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臣畅 上——四月晴天
四月晴天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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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王畅看不起郭翻

这个草芥之民既无家世又无才能

凭着阿谀奉承

当上了大司徒

别人看见他就唯唯诺诺

他王畅凭什么要对他低头!

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能

郭翻只有给他磕头份!

所以当着尚书省众人的面

王畅扇了郭翻一耳光

只是他没料到

郭翻为这一耳光记了他一生

也让他赔了一生

飞扬跋扈天才受被温和腹黑攻给惦记上了,有他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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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王畅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这日傍晚,郭翻看见王畅的时候,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畅在小巷深处一座破落的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上身半裸着趴在满是油垢的桌子上,上好素丝织成的宽大衣衫几乎

是半挂在腰间,头发散乱,双眼迷蒙,嘴角不断流出无法喝下的酒。

郭翻看了看那破陶杯中的酒,颜色昏黄,也不知是多么低劣的酒糟酿出的。

郭翻拍了拍脑袋,闭了闭眼睛,再往那酒肆定睛一看,这倒在破烂桌子上的人,正是那以自小被称作神童,如今以气

格和文采誉满朝纲的中书令王畅。

郭翻叫车夫远远停下,自己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

今早上,郭翻还被王畅狠狠扇了一耳光,这耳光可真叫挨得冤枉。

昨夜,王畅的哥哥王玄大概是太过操劳得了急风,郭翻那时正在尚书台当值,知道这消息,急忙把自己的睡床让了出

来,又请来医生,自己还亲自帮王玄按压身体,又派自家下人去自己附近的宅子拿了衣物、药物给王玄,折腾了大半

夜,法子都用尽了,王玄的病症总算是稍微减轻了些。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郭翻才急忙派人去通知了王畅。

王畅得到通知,急急慌慌奔到尚书台郭翻的房里,郭翻一夜未睡,只坐在门边的矮凳上,一见王畅进门,就哭着要拉

住他的手,边哭边诉说昨夜王玄的急风多么危险,自己费了多少力气,折腾了多久救了王玄。

郭翻知道自己这一夜,自己将不光有恩于朝中最得势的两个王姓官员,还能落下急人所难的好名声。

只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话还没说完,手也还没挨到王畅的袖子,王畅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

耳光声清亮无比,打得郭翻惊退到门口,站在屋子里的官员仆役们也全部目瞪口呆。

王畅根本不看捂着脸的郭翻,径直走到王玄的旁边。

王玄这时已经醒来,只转头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王畅也不询问自己亲大哥的病况,只瞪着眼睛,对着大哥直截了当大声道:“您在前朝时,与和长舆名望相当,如今

怎与谄谀奉承的佞人郭有这样的交情?”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屋傻眼的人。

郭翻见他走了,心里着实郁闷,好个王畅,这一耳光不光让自己没拉拢这两人,还被当众辱骂,丢尽了颜面,倒让他

王畅落了个方正的美名。

不过郭翻这种长袖善舞的人怎会处理不了这种局面。

他把手放下,纵使左脸上有五个红红的指印,却依然能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朝屋里的众人笑笑,“王尚书

令果然不愧钩深致远之人,见解非吾辈所能料,不如等下把王吏部送回府上,免得我等公务在身,照料不周?”

周围的人一片附和,喊人的喊人,走人的走人,算是把这尴尬的场面应付了过去,只郭翻远远看着王畅消失的方向,

眯了眯眼睛。

下人赶紧拿了消肿的冰水给他敷脸,上朝的时候那手印虽已不明显,但红肿却未消下去。以郭翻如今的地位,免不得

有人为此关心他,他只含笑不语,心里却料到不出半个时辰,自己被王畅扇耳光的事必然人人知晓。

果然下朝的时候,就用眼光瞥见了自己那些老对头们看着他脸偷笑的表情。

郭翻想起来就有些不舒服。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今天让他脸一直痛到现在的罪魁祸首。

郭翻想了一下,笑了,打开车帘下了地,慢慢往王畅的桌子走去。

他刚处理完政事,身上还穿着朝服,在这身衣服这破旧的酒肆中着实太过扎眼。不过郭翻却仿佛没注意到周围好奇和

诧异的目光,挂着温和的微笑着走到王畅的桌边。

“王尚书令?王尚书令?”郭翻叫了几声,不知道是怕别人听见,还是另有他意,他这两声叫得着实很轻。

王畅毫无反应,郭翻一笑,朝周围拱拱手,“我朋友喝醉了,让大家见笑了”,说完丢给店家一块银子,扶着王畅上

了自己的马车。

王畅没带自己的马车,郭翻在马车里已经注意到了,虽然他实在好奇王畅为何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喝酒,还喝得酩酊

大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他要把王畅给他的侮辱好好回报回来。

郭翻轻而易举就扶着王畅上了马车,心里感慨,如今瘦骨嶙峋才是时兴的美,恰巧这些世家弟子个个都瘦得只剩骨头

似的,哪像自己,自小穷惯了饿怕了,不敢饿上一顿,看起来身体健康得跟农夫似的。

大概这也是是自己与那些对头们不和的原因之一。

郭翻把王畅扶进马车后,心里盘算着一会如何让别人知道王畅进了自己的家。随即想起来,今天的公事有几件并未处

理完,已让几个门人晚上再到自己府上商讨事宜。而且,那几个对头的家不是也在自己家斜对面吗?把王畅在门口晾

一晾,那些门口的家丁们怎能不看见?

郭翻觉得自己这主意很妙,笑起来,恰逢马车滚上了一处石块,车厢一抖,靠在另一边的王畅软趴趴靠到了郭翻的怀

里。

郭翻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伸手把王畅抱着,觉得这身体虽然修长,却轻得快化成羽毛飞走了。

这些世家弟子平时有吃饭吗?

郭翻抱着王畅还在出神,马车已停下来了,郭翻的家本就在尚书台附近,这路程连小半柱香都不到。郭翻撩开车厢的

窗纱看了看,很好,周围好几个对头们的下人在这里。

于是郭翻一伸手,将王畅烂得像稀泥一样的身子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走下车,专门把王畅那张脸露在外面大半,又大

呼小叫地喊,“来人啊,帮我扶着王中书令。”

下人们手忙脚乱得在门口一阵折腾,总算把王畅从郭府主人的手里接了下来,扶进了大门,

郭翻往周围扫了几眼,心中一阵暗笑,也进了门。

第二章

郭翻眼见一干仆人们笨手笨脚的扶着中书令没一点重量的身体进了自家的宅院,本想将他放在客房中,转念一想,嘴

角含着笑又指挥着仆人们扶住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随后将他放倒到自己床上。

待只留下管家后,郭翻才走到床边,也不顾那扑鼻的酒味和自己干净整洁的被褥,将王畅本就敞开的衣服给拉开得乱

七八糟,露出大片白生生的胸脯和修长的双腿,甚至还伸手将王畅的布袜褪去,让他一双精致的双足露在外面。然后

又丢了几件自己的内里衣物在床边,才用那被褥将王畅盖上。

那中年管家看见自己平素自持稳重的主人那张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不由得担心,“老爷,这玩笑,是不是有点……”

郭翻转过头来,还是一脸坏笑,“总得给这些世家子弟一些教训。他若醒了,你什么也别说,看他如何处理!”

管家领命守在一旁,郭翻转身便去了内堂,和早等在那里的门人们将今日的一些其他事务一起商讨起来。

这头过了约一个多时辰,王畅终于从酒乡中醒来,睁开眼睛有半晌迷糊,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又过了好一阵,才回

忆起自己最后是在那僻静巷道里一处破旧的小酒馆里喝酒。

可这里又是哪里?

王畅看着头顶的上好的牙木雕花床顶,床顶四边垂下的紫黑色水纱帐,在低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紫黑色锦缎褥子

,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伸手在被褥中往自己身上摸起来。

衣服是敞开的,露出了洁白的胸膛,外裤给褪到脚跟,袜子也没了。

王畅再扭头,看见床边地上还凌乱丢着别人的几件衣服,那衣服比自己的更宽大,而且是个男人的!

只怕自己在酒醉时干了什么荒唐之事!

王畅心中又羞又慌,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滚下床,急速将衣服整理了一下,袜子也只来得及丢进怀里,套上木屐一

拐一拐地便想往门外冲。

那管家守在一旁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见他慌张得几乎跌倒,只得开口道,“中书令慢点。”

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劈中了王畅,他只恨不得有个缝钻到地里去,却不得不木头一样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出声的地方

待看清来人,王畅心中所有的羞愤都变成了愤怒,“你是郭管家!这里是郭翻的家?”

郭管家点点头,却将眼帘低垂,并不再接他的话。

王畅何等聪明,刹那间便明白了一切,浑身都发起抖来。

此事对他来说是绝大的侮辱,可他却不能跑出去当面痛打郭翻,否则只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被郭翻给占了便宜。

王畅站在原地气得都快冒烟了,全身抖得跟风中落叶一样,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郭管家见他那细瘦的身子,怕是遭不住自己老爷的这番玩笑,已经做好叫大夫来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王畅突然走回床

边,将被褥和枕头全部都拖到地上,用力撕了起来。几下就把那锦被和枕头扯成了碎片,随后还用木屐狠狠踩了几脚

王畅根本不吭声,涨红着脸接着便把那床上整块整块的水纱帐都给撕成了碎条。

这还不算完,王畅抬脚便将那八仙桌踢翻在地上,桌上的香炉,花盆,茶具都给摔了个粉碎。

郭管家见这阵势,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做什么了,遛出门外,只听见背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知道老爷最喜欢

的那两个大瓷瓶是逃不了厄运了,汗从脸上流了下来,急忙快步奔向内堂。

此时郭翻也跟门人们商讨地差不多了,心中还在诧异这王畅的酒量也太差了,如此之久都不醒来,抬头就看见了管家

那张哭丧的脸。

郭翻心中暗笑,待听到管家在耳边焦急的哭诉,要不是定力过人,只怕当场就要哈哈大笑起来。

待门人一一告退,郭翻在管家的焦急带领下慢慢踱进自己的房间,果然看见一片跟遭了窃贼般的景象。

被褥已经成了一团团的白色棉絮,帐子自然也不必说,除了那跌倒的八仙桌,屋子里只要是能被推倒打翻打碎的东西

都无一幸免。

郭翻在一片白瓷碎片中小心地走了走,看了看那拔步床有明显的移动痕迹,猜测只怕是王畅想推翻它,却无奈这床太

大,他那细瘦的身子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于是只得愤愤作罢,又怕别人知晓他在自己房内,匆匆忙忙破坏完这一切却

又只好做贼般偷偷溜出了自己的府邸。

郭翻想着那王畅在自己屋子里气急败坏的样子,早上那口恶气总算是出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

郭管家看见这一片狼藉,计算着这些桌椅、花木、器具和瓷器、玉器的价值,心中滴血,实在不明白老爷为何如此开

心。

郭翻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笑着朝管家挥了挥手,“客房今天我住一晚,这里尽快收拾好。”随后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

这时王畅已经奔回了自己家中。一路上用力掩住自己的脸,好让别人不要发现这个衣衫不整的人是有名的王中书令,

却也知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我安慰。

哥哥王玄这时病情已然稳住了,王畅换了衣服,去看了哥哥,才回到自己屋中,想着自己酒醉没有知觉时发生的一切

,王畅眼睛都红了起来。

如今世风日下,男子之间也是士大夫的常态,可他王畅却不会同流合污。这个该死的郭翻竟然如此对他,他绝不会让

他好过!

沐浴的时候王畅几乎将自己的皮都用那丝瓜蒂刷下一层来,可以想到这里的所有一切都被那个佞人郭碰过,王畅几乎

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都从里到外换上一层新的。

王畅咬牙切齿,当夜满脑子都是对付郭翻的狠毒法子,晚膳也没用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却没料到不远处的郭府内,郭翻还在后悔应该真的多摸摸王畅那白皙滑嫩的肌肤,最好再留上几个印子让这玩笑更

加逼真。

第三章

郭翻倒也不是幼稚的人,知道这晚算是跟王畅彻底结下仇了,今后只怕少不了王畅处处跟自己作对,却没料到这王畅

这么快就对自己给报复上了。

第二日早朝,郭翻到了朝堂,候在殿外的时候就忍不住将眼睛往王畅那里瞄,正看见王畅瞪着一双大眼睛,恨不得把

他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却也知道等下可是大大的不妙。

果然一到朝堂,待司马皇帝让大家畅所欲言,王畅第一个就开了金口。

“臣以为,流民皆为血性之民,归附我朝一为生活二为大统,若按照侨寄法,将他们全部降为部曲和佃客,那是将流

民归顺之心毁于一旦,今后还有什么人愿意到江左追随我朝?”

郭翻知道王畅所言极是。

鲜卑族自六十年前的鹤渡之战后便已占领黄河以北地区,二十三年前靠着铁骑悍将又占领了黄河以南地区,五年前的

一场大战,又将朝廷和北方士族全数赶到了长江以南。北方蛮夷之族在拓跋家族的统治下已今非昔比,而以前控制整

个神州大地的汉人朝廷却江河日下,如今只能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长江以南苟延残喘。

大战之后,朝廷不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十分匮乏,逃到南方的士族们不想着如何振作起来收复河山,却一心考虑如何

在江南之地重新享受过往的糜烂生活。恰巧许多汉人因不满被蛮夷之人统治,也纷纷先后随迁往南方,这便是流民。

流民到了南方,没了土地,难以为生,于是纷纷投靠南方的士族,有的在士族的庄园做农,有的为士族做些活计,但

他们不是士族的奴役,因此有人身自由,还能在与士族的交易中获得些收入,士族们也很难名正言顺地奴役他们。

南方地区素来农商不够发达,大量拥有特殊技艺的流民进入南方,不仅为南方的重建提供了大量的人力,也大力发展

了南方的经济。过去的五年中,南方处处丰收,摇摇欲坠的朝廷因此有了些底气,这时才算是稳固下来。

若将这些流民们收为部曲和佃客,实质上便是将它们降为士族的奴仆,对这些一心向往汉人统治和更好生活的流民来

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将他们都赶往死地,对朝廷的统治,其实也有动摇之疑。

这时另一重臣往前站了一步,开口道,“臣以为,南方各族本有自己的田庄和产地,这侨寄法中仅言将流民分给各士

族,却未明说如何分配。我庄中本收置了数万流民,供给他们吃穿已是不易,若这些人最后不能分至我的庄中,之前

的那些度用,我该找谁要去?”

郭翻心中料到此人必有此说,果不其然。

这发话之人叫陆荣,是南方士族中的首领人物。

五年前,北方士族带着财物流落到南方,失去了自己的部曲庄园和佃客,一度一蹶不振。可司马皇帝是靠北方士族推

举和支持而立的,因此很是费了些心安置他们。可一安置,便需赏赐土地和人口,本在南方的士族如何愿意将嘴中的

肥肉吐将出来?况且北方士族总以为自己是中原大族,看不起南方士族,此时南方各族正好抱了幸灾乐祸的心看着对

方的好戏,对其不闻不问。

于是司马皇帝在谢中书监的协助下,在南方士族力量薄弱之处以及大片荒地分发赏赐给了各个北方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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