏捏跟个女人似的?

王畅打定主意,从床上翻身下地,叫来仆人,梳洗打扮一番,慢慢往门口走去。

******

此时的郭翻却正在对着即将离去的司马皇帝磕头。

告假的第三天,也便是本日午后,司马皇帝亲自到了郭府内看望郭翻,郭翻嘴角一扯,急忙吩咐下人准备迎接。他早

就等着这一出,等到今日总算是来了。

待那一整套繁复的君臣礼仪完成后,郭翻屏退无关人员,确定屋内屋外没有人了,才对司马皇帝道,“皇上,臣这因

病告退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司马皇帝正为他一走,这均田令找不到一个得力的主事者而着急,便道,“那两个相毒死你的人已处决了,你还有何

顾虑?”

郭翻跪到地上,“皇上,那两人并未是主使者,臣为了避免接下来的杀身之祸,才只得拉那两人做个掩饰。”

司马皇帝倒没想到这一处,问,“那是谁?”

郭翻拜了拜,“臣实在不敢说,只怕会……”

司马皇帝一挥手,“但说无妨。”

郭翻又做了半天忧郁状,才道,“据查实,是纪顾纪大人指使的。”

司马皇帝还道是别人,一听是纪顾,放下了心,“他竟敢违抗我的均田令,还毒杀大臣,真真是不想活了!”

郭翻急忙又咚咚磕了几个头,“皇上,纪大人是南方士族的首领人物,朝廷这些年来也多靠南方士族的鼎力支持,还

望皇上从轻处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均田令本就是从士族力量薄弱之处着手的,若这里都无法推行,今后其他地方恐怕……”

司马皇帝沉吟了一下,“郭大人如何看?”

郭翻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需得杀鸡给猴看。”

司马皇帝摸了摸胡子,“此话有理。那之后郭大人须得立刻重回主持均田令。”

郭翻道,“若处罚得当,皇上,臣一时倒不用立刻主持。”

“为何?”

郭翻一笑,“皇上,猴子们已被吓住啦,只怕立刻把手里的瓜果忙不迭地跟您送上来呢。”

司马皇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因此恳请皇上此后先派遣臣到长江边督军。”

司马皇帝有些不解,“为何?”

郭翻道,“臣获这督军之位已有数月了,部曲们训练有素,臣想带他们到前沿操练操练,看看到底如何。此外,今后

均田令的推行,少不得各位将军们的支持,臣想先去探探口风,摸摸将军们的底细。”

司马皇帝笑了,“郭大人想得深,想得远!此法甚好,甚好!”

郭翻又咚咚磕了几个头,“臣下得皇上的错爱,必当忠心耿耿,为皇上鞠躬尽瘁,脑干涂地!”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司马皇帝极为满意。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司马皇帝便起身离开。

郭翻一路弓腰送他到门口,又在他上马车时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

******

此时王畅正气喘吁吁被下人扶着往门口走,背后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喝,“你要去哪里!”

王畅回头,正是自己的亲身哥哥。

王畅转过身子,站正,喘了喘气,对哥哥道,“我要去寻他。”

王玄气得哆嗦起来,指着王畅,“你要抛弃这十世的显赫王姓,跟一个贱民走?”

王畅静静看着他,突然跪到地上,“哥哥,我受你和父亲宠爱长大,未能给你们填什么金银,增什么权势,只会给你

们徒增烦恼,还累得你们总是为我操心担忧,实在不是一个好弟弟,好儿子。可我思来想去,这次我依然要自私地任

性一回,之后的结果便由我自行负担。请你们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没了王姓,即使被郭翻抛弃,我也

决不轻贱自己。今后我还是会敬你们爱你们,我对郭翻的心意,也不会因为他对我如何便做改变。”

说完王畅重重磕了九个头,又站起来,朝自己父亲房间的位置跪下,再次磕了九个头。

那下人急忙要扶着王畅,王畅笑了笑,“别扶了,可别因为我丢了这王府的上好差事。”

王玄看着自己弟弟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开,咬着牙喊了声“李奇”!

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何跳了出来,跪在地上。

“探子的事你都交给别人,去好好看着他,若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第二十四章

郭翻站在门口,目送皇帝的玉撵离开,心中略为放松,不管如何,这纪顾算是要倒霉了,谁叫他去给谢方打小报告,

害得王畅中毒,不能找谢方算账,这纪顾自己是不会放过的。

还在想着的时候,郭翻突然发现街道远处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那人走得很慢,身子细瘦,走了几步便似乎是因为很累的样子,扶着街道边的墙壁低头喘气。

待那人近了些,郭翻低声咒骂了一声,几步奔过去,将那人轻得跟纸一样的身子抱起来,“你怎么走了过来?马车呢

?怎么更瘦了?王玄怎么照顾你的?”

王畅在他怀里喘着气,却用力抓住他的衣服问,“郭翻,你还喜欢我吗?”

郭翻愣了一下,见王畅眼睛立刻暗淡下来,急忙道,“我自然还喜欢你,为何这样问?”

王畅已理清了自己对郭翻的心思,自然觉得那喜欢还比不上自己的“爱”,他向来不隐瞒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便说什

么,可这时却只能抓紧他衣服道,急急道,“我也喜欢你!我……”

郭翻又呆了一下,他昨夜麻烦崔苗苗帮他传话递纸条,本以为今日王畅会让他进门探望,哪知道本人竟然就这样来了

,顷刻之间,便将这自己梦里朝思暮想的话说了出来,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着王畅,“你说什么?我没听

清楚。”

王畅也是全凭的一股气支撑到这里,说完这话已是到了极限了,张了口想说什么,头一歪,昏了过去。

郭翻又咒骂了一句,抱着他奔回院内,心里跟火烧着了一样,都要蹦起来了。

王畅定是偷跑出来的,可人既然到了这里,再不会像上次一样将他轻易放走,那喜欢自己的话,一定是真的,绝非自

己出现了幻觉,只是需得这小人醒来了,让他再说一次,免得自己心中那沸腾的喜悦总带些怀疑。

郭翻请来崔苗苗,又好好将王畅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因为中毒后劳累加上风寒造成的身子虚,这才放心下来,吩咐

人立刻去熬药,自己则静静守在床榻前。

这时郭翻才能好好打量一下王畅。

脸瘦得更厉害了,以前只是皮肤白,这次看着却有些病样的青色,身子薄得连肉都没有,整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郭翻难以形容,只觉得自己想把这看起来惹人怜爱的小人抱进怀里。

郭翻立刻脱了鞋上了床榻,伸手将王畅抱进怀里。

待自己的怀抱恰好包围住王畅的身子时,郭翻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竟是切切的满足,就这样一动不动一直把王畅抱

到醒来为止。

王畅睁眼看见他的眼睛,立刻红了一片脸,随即发现自己在床上被他抱了个满怀,扭着身子想要挣扎。

郭翻爱极他这娇羞的样子,将他紧紧抱住,不准他一动分毫,低头道,“你昏倒前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楚,你再说

说给我听。”

王畅这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郭翻抬起他的头,“不说?不说我就吻到你说为止。”低头就将他的嘴唇一口含住。

王畅张开嘴,任他肆意侵略,身子软成一滩水,屋子里便只有两人唇舌交换时的轻吟声。

郭翻低头吻了一阵,颇觉得不够一解这几天的相思之苦,翻身将王畅压在身下,几下便将他身上的衣服剥光,一边玩

弄胸口的茱萸,一边揉捏两瓣翘臀。

王畅嗯嗯啊啊仍他为所欲为,到后来,却轻轻哭了起来。

王畅从来都是那倔强的样子,身子弱却性子强,从未在郭翻面前示过弱,这甜蜜的时刻竟流泪,郭翻只觉得心都被那

几滴眼泪给烫坏了,急忙离开那红肿的小嘴,抹去他脸上的泪珠,“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王畅摇摇头,“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郭翻一愣,“为何?”

王畅道,“哥哥和父亲不许我来找你,说我若再喜欢你,便断绝关系,我跟他们磕了头,什么也没拿,就过来了。”

郭翻低头看着王畅带泪的眼睛,猛地将他紧紧抱住,却什么也说不来。

他已不用再询问那昏倒前的话语了,怀中的珍宝竟然抛弃了一切来投入自己的怀抱,郭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美梦,

这美梦他从独自一人流浪在街头便开始深藏在心中,而今天,竟是终于实现了。

王畅还在继续轻轻啜泣着,“我虽然如此就离开了,可还是心中难过……我……”

郭翻低头轻轻吻去完场眼角的泪珠,“畅儿,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比你父亲和哥哥更爱你,让你依然跟之前一

样开开心心,随心所欲地生活,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绝不让你受一丝一毫委屈!”

王畅看着他,“真的?你不骗我?”

郭翻摸摸他的脸,“真的,我用我的性命保证,绝不骗你。”

王畅笑了,将头埋进郭翻的肩窝里。这也是他心中一直担忧的,可郭翻对他从来便是说一不二,王畅信他既说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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