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乱+番外——言归
言归  发于:2013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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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着他,就去找啊,磨磨唧唧还像个男人么?”尉迟雨的口气很轻松,半闭的眸却掩住了他内心的活动。

“时机未到。”

良久,在尉迟雨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秦天淡淡道。

摸了摸鼻子,尉迟雨为自己此刻诡异出现的愉快略带心虚,清了清嗓子,“时机都是人造出来的”。

秦天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的声音飘渺地如同梦呓,“我还不够强”。

眼微微睁大,尉迟雨没再开口发问,他想他了解了秦天的心结,对于那个如风似妖的男人,不够强大的人真的是驾驭不了啊!

叹了口气,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求愁强求更愁。

秦天反而主动说起了秦子风,“他很强,也很弱。说到底,我和他是一类人”,他坐起来喝了口茶,仰头望着堪称永恒的天际,声音淡淡的,“有时想他没有救我也许更好吧。不过世上最贵的就是后悔药,有价无市,救了就是救了”,话里颇有些无赖意味,笑了笑话题蓦地一转,“咱们接着往北走,从言国宫殿废墟穿过去,到达言、迦交界的小镇乐淘,在往回走,我打算去南国的都城?城。”

尉迟雨的嘴微微张大,“直接……”,骤然停住了欲问的话,他想他知道秦天的意思了。扶了扶额,尉迟雨心道,自己是普通人,他们不是人,想不到不能怪他。

唇角一边微微翘起,秦天接过尉迟雨的话头,“这样一来,既能麻痹背后的人又能慢慢摆脱那些虫子”,顿了顿,秦天的表情似笑非笑,“南国……预言发生时,除了国师、言……珞……就只有当时来访的南王在场,而世人知道的不过半截”。

“月神眠,帝子降,负月而生亲缘断。月满年,逆王归……”尉迟雨眉头紧锁,“这只有一半?”

“一半不知是神非神的旨意”,秦天自嘲一笑,“也够人们疯狂了,因为负月而生的帝子会成为逆王,没有人期待这样一个人的出生。本来以为言珞怕被篡位,所以下令把那些出生后带有月形胎记的孩子全部溺死。现在想来他本身也有这个胎记吧,能把言国的王逼到这种程度,你觉得背后该是谁呢?”

尉迟雨此刻真的是目瞪口呆,“是国师?”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心里根本没期待对方给出否定的回答,“那这次是要?”

“把圣人拉下神坛,你觉得怎么样?”秦天此刻是笑着的,眼底却一片冷漠。

吞了口口水,尉迟雨觉得有这个想法的秦天疯了,但他更觉得豪情地答应了对方的自己疯了。

这下,他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帝国的暗势力了,想到此,尉迟雨露出了一个苦笑。

第二十八章:所谓故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秦天的眼睛有一瞬间非常黯淡,“过了明早,我要去见……故人”。

尉迟雨明智地没再纠缠这个话题,作为兄弟,他不认为一定要对对方的一切了如指掌,尤其是明显的伤痕。虽然从到这里,他就发现活人不过他和秦天两个罢了。

“那好,走时别忘了叫上哥哥就行”,拍了拍秦天的肩,尉迟雨打了个寒颤,“这风冷得,哥哥先去睡了,你也别呆太晚”。

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秦天在尉迟雨离开后,成大字形躺在了屋顶。

夜,越发的深了。

尉迟雨一觉睡到了天明,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窗外绿意盎然,满目生机。虽然他很想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逛逛,但是想到秦天昨天所说的“见故人”,他觉得他还是呆在该待的地方好。

晃悠到厨房,好歹填饱了肚子,尉迟雨决定回自己房间继续睡觉,否则他怕抑制不住那能杀死猫的好奇心。

经过正厅时,随意一瞄,发现该去见故人的秦天此刻正端坐其中。

步子一转,尉迟雨进了正厅。

“秦弟弟起得可早,这是拜访归来了?”

“嗯”,应了一声,秦天抿了口茶,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尉迟雨摸了摸鼻子,眼珠一转,“这天气好地,很适合出行啊!”

话落,尉迟雨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进了雪林以来,他绝对无意间丢了自己的脑袋。

秦天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细纹,“你吃好了早饭的话,喝杯茶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干笑了声,尉迟雨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抬起头就见秦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视线不自觉地偏到一边尉迟雨声音越来越轻,“我可是大盗……”

他从来不是劳什子文雅人,真的。

秦天笑了笑,仰起头喝了一口,等杯子放下里面已是空了。

“咱们走吧。”

“啊?好。”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峭壁,尉迟雨现在对在这里安家的人是真心的佩服了。

陡峭的崖壁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窟窿,恰好能供人攀爬。此非一日之功,更非一年之功。他不知道是什么能支持人这么一路坚持,以前愚公移山这个故事对他不过是笑谈,真的见到此类愚公,他才发现真正“愚”的是自己这类会偷巧的人。

“这……”尉迟雨的声音略有踟蹰。

“是风做得”,秦天没再说别的,他眉头微微皱着,人却向前几步开始攀爬。

摸了摸鼻子,尉迟雨紧随其后。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悬崖很高很陡,攀爬需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细心还有他们的毅力。

到了正午阳光更像一团火,毫不留情地烤着攀爬的两人。

秦天抿着唇,瞥了眼身后默默跟着的人,“他花了三年,每日伴着太阳升落慢慢地刻下了这条天梯”。

尉迟雨的嘴微微张大,良久叹息了声,“无愧天人”。

舔了舔唇,明明知道尉迟雨看不到,秦天还是笑了,“是啊,天人”。

“没事,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咳咳,我觉得自己生活还行”,他这说的什么是什么啊,果然他的大脑已经被烤糊了。

秦天的笑声很低,闷闷地,“是啊,人活着就好”。

沮丧地点了点头,意识到前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尉迟雨跟着重复了句,“活着就好”。

“嗯……今早本来想见见她,呵,还是没脸皮去。”

“他?”

“我的母亲。”秦天的声音淡淡的,嘴却紧紧地抿着。

“她不是……?”尉迟雨骤然止住了话头。

倾妃的死在帝国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陪着她可是帝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军,哪怕他在十年前就退出了权利圈。

当年的事被百姓们沸沸扬扬地传了许久,他们在同情言王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时也自豪着王处理此事的“公正”。他们称此为“神罚”,为平复月神而必须采取的惩罚。

昔日艳冠三国的女人被五马分尸,曾为言国平定边疆历下汗马功劳的男人据说尸骨无存。

秦天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戾气,“风把她接到了这里”。

“哦”,尉迟雨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从来没有过安抚人的经验,尤其半空中他总不能抱住秦天的大腿吧。

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秦天打破了沉默,“我从来不知道她是我的母亲,直到她出事那天”。

尉迟雨只是认真听着,没有插言。他想秦天或许不需要那些苍白的语言,毕竟已经熬过来了,他们这些杀手有时需要的只是一对倾听的耳朵。

果然,秦天冷淡低沉的声音接着想起,“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在一个破败的宫殿当值,说是当值不过是穿着身太监的衣服到此晃悠,一个年老的太监负责教导我,他对我一向宠溺却从不准我踏出这个宫殿半步……”秦天的表情有些恍惚,不知想起来哪些回忆。

良久,他接着道,“小孩总是越拘越想往外跑,尤其是有时总觉得有道很温暖的目光倾注在自己身上,回头却无迹可寻”。

勉强笑了笑,秦天接着道,“看着我的人年纪实在太大了,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我竟真的跑出去了……”

这一次,秦天沉默地更久。

“很清很美的湖,在离开那破败的地方不久我见到了各色美丽的花和那个湖,比起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外面美得简直不真实……”

秦天唇角微扯,半晌没有出声。

“到了”,尉迟雨大声道,“累死小爷我了”。

如果那些回忆让你痛得现在都哭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只要记得最初的目标,一路向前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帝师周玉

南国?城,酒楼。

“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到二楼喝一杯”,侍卫的声音很恭敬,腰却只是意思性的弯了下,眼里的轻蔑清晰可见。

角落的少年姿态堪称优雅地进着茶,眼皮都没抬。

侍卫眉梢高高地翘起,一手威胁性地扶上了手中的剑,声音骤然变冷,他一字一顿,“我家主子请公子上去喝一杯”。

少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瞥了眼侍卫,轻轻笑了一声,“不过主人家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侍卫正要拔剑,身后却有人把他持剑的手肘重重往回一推。

怒气冲冲地回头,侍卫蓦然噤声,敬畏地退到了来人的身后,看向少年的目光却有些明星的幸灾乐祸。

不过仗着好颜色罢了,等主子玩腻了……

目露淫邪之色的侍卫想不下去了,他的喉咙嵌进了一个杯盖。

少年此刻笑得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样子,好像楼里四散的客人跟他毫无关系,“有事?”

来人腰埋得很低,他没有直视少年,身后倒地的人竟像跟他全无关系,面上一片漠然,话语却是掩不住地谦卑,“主子请故人之子上二楼一叙”。

少年挑了挑眉,“故人之子,好,我就去看看”。

起身后未等对方带路,他自顾上楼,少年勾着唇角,更是衬得脸上颜色好。

到了二楼,他回头瞥了眼,后面跟着的人立马几步上前,在其中的一扇门前方敛足。

“主子,贵客已到”,对方敛眉垂首,恭敬道。

刚刚话落,门帘就被掀开。

“小主子……”说完这三个字,男人已哽咽地无法出声。

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少年道,“兄台莫不是认错人了?”

一边把少年往里迎,男人一边平复着情绪。

“小主子和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人眼角还是有些红,“我是珞的老师,周玉”。

瞳孔微微睁大,少年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自称珞的老师的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脸色却苍白的厉害,应是痼疾缠身之人。眉心则是不经意地皱着,轻愁覆面,他说话却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我真是没想过还能有这一天”,周玉的声音微微发颤,“小主子晚上能去玉家么,玉可有幸陪小主子促膝长谈?”

“叫我秦天吧”,良久,少年微微颔首,叹息般地说道。

秦天今天才到?城,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甚至都没有歇一歇,他直接奔了全城最有名的酒楼。

他和尉迟雨分散已有半月之久,他从来不知道虫子多了也能咬死人,直到进了南国才略有时间休整。他的伤养了三天即已不碍行动,但分开前,尉迟雨的伤绝对比他重得多。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除了来?城等着,他竟毫无其他办法。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弟弟啊……

一阵急促地咳嗽声打断了秦天的走神,周玉身后的人此刻在轻轻拍着他的背。

抱歉地看了眼秦天,周玉咳得越来越厉害。

秦天略略扯了扯嘴角,算是不在意的意思,静静地等着这主仆二人。

良久,咳嗽声渐止。

周玉的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玉……”,刚刚吐出这个字,又是一阵细微的咳嗽。

身后及时递过来一个玉瓶,待咳嗽稍止,歉意地冲秦天笑了笑,周玉仰头喝了口瓶中的东西,声音沙哑地开口:“让小主子见笑了。”

微微挑眉,秦天嘴角略勾,“无妨”。

“呵,玉的身子越发不中用了,幸好还有云扬在”,他望了眼身后的人,眸中带笑,开口时语气却格外郑重,“云扬之才可比管尚”。

身后的人嘴动了动,但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看向周玉的目光情绪复杂地让人辨不清。

秦天面上还是一片淡然的样子,眼睛却异常犀利地盯着周玉身后的人。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两鬓却出现了银丝,腰略略有些驼,眼睛可称得上深邃有神,此刻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周玉身上,对秦天的打量竟似全无所觉。或许是不在意,谁又说得清呢?

秦天的唇微微上挑,有意思。

管尚可说得上现在诸国中惟一没有争议的人,当官的、读书的、习武的几乎都把他当作此行无法超越的高山。经天纬地之才,这是后人的一致评价。最令人称道的是他在助当时的乾王完成了统一后,激流勇退,在他位极人臣时。没有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有人说曾于太湖见其携美游船,有人说曾于山野见其畅游……各种说法不一而足。

而今天这个自称帝师的人,竟然说身后的侍从有管尚之才,对方竟也没有反驳,这不是很有意思么?还有最开始去请自己的侍卫……有心还是无意,他倒要看看。

“小主子,已到敝处,您先请。”

云扬先周玉一步推开了门,然后回到其身后恭敬地站着。周玉瞥了对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此刻周玉站在门侧,微微伏身,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伸出指向门的方向,竟是臣子迎接帝王进门的标准宫廷礼。

秦天眉眼略略上挑,率先进门。

如果说外面破旧的木扉已经勾起了秦天的兴趣,里面所见更是让秦天下定了一探究竟的决心。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第三十章:考验

奇花异草,异兽珍禽,戏水美人……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些让秦天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回头瞥了眼,进来的门已经消失,后面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再无其他。

“小主子,让您见笑了。”

随着周玉话落,秦天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

此刻,周玉就站在秦天身后,而他那个叫云扬的侍从正站在门口西侧,身旁散落着许多碎石,有些小的石块还在滚动。

“当真是好剑法”,秦天似笑非笑,从云扬身上收回视线对着周玉朗声道。

未待周玉答话,云扬第一次昂首直视秦天,“殿下好定力”,边说着边把剑还入鞘中。

周玉闻言笑了笑,“殿下勿怪,玉毕竟将不久于人世。无论安逸的生活还是霸者之路,玉皆需确定殿下的资质,这亦是先王的心愿”。

秦天看着此刻垂眸静静站在周玉身后的云扬,挑了挑眉,“那先生以为天资质如何?”

“可堪大任”,周玉一字一顿。

舔了舔唇,秦天歪着头笑得一片天真烂漫,“你死了这个人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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