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清晨离家的时候,对苏妈妈道:“妈,别老叫他白天睡了,让他出来活动活动。”
苏妈妈看了儿子一眼,突然来了句:“他睡的那不是觉。”
走到院门的苏湛回过头来,老妈话里有话啊,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他睡的是心事。”
“心事?什么心事?”苏湛微蹙起双眉,自打从A市回来,徐天海好像是哪里有点不对劲了,原本想仔细琢磨琢磨的
,可船业公司一启动,他就一直忙活到现在,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机,一忙也渐渐忽略过去了。在他看来,徐天海远
比自己要有主意的多,很多时候,无药自医的本事不需要他来烦恼,问多了,反倒说他不信任他。经老妈这么一说,
看来事态要比他想象的严重。
“行,我知道了,先走了,晚上再说吧。”发动摩托,苏湛风风火火地走了,苏妈妈不禁叹口气:“唉,真是个孩子
。”
有一个人终于把徐天海从帝王帐里给请了出来,徐天海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帐外的阳光,看清来人后,淡淡地问:
“噢,你不好好唱你的歌,跑回来干嘛?”
沈欢背后的苹果给了沈欢一个“你看,我没得说错吧”的表情,沈欢唇上叼着烟卷,撩起帝王帐,探头进来,头发很
有造型,衣着也很光鲜,整个人都透着帅气,可赖皮赖脸的笑一点没变:“哟,醒了?”
徐天海皱了皱眉:“这禁止吸烟。”
沈欢点点头:“好啊,换个地,你跟我走。”
“去哪儿?”徐天海重新倒回床上,不怎么情愿。
“阿涛家餐馆,咱俩喝一杯。”沈欢的眼里几分期盼,还有一丝落寞。
徐天海忽然点点头:“好。”
夜晚起了点风,借着一阵一阵从海面吹来的潮气,天空中飘起了混杂不清的非雨即雪的东西,冰冰凉凉的,墨田的冬
天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透出一点入骨的寒彻。
阿涛家的烧烤店离蚵仔湾不远,沈欢的两个轱辘早就不骑了,望着他的新座驾——本田小跑,苹果、亚力飞快地钻进
车里,这天还真是冷,徐天海站了站,沈欢的变化还真是快,难怪那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飞蛾扑火似的往这个圈里钻
,可真正出来的又有几个呢,沈欢算不算是一个幸运儿?
沈欢大方地邀请着:“大叔,上车吧。”
徐天海忽然面色微沉:“以后别这么叫,否则我翻脸。”
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沈欢一愣,随即无所谓拍拍本田车顶:“行啊,老大,上车吧。”
阿涛及全家给了沈欢、徐天海无比热情的最高规格接待,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救人英雄。旅游淡季来烧烤的基本都
是当地人,就是喝点小酒,暖暖肠胃,唠唠家常的地方,店里倒也不冷清,考虑到沈欢现在毕竟是个“星”儿了,阿
涛的老爸特意打开一间雅间,抬出自家酿的好酒,顺便叫沈欢给阿涛的几个表弟表妹签了字,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看着沈欢从小长起来的,如今混得有出息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脸上都光彩。
炙热的烤架端上桌,肥美的海货、鲜肉、各类蔬菜很快铺满了桌子,阿涛拉着一位大眼睛的女孩介绍着:“海哥、欢
哥,这是小静,我女朋友。”女孩略带腼腆地打了个招呼,徐天海和沈欢不禁感慨,连阿涛都长大了,每个人的身上
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
亚力拉着苹果和阿涛小公母俩在外边另支了一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苏湛下班,难得今天凑得齐,回头等大叔和沈
欢聊完了心事再痛快地喝一壶。
心事都有,只是没说出口,菜还为吃上一口,沈欢一仰脖已将徐天海刚斟上的酒一饮而尽。徐天海看了看沈欢,继续
将空酒杯斟满,漫不经心地问:“不是要出新专辑了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沈欢丢进嘴里一粒花生米,端起酒盅滋溜一口又见了底,不等徐天海再倒,自顾抓过酒瓶倒满,两颊很快飞上淡淡的
红晕,这才回视徐天海投来的目光,笑了笑,话说得很直接:“高兴就回来了呗。”
徐天海也抿上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食管滑落,五脏热乎起来,望着沈欢解开前襟的衣领,半眯着眼,端起烤架上
滋滋作响的鱿鱼两面翻烤着,通红的炭火将他微醺的面孔染成醉人的妃色,朦胧而虚幻。
“唐熙最近好吗?”徐天海也干了一杯,阿涛家的酒香醇甜腻,味道刚好。
沈欢飞快地看了眼徐天海,鼻腔里嗯了一声,徐天海笑了,笑得很暧昧:“我看你也是自己骗自己。”
鱿鱼卷了须,沈欢默默地转换着角度,声音听上去有点空茫:“究竟是我接受不了他,还是接受不了他的生活,我还
没想好。”
“你指哪方面?工作?外界的压力?还是……那些没影儿的绯闻?”
沈欢摇摇头,难以确定:“不知道,可能都有点,其实我们不常见面的,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好不容易见着了,就
跟做贼似的,连呼吸都得提防着被别人听到,见不着也想,见着了,反倒觉得一次比一次生疏,距离,那种总也拉不
近的感觉,对面站着也觉得看不清,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徐天海点了点头,沈欢还只是个新人,唐熙已经如日中天,爱情在这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里,显得多少有些单薄和脆
弱,这个圈子很现实,也很混乱,真真假假的各种舆论早就把最真的底色涂改了,有时连身在其中的当事人自己也会
茫然无措,普通男女尚且如此,何况他们,那一定是很辛苦的。
“在你们这个圈子里,信任是在一起的基础,没了这点,交往就是种负担,早晚得累死。”
沈欢望着徐天海,略带沉思地:“诶,你说……唐熙当初到底爱你什么?”
徐天海楞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想不到沈欢这个时候居然问起这个来,只好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啊
,我怎么知道?”
“我问过,他说不知道。”沈欢抓起一只烤鱿鱼咬了一口,眼睛却紧盯着徐天海。
徐天海琢磨一下,有点戏谑的意味:“你不会还介意他和我好过吧,我俩那段早翻篇了,你要老这么着,可没意思了
,别跟我说唐熙的心底永远给我保留了一块圣地,我会笑到天亮的。”
沈欢白了徐天海一眼:“别逗了,也就苏湛拿你当个宝。”
徐天海的自尊心又被划伤了:“我怎么了?唐熙跟我三年,我可从来没亏待过他,你问问他,李明宇除了让他拍那种
丧权辱国的电影,还能给他什么?你小子不是也喜欢过我吗?说明什么,说明爷就是这么优秀。”
沈欢瞪大了眼睛:“我?有吗?”
徐天海眼睛瞪得更大:“没有吗?”
哧——沈欢笑了:“你的确很有喜感,要真跟了你,那我真的要笑到天亮了。”
“沈欢,你丫什么意思?”徐天海狠狠地说。
沈欢敛笑,目光黯淡下去:“是啊,你们都能有给他的东西,可我呢,什么也给不了他。”
俩人沉默了片刻,徐天海再次为沈欢斟满了酒,淡然地说:“别傻了,有样东西除了你,谁也给不了他。”
“什么?”沈欢紧紧地盯着徐天海。
“爱情。”
沈欢不语,转着酒杯,苦笑了一下,一饮而尽。
“沈欢,别太患得患失了,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唐熙那人虽然对名利看得重,但内心始终有块地方是留给自
己的,我是不好好珍惜,李明宇那傻X是根本不配,而你,只想要他那块地,怎知他最稀罕的不是这个?”
“可我有的时候受不了和他的那种距离感,聚少离多的日子总能叫我一觉醒来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笑的是,看
着他和那些女明星的绯闻,居然也会产生一种错觉,或许,那些都是真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我也开始动摇了
。”
“那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爱情不就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嘛,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不后悔就成。”
酒杯隔空相撞,俩个人都有些醉意朦胧,徐天海洞察先机般地:“一看你跑回来就知道多半是为了他,唉,真是个痴
情的傻孩子,幸好唐熙也不机灵。”说完,向沈欢撩了下眼皮,坏坏地:“你要听的我都如实说了,还满意吗?”
沈欢有点窘,被徐天海说了个正着,这次跑回来的确是有点赌气的意思,明知道唐熙和那个女明星纯属逢场作戏,自
己偏要当个事似的和唐熙大吵了一架,也许早就想吵一架了,将那点不确定再渲染得厉害些,倒要看看彼此的底线究
竟在哪里。想及此,心中更添五味杂陈,看来,动什么别动感情,这话说得真在理,一旦动了真情,什么傻事都能干
得出来。
“知道唐熙喜欢你什么吗?”不知为何,沈欢又再提及刚才的话题,只不过这次浅浅笑着,看着徐天海,有了点心怀
叵测的意味。
徐天海第六感超强,这是常人所不及的,马上摇头:“不想知道。”
见徐天海不上套,沈欢索性主动发挥:“苏湛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什么,唐熙就喜欢你什么,只不过呢,嘿嘿……
”沈欢故意话说一半,果然徐天海的酒盅停在唇边,万分警觉地看着沈欢。
“你看看你现在。”沈欢指了指徐天海,米琪的帽衫,牛仔裤,一双雪白的板鞋,至少比实际年龄小了一半,半醉的
沈欢好像才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诶,大叔,就算你要配合苏湛,也没必要打扮得跟他弟弟似的吧,就差围个
奶嘴了,夸张了点,谁给你买的这些衣服?苏湛?不会吧。”
徐天海不语,目光闪闪,冒着寒意。
沈欢压低嗓音道:“看来唐熙说得对,苏湛有能力改变你,而他没有,可他恰恰最喜欢你这点,明明是只金钱豹,却
总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土包子,放在哪里都安心,不会担心你被人挖墙脚。”
这是一个情绪泛滥的时代,也是一个极度需要控制情绪的时代,所以,遭到严重打击的徐天海挤出几丝干笑后,只好
用酒盅和烤肉将所有的面部表情封杀后,淡淡地给了沈欢一句:“还有一点得提醒你,每次上床前把地方洗干净点,
最好也别得痔疮,唐熙有洁癖。”
沈欢的脸通红,与徐天海彼此狠狠地互瞪着,俩人的酒杯空了又空,桌上的烤肉去了一大半。
“你现在干嘛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养精蓄锐?好为苏湛提供最佳的性服务?”
说到痛处,徐天海连话都懒得辩驳,只顾喝着酒,抓起酒瓶一摇,空了,大叫一声:“阿涛,上酒!”
当第二瓶酒下去一半的时候,沈欢有点后悔以酒会徐天海了,
60、我不想长大
那不是喝酒,那是灌凉水,可酒精浓度并不因着喝酒的气势强大而减弱丝毫,很快的,俩个人都开始舌头打架,眼神
迷离了,沈欢努力表达着自己那点邪念:“诶,大叔,苏湛使了什么法宝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回去我也效法一下
。”
徐天海虚晃一笑,很不满意地看着沈欢:“他、奶、奶、的,都跟你说了,别再叫我大叔,否则你就把这盅都干了。
”
干就干呗,沈欢干了酒,不依不饶地:“为什么不能,呃,叫你大叔?别以为穿个帽衫,染了个头,你就葫芦娃了,
老就是老,叫你大叔那是因为喜欢你。”
徐天海眼里滚动着泪花花,热烈地看着沈欢:“真的?你们喜欢我是大叔吗?”
沈欢嘿嘿地笑着,夸张地点头:“当然,当然,我就喜欢年龄大看着稳重点的,让唐熙那根嫩黄瓜见鬼去吧。”
“好啊,让那些嫩黄瓜统统见鬼去吧,爷就是老,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徐天海翻着眼白望着天花板,努
力回想着生命中有关老的一切给力词语。
“老而弥坚!”沈欢一拍桌子。
徐天海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
“老奸巨猾!”沈欢再接再厉。
苹果等人向雅间里探了探头,看情形有点喝大了,不无担心地:“大叔喝苹果汁都能钻桌子底下去,还是别喝了吧?
”
亚力推推眼镜,也有点拿不准了:“是啊,这苏湛说一会就到,怎么还没来啊?”
沈欢已经站不起来了,搂过徐天海的脖子,热气吹上来:“大叔,你看你,养得白白嫩嫩的,怎么可能老呢?”说完
,肆无忌惮地在徐天海早已透红的脸蛋上使劲捏了一把,一个劲地笑着,根本看不清东南西北了,全凭一点意识支撑
着自己别倒下去。
被捏的徐天海很受用,虚荣心和自尊心统统得到了满足,越发地飘飘然,眼前都是星星眼:“呵呵,呵呵,我本来就
不老”,晕头转向地倒在沈欢的怀里,想都没想地照着沈欢脸上咬了一口:“爷就是年轻有为,少年才俊,全国十大
杰出青年。”
推开餐馆的门,苏湛浑身湿漉漉地迈进来,洋溢的笑脸刚要打招呼,却发现亚力、苹果几人瞬间的不自然,雅间的吵
闹声吸引了他的目光,然后,就看见徐天海狠狠给了沈欢脸上一口,立志要当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之首的一幕。
徐天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苏湛那张床的,只是一睁眼,咦?酒馆、烤肉、沈欢突然之间不见了,眼前居然是自己
的帝王帐,还不确信地摸了摸,厚实、柔软,真的是时空转移了,自己果然本事了得,笑嘻嘻地爬上床,屁股后不知
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使自己瞬间跌落到床上,努力转过头,爷有点生气,这他妈谁啊,背后给爷一脚,然后就看到苏
湛一张格外深沉的脸。
叽里咕噜,骂骂咧咧,徐天海开始神游太空,晕啊,转啊,苏湛就像长了翅膀的小天使,穿着白白的棉质的长袍,以
极其优雅动人的姿势向他飞来,还眨着星星眼,越看越美丽。
苏湛的白色背心被徐天海牢牢地抓在手里,扭成了一个结,酒气熏天的嘴巴堵上来,苏湛无声的挣扎着,下边很快一
凉,酒后的徐天海动作异常的灵敏,苏湛心里微微一惊。
徐天海看到天使微笑着,挥舞着点仙棒,叮地一声,周边洒下了无数金粉银线,彩虹架在蔚蓝色的海上,整个世界一
片瑰丽。徐天海渴想着,也张开了双臂,不,是翅膀,飞向了天使,迎向了这片瑰丽,幸福啊……
苏湛被肉大身沉的徐天海压在了身下,一只手很用力地分开了自己的腿,他知道有可能即将发生什么,隐忍着,迁就
着,包容着,也有点好奇,徐天海还没有真正占有过他呢。紧紧咬着下唇,酒醉而狂的人是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急忙
从枕下摸出润滑剂,在徐天海尚未彻底失去自控前,匆匆抹上,爷的状态好得吓人,苏湛不禁悄然放松了自己,只将
双唇递上去,喃喃而语:“蚵仔哥,你进来吧。”
徐天海飞得很用心,每一个方向都把握得很准确,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四颗,五颗……无数颗星星闪动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