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谁 下——小兔兔布布
小兔兔布布  发于:2012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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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屋里,打开灯,忽然想到,这是当初他搬走后,第一次回来这地方。说没有感动是在自欺欺人。从初识相遇起,

在这里几乎朝夕相处了近三个月,发生了多少啼笑皆非的荒唐事。如此青涩曲折,眨眼已成回忆。

知道我在这种时候就懒得洗澡的习惯,他搀着我直接进了卧室,帮我脱下衣服鞋子,送我上床躺下。看他起身站起来

,我知道他这就要走,情不自禁地伸手牵住他的衣角——

“为什么不留下陪我?”

他顿了顿,小声说:“明天杨曦要来,我得去机场接她。”

我无奈冷笑:哼,不是周末也在跑,这么勤快,她干嘛不干脆在航空公司订月票?

我说:“所以你要离开,起码要在天亮之前跟我划清界限——你觉得有负疚感?”

他没回话,站在灯光前面,黑乎乎的看不清表情。我翻身仰望向他,这次拽住他的手,“那我呢?她跟我比起来,哪

个比较重要?”

他不会回答我。哪怕我们都知道答案。

自嘲地叹气,“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也只能叹气,弯腰蹲下来,伸手抚摸我的脸,帮我把眼皮上的刘海轻轻捋开。

“毅威,我……”

低头凑上来轻吻我的嘴角。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从来没有像这样呼唤过我的名字。这些东西曾令我梦寐以求,几乎

不敢想象真有这么一天。可是现在,得到了却又好像一无所有,这样的感觉令人心酸。

钱遥,我们之间还有多少距离?

第四十一章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硬撑下去。没办法就是没办法,等他来给我收拾烂摊子。也许从一开始,我

就是这么打算的,对他把事情讲出来,心情已释然大半。他是我唯一甘愿妥协的人,可同样地,对他的坚持,我已经

投入得不能再多。

那天之后,我们很长时间没再联系。跟黎知知的露水恋情顺利告吹,自然也就得罪了她的表姐。幸而对方没有管闲事

到底,找我兴师问罪试图挽回,只有这点还不算太绝。

老实说,这件事我处理得很失败。不管怎么看,对方并无恶意,人也不讨厌,说她的表姐帮倒忙惹人烦也是牵强。怪

只怪我自己,心术不正起了个头,明知不会有好结果,还是忍不住要去犯。

没多久也传到了舅妈那边,周末把我召出去训话。

“这次这个又怎么了?”开门见山展开声讨,她也不需要对我客气了,“知知是个好姑娘,长得也不错,我听说你们

都处了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会闹成这样子?上次我才告诉过你:不要再去碰那些东西了,就算你改不过来,起码也要

先把这个婚结了吧?”

对我说话,她从来没像这么严厉过,看来真是着急了,直白犀利的言辞中流露出血亲间才有的真诚和关切,令我不禁

有些惶恐。以前遇到这类情况,她是基本不会过问的,对我的一切作为听之任之,固然也会关切,但碍于种种,不便

直言。这次坏就坏在不该真真假假折腾了那么久,害她对我的前景萌生出不应有的信心。

我也直截了当回答说:“难道你让我就这样骗她下去?就算我把本性都瞒住了,到时候给不了她想要的,你说她会怎

么办?”

话说得太直,无意间刺激到了她的痛处,气氛有些尴尬。我也知道,结婚跟谈恋爱未必要扯上多大的关系,尤其处在

是我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身不由己是必然的。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正直,别的问题暂不去想,太过伤天害理的

事真是干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然后她又说,“你都二十五了,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整天这样鬼混下去像什么话?!”

忽然激动起来,表情变得紧张,小声问我:“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钱遥?是不是因为他?!”

我低头不语,也算是默认,心里明白她指的问题并未瞄准事实。

对方狠狠皱眉,“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他是他,你是你。就算今后真的成了是亲戚,再怎么狡猾他也是个家室的人,

起码的分寸不会不懂。你在担心什么?难道真是对他……”

戛然而止,忧心忡忡的目光令人不安。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坐直起来,深深抽进一口烟,不慌不忙对她坦白:“舅妈,我又跟他好上了。”

也许算是一记霹雳,惊得她彻底怔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稍后回过神来,慌忙端起杯子大喝一口水,眼神慌乱地

左顾右盼,自顾自地喃喃:“作孽……真是作孽!”

忽然间,我很想笑。她说得很对,我是在作孽,但我至少没有欺骗自己和其他任何人。

一个星期后,接到蓝悦香的电话,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呵呵,别紧张!”听她轻快笑道,怡然自得的语气,巧妙地掩藏住全部的威胁和敌意,“我只是来告诉你,那件事

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担心什么了。”

虽然不是没有料想到,但突然就收到了这样的结果,释然之余,仍不禁有些惊讶。

“该怎么说呢?”对方接着说,“是我低估了你,低估了你跟那个人的交情——哼,我是个女人也会犯这种错,你说

可笑不可笑?”

没工夫陪她唱戏,我不耐烦道:“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不用把我看得这么不懂规矩。”

她倒是轻笑一声,“看来你还不完全知情是吗?说起来,你的这个同伴——这么说合适吗?哈哈,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我不是说你们的这种关系,我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也有这么仗义的时候,想方设法要保你的名声,冒那么大风险…

…”

不屑地冷嗤,没再说下去。她的话里有话,悠然自得的语气令我隐生忧虑:风险?什么样的风险?

“总之你可以放心了。”对方接着说,“我说过,我是言出必行的。他舍得下这么大本,不给这个面子,我也说不过

去。那些东西我已经全部处理掉了,下次当心点,换作其他人,未必有我蓝悦香这么通情达理。”

之后挂断电话,留下我在这边一头雾水地开始揣摩。当初听了钱遥的话,我自觉地没再理会过这头。他有他的手腕,

不是我可以理解并参与的。就我之前了解到他的行事风格——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多半会是抓住对方的什么痛脚,

逼她就范。可是这次的情况似乎不大一样。淡定的语气不像是装的,三言两语里颇有点赚到什么甜头的意思;与其说

是在宣告放弃妥协,倒不如说是进一步地耀武扬威,标榜自己的不败。

越想越不甘心,我给钱遥打电话。没人接,始终给我回报什么不在服务区的废话,估计是在开会,或者出差在飞机上

胡猜乱想不是办法,再也坐不住了,我起身离开办公室,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去。

来到那边公司,轻车熟路走进去。这次没心情搞什么噱头,直接问了前台,果然回答说总经理正在开会。

看我这副心急火燎的架势,对方不敢怠慢,礼貌招呼说:“大概还要等一会儿才结束,有什么事的话,您留个言,待

会儿由我转告……”

“不用了。”我果断谢绝,“我就在这儿等。”

说着找了张凳子,就在过道里坐下。体贴的接待小姐谨慎地为我端来茶水,坐回位子上,紧张兮兮地不时打量着我。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我越发地不耐烦:什么破会?开了两三个小时都没完?!

终于等到不远处那两扇大门打开,接待员给我递眼神示意。我立刻起身上前,拨开不相干的人,径直走到某人跟前—

“这会儿忙吗?不介意腾出点时间给我吧?”

他垂眼冷静地看着我。周围一干属下也对我们投以诧异的目光,来回打量揣测。没工夫理睬那么多,我上前揽住钱遥

的肩膀;他倒没跟我争辩,也没跟谁招呼什么,带着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我站在他跟前。

“什么事?”他先开口。

我说:“刚才蓝悦香给我打了电话,说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直接挑明,等太久火大,语气有点冲。

“是吗?”抬抬眉毛,装得漫不经心。我耐住性子接着问:“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你就是来问我这个?她已经给你保证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少跟我兜圈子!”我发火了,“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谈的?她有那么豁达?就这么轻轻松松把我给放过?”

他冷着脸,收起散漫认真地看着我,稍后叹气,不慌不忙道出原委——

“去年她儿子参加一个迷幻派对,被警方突袭查出携带了违禁药品。当时她设法把事情盖过去了,我找人弄到了没被

销毁的笔录副本。”

“就这样?”

我镇定地追问,心里却实在有些震惊:说真的,这一手确实够阴的,果然不负我对他的判断。可母老虎绝不是个适合

硬碰硬的角色,更不要说拿她的宝贝儿子开刀,非把她惹毛了来个鱼死网破不可!

“就这么简单?”我冷笑,“别想糊弄我,我听得出她的语气——你肯定是给了她什么好处的!”

他板着脸,冷厉道:“这是我们公司的事,轮不到你来打听!”

妈的,这会儿了还跟我摆谱!

“你们公司?这么说你真的拿公司的利益去跟她谈判?就为了我的事——你疯了?!”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

着急了,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钱遥,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以为你是在干什么?我才不要受你这种不明

不白的恩惠!”

他狠狠皱眉,之后却又把脸转向一边,似乎受不了我这样强烈的逼视——这一次,我比他坚决。

最后还是捉住我的手用力扯开,不屑地慢慢整理好领带。

“下个月在工业新区有一场竞标,她想要那块地,我同意退出,同时帮她牵制住其他对手让她低价取得。”

还是摆出满不在乎的架势。听到这样的内容,我一下子呆住了。

“这种事?!你……你不是老板,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你吃不完兜着走!”再一次冲上他跟前,激动地大声质问:“

为什么?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别说是为了我!你这样发神经乱来,我他妈不稀罕!”

僵硬地冷笑,无力地退后几步。

“哼,反正你也不在乎!大不了我就跟家里人摊牌!”

“你敢!”

他冲我怒吼,声音大得几乎把我给镇住。还没回过神,凶狠凌厉的目光贯穿而来——

“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坚决的气势咄咄逼人,“凌毅威,你小子给我规矩点!事情做到这份

上,谁也收不回来——逼急了我他妈连你一块儿收拾!”

一通话说得够厉害,可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艰难地吞咽一口,竭力稳住呼吸,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你凭什么威胁我?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别说是为了我!你他妈才没那么在乎我!你只是为了要保我这个人,保

住我的面子——这他妈有什么意义?!”

“闭嘴!这种事你根本不懂!”

第四十二章

像是愤怒到了极点,黑眼珠周围血丝充盈,脸颊隐隐抖动,是牙齿在咬合。不经意一瞄,看到他攥紧成拳的右手,胳

膊隐隐发抖。

说真的,这会儿我是真想跟他打一架,痛痛快快,一了百了。

可是后来我们好像都忍了下来,定定地站在原地,各自喘气。

他抬手按住额头,慢慢抹了把脸,抬头叹气。

“对,我是想保住你,为了你的……舅舅。”他说。我抬眼瞪过去,对此表示质疑。他没怎么理会,有条不紊地继续

说:

“我不想瞒你什么,你现在知道我的来历——家里出过那种事的人,在哪儿都不好混。当年是你舅舅提携了我,带我

出了头。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回报不完。”

“说得好听!你还偷他的老婆!”

我嗤之以鼻,但也免不了有所感动。他也显得无奈,自嘲地冷笑。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太嫩了,被你舅妈……被她抓到了把柄,知道我跟男人来往的事,担惊受怕妥协了一

次,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你舅舅最恨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想让他失望。”

“也就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在他身边为他出力,还要保全我这个所谓的继承人,保证我的名声清清白白,

好让他安安心心把事业转交给我?”

对于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想再去辨别感叹什么,没有完全看得开,但真是不怎么在乎了。

“所以你就一直这样畏首畏尾,一次次地玩我耍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我很受伤?!”

他转眼看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痛苦。”

我怔了一下,心跳骤急,就因为这么简单平淡的一句话。

惆怅地叹着气,他接着说:“你说得对,当初我是不该碰你,这个道理我比你更心知肚明。可是我碰了,而且一而再

再而三!”

又是冷笑,“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定,无牵无挂惯了,对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感情什么的都是屁话!哼,那是对

其他人,在你面前,我根本就不堪一击。”

“于是你就逃避?”

他轻嗤,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异常苦涩。

“是我太自信了。”他说,“分开了一年多,把什么都抛在脑后,找了个女人就以为自己抗得过你。可是你看看,现

在都成了什么样子?”转眼直视着我,“凌毅威,你是我这辈子注定迈不过去的坎。”

片刻的沉默,两个人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问他:“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强烈的情绪堵在胸口,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这次没有骗我

?”

他没回答,脸别向一边。

“钱遥,你……”再也表达不出什么了,我上前一把紧拥住他,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背心——

“你他妈的混蛋!”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我的眼里湿润了,不甘心地咬住他的肩膀,“妈的!别再给我保持什么狗屁清醒了,迈不过就

别迈,大家一起陷下去!”

他没说话,却似乎轻笑了一声,脸颊依偎着我,双手渐渐抚上我的后背,温柔地拥紧……

温存中,不经意听到响动,两个人都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去,但没有分开——

门口多出一个人,又是上次那个扫把星当头照的傻小子。

“我……我……”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顶着通红一张脸,闪身退了出去,砰的一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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